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心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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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魂刀的刀鋒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漆黑的軌跡,仿佛連光線都被這一刀斬斷。
    刀身與神諭使接觸的瞬間,那些遊走的血色紋路突然大亮,發出妖異的紅光。
    紅袍神諭使的身體猛地僵住。麵具下那雙燃燒的眼睛驟然黯淡,金色的瞳孔中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那道細如發絲的刀痕——沒有鮮血流出,但整個身體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機。
    “這...不可能...”
    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抖,紅袍上的火焰紋路開始迅速褪色。
    寬大的袖袍無力地垂下,周身肆虐的火焰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發出“嗤”的聲響後盡數熄滅。
    “砰!”
    紅袍神諭使重重跪倒在地,膝蓋砸碎了焦黑的路麵。
    他的身體向前傾倒,那張赤紅麵具“哢嚓”一聲裂成兩半,露出後麵蒼白如紙的麵容。
    最終,他整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般轟然倒地,揚起一片灰燼。
    沈青竹長舒一口氣,握刀的手微微發抖。他低頭看著地上那具逐漸冰冷的軀體,嘴角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總算弄死他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但眼神依然警惕地掃視四周。
    斷魂刀上的血色紋路漸漸隱去,重新變回那把看似普通的黑刃。
    然而就在沈青竹放鬆警惕之際,地上那具本該生機斷絕的紅袍神諭使屍體,左眼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
    那光芒如同深淵中窺視的惡魔之眼,在漸亮的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目。
    “4號失去靈魂連接,‘羽津"係統接管,反擊!”
    一個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屍體內部傳出,語調平板得令人毛骨悚然。
    話音未落,神諭使的屍體突然詭異地抽搐起來,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原本熄滅的火焰紋路重新亮起,這次卻泛著病態的紫紅色光芒。
    “轟!”
    比先前猛烈數倍的滔天烈焰驟然炸開,火柱直衝天際,將天空染成血色。
    熾熱的氣浪將方圓百米內的碎石瓦礫瞬間汽化,連地麵都開始熔化成滾燙的岩漿。
    沈青竹瞳孔驟縮,本能地想要後退,卻發現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眼睜睜看著那團毀滅性的火球朝自己撲來,灼熱的氣流已經燒焦了他的發梢,皮膚傳來劇烈的灼痛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唰!”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空間般憑空出現,黑衣張雲就這樣踏破虛空而來。
    他黑色的長袍在狂暴的熱浪中紋絲不動,衣角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
    那道挺拔的背影如同一座亙古不變的山嶽,穩穩擋在沈青竹麵前。
    “老沈啊,你怎麽這麽狼狽!”張雲頭也不回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熟悉的調侃,仿佛眼前毀天滅地的景象不過是場煙火表演。
    沈青竹張了張嘴,喉嚨卻被熱浪灼得生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張雲嘴角勾起一抹從容的笑意:
    “區區火焰!”
    隻見他緩緩抬起骨節分明的右手,手掌向下輕輕一壓。
    這個看似隨意的動作卻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四周躁動的空氣突然凝固。
    那團足以毀滅整個街區的烈焰,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命脈,在距離兩人不到一米的地方戛然而止,火舌不甘地扭曲掙紮。
    “滅。”
    隨著張雲輕描淡寫的一個字,狂暴的火焰如同被馴服的野獸般匍匐在地,隨後化作縷縷青煙消散。
    地麵上連一絲灼燒的痕跡都沒留下,仿佛剛才那場毀天滅地的爆炸從未發生過。
    隻有空氣中殘留的焦糊味,證明著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並非幻覺。
    ....
