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夜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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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溝的夜像被潑了墨,伸手不見五指。楚雲飛勒住馬韁,抬手示意身後的騎兵小隊停下。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抽打在臉上,像無數根鋼針紮進皮膚。他呼出的白氣在胡須上結了一層薄霜,睫毛也被凍得粘在了一起。
    "團座,前麵有火光。"孫銘壓低聲音,指向溝底一處若隱若現的橘紅色光點。
    楚雲飛眯起眼睛,那光點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抽煙。他翻身下馬,馬靴踩在凍硬的土地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留兩個人看馬,其餘人跟我來。"
    十二名精銳士兵悄無聲息地散開,呈扇形向溝底推進。楚雲飛拔出勃朗寧手槍,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想起現代軍演時使用的92式——那精巧的工藝比手中這把老槍強了不知多少倍,但在這個年代,這已經是頂級裝備。
    距離火光還有兩百米時,楚雲飛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他示意徐虎和孫銘跟上,三人匍匐前進,爬上一處小土坡。坡下有個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生著一堆篝火,兩個穿晉綏軍製服的人正與三個平民打扮的男子交談。
    "是劉明!"徐虎在楚雲飛耳邊輕聲道,呼出的熱氣噴在他耳廓上,"旁邊那個是二營三連的趙排長。"
    楚雲飛點點頭,目光鎖定那個穿軍官製服的中年男子——軍需處副處長劉明。即使在跳動的火光下,也能看出他麵色蒼白,不時緊張地左右張望。而他對麵那個穿羊皮襖的壯漢,雖然作農夫打扮,但腰杆筆直,舉手投足間透著軍人氣質。
    "...東西都準備好了?"羊皮襖漢子問道,聲音粗啞。
    劉明擦了擦額頭的汗:"按太君的要求,三箱手榴彈,五百發子彈,還有..."他遞過一個信封,"這是358團的布防圖。"
    羊皮襖漢子接過信封,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劉處長果然是皇軍的好朋友。"
    楚雲飛眼中寒光一閃。他輕輕拍了拍徐虎的肩膀,做了個包圍的手勢。徐虎會意,悄然後退去調動人手。
    "太君答應我的事..."劉明搓著手,聲音發顫。
    "放心,"羊皮襖漢子拍拍他的肩,"等皇軍拿下358團,你就是團長。你老婆孩子已經在太原享福了。"
    劉明身邊的趙排長突然拔出手槍:"什麽人!"
    楚雲飛心頭一緊——被發現了!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砰"的一聲,趙排長應聲倒地。幾乎同時,埋伏在四周的特務連士兵一齊開火,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向岩洞。
    "抓活的!"楚雲飛大喝一聲,帶頭衝下山坡。
    岩洞前亂作一團。羊皮襖漢子反應極快,一個翻滾躲到岩石後麵,掏出手槍還擊。劉明則嚇傻了,呆立在原地,褲襠濕了一片。
    "砰!"一顆子彈擦著楚雲飛耳邊飛過,灼熱的氣流刮得臉頰生疼。他一個側撲躲到樹後,看見孫銘從側麵迂回,一槍打中羊皮襖漢子的肩膀。
    "八嘎!"那漢子怒吼一聲,口音暴露了身份——是個日本人!
    楚雲飛趁機衝出,一腳踢飛對方的手槍,勃朗寧頂在他腦門上:"別動!"
    戰鬥很快結束。三個"平民"兩死一傷,劉明和另一個叛徒被生擒。徐虎清點戰場,從羊皮襖漢子身上搜出一份密函和一張特別通行證。
    "團座,這家夥來頭不小。"徐虎遞過證件,"日軍特高課行動組組長,山本一郎。"
    楚雲飛掃了一眼證件,冷笑一聲:"山本先生中文說得不錯啊。"他轉向癱軟在地的劉明,"劉處長,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劉明麵如死灰,突然跪地磕頭:"團座饒命!我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老婆孩子..."
