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縹緲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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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陽舉目四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座巨大的、倒懸的山峰之上,山峰峰頂倒置,落腳處便是一片平坦的地麵,上麵以玉石鋪就。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的巨大圖案位列四方,地上麵不時有流光閃耀,竟是刻就了某種神秘的陣法。
    一道道巨大的鐵鏈似是精金鑄就,看上去黑黝黝的,卻不時有陣陣烏光流動。鐵鏈以腳下的山峰為原點向四周延伸,穿過厚重的雲朵,另一端竟然分別鏈接著一座座同樣嵯峨壯美的山峰,仔細辨認下,竟足足有七座之多。那些山峰半遮半掩隱匿於雲霧之間,在那層巒疊嶂的山間隱約有房屋瓦舍的影子,隻是太過遙遠,一時難以辨認清楚。有清泉自山頂流下,激蕩起水霧彌漫,雲煙繚繞。
    再回首,許陽驚訝地發現來時的小路竟然全無蹤跡,整個山峰淩空懸浮,腳下偶有浮雲遊走,明明高居天外,卻沒有罡風襲擾,竟是整個縹緲仙宗被一座大陣籠罩其中,真是人間仙境。
    山門兩邊分別矗立著兩座巨大的石像,幾乎與山門平齊。許陽一時竟是看得癡了,那兩尊石像的製式太過熟悉不過,竟然和無極帝國都城廣場的石像如出一轍,難道……
    忽然心有所感,許陽舉目望去,便見那廣場的另一側,一排高壯雄偉的建築前聚集了十數人,似是在考教什麽。廖長歌正在人群後望過來,眼睛裏滿是驚詫,還有一絲絲的怨懟。一旁靠前的廖凡顯然也注意到了眾人,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隊伍前列的幽泉和許陽,終究沒有什麽動作。
    “各位,你們算是來著了,正好趕上我們每年一次的宗門大比。”飛蓬搓了搓手興奮道:“正好讓你們見識一下某家風采,看俺哢哢亂殺一通。”邊說邊引著眾人向山門走去。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飛蓬頓住身形,神色鄭重地開口道:“作為朋友,有些話我必須提前告訴你們,因為廖長歌的事,你們很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當然,這也是我的麻煩。”
    許陽伸手拍了拍飛蓬的肩膀,沒有多說一句話,有時候再多的話語也會顯得蒼白。隻是飛蓬再一次轉到了許陽的前頭擋住了去路,許陽不禁好氣又好笑,“你磨磨嘰嘰的樣子真的像個幽怨的婦人。”
    飛蓬難得的鄭重其事地望著眾人,又抬頭看了看身後高聳的山門,沉聲道:“還有就是,這道山門其實並不隻是個裝飾,他其實是一件兵器,一個殺陣,一個能識別神明的殺陣。所有妄圖潛入的神明,都會被抹殺。”
    “就沒有例外嗎?”許陽頓時來了興致,他實在是對這個未知的神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如果真如飛蓬所說的那樣,那這絕對是一件已經誕生了器靈的神兵 卻不知為何會化成山門,守護一方宗門。
    “有,當然有破例蒙混過關的,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不過無一例外的,全都死了。隻要結果一樣,其實過程並不重要。”飛蓬詳盡地解說道:“而且,它隻針對神明才會有反應。”
    石頭好奇地湊了過去,那巨大石像的小腿都已經高過了身材魁梧的石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觸摸了一下那石像後的山門一側的柱石,冰冰涼涼的,竟然看不出是何材質。
    “也沒什麽奇怪的嘛!”石頭又用力戳了戳,依舊毫無反應,不知不覺間繞過了柱石跨了進去,驀然之間,一道紅色光幕在偌大的門戶中形成,更有衝天的豪光掩映,三五息後才逐漸恢複如常。
    包括石頭在內的眾人不禁訝然,齊刷刷望向那異象紛呈的山門,就連飛蓬都驚得張大了嘴不知所措。大殿深處一間簡陋的靜室中,光線昏暗,一道模糊的幾乎和四周融為一體的身形盤坐當中,倏地睜開了雙眼,直直望向山門所在。
    緊接著,隨著眾人魚貫而入,又有數道紅芒再次衝天而起,一時間竟將天空都染成了紅色,廣場一側的十數人紛紛望了過來,目光中有驚詫,有不解,有疑惑。