    夜風輕拂,帶著幾分涼意。
    小金牽著柚梨奈微涼的小手,穿過大阪街頭朦朧的霧氣。
    路燈在霧氣中暈開昏黃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推開那扇熟悉的大門時,柚梨奈的指尖微微發顫。
    門軸發出熟悉的吱呀聲,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檀木桌椅東倒西歪,有幾張已經支離破碎;
    牆上那些她親手掛上的裝飾畫,如今隻剩下焦黑的畫框。
    小金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內流轉,像是兩輪小小的滿月。
    他輕輕鬆開柚梨奈的手,緩步走到大廳中央。
    月光透過破損的彩繪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沒有咒語吟唱,沒有誇張的施法動作。
    小金隻是靜靜地佇立在那裏,眼中的光華如水波般流轉。
    那光芒溫柔地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時光仿佛在倒流——
    玻璃碎片騰空而起,像歸巢的鳥兒般飛回窗框,裂痕如同被無形的手撫平;
    歪倒的桌椅自動立正,斷裂的榫卯重新咬合,檀木紋理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牆上的焦痕如退潮般消失,露出柚梨奈熟悉的米色牆紙。
    就連角落裏那盆她一直沒照顧好的綠蘿,也舒展著嫩綠的新葉,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柚梨奈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她看見自己最喜歡的那隻茶杯,明明已經摔得粉碎,現在卻完好無損地放在茶幾上,杯中的紅茶甚至還冒著熱氣。
    “這樣就好了。”小金轉過身,月光在他身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他朝柚梨奈露出溫柔的微笑,眼角微微彎起,像是初春綻放的第一朵櫻花。
    柚梨奈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她快步走向前,指尖輕輕撫過光潔如新的桌麵,連一絲灰塵都感受不到。
    熟悉的黑梧桐,就這樣回來了。
    而與此同時。
    黃袍神諭使——“心災”——緩步行走在空蕩的街道上,長袍在夜風中微微拂動,金線繡製的古老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他的青銅麵具遮住了麵容,隻露出一雙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兩點燃燒的星辰。
    “迷瞳和那個小女孩,應該就在這附近……”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冰冷的篤定。
    作為神諭使,他早已習慣了掌控一切,可今晚的變數卻讓他罕見地感到一絲異樣。
    他沿著街道慢慢行走,目光掃過每一處角落,試圖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
    街道盡頭,本該是黑梧桐所在的位置,此刻在他眼中卻隻是一片荒蕪的空地。
    雜草叢生,碎石散落,仿佛這裏從未有過任何建築。
    黃袍神諭使微微皺眉,麵具下的眼睛眯起,仔細審視著這片空地。
    “奇怪……”
    他低聲自語,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的符文,似乎在確認自己的感知是否被幹擾。
    然而,無論他如何觀察,眼前依舊隻是一片荒涼。
    “難道是我判斷錯了?”
    他沉吟片刻,正準備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
    他的耳畔突然捕捉到一絲微弱的心聲。
    “哎!也不知道七夜哥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那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帶著幾分擔憂和期待,清晰地從空無一物的“空地”中傳來。
    黃袍神諭使的腳步猛然頓住。
    麵具下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
    “原來是幻覺,迷惑了我的雙眼,但是卻瞞不住我的心聲聆聽!”
    他緩緩轉身,金色的瞳孔死死鎖定那片“空地”,眼中的光芒愈發熾烈。
    “找到你們了。”
    黑梧桐二樓,
    柚梨奈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雙手托腮,望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小金,你說七夜哥哥他們會不會遇到危險?”她輕聲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安。
    小金站在她身旁,金色的眸子微微閃動,溫和地安慰道:“不用擔心,他們很強。”
    柚梨奈點點頭,但眉間的憂慮仍未散去。
    她並不知道,就在剛才,她的心聲已經被外麵的黃袍神諭使捕捉到了。
    突然,小金的眼神驟然一凝。
    他猛地轉頭看向窗外,瞳孔收縮,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不好!”
    柚梨奈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詢問,小金已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躲起來!”
    “怎麽了?”柚梨奈茫然地問道。
    “有人來了。”小金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緊迫感,“一個很危險的家夥。”
    柚梨奈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街道上,黃袍神諭使正緩緩抬起手,指尖泛起金色的光芒,隨後猛然一揮!