    "帶回去。"楚雲飛厭惡地擺擺手,"連夜審訊。"
    回駐地的路上,楚雲飛仔細查看了繳獲的密函。這是一份用日文寫的指令,要求山本小組務必在三天內獲取358團的詳細布防圖,並標注出指揮部、炮兵陣地和彈藥庫的位置。最令楚雲飛心驚的是,文件末尾特別注明:"重點確認楚雲飛近期行為是否有異常變化"。
    "團座,咱們內部肯定還有鬼。"徐虎驅馬靠近,低聲道,"日本人怎麽知道您...有變化?"
    楚雲飛麵不改色:"趙德柱臨死前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他說團裏被滲透成篩子了..."
    "沒錯。"楚雲飛將密函塞進貼身口袋,"回去後立即提審王老蔫,我懷疑他不隻是個傳話的。"
    回到團部已是淩晨三點。楚雲飛顧不上休息,立即組織審訊。劉明很快崩潰,供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團部機要室的陳秘書也是日本人發展的內線,而且地位比他高得多。
    "陳秘書?陳書恒?"方立功難以置信,"他在團裏五年了,還是閻長官親自推薦來的!"
    楚雲飛想起那個總是沉默寡言、戴著圓框眼鏡的年輕軍官。如果是他,確實能接觸到團裏所有機密文件,也能觀察到楚雲飛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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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要打草驚蛇。"楚雲飛下令,"徐虎,派人24小時監視陳書恒。方參謀長,準備一份假布防圖,要做得足夠真。"
    天亮時分,徐虎帶來了新消息:王老蔫在禁閉室裏咬舌自盡了,臨死前用血在牆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一個圓圈裏麵有個十字。
    "這是什麽意思?"孫銘撓著頭問。
    楚雲飛盯著那個血符號,突然想起在現代看過的一份資料——這是日本特高課內部使用的標記,代表"任務完成"。
    "他在向同夥傳遞消息。"楚雲飛沉聲道,"立即檢查機要室和通訊室!"
    眾人趕到機要室時,陳書恒已經不見了,保險櫃大開,裏麵的文件被翻得亂七八糟。但奇怪的是,似乎什麽都沒少。
    "他在找什麽?"方立功疑惑地問。
    楚雲飛環視四周,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一幅地圖上——那是晉西北地區的作戰地圖,上麵標注著各部隊的位置。他走近細看,發現地圖一角有個不起眼的針眼。
    "他複製了這張地圖。"楚雲飛指著針眼,"用描圖紙和針筆拓印的。"
    徐虎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最新的兵力部署圖!"
    "沒關係。"楚雲飛冷笑,"正好將計就計。"
    接下來的兩天,楚雲飛忙得腳不沾地。他重新部署了防禦,將計就計地在假地圖標注的位置設置了假陣地和假指揮部,而真正的炮兵連和主力部隊則隱蔽在反斜麵陣地。八路軍派來的五位技工也到了,楚雲飛親自接見了他們。
    領頭的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自稱姓趙,左手少了三根手指。"李團長讓我帶個話,"老趙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說楚團長要的人他給了,答應他的炮可別忘了。"
    楚雲飛注意到老趙雖然貌不驚人,但言談舉止透著股精明勁兒,特別是那雙眼睛,看人時像能直接看到骨子裏。"趙師傅擅長什麽?"
    "會點兒小手藝。"老趙謙虛地說,"造個地雷,修個槍啥的。"
    楚雲飛後來才知道,這個"趙鐵手"是八路軍兵工廠的王牌技師,曾用土法製作出能炸毀日軍坦克的特種地雷。
    第三天傍晚,楚雲飛正在團部研究作戰計劃,孫銘急匆匆跑來報告:"團座,前沿觀察哨發現日軍先頭部隊,距離我們不到二十裏了!"
