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城外的槍聲漸漸稀疏，李雲龍指揮獨立團完成佯攻任務後，按照預定計劃撤出戰鬥。夜色如墨，楚雲飛背著奄奄一息的劉子毅，在偵察排戰士的掩護下，艱難地向預定集合地點行進。
    "楚旅長...放下我..."劉子毅氣若遊絲，"我...不行了..."
    "閉嘴！"楚雲飛咬著牙，汗水順著下巴滴落，"358旅沒有丟下兄弟的傳統！"
    王喜奎端著衝鋒槍在前方開路，不時回頭查看情況。這位年輕的偵察連長眼中滿是敬佩——楚雲飛背著個大男人在山路上奔走了近兩個小時，體力之強令人咋舌。
    淩晨三點，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位於五原東北二十裏的秘密營地。李雲龍早已等候多時，一見他們便迎了上來："怎麽樣？搞到證據沒有？"
    楚雲飛輕輕將劉子毅放在擔架上，這才從懷中掏出那個沾血的公文包："都在這裏。胡逸民與日軍勾結的鐵證！"
    趙剛立即接過公文包，借著馬燈的光亮仔細檢查。當他翻到那份密函時，眼鏡後的雙眼陡然睜大："老李，你看這個！"
    李雲龍湊過去一看，頓時破口大罵："他娘的！中央軍這幫王八蛋！居然答應給日軍提供糧食和情報，換取日軍不幹擾他們"剿共"！這他娘的不是漢奸行為是什麽？"
    楚雲飛接過密函，一字一句地看完，臉色陰沉得可怕。這份文件不僅證實了他的猜測，更揭露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某些中央軍高層已經與日軍達成了秘密協議！
    "不止這些。"趙剛又從公文包底部抽出一份名單，"這是參與密謀的軍官名單，包括晉綏軍和中央軍的...等等，這是..."
    名單上的一個名字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閻錫山的親信，晉綏軍副總指揮楊愛源！
    "楊愛源也參與了？"李雲龍瞪大眼睛，"那閻錫山知不知道？"
    趙剛推了推眼鏡："不好說。但以閻錫山的精明，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楚雲飛沉默不語。如果連晉綏軍高層都牽扯其中，那麽他回太原申訴的風險就太大了。誰能保證閻錫山不會為了掩蓋真相而犧牲他這個小旅長？
    "楚旅長..."擔架上的劉子毅突然微弱地呼喚。
    楚雲飛立即蹲到他身邊："子毅，我在這。"
    劉子毅艱難地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塊染血的布條："沈...沈醉死前...偷偷塞給我的...上麵...有名單..."
    楚雲飛接過布條，借著燈光辨認上麵模糊的字跡。這是一份更詳細的名單，記錄了與日軍秘密聯絡的各級軍官，甚至包括幾個軍統高層！
    "鄭介民...胡逸民...楊愛源..."楚雲飛念著名字，突然停住了，"還有戴笠？這不可能！"
    趙剛接過布條仔細查看："字跡太模糊了，這個"戴"字後麵看不清。可能不是戴笠，而是他手下的某個處長。"
    李雲龍不耐煩地揮揮手："管他是誰！現在關鍵是，有了這些證據，楚老弟能洗清冤屈了！"
    "沒那麽簡單。"趙剛搖頭，"這些證據隻能證明有人通敵，但不能直接證明楚旅長無辜。況且，以那些人的實力，完全可以說這些證據是偽造的。"
    楚雲飛點頭讚同："趙政委說得對。現在回去太危險，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最好是活口。"
    "活口？"李雲龍眼睛一亮，"你是說...抓個舌頭？"
    "胡逸民或者鄭介民，任何一個都可以。"楚雲飛目光堅定，"他們必須為沈醉的死和栽贓陷害付出代價！"
    趙剛思索片刻："根據情報，胡逸民明天會返回太原。我們可以在他必經之路上設伏。"
    "就這麽定了！"李雲龍一拍大腿，"楚老弟，這次老子親自陪你走一趟！"
    天亮前，營地忙碌起來。李雲龍挑選了三十名精銳戰士組成突擊隊，趙剛則負責製定詳細的伏擊計劃。楚雲飛則抓緊時間休息，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儲備體力。
    躺在簡易床鋪上，楚雲飛卻難以入眠。他想起劉子毅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楚旅長...小心...閻長官...他..."
