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火災

字數:13133   加入書籤

A+A-


    大阪中央商業區的霓虹燈在暴雨中扭曲變形,各色光暈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交融成迷離的色塊。
    晚上八點十七分,正是加班族最疲憊的時刻。
    佐藤健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寫字樓,左手提著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裏麵裝著被部長退回三次的企劃書,右手攥著便利店打折的梅子飯團。
    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流進襯衫領口,早已濕透的西裝外套沉重地貼在背上。
    他的皮鞋裏灌滿了水,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的聲響。
    手機屏幕亮起,是妻子第八條未讀消息:“女兒發燒到39度,你能買退燒藥回來嗎?”
    ...
    買好藥之後,佐藤在711便利店門口停下,猶豫著要不要再買個飯團當明天的早餐。
    就在這時——
    “轟!”
    一道刺目的紅光突然撕裂夜空,將整條街道照得如同血染。
    佐藤手中的飯團‘啪"地掉進積水裏,梅子餡料在雨水中暈開粉色的漣漪。
    街道上所有行人都像被按了暫停鍵。
    上班族們僵在原地,女高中生們張大了嘴,連流浪貓都炸毛弓起了背。
    上百把透明雨傘同時傾斜,露出無數張驚愕的臉。
    紅光中,一個身披猩紅長袍的身影緩緩降臨。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張純白麵具——雕刻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左眼位置刻著太陽圖騰,右眼卻是新月形狀。
    雨水在距離他身體三公分處就被無形屏障蒸發,形成一圈不斷扭曲的朦朧霧氣。
    “這是......”佐藤的眼鏡蒙上水霧,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背撞上了便利店玻璃。
    便利店的自動門突然故障般不停開合,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收銀台後的店員扔下掃碼槍,踉蹌著衝出門外跪倒。
    更遠處,一個穿西裝的精英男子正瘋狂撕扯自己的領帶,像是突然無法呼吸。
    佐藤顫抖著摸出手機,發現屏幕布滿雪花點。
    這時。
    “是神諭使大人!”
    佐藤身邊的禿頂課長中村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這個平日最講究儀容的財務部長,此刻像斷了線的木偶般重重跪倒在積水中。
    他的額頭撞擊地麵的悶響讓佐藤心頭一顫,混著油汙的雨水濺到佐藤的褲腿上。
    “我終於見到真神了!”中村的聲音扭曲變形,領帶完全浸泡在漂著煙蒂的汙水裏也毫不在意。
    他顫抖著伸出雙手,指甲縫裏塞滿了地麵縫隙的黑色汙垢。
    “求您...求您看看我這個卑微的信徒...”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整條街道瞬間陷入瘋狂的跪拜浪潮。
    便利店門口的女高中生扔掉書包,水手服裙擺浸在油汙中。
    她們雙手合十時,美甲上的碎鑽在霓虹燈下折射出詭異的光。
    “請保佑我考上早稻田...”為首的女生淚流滿麵,精心燙卷的劉海黏在額頭上。
    三個身穿阿瑪尼定製西裝的投行精英匍匐在地,其中一人的百達翡麗手表表盤在磕頭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他們像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用舌頭舔舐著積水中神諭使的倒影。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個抱著嬰兒的年輕母親。
    她機械地將哭鬧的嬰兒腦袋按向地麵,嬰兒的臉被壓在粗糙的柏油路上,發出窒息的嗚咽聲。
    “接受祝福...快接受祝福...”母親空洞地重複著,指甲深深掐進嬰兒嬌嫩的皮膚。
    一個染著金發的年輕人顫抖著掏出手機,鏡頭對準空中的神諭使。
    手機屏幕卻突然閃爍出滿屏雪花點,緊接著冒出一縷青煙。
    他身旁的老者——穿著褪色和服的舊書店老板——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掌帶著驚人的力道拍飛手機。
    “褻瀆!”老人缺了門牙的嘴裏噴出唾沫,“這是要用心靈去感受的神跡!”
    飛出去的手機恰好落進下水道柵欄,濺起的水花中隱約可見幾尾畸形的紅色鯉魚在遊動。
    這時。
    紅袍下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那聲音不像人類聲帶發出的,更像是金屬摩擦混著電流雜音。
    神諭使緩緩抬起左手,蒼白的手掌從袖中伸出——那手掌隻有四根手指,每根指節都異常修長。
    掌心上方三寸處,一個赤色光球憑空浮現。
    光球表麵流淌著類似熔岩的紋路,內部卻閃爍著無數細小的黑色字符。
    隨著光球旋轉,跪拜的人群突然集體抽搐起來,他們的眼球上翻,嘴角卻掛著幸福的微笑。
    “啊!!”