    “破!”
    一道無形的波動瞬間擴散,黑梧桐外圍的幻象如同被撕裂的帷幕,寸寸崩解!
    原本空無一物的街道上,黑梧桐的真實麵貌終於顯露出來——
    破舊的木門歪斜地掛在門框上,大廳內隻有幾張殘破的桌椅,牆壁上的漆早已剝落,露出斑駁的磚石。
    角落裏堆著幾個空酒瓶,地上散落著碎裂的茶杯。
    這裏根本不是柚梨奈眼中那個溫馨的黑梧桐,而是一棟幾乎廢棄的舊樓!
    柚梨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這……這是怎麽回事?”
    小金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門口。
    黃袍神諭使已經邁步走了進來,長袍拂過門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他的目光掃過破敗的室內,最終落在了小金身上。
    “原來如此……”
    他低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玩味。
    “你就是迷瞳的刀魂吧?”
    小金沒有回答,隻是微微側身,將柚梨奈護在身後。
    他的眼神冰冷,金色的瞳孔中泛起銳利的光芒,與黃袍神諭使對視著。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黃袍神諭使緩緩抬起手,指尖的金光愈發熾烈。
    “束手就擒吧?”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小金依舊沉默,但他的身體已經微微繃緊,隨時準備出手。
    柚梨奈躲在他身後,心跳如鼓,恐懼無比。
    “神諭使!!!”。
    “小金……”她小聲喚道,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小金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別怕。
    黃袍神諭使的目光從小金身上移開,落在了柚梨奈身上。
    “原來如此,迷瞳保護的就是你?”
    柚梨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但黃袍神諭使已經朝她伸出了手——
    “過來。”
    他的聲音如同命令,不容抗拒。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柚梨奈的瞬間——
    “唰!”
    一道寒光驟然閃過!
    黃袍神諭使猛地收手,後退半步,低頭看向自己的袖口——
    一道細長的刀痕赫然出現,布料被整齊地切開,露出裏麵蒼白的皮膚。
    小金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刀。
    刀身漆黑,刀刃泛著冷冽的寒光。
    “別碰她。”
    小金的聲音冰冷至極,眼神銳利如刀。
    黃袍神諭使沉默了一瞬,隨後低笑出聲。
    “有意思……”
    他的聲音裏終於帶上了一絲興奮。
    “那就讓我看看,迷瞳的刀魂,到底有多強!”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狂暴的氣流席卷整個大廳,桌椅被瞬間掀飛,牆壁上的磚石崩裂!
    小金眼神一凜,猛地推開柚梨奈,自己則迎了上去——
    “轟!”
    兩股力量碰撞的瞬間,整棟黑梧桐都劇烈震顫起來!
    牆壁上的磚石崩裂,木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灰塵簌簌落下,整座建築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黃袍神諭使的拳頭抵在小金的刀鋒上,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輕蔑的光芒。
    “你不過隻是迷瞳這把刀的刀魂,而且迷瞳也不是戰鬥用刀,隻是會一些幻化之能,有何辦法可以麵對我!”
    他的聲音冰冷而篤定,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話音未落,他的拳勁驟然爆發!
    “轟——!”
    小金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凹陷。他的嘴角溢出一絲金色的光點,那是刀魂受損的跡象。
    柚梨奈驚呼一聲,想要衝過去扶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別過來!”小金咬牙低喝,強撐著站起身,但身體已經微微顫抖。
    黃袍神諭使冷笑一聲,正要繼續出手——
    “唰!”
    一道淩厲的刀光驟然從側麵斬來!
    黃袍神諭使側身避開,目光轉向門口。
    林七夜、迦藍和雨宮晴輝三人並肩而立,眼神冷峻。
    “來得正好。”黃袍神諭使淡淡道,“省得我一個個去找。”
    雨宮晴輝一步踏出,手中的【雨崩】刀泛起幽藍的光澤,刀鋒上隱隱有水汽凝結。他沒有任何廢話,直接一刀斬向黃袍神諭使!
