雨村的夜晚靜謐如水，月光透過薄雲灑在喜來眠的院子裏。張念靈已經在隔壁房間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五個大人難得地聚在院子裏，圍著一張小石桌，桌上擺著幾瓶胖子的珍藏好酒和下酒小菜。
    "小崽子總算睡了，"黑瞎子伸了個懶腰，"這些天可把我憋壞了，連喝酒都得偷偷摸摸的。"
    解雨臣白了他一眼："八歲的孩子需要規律作息。"
    "知道知道，"黑瞎子笑嘻嘻地給每人倒上酒，"所以趁他睡了，咱們趕緊放鬆放鬆！"
    吳邪接過酒杯，小啜了一口。酒液滑過喉嚨，帶著微微的辛辣和回甘。他平時酒量尚可，但今晚不知怎麽的，才兩杯下肚，就覺得臉頰發燙，思緒飄忽起來。
    "天真，"胖子舉杯碰了碰他的，"發什麽呆呢？"
    吳邪搖搖頭，又喝了一口："就是覺得...現在這樣真好。"
    月光下，四個他最在乎的人圍坐在一起——胖子一如既往地樂嗬嗬，黑瞎子在逗解雨臣笑，張起靈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偶爾給他夾菜倒酒。這樣的場景，十年前的他根本不敢想象。
    "好就多喝點！"胖子又給他滿上，"這可是我藏了十年的女兒紅，專門等這種好日子開的！"
    酒過三巡，吳邪的眼神漸漸迷離起來。他撐著下巴，目光從每個人臉上緩緩掃過，突然傻笑了一下："你們知道嗎...我有時候半夜醒來，都怕這是一場夢..."
    "醉了？"解雨臣挑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吳邪抓住那隻手，異常認真地說："花兒爺...解雨臣，我得跟你說..."
    解雨臣被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嚇了一跳，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我欠你的錢...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吳邪的聲音帶著醉意，卻透著前所未有的真摯，"你明明知道我還不上...還是每次都借我...連借條都不要..."
    院子裏突然安靜下來。黑瞎子正要打圓場，解雨臣卻輕輕搖頭，示意讓吳邪繼續說。
    "從魯王宮開始...到後來每次冒險...你總是...二話不說就打錢..."吳邪掰著手指頭數，"裝備費、醫療費、情報費...還有那次我重傷，你包專機送我去瑞士..."
    解雨臣別過臉去，耳根微紅："喝多了就胡說八道。"
    "我沒有！"吳邪突然提高音量，又趕緊壓低，生怕吵醒隔壁的張念靈，"我知道...你表麵上總說"記在賬上"...其實從來沒打算要我還..."
    黑瞎子吹了聲口哨："花兒爺，原來你這麽大方啊？"
    解雨臣抓起一顆花生米砸過去："閉嘴。"
    吳邪的目光又轉向黑瞎子，突然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麵前，雙手"啪"地拍在他臉上："還有你！黑瞎子！"
    黑瞎子被拍得墨鏡都歪了："哎喲，小吳邪這是要報仇？"
    "沙海..."吳邪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遠，仿佛回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時光，"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黑瞎子的笑容僵在臉上，罕見地沉默了。
    "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吳邪的聲音低了下去，"那麽危險...你還是來了...陪我瘋...陪我賭命..."
    黑瞎子輕輕拿下吳邪的手，難得正經地說："因為你是花兒爺的朋友。"
    解雨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吳邪又轉向胖子，還沒開口，眼圈先紅了："胖子..."
    "打住！"胖子舉起雙手，"天真，胖爺我受不了這個！"
    "我耽誤了你發財..."吳邪固執地說下去，"你本來能在北京城混得風生水起...買豪宅開豪車...都是因為跟著我..."
    "放屁！"胖子一拍桌子，"沒有你，我早就在哪個鬥裏喂粽子了！再說了..."他喝了口酒，聲音突然柔和下來，"咱們兄弟之間，說這個就見外了。"
    吳邪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撲上去抱住胖子，把臉埋在他肩膀上。胖子手足無措地拍著他的背："哎喲喂，這是怎麽了..."
    最後，吳邪轉向一直沉默的張起靈。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直接坐到了張起靈腿上，雙手捧住那張俊臉，額頭抵著額頭。
    四人屏息等待，不知道醉酒的吳邪會說出什麽來。
    "張起靈..."吳邪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為了你...欠了所有人..."
    院子裏靜得能聽見蟲鳴。
    "但唯獨...不欠你。"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張起靈的黑眸在月光下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收緊環在吳邪腰上的手臂，將人摟得更緊。
    "為什麽？"黑瞎子忍不住問。
    吳邪傻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張起靈的鼻尖："因為愛...不需要還..."
    張起靈突然扣住他的後腦，吻了上去。這個吻又深又重，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仿佛要把吳邪剛才的話吞吃入腹。吳邪順從地張開嘴，任由他索取，直到呼吸不暢才被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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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哦~"黑瞎子吹了聲口哨，"小哥這是被表白開心了？"
    解雨臣踢了他一腳："少說兩句。"
    胖子則擦了擦眼角："年輕真好啊..."
    吳邪靠在張起靈懷裏，醉意更濃，眼皮開始打架。張起靈輕輕抱起他，對其他人點點頭："先回了。"
    黑瞎子揮揮手："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解雨臣又踢了他一腳。
    回到房間，張起靈小心地將吳邪放在床上，幫他脫去外衣和鞋子。吳邪半夢半醒間抓住他的手："小哥...我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張起靈躺下，將他摟入懷中。
    "不...你不知道..."吳邪的聲音帶著睡意，"為了找你...我願意欠全世界...因為找到你...就找到了我的全世界..."
    張起靈的呼吸一滯，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他低頭看著懷中已經睡去的人，眼中盛滿了月光般溫柔的銀輝。
    "吳邪..."他在愛人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我的全世界。"
    次日清晨，吳邪在頭痛中醒來。宿醉的記憶碎片逐漸拚湊，昨晚的醉酒告白一幕幕閃回腦海。他"嗷"地一聲把臉埋進枕頭，腳趾尷尬地蜷縮起來。
    "醒了？"張起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罕見的輕鬆。
    吳邪從指縫裏偷看他："我昨天...是不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
    張起靈拉開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都是該說的。"
    吳邪的臉又紅了。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房門被敲響，胖子的大嗓門傳來："天真！起床了！花兒爺做了醒酒湯！"
    餐廳裏，四人已經坐好。解雨臣麵前擺著一鍋冒著熱氣的湯，看到吳邪進來，冷哼一聲："下次再喝這麽多，就讓你自生自滅。"
    吳邪訕笑著坐下："昨晚...謝謝大家包容我的胡言亂語..."
    "什麽胡言亂語？"黑瞎子裝傻，"我不記得了！胖子，你記得嗎？"
    胖子配合地搖頭："啥？昨晚不是就正常喝酒聊天嗎？"
    解雨臣盛了碗湯推到吳邪麵前："喝你的湯。"
    吳邪眼眶一熱，低頭喝湯掩飾情緒。湯是酸甜的，加了山楂和陳皮，正好緩解宿醉的不適。他明白大家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那些話不必尷尬，因為他們之間早已超越了言語的表白。
    張起靈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吳邪抬頭，對上那雙沉靜如水的黑眸，突然就釋然了。是啊，有些感情，本就不需要說"謝"字，更不必計較誰欠誰。
    因為他們早已是彼此生命中最不可分割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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