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清晨總是帶著一絲涼意，薄霧籠罩著青翠的山林，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吳邪推開木窗，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上掛著的露珠在晨光中閃爍。
    "爸爸，張爸爸又把我的玩具扔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咚咚咚的上樓聲。張念靈氣鼓鼓地衝進房間，身後跟著一臉無辜的張起靈。
    吳邪忍不住笑出聲，蹲下身來幫小朋友整理頭發。"小哥，你這是在給念靈收拾東西還是在亂扔東西啊？"他調侃道。
    張起靈站在一旁，麵無表情，但眼神卻透著一絲委屈。"我以為是沒用的東西了。"他低聲說，聲音裏難得地帶了點情緒。
    "還是這樣，"解雨臣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帶著明顯的笑意，"黑瞎子說你這手欠的連粽子看了都得搖頭。"
    胖子的大笑聲隨即響起："哈哈哈，天真，你們家小哥這是把念靈的東西丟著玩呢！"
    張念靈被大人們的玩笑逗樂了，咯咯笑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生氣。吳邪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去告訴黑爸爸和胖叔，早飯馬上好，我明天給你再買一個玩具。"
    小女孩歡快地跑下樓，張起靈卻站在原地沒動。吳邪轉身準備去廚房，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嗯？小哥？"吳邪疑惑地回頭。
    張起靈沒有回答，隻是鬆開了手，但那雙通常深不見底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吳邪讀不懂的情緒。吳邪正想詢問，樓下傳來黑瞎子的喊聲："吳邪！你再不來煎蛋就要變成碳了！"
    早餐桌上熱鬧非凡。胖子正眉飛色舞地講述他昨晚做的夢，黑瞎子和解雨臣一邊聽一邊不時插科打諢，張念靈則專心致誌地與碗裏的粥作鬥爭，時不時抬頭衝大人們笑一笑。
    吳邪注意到張起靈比平時安靜，隻是默默地吃著飯，眼神卻不時飄向自己。他夾了一塊醃黃瓜放到張起靈碗裏："怎麽了？不舒服？"
    張起靈搖搖頭，夾起黃瓜咬了一口，然後繼續用那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吳邪。
    "張家來消息了。"他突然說，聲音很輕，但在嘈雜的飯桌上卻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桌上瞬間安靜下來。
    黑瞎子放下筷子："終於還是找上門了？"
    張起靈點點頭："明天要回去一趟。三天。"
    吳邪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雖然張起靈偶爾會離開雨村去處理一些張家的事務，但每次都不超過一天，而且從不會提前這麽正式地告知。他強作鎮定地問："出什麽事了？"
    "長老會。需要我在場。"張起靈簡短地回答，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吳邪的臉，仿佛在尋找什麽。
    解雨臣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變化，故意誇張地歎了口氣："哎呀，這下可好，咱們家的大型犬要暫時離窩了。"
    "什麽大型犬？"張念靈好奇地問，小臉上寫滿疑惑。
    黑瞎子壞笑著解釋："就是你張爸爸啊，平時看起來高冷，實際上黏吳爸爸黏得緊，跟隻大狗似的。"
    "黑瞎子！"吳邪耳根發熱，但張起靈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反駁，隻是繼續安靜地吃飯，隻是桌子下的腿輕輕貼上了吳邪的。
    飯後，吳邪照例去菜園澆水。雨村的土地肥沃，他們種的蔬菜長勢喜人。他正彎腰檢查番茄的長勢，突然感到背後有人靠近。不用回頭，那種獨特的、令人安心的氣息已經告訴他來者是誰。
    "小哥，你不去準備明天要帶的東西嗎？"吳邪頭也不回地問，手上繼續忙著給番茄綁支架。
    沒有回答，隻有一雙手從背後環抱住他的腰，張起靈的下巴輕輕擱在他的肩膀上。吳邪差點把手中的竹竿掉在地上——張起靈雖然私下裏對他們很親密，但在戶外這樣主動擁抱還是第一次。
    "喂，菜園裏可能有鄰居看見..."吳邪小聲抗議，但並沒有真的掙紮。
    張起靈不為所動，反而收緊手臂，鼻尖蹭了蹭吳邪的頸側，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皮膚上，引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小哥？"吳邪轉過身，終於看清了張起靈的表情——那張通常沒有表情的臉上此刻寫滿了不舍和依戀，眼神柔軟得不可思議。
    "就三天而已，"吳邪笑著說，抬手撫平張起靈微皺的眉頭，"又不是不回來了。"
    張起靈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吳邪的氣息刻進記憶裏。這個動作如此脆弱，如此不像平時的張起靈，讓吳邪心頭一緊。
    "我會想你的。"張起靈低聲說，聲音裏帶著吳邪從未聽過的情緒波動。
    吳邪突然明白了什麽，心頭湧上一陣暖流。這個曾經孤獨百年的男人，現在有了家，有了牽掛，有了舍不得離開的人。他踮起腳尖，在張起靈唇上輕輕一吻："我們都會想你。早點回來。"