    整條街道爆發出癲狂的歡呼聲,連流浪狗都開始用頭撞擊地麵。
    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維度,一縷縷能量正從跪拜者們的頭頂飄出,被吸入神諭使麵具的呼吸孔中。
    赤紅光球在神諭使掌心劇烈震顫,能量波紋將周圍雨滴蒸發成血色霧氣。
    跪拜的人群集體屏住呼吸,等待著神跡降臨的瞬間——
    麵具下電子眼般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在711便利店拐角的監控盲區,一抹金色稍縱即逝。
    紅袍神諭使透過雨幕與狂信徒的間隙,他捕捉到兩個異常身影:
    一個金發少年正拽著穿水手服的小女孩疾奔。
    少年轉頭瞬間,左眼是普通琥珀色,右眼卻綻放著刺目金光。
    “發現【迷瞳】。”
    機械化的聲音從麵具內部傳出,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電流雜音。
    神諭使的身影在視網膜殘留的殘影尚未消散時,本體已突破音障出現在街角。
    紅袍掠過之處,三個狂信徒被氣浪掀飛——其中一人的假發掛在了路牌上,露出刻滿奇怪符文的頭皮。
    小金在千鈞一發之際感知到殺意。
    ——危險!
    小金瞳孔驟縮,眼中驟然閃過一道迷幻的金色光芒。
    “走!”
    他猛地拽緊柚梨奈的手腕,兩人的身影在紅袍神諭使即將觸及的瞬間,如同泡沫般消散在空氣中。
    紅袍神諭使的指尖隻抓到了一縷微風。
    “......”
    他懸浮在原地,麵具下的眉頭微微皺起。
    ——消失了?
    他緩緩升空,猩紅的長袍如同燃燒的火焰。
    他俯瞰整片街區,目光如掃描儀般一寸寸搜尋,卻再也找不到那兩人的蹤跡。
    沉默片刻,他抬手按向耳邊的通訊器,聲音冰冷而機械:
    “發現【迷瞳】,還有一個人類小女孩。”
    通訊器另一端,黃袍神諭使的聲音淡淡傳來:
    “明白。”
    “6號已經發現柚梨黑哲,你去其他地方搜索。”
    “這個【迷瞳】和小女孩......”
    “交給我。”
    紅袍神諭使沒有回應,隻是漠然轉身,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遠空。
    ...
    “唰——”
    空氣微微扭曲,小金和柚梨奈的身影悄然浮現,仿佛從虛無中撕開一道裂縫。
    柚梨奈的小手緊緊攥著小金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顯然還未從剛才的驚險中緩過神來。
    “我們……我們甩掉他了嗎?”她小聲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小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迅速環顧四周,那雙異色的瞳孔在暗處泛著微光,如同貓科動物般警覺。
    確認周圍沒有異常後,他才低聲道:
    “走,我們先回家!”
    話音未落,他一把拉住柚梨奈的手腕,兩人的身影再次如霧氣般消散,隻留下幾片飄落的櫻花在原地緩緩旋轉。
    ——
    與此同時,黑夜中的大阪城市上空。
    “呼——”
    一道金黃色的身影如流星般掠過天際,長袍翻卷如燃燒的火焰,在霓虹與月光交織的夜幕下劃出一道淩厲的軌跡。
    他的速度極快,卻又輕盈得近乎無聲,最終穩穩落在城市最高的一座摩天大樓頂端,足尖輕點,如一片落葉般無聲無息。
    黃袍神諭使——“心災”——負手而立,寬大的袖袍在夜風中獵獵鼓動,金線繡製的古老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他的臉上覆著一張青銅麵具,表麵刻滿繁複的咒紋,像是某種被遺忘的禁忌文字,在暗處隱隱流動著暗金色的微光。
    麵具之下,那雙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絲罕見的遲疑。
    “迷瞳……怎麽會和人類小女孩在一起?”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像是平靜的湖麵被一顆石子打破,泛起細微的漣漪。
    作為神諭使,他早已習慣了俯瞰眾生,聆聽萬物的低語,掌控一切變數。
    可今晚,他竟在迷瞳——那個向來冷漠、對凡人毫無興趣的存在——身邊,看到了一個瘦弱的人類女孩。
    ——那個女孩,是誰?
    ——迷瞳為何要保護她?