    許陽靜靜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眼裏情緒莫名,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麽。抬頭又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山門,舉步向前一步邁入。紅色的光芒似是火焰般再次升騰而起,許陽就像火中走出一般,神態從容淡定,全然不顧那紅色的光芒直衝霄漢,一時間風雲激蕩,漫天白雲瞬息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淨室中的身影霍然起身,轉瞬便出現在高大建築的極高處,身影朦朧,卻依稀可見那兩隻眼中似是有光芒吞吐,目光牢牢鎖定在了許陽身上。許陽抬頭,隻看見天空澄澈,高大的建築巍峨聳立,卻不見任何異樣,隻是隱隱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飛蓬反複在山門橫跳了幾次,卻意料之中的沒能引起任何異動,不免心情有些鬱悶,卻也不再耽擱,引著眾人徑直來到那十數人近前。廖凡嘴角抽搐了幾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眾人,便自顧頷首低眉站立不動,徒留廖長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攥緊扶手指節蒼白,卻沒有出一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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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數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隻不過此刻的目標全都集中在許陽一眾人身上,尤其其中一個白衣勝雪、環佩叮當的美豔婦人,膚若凝脂,雲鬢高聳,自是儀態萬千,卻有著一對尋常女子少見的粗壯的臥蠶濃眉,整個人看上去柔弱中透露著一絲剛強,兩者卻又詭異地和諧。
    飛蓬幾步上前躬身施禮,口尊師尊,許陽不免詫異不已。誰又能想到,劍宗的宗主,竟然是眼前的貴婦人。當下不免躬身施禮,美豔婦人的一雙桃花眼卻自始至終都不曾從許陽身上挪開。
    “娘…”有囁嚅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婦人粗壯的雙眉間頓時擠出了一個川字,桃花眼中竟是肉眼可見的不耐煩的神色,“娘,就是他打傷的我,你要為我報仇啊!”聲音哽咽,猶如杜鵑啼血聲聲哀鳴。
    啪的一聲,一個茶盞在廖長歌的腦袋上碎成了粉末,就連一旁的廖凡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卻隻是將身子正了正,整個人目不斜視,完全沒有要出頭的意思。
    婦人沙啞略帶磁性的聲音裏夾雜著不耐煩,“老娘我教你功夫的時候,是讓你恃強淩弱的?是讓你打著宗門的旗號為非作歹的?是讓你打不過就跑回來像個娘兒們一樣哭訴的?”
    一旁幾個中年模樣的人似乎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均是眼觀鼻鼻觀心,如同泥塑一般,看樣子是絕不會多說一句觸黴頭的。許陽好奇地打量著婦人,事情變得愈發有意思了。
    重新捧起身邊的弟子遞過來的茶盞,婦人豪爽的一飲而盡,隨手抹了一下嘴巴,一雙桃花美目卻是轉頭盯上了許陽,略顯男性的嗓音再次響起:“小夥子,你很好,隻是你當時隻打斷他的腿太過便宜他了,換作是我,定要揍得他娘都認不出來。”
    許陽不由得心裏暗暗比了個大拇指,難得一宗之主竟然如此明辨是非,旋即婦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是,他畢竟是我縹緲仙宗劍宗一脈的弟子,說出去難免讓人說我劍宗無人,所以……”婦人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扭頭望向飛蓬道:“飛蓬,揍他。”
    好吧,是我太單純了。許陽暗暗將心裏剛剛比劃的大拇指調轉個方向,心裏腹誹不已,隻能求助地望向幽泉。幽泉隻是舉著手仔細地摳著指甲,似乎天大的事都不能讓她分心。
    許陽苦著臉再次看向飛蓬,他實在抗拒這種沒有意義的纏鬥,看來今日的縹緲之行不是什麽好兆頭。隻是看飛蓬躍躍欲試的樣子,竟是早就憋著要和自己幹一架,看來牛家村一戰,這個家夥始終耿耿於懷。
    眾人灼灼的目光中,許陽隨便找了一把椅子,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整個塞進椅子裏,萎靡不振的氣息頓時彌漫開來,“我就在這裏討教劍宗絕學,飛蓬兄盡管出手,我絕不還手,縱使一不小心身死道消,也隻怨我學藝不精。請!”