    下午的時光在平靜中流逝。吳邪在書房整理一些考古筆記，張起靈則坐在一旁，看似在看書，實則每隔幾分鍾就會抬頭看吳邪一眼。當吳邪起身去倒茶時，張起靈立刻像影子一樣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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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你真的不用這樣..."吳邪無奈地看著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張起靈，"我隻是去廚房倒杯茶。"
    張起靈不說話，隻是接過吳邪手中的茶杯，自己倒了茶又遞回來，然後繼續站在吳邪身邊，寸步不離。
    這一幕恰好被經過的黑瞎子和解雨臣看見。黑瞎子誇張地捂住眼睛："哎喲我的眼睛！這黏糊勁兒，閃瞎我的鈦合金狗眼！"
    解雨臣則故作嚴肅地搖頭："吳邪，你確定你養的是個人不是隻金毛？"
    吳邪羞惱地瞪了他們一眼，張起靈卻罕見地沒有理會調侃，隻是專注地看著吳邪喝茶時滾動的喉結，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晚飯後，胖子提議玩牌消遣。五個人圍坐在客廳的矮桌旁，張念靈已經睡下，房間裏隻有紙牌翻動的聲音和偶爾的談笑。
    "小哥，你出牌啊，"胖子催促道，"別老盯著吳邪看，他又不會跑。"
    確實，整個晚上，張起靈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牌局上。他的目光幾乎粘在了吳邪身上，每當吳邪移動，他的眼神就跟著移動，像向日葵追隨太陽。
    "我認輸，"解雨臣突然把牌一扔，"跟一個心思根本不在牌上的人玩牌太沒意思了。黑瞎子，咱們去院子裏賞月吧，給這對鴛鴦留點空間。"
    黑瞎子會意地站起來："走走走，胖子你也來，別當電燈泡。"
    胖子嘟嘟囔囔地跟著離開，客廳裏隻剩下吳邪和張起靈。吳邪轉身麵對張起靈，認真地問："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到底怎麽了？"
    張起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將吳邪拉進懷裏，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悶悶地說："不想走。"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吳邪心頭一熱。他回抱住張起靈，輕撫他的後背："隻是三天而已。我和念靈，還有胖子他們都在這裏等你。"
    "第一次，"張起靈抬起頭，黑曜石般的眼睛裏閃爍著吳邪從未見過的情緒，"有家可以回。"
    這句話像一把小刀，輕輕刺進吳邪的心髒。他想起張起靈漫長的孤獨歲月，想起他曾經無牽無掛、無處可歸的人生。現在，他終於有了可以牽掛的人，也有了牽掛他的人。
    "你永遠有家可回，"吳邪捧住張起靈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我們永遠在這裏等你。"
    張起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突然將吳邪打橫抱起，大步走向臥室。
    "喂！你幹嘛！"吳邪驚呼，但並沒有真的掙紮。
    "洗澡。睡覺。"張起靈簡短地回答，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浴室裏水汽氤氳。張起靈異常認真地給吳邪擦背，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什麽易碎品。吳邪享受著這難得的服務，但也不忘調侃："張大族長親自伺候沐浴，我這待遇是不是太高了？"
    張起靈沒有回答，隻是將洗發水擠在手上，開始為吳邪洗頭。他的手指在吳邪頭皮上輕輕按摩，舒服得吳邪幾乎要哼出聲來。
    "小哥，"吳邪閉著眼睛說，"你明天一早就走，今晚應該早點休息。"
    "嗯。"張起靈應了一聲，但手上的動作沒停，反而更加細致了，仿佛要把未來三天的份都補上。
    洗完澡，張起靈用浴巾將吳邪裹得嚴嚴實實，然後一把抱起，像抱什麽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床上。他自己則快速擦幹身體，然後立刻鑽到吳邪身邊，將人整個摟進懷裏。
    "你今晚特別黏人，"吳邪笑著戳戳張起靈的胸口，"像隻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大狗。"
    張起靈沒有否認，隻是將吳邪摟得更緊，嘴唇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你的大狗。"
    吳邪心頭一熱，轉身麵對張起靈，在黑暗中描摹著他熟悉的輪廓："我們會想你的。每天都會。念靈會問你什麽時候回來，胖子會把飯煮糊，解雨臣和黑瞎子會吵架沒人勸架..."
    張起靈輕輕"嗯"了一聲，手指纏繞著吳邪的頭發："三天。"
    "對，就三天。"吳邪保證道，"然後你的家人們都會在這裏等你回來。"
    張起靈在黑暗中露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將臉埋進吳邪的肩窩，呼吸漸漸平穩。吳邪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吻了吻懷中人的發頂，也閉上了眼睛。
    窗外，雨村的月光溫柔地灑在院子裏，黑瞎子和解雨臣早已回房，胖子的鼾聲隱約可聞。這個由五個大人和一個孩子組成的非傳統家庭，在這個寧靜的夜晚，各自懷著對明天的期待和思念，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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