    夜風拂過,他的思緒短暫地停滯了一瞬,但很快,那抹疑惑便被更深的冰冷覆蓋。
    他緩緩閉上眼,麵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近乎殘酷的笑意。
    “不過,算了。”
    “等我找到……就知道了。”
    下一秒——
    “嗡——”
    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如同水紋般無聲地席卷整片街區。
    方圓兩公裏內,所有的聲音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耳中——
    ——街道拐角處,一對情侶依偎在路燈下,女孩的笑聲輕快如鈴,男孩低聲說著情話,聲音裏帶著青澀的顫抖。
    ——24小時便利店內,年輕的收銀員打著哈欠,對著手機屏幕小聲抱怨著夜班的疲憊。
    ——地下排水管道深處,老鼠窸窸窣窣地爬行,汙水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而在某個狹窄的小巷裏,急促的呼吸聲、紊亂的心跳,以及……鈴鐺的輕響。
    他的聽覺如同無形的網,在萬千雜音中精準捕捉到那一絲不和諧的頻率。
    “找到你們了……”
    黃袍神諭使猛然睜眼,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如燃燒的星辰,冰冷而熾烈。
    下一秒,他的身影驟然騰空,長袍翻飛如展開的羽翼,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
    夜色如墨,大阪的街道上,沈青竹率領的黑殺組車隊突然急刹。輪胎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劃破夜空,十幾輛黑色轎車整齊地停在路中央。
    “怎麽回事?”沈青竹皺眉問道。
    淺倉健匆忙下車查看,隨即僵在原地。
    隻見前方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跪伏在地,如同潮水般蔓延至視線盡頭。
    他們額頭緊貼地麵,雙手向前伸展,狂熱地朝拜著街道中央那個紅袍身影。
    “是...是神諭使大人!”淺倉健的聲音發顫,臉色瞬間慘白。他猛地轉身,對著車隊大喊:“所有人,立刻跪拜!”
    黑殺組的成員們慌忙下車,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
    這個平日裏令整個關西地區聞風喪膽的黑道組織,此刻竟如螻蟻般卑微。
    唯有沈青竹依然挺立,黑色風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紅袍神諭使緩步走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心上。
    那襲紅袍上繡著燃燒的火焰紋路,在月光下流動著詭異的光澤。他戴著赤紅的麵具,隻露出一雙燃燒般的眼睛。
    “凡人,看到我為何不拜?”神諭使的聲音如同烈火灼燒,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淺倉健跪在地上,拚命拉扯沈青竹的褲腳:“大組長!這是神諭使大人,快跪下啊!”
    沈青竹卻勾起嘴角,露出標誌性的桀驁笑容。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像是一匹孤狼在挑釁獅王。
    “為何要拜?”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灼熱的空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紅袍神諭使眼中火光驟然大盛,麵具下的瞳孔仿佛兩輪燃燒的烈日。
    開始探查沈青竹的身份。
    他緩緩抬起手,寬大的紅袖在熱浪中翻飛,指尖迸發出刺目的紅光,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口。
    “發現未知之人,判定為:入侵者!”他的聲音如同滾燙的岩漿,帶著毀滅性的威嚴。
    刹那間,整條街道的溫度急劇攀升。
    柏油路麵開始軟化、龜裂,從裂縫中噴湧出赤紅的火焰,像是大地張開了無數張噴吐烈焰的嘴。
    路邊的樹木瞬間焦黑,樹葉在高溫中直接化為灰燼。
    空氣扭曲變形,熱浪如潮水般向沈青竹席卷而來,所過之處,連鋼鐵都開始融化。
    二號紅袍神諭使,被稱為"火災"。
    此刻,他周身環繞著足以焚盡萬物的烈焰,每一簇火苗都像是活物般跳動。
    他的身影在扭曲的熱浪中若隱若現,宛如行走在人間的太陽神,散發著令人不敢直視的神威。
    跪伏的人群發出驚恐的嗚咽,卻無人敢抬頭,隻能將額頭死死抵在滾燙的地麵上。
    周邊已然成為煉獄。
    幾個來不及躲避的路人瞬間被火焰吞噬,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他們的身體在烈焰中扭曲、碳化,最終化為焦黑的骨架。商鋪的玻璃窗在高溫中爆裂,貨架上的商品紛紛自燃。
    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惡臭,混合著各種物質燃燒的刺鼻氣味。
    在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象中,唯有沈青竹依然挺立。他的黑色風衣在熱浪中獵獵作響,臉上卻不見絲毫懼色。
    黑發在灼熱的氣浪中狂舞,發絲如同黑色的火焰般在熾風中翻卷。
    他的眼神卻愈發銳利,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撲麵而來的毀滅之火,卻不見絲毫懼色。
    麵對席卷而來的烈焰,他緩緩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
    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那笑容裏藏著幾分不屑,幾分挑釁。
    “啪!”
    一個清脆的響指在灼熱的空氣中炸開。
    【氣閩】!!!