    “鐺——!”
    黃袍神諭使抬手格擋,拳鋒與刀鋒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你的一切力量來源於刀,而且你對刀的掌握也不如你師父。”黃袍神諭使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居高臨下的評判,“如果你師父能夠發揮九成的力量,你隻能發揮六成。”
    雨宮晴輝眼神一沉,但並未動搖。
    “六成,也足夠了!”
    他猛然發力,刀鋒上的水汽驟然暴漲,化作無數細密的水刃,朝黃袍神諭使席卷而去!
    黃袍神諭使冷哼一聲,袖袍一揮,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擴散,將水刃盡數震散。
    “徒勞。”
    他反手一拳轟出,雨宮晴輝悶哼一聲,被震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然而,就在他後退的瞬間,腳下的水窪中突然泛起漣漪。
    一道白衣身影緩緩從水中浮現,長發如雪,麵容清冷,正是【雨崩】的刀魂。
    隨後雨宮晴輝和刀魂融為一體。
    刹那間,雨宮晴輝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周身的氣息節節攀升,仿佛有無數雨滴在他身邊懸浮,每一滴都蘊含著淩厲的刀意。
    黃袍神諭使的瞳孔驟然收縮。
    “人刀合一,【雨神】……”
    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看來你的天賦比你師傅強啊,竟然可以達到這一步!!!”
    黃袍神諭使的臉色終於變了。
    “你這樣可是會損耗壽命的。”
    白發雨宮晴輝神色冷厲,眼中沒有絲毫猶豫。
    “我要的隻是這個國家能夠正常,不受到你們這些所謂的神使,亦或者所謂的神明的欺壓。”
    他緩緩抬起【雨崩】,刀鋒上的水汽凝結成霜。
    “沒了你們,我縱死無憾!”
    話音未落,雨宮晴輝的身影驟然消失!
    “唰——!”
    刀光如雨,傾瀉而下!
    那一瞬間,整個街區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利刃劈開。
    街道兩側的建築在刀光中無聲地崩塌,混凝土牆壁如同豆腐般被切開,鋼筋扭曲斷裂,玻璃窗炸成齏粉。
    柏油路麵裂開一道數十米長的溝壑,深不見底。
    黃袍神諭使的身體被一刀斬成兩截,麵具下的瞳孔驟然收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如此輕易地擊敗。
    他的上半身緩緩滑落,金色的血液灑落在地,卻沒有滲入土壤,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地麵蠕動。
    然而——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從不遠處傳來。
    一個穿著素色和服的女人緩步走來,她的麵容平靜,眼神卻空洞得可怕。
    隨著她的步伐,她的身形逐漸扭曲、膨脹,最終化作了黃袍神諭使的模樣。
    “哈哈哈!”新生的黃袍神諭使仰頭大笑,聲音中帶著譏諷,“我是不死的,周圍數千人對我的恐懼,就是我的軀體。
    方圓十裏,任何恐懼我的人,都可以被我化作新的身軀!”
    他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仿佛在嘲弄眾人的徒勞。
    林七夜眼神一沉,手中的直刀微微震顫。他深吸一口氣,神墟——【凡塵神域】悄然降臨。無形的領域擴散開來,為他的刀鋒附加上“奇跡”的力量。
    “那加上我呢!”
    他一步踏出,刀光如電,瞬間斬過黃袍神諭使的脖頸!
    “嗤——”
    金色的頭顱高高飛起,黃袍神諭使的身體轟然倒地。
    然而,僅僅數秒後,街角的陰影中又走出一個身影——這次是一個佝僂的老人,他的身體扭曲變形,最終再次化作了黃袍神諭使的模樣。
    “沒用的。”他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帶著憐憫,“隻要還有人恐懼我,我就永遠不會真正死去。”
    白發雨宮晴輝握緊【雨崩】,刀鋒上的水汽凝結成霜。他的眼神冰冷,卻帶著一絲決然。
    “那就殺到無人敢恐懼你為止。”
    黃袍神諭使微微一笑,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
    “試試看吧。”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驟然分散,化作數十道金色的流光,朝四麵八方飛射而去!