    這句話沒說完，但含義令人不安。難道閻錫山真的參與其中？如果是這樣，整個晉綏軍都可能成為他的敵人！
    正思索間，帳篷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楚雲飛警覺地坐起身，手按在槍柄上。
    "楚旅長，是我。"王喜奎的聲音傳來，"李團長請您過去，有重要發現。"
    指揮帳篷裏，李雲龍和趙剛正圍著一張地圖低聲討論。見楚雲飛進來，李雲龍立即招手："楚老弟，剛收到內線消息，胡逸民改變了行程，今天中午就出發，走的是這條小路。"他指著地圖上一條蜿蜒的山路。
    趙剛補充道："護衛大約一個排，都是中央軍的精銳。我們必須在黑虎峽這裏設伏，那裏地形最適合打埋伏。"
    楚雲飛仔細研究地圖，突然指著一個岔路口："如果他們不走黑虎峽，而是繞道老鷹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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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龍皺眉："老鷹嘴路窄難行，一般不會..."
    "但如果胡逸民知道有危險，故意避開常規路線呢？"楚雲飛反問，"我們得做兩手準備。"
    趙剛讚許地點頭："楚旅長考慮得周到。這樣，我們分兵兩路，主力埋伏在黑虎峽，另派一個小隊監視老鷹嘴。"
    計劃敲定後，突擊隊立即出發。初夏的山林鬱鬱蔥蔥，為隱蔽行動提供了絕佳掩護。楚雲飛和李雲龍帶領主力埋伏在黑虎峽兩側的岩石後，靜靜等待獵物上鉤。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照著，戰士們汗流浹背卻紋絲不動。終於，下午兩點左右，峽穀入口處出現了人影。
    "來了！"李雲龍低聲提醒，"準備戰鬥！"
    然而，當隊伍走近時，楚雲飛卻發現不對勁——這隻是一支普通的商隊，護衛穿著中央軍製服，但明顯是臨時拚湊的雜牌軍，根本沒有胡逸民的影子！
    "媽的！上當了！"李雲龍咬牙切齒，"胡逸民這老狐狸！"
    楚雲飛卻異常冷靜："別急，看看他們運送什麽。"
    商隊緩緩通過峽穀，護衛警惕地觀察四周。突然，一個箱子從騾背上滑落，蓋子摔開，露出裏麵的——石頭！
    "調虎離山！"楚雲飛立即明白過來，"胡逸民肯定走了老鷹嘴！快，我們..."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正是老鷹嘴方向！
    "王喜奎他們腳上火了！"李雲龍跳起來，"弟兄們，跟我來！"
    楚雲飛和李雲龍帶著戰士們以最快速度向老鷹嘴奔去。山路崎嶇，他們卻跑得飛快，生怕錯過這場關鍵戰鬥。
    當趕到老鷹嘴時，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王喜奎的十人小隊憑借有利地形，硬是擋住了胡逸民護衛排的多次衝鋒。岩石間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有中央軍的，也有兩名偵察排戰士。
    "打！"李雲龍一聲令下，突擊隊從側翼發起攻擊。中央軍護衛頓時腹背受敵，陣型大亂。
    楚雲飛瞄準一個正在指揮的軍官，一槍將其擊斃。然後他高聲喊道："胡逸民！我知道你在這裏！投降吧，你跑不掉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猛烈的機槍掃射。楚雲飛迅速翻滾躲避，子彈打在岩石上，濺起一片碎石。
    "媽的！給臉不要臉！"李雲龍怒罵，"手榴彈準備！詐他狗日的！"
    幾顆手榴彈飛向中央軍據守的岩石後，爆炸聲中夾雜著慘叫。護衛排的抵抗明顯減弱了。
    楚雲飛抓住時機，帶領幾名戰士從側麵迂回。當他躍過一塊巨石時，正好看到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在兩名衛兵保護下，企圖沿著一條隱蔽小路逃跑。
    "胡逸民！站住！"楚雲飛大喝一聲，舉槍瞄準。
    胡逸民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竟丟下衛兵獨自逃竄。兩名衛兵轉身射擊，被楚雲飛精準點射擊斃。
    楚雲飛緊追不舍。胡逸民雖然養尊處優，但生死關頭卻跑得飛快。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脫離了主戰場，進入一片密林。
    "胡逸民！你跑不掉的！"楚雲飛邊追邊喊，"投降吧！"
    胡逸民突然停下，轉身舉槍射擊。子彈擦著楚雲飛耳邊飛過。楚雲飛立即還擊，一槍打中胡逸民右腿。
    "啊！"胡逸民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手中的槍也掉了。
    楚雲飛謹慎靠近，用槍指著胡逸民："別動！"
    胡逸民捂著流血的腿，滿臉驚恐："楚...楚旅長...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楚雲飛冷笑，"栽贓我殺人，害我被全國通緝，這叫誤會？"
    "不是我...是鄭介民的主意...他..."