    楚雲飛看了看懷表——比李雲龍情報說的提前了一天。"通知各營進入戰鬥位置,按第二方案執行。"
    夜幕降臨,358團駐地表麵上一片平靜,暗地裏卻已劍拔弩張。楚雲飛將指揮部轉移到後山一個隱蔽的山洞裏,隻留下少數人員在假指揮部活動。按照計劃,李雲龍的獨立團將在午夜時分抵達預定位置,形成對日軍的夾擊之勢。
    楚雲飛站在觀察所,通過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山道。月光下,一隊隊日軍正悄無聲息地向假陣地推進,刺刀偶爾反射出冷光。從規模看,至少有兩個中隊,還有重機槍和步兵炮。
    "團座,陳書恒抓到了!"徐虎貓著腰跑進來,"這王八蛋想往日軍那邊跑,被我們的潛伏哨逮個正著。"
    楚雲飛頭也不回:"關起來,戰後再審。"
    "他交代說,日本人這次出動了特種部隊,專門針對您..."
    楚雲飛這才轉過身:"什麽特種部隊?"
    "說是叫什麽"山嶽挺進隊",專門搞偷襲和斬首行動。"
    楚雲飛心頭一緊。在現代軍事史上,日軍在二戰期間確實組建過數支特種部隊,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益子挺進隊",專門襲擊中國軍隊指揮部。如果阪田聯隊也組建了類似部隊...
    "通知警衛連加強戒備,特別是後山小路。"楚雲飛剛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爆炸,接著是密集的槍聲——戰鬥打響了!
    假陣地方向火光衝天,日軍果然中計,正在猛攻那個空殼指揮部。楚雲飛通過野戰電話命令炮兵連開火,十二門迫擊炮同時怒吼,炮彈準確地落在日軍衝鋒隊形中。
    "報告團座!"通訊兵摘下耳機,"二營報告,發現一支小股日軍正沿西側小河溝迂回,看樣子是想包抄我們後路!"
    楚雲飛立即查看地圖——小河溝直通後山,離這個隱蔽指揮部不到兩裏地。"是特種部隊!徐虎,帶你的人去攔截!"
    徐虎領命而去。楚雲飛又命令三營派出一個連增援,同時通知李雲龍部按計劃行動。
    炮聲越來越密,假陣地已經被日軍占領,但他們很快發現上當了。楚雲飛通過望遠鏡看到,日軍指揮官正憤怒地揮舞軍刀,命令部隊轉向。
    就在這時,指揮部後方突然傳來激烈的交火聲——徐虎的人與日軍特種部隊接上火了!楚雲飛留下方立功指揮全局,自己帶著孫銘和警衛排趕往交火地點。
    小河溝的戰鬥異常慘烈。日軍這支三十多人的小部隊裝備精良,每人配備衝鋒槍和手雷,戰術動作幹淨利落。徐虎的人已經倒下七八個,剩下的被壓製在一塊巨石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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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散!別擠在一起!"楚雲飛大喊著衝上前,一槍撂倒一個正要投彈的日軍士兵。
    孫銘帶著警衛排從側翼包抄,兩挺捷克式輕機槍噴吐出火舌,暫時壓製住了日軍火力。楚雲飛趁機衝到徐虎身邊,發現他肩膀中彈,鮮血浸透了半邊軍裝。
    "團座...這幫鬼子...邪性得很..."徐虎咬牙道,"不像普通部隊..."
    楚雲飛探頭觀察,正好看見三個日軍士兵以嫻熟的戰術動作交替掩護前進,明顯受過專業訓練。其中一人手持軍刀,看樣子是指揮官。
    "狙擊手!幹掉那個拿刀的!"楚雲飛命令道。
    警衛排的神槍手老李穩穩地架起中正式步槍,瞄準,扣動扳機——"砰"!日軍指揮官應聲倒地。剩下的日軍頓時亂了陣腳,被警衛排一個衝鋒打散了隊形。
    正當楚雲飛準備追擊時,東麵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李雲龍的獨立團到了!八路軍的衝鋒號響徹山穀,日軍主力部隊腹背受敵,陣型大亂。
    "全線反擊!"楚雲飛對傳令兵吼道,"命令一營二營壓上去,三營留守陣地!"