    每一道流光都落入一個普通人的體內,下一刻,街道上的行人、店鋪裏的顧客、甚至躲在屋內的居民,全都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了黃袍神諭使的模樣!
    數十個“黃袍神諭使”同時開口,聲音重疊在一起,如同萬千人同時低語:
    “現在,你們要怎麽殺我?”
    街道上,數十個黃袍神諭使緩步逼近,他們的步伐完全一致,仿佛被同一根絲線操控的木偶。
    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閃爍,帶著冰冷的審視。
    月光照在他們相同的青銅麵具上,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們的長袍在夜風中微微擺動,金線繡製的符文流轉著詭異的光芒,每一步落下,都在焦黑的地麵上留下一個燃燒的金色腳印。
    迦藍的臉色蒼白如紙,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透,緊貼在肌膚上。
    她纖細的手指間纏繞著不朽的金色玄光,那些光芒本應永恒不滅,此刻卻在微微顫抖,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
    她的嘴唇輕輕顫動,聲音細若蚊呐:
    “這...怎麽可能殺得完?”
    林七夜站在她身側,握刀的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他的【凡塵神域】仍在維持,無形的領域在周身流轉,但麵對如此數量的敵人,即便是“奇跡”也顯得蒼白無力。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胸口劇烈起伏,黑色的作戰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在結實的背肌上。
    雨宮晴輝的白發在夜風中飄舞,手中的【雨崩】刀發出低沉的嗡鳴。
    他的眼神掃過每一個逼近的黃袍身影,注意到他們雖然形貌相同,但細微之處仍有差別——有的袖口磨損,有的衣擺沾血,顯然都是直接轉化自不同的普通人。
    這個發現讓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們在消耗我們的體力。”林七夜壓低聲音道,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逐漸縮小的包圍圈,“每個分身的力量都不如本體,但勝在數量...”
    話音未落,最前排的五個黃袍神諭使突然同時抬手,金色的光芒在掌心凝聚。
    林七夜瞳孔驟縮,猛地將迦藍推向一側:“散開!”
    五道金色光束破空而來,在他們原先站立的位置炸開一個直徑三米的焦黑坑洞。
    林七夜在地上翻滾兩圈,迅速起身時,發現自己的左臂被餘波灼傷,作戰服燒出一個大洞,露出下麵泛紅的皮膚。
    迦藍的情況更糟。
    雖然避開了直接攻擊,但爆炸的衝擊波還是將她掀飛數米。
    她勉強用玄光護住要害,但右腿還是被飛濺的碎石劃出一道血痕。
    金色的玄光試圖修複傷口,卻因為消耗過度而顯得力不從心。
    雨宮晴輝趁機突進,白發在身後拉出一道銀色的軌跡。
    他的刀鋒劃過最前方兩個分身的咽喉,卻在第三個分身前被攔下——那個分身的動作明顯比其他更快,顯然是注入了更多力量。
    “小心!”林七夜大喊,
    迦藍咬牙站起身,雙手合十,金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浮現。
    她清麗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但眼神依然堅定:“我還能...再撐一會...”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又出現了新的身影——更多的普通人正在被轉化為黃袍分身,數量已經從幾十增加到上百。
    他們沉默地列隊前進,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連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星河。
    林七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握刀的手微微發顫。
    即便以他的意誌力,此刻也不禁感到一絲絕望。
    他轉頭看向同伴們,發現雨宮晴輝的白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顯然“雨神”狀態即將到達極限;
    迦藍的臉色更是慘白如紙,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必須想辦法破局...”林七夜在心中快速思索,
    這個念頭剛起,最近的一批分身已經發動了新一輪攻擊。
    數十道金光同時亮起,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林七夜知道,這次他們可能真的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