    刹那間,以他為中心的空間驟然扭曲。
    空氣被無形的力量瘋狂壓縮,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聲。
    周圍的氧氣被瞬間抽離,形成一片絕對的真空領域。
    那原本咆哮著要吞噬一切的烈焰,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火舌在空中徒勞地扭動了幾下,隨即如同被澆滅的燭火般,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真空中。
    街道上跪伏的人群發出驚恐的抽氣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真空環境下,連聲音都無法傳播。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神跡。
    紅袍神諭使麵具下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周身的火焰紋路劇烈閃爍,像是在與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對抗。
    但在這片人為製造的真空領域裏,連神明般的火焰都失去了燃燒的根基。
    沈青竹的目光掃過四周跪伏在地的黑殺組成員。
    這些平日裏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正渾身顫抖地匍匐在滾燙的地麵上。
    有人已經被高溫灼傷了手掌,卻仍不敢挪動分毫;
    有人緊閉雙眼,冷汗剛滲出就被蒸發成白霧。
    他的眼神暗了暗,喉結微微滾動。雖然身為黑道梟雄,但他終究是個人。
    看著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在烈焰中煎熬,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走!”
    這聲低喝如同驚雷炸響。
    淺倉健猛地抬頭,看到自家大組長挺直的背影擋在所有人前麵,獨自麵對著那尊火焰神明。
    他布滿老繭的拳頭攥得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大組長讓我們走,我們不能拖累他!”淺倉健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所有人,立即撤退!”
    黑殺組的成員們互相攙扶著起身,在灼熱的氣浪中跌跌撞撞地後退。
    有人忍不住回頭,看到沈青竹獨自站在火海前的背影——那麽單薄,卻又那麽挺拔。
    淺倉健狠狠抹了把臉,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帶頭朝著安全地帶狂奔而去。
    紅袍神諭使冷眼旁觀著螻蟻們的逃竄,並未阻攔。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那個唯一敢與他對視的男人身上。
    街道上隻剩下他們二人,以及四周熊熊燃燒的烈焰。
    熱浪扭曲了空氣,讓兩人的身影都變得模糊不清。
    沈青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聽著身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嘴角終於揚起一抹釋然的弧度。
    現在,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了。
    紅袍神諭使緩步向前,赤紅的長袍在肆虐的火海中紋絲不動,仿佛那些足以將鋼鐵熔化的烈焰都隻是他衣袍上的裝飾。
    他的腳步聲很輕,卻像是踏在人的心髒上,每一步都讓周圍的空氣更加灼熱幾分。
    那張赤紅麵具下的聲音低沉而漠然,帶著神明俯瞰螻蟻般的疏離:“你為何要救這些螻蟻,你不是入侵者嗎?”
    沈青竹的黑色風衣在熱浪中獵獵作響,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看著那個逐漸逼近的紅色身影,嘴角慢慢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比周圍火焰更加熾烈的戰意,右手緩緩摸向腰間那柄從不輕易出鞘的刀。
    “八個啊!”
    這聲怒吼如同驚雷炸響,在燃燒的街道上回蕩,震得四周的火焰都為之一顫。
    幾乎在同一瞬間。
    右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一枚戒指化為禁物——斷魂刀!
    落入手中。
    刀出的刹那,四周的火焰突然詭異地靜止了一瞬,仿佛連這些沒有生命的火舌都在畏懼這把能斬滅魂魄的凶器。
    “庫魯斯!“殺!)
    刀光如雪,在火海中劃出一道淒冷的弧線。
    刀身漆黑如墨,卻在火光映照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澤。
    傳說中被此刀斬中者不僅肉身消亡,連魂魄都會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此刻刀身上那些古老的血色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刀鋒上遊走,像是渴望著痛飲神明的鮮血。
    紅袍神諭使的麵具下,那雙燃燒著永恒之火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倒映著那道斬開火海的致命刀光。
    他本能地後退半步,赤紅的長袍下擺掃過焦黑的地麵,揚起一片灰燼。
    “有意思。”
    低沉的聲音從麵具後傳出,卻已經失去了先前的從容。
    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繡著火焰紋路的衣料下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紅光。
    周身的空氣劇烈扭曲,地麵上的碎石開始懸浮,一道三米高的火牆驟然拔地而起,烈焰翻騰間隱約可見扭曲的人臉在痛苦哀嚎。
    但斷魂刀的鋒芒所至,連空間都為之戰栗。
    漆黑的刀身上那些血色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如同血管般脈動。
    刀鋒劃過之處,熾熱的火牆像是遇到天敵般自動分開,火焰發出淒厲的尖嘯聲,仿佛有生命般畏懼地退避。
    刀光穿過火牆的瞬間,沈青竹的手臂肌肉繃緊,青筋暴起。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神諭使的咽喉。
    這一刀帶著必殺的意誌,刀鋒未至,淩厲的刀氣已經在地麵上犁出一道焦黑的痕跡。
    紅袍神諭使終於變了臉色。
    他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想要阻擋,但斷魂刀已經斬到了眼前。
    刀光閃過,半截紅色的袖袍緩緩飄落,切口處整齊如鏡,沒有一絲燒焦的痕跡。
    麵具下的呼吸聲第一次變得急促起來。
    刀光穿過火焰,直取神諭使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