    飛蓬忽然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許陽突然來這麽一下子竟是給自己整不會了,隻能愣愣地看著擺爛的許陽,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雍容華貴的美婦也不禁多看了許陽幾眼,忽地嬌笑地花枝亂顫,當真百媚橫生,如果不開口說話的話。
    “小子,我也不讓你白忙,如果你能擊敗飛蓬,”婦人隨手指了指身後那鱗次櫛比的高大建築道:“看見沒有,最高的那座樓,如果你能打贏飛蓬,我允許你頂替飛蓬,進那摘星樓參悟三日。”
    “不可!”其餘六峰的宗主齊齊開口阻攔,隻是一對上美婦那雙滿是笑意的桃花眼,明明淺笑晏晏,卻隻覺得如芒在背,登時熄了氣焰,癟了癟嘴,再沒有一個阻攔的。
    “不,我拒絕。”許陽頭也不抬,就那麽癱軟在椅子上,意興闌珊,似乎什麽都不能讓他提起絲毫興致。
    美婦笑了,輕輕將手中的茶盞交予身後的童子,緩緩站了起來。隨著美婦起身,許陽不由得心下一凜,那接近七尺的身高著實讓人咋舌。雙手抱拳虛握間,骨節便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嘴裏的話語更是讓許陽後心冰涼。
    “小子,既然你拒絕我的好意,那我隻能以一個母親的身份為我的兒子找回些公道了。奴家方天正,請許公子賜教。”廖長歌的眼裏登時有了光,整個人似乎都變得神清氣爽 再沒了之前的萎靡。身後,那白衣清麗的女子依舊一臉木然,隻是一雙不算靈動的雙眼總是在長河與幽泉身上來回看個不停,幾番欲言又止,眼睛裏似乎充滿了糾結與困惑。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不能引起她絲毫注意。
    方天正,好婉約的名字。許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故意不去看氣勢逼人的方女士,略帶責備、一臉嚴肅地望著飛蓬沉聲道:“打打殺殺的總歸是不好的,不過尋常的切磋嘛倒是可以的。”扭頭望向方天正,“隻是希望方女士說話算話,免得到時候扯皮。”說罷,順帶掃了一眼其餘六宗的宗主,眼神裏分明是不信任。
    哈哈哈哈哈,豪氣幹雲的笑聲讓所有人為之一振,美婦方天正緩緩坐回位子上,“這點小事,奴家還是能說了算的,許公子不必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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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婦人隻是輕輕揮了揮手,濃鬱的法則之力翻滾,隻須臾之間,一座高台便出現在偌大的廣場中央,飛蓬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出現在了台上,手裏的樹枝已經換成了長劍,光芒吞吐間,神光外露,絕非凡品。
    幽泉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如果不想,沒有人能逼迫你做你不願意去做的事。”許陽扭頭望去,卻見幽泉的目光始終盯著西北方向,那座摘星樓,“至少,我可以保你全身而退。”
    許陽隻是略一沉吟,輕輕衝著幽泉和所有人微微頷首,緩步走向高台。許陽走得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他的氣勢便愈發空靈一分,方天正的瞳孔隨著許陽的腳步一點點收縮,伸出去的手全然望了拿取身後小童遞過來的茶盞。
    一腳站定,便失去了周圍的景色,許陽舉目四顧,除了麵前的飛蓬,便是空曠的原野,還有四周的遠山,一瞬間竟似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好厲害的空間術法,許陽暗自思量,外放的神魂似乎捕捉到了一道隱晦至極的窺視。
    “我會盡全力打敗你,用盡我平生所學。”飛蓬冷靜得就像在講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整個人的氣勢猛然間迅速飆升。
    “固所願也,不敢請。”許陽整個人愈發的虛幻起來,他能夠感受到空氣中充斥著無盡的法則之力,這個世界的大道法則遠比故土那裏更加完備清晰,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條暢遊大海的魚兒。
    你看那淺水裏的魚啊,不得自由。它們抱怨池水清淺不能盡情遨遊,它們抱怨日光毒辣深受煎熬,它們抱怨方寸之地如同囹圄禁錮己身。
    然而抱怨有用嗎?快快遊吧,遊去到大江,遊去到大河,遊去到大海汪洋。穿過激流險灘,越過巨石堤岸,躲避過那命運的漁網和釣鉤,那時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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