    戰鬥持續到天亮。在358團和獨立團的夾擊下,日軍傷亡慘重,殘部倉皇撤退。楚雲飛站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看著士兵們收繳武器、救治傷員。這一仗,他們擊斃日軍兩百餘人,繳獲大量武器裝備,而己方傷亡不到百人,可謂大勝。
    "楚團長!好手段啊!"李雲龍的大嗓門從身後傳來。楚雲飛轉身,看見這個粗獷的八路軍團長正大步走來,手裏還拎著一把繳獲的日軍軍刀。
    "李團長來得正是時候。"楚雲飛伸出手,"合作愉快。"
    李雲龍握住他的手使勁搖晃:"痛快!早知道楚團長這麽能打,我老李早就該來拜山頭了!"他湊近一些,壓低聲音,"不過你這假陣地的點子,可不像是晉綏軍的路數啊。"
    楚雲飛心頭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兵不厭詐,古人早就說過了。"
    李雲龍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走,看看我給你帶的"禮物"去!"
    在山穀的另一側,八路軍戰士押著十幾個日軍俘虜。其中一個穿著普通士兵服裝的中年人引起了楚雲飛的注意——這人雖然低著頭,但氣質明顯與其他俘虜不同。
    "這是..."
    李雲龍咧嘴一笑:"阪田聯隊的參謀長,龜田少佐。這老小子化裝成士兵想跑,被我的人認出來了。"
    楚雲飛眼前一亮。龜田作為聯隊參謀長,肯定掌握大量情報,特別是關於日軍內部間諜網的信息。
    "李團長,這人對我很重要..."
    "知道知道,"李雲龍擺擺手,"不過咱得按規矩來——一人一半。你問完話,得讓我的人也審審。"
    楚雲飛點頭同意。就在這時,孫銘急匆匆跑來:"團座!出事了!陳書恒在禁閉室裏被人殺了!"
    楚雲飛臉色驟變。陳書恒作為關鍵內奸,本可以挖出更多潛伏者,現在卻被人滅口了。這說明,358團內部的間諜網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還要隱秘。
    "李團長,看來我們的合作還得繼續。"楚雲飛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巒,聲音低沉,"這場仗,才剛剛開始。"
    李雲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楚團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說。"
    "你這人...有意思。"李雲龍眯起眼睛,"不像國民黨,也不像共產黨,倒像是...從別處來的。"
    楚雲飛心頭一震,但麵上絲毫不露:"哦?那李團長覺得,我是從哪兒來的?"
    李雲龍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從打鬼子的地方來的!走,喝酒去!我那兒還有半瓶山西老白幹!"
    望著李雲龍寬厚的背影,楚雲飛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真的開始融入這個時代了。但與此同時,358團內部的暗流、日軍特種部隊的威脅、閻錫山可能的猜忌...所有這些,都如同晉西北冬日的陰雲,沉沉地壓在他心頭。
    回到臨時指揮部,楚雲飛在日記本上寫下這樣一段話:
    "...
    來到這個時代的第十四天。第一次與李雲龍並肩作戰,此人比電視劇中更加精明,需要小心應對。
    內部間諜網比想象的更複雜,陳書恒被滅口說明還有更高層的內奸。
    日軍特種部隊的出現意味著今後的戰鬥將更加殘酷。
    龜田的審訊可能會帶來突破,但必須提防內部有人再次破壞。
    ..."
    合上日記本,楚雲飛走到窗前。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遠處,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收殮戰友的遺體。這場勝利來之不易,但他知道,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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