    "閉嘴！"楚雲飛厲聲打斷，"沈醉是怎麽死的？為什麽要陷害我？"
    胡逸民眼珠亂轉，顯然在編造謊言。楚雲飛一腳踩在他傷口上，疼得他殺豬般嚎叫。
    "說實話！否則下一槍打你左腿！"
    "我說！我說！"胡逸民終於崩潰，"沈醉發現了我們與日軍的秘密協議...要向戴老板舉報...鄭介民奉命除掉他...正好你與沈醉有過節...就..."
    "就栽贓給我？"楚雲飛怒極反笑，"好一個一石二鳥！既能滅口，又能除掉我這個不聽話的旅長！"
    胡逸民突然撲向地上的手槍。楚雲飛早有防備，一槍打穿他的手掌。
    "啊！我的手！"胡逸民痛得滿地打滾。
    楚雲飛冷冷地看著他："再給你一次機會。名單上那個"戴"字後麵是誰？戴笠本人？"
    胡逸民搖頭如撥浪鼓："不是戴老板...是戴安...戴安瀾...軍令部的..."
    楚雲飛心頭一震。戴安瀾是中央軍悍將，以抗日聞名，怎麽會參與這種事？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胡逸民急忙解釋："戴安瀾不知情...是他的副官...我們買通的..."
    這時，李雲龍帶著戰士們趕了過來："楚老弟，抓到沒有？"
    楚雲飛指了指地上的胡逸民："活的。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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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解決了。"李雲龍咧嘴一笑，"二十多個中央軍精銳，一個沒跑掉。"
    趙剛也匆匆趕來，看到胡逸民時鬆了口氣："太好了！有他在，真相就能大白了！"
    胡逸民突然掙紮著跪起來："李團長！趙政委！救我！我願意交代一切...我可以作證楚旅長是無辜的...隻要你們保證我的安全..."
    李雲龍厭惡地啐了一口："現在知道求饒了？陷害楚老弟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楚雲飛卻若有所思："趙政委，你覺得怎麽樣？帶他回太原作證？"
    趙剛推了推眼鏡："風險太大。以那些人的實力，很可能在路上就..."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怎麽辦？"李雲龍皺眉，"總不能白忙活一場吧？"
    楚雲飛突然有了主意："錄音。我們可以讓他錄下口供，然後複製多份，分別保管。這樣即使他死了，證據也不會消失。"
    "錄音？"李雲龍一臉茫然，"啥玩意兒？"
    趙剛卻眼睛一亮："好主意！師部有一台繳獲的日本錄音機，可以借來用。"
    胡逸民一聽要錄音，頓時慌了："不...不行...那樣我會死的..."
    "你現在就會死！"李雲龍拔出匕首抵住他喉嚨，"選吧，痛快點死，還是錄完口供多活幾天？"
    在死亡的威脅下，胡逸民終於屈服了。
    當天晚上，在一處隱蔽的山洞裏，胡逸民對著錄音機詳細交代了整個陰謀：從沈醉如何發現秘密協議，到鄭介民如何策劃謀殺並栽贓，再到楊愛源等晉綏軍高層的參與...所有細節都被記錄下來。
    錄音結束後，趙剛謹慎地收好錄音帶："我會複製幾份，通過不同渠道送往延安、重慶和二戰區長官部。這樣即使有人想掩蓋，也不可能全部攔截。"
    李雲龍拍拍楚雲飛的肩："楚老弟，這下你洗清冤屈有望了！"
    楚雲飛卻沒有想象中高興。他望著洞外漆黑的夜空，沉聲道："洗清冤屈隻是開始。這個勾結日軍的網絡必須連根拔起，否則還會有更多沈醉遇害，更多無辜者被陷害。"
    "你想怎麽做？"趙剛問道。
    楚雲飛目光堅定："回太原。麵對閻錫山，當麵對質！"
    李雲龍倒吸一口冷氣："你瘋了？那不等於自投羅網？"
    "不，這是最好的時機。"楚雲飛分析道，"胡逸民失蹤，鄭介民受傷，他們一定陣腳大亂。我帶著錄音證據突然出現，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趙剛思索片刻："有一定道理。但太危險了，需要周密計劃。"
    三人連夜商討，最終製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楚雲飛將偽裝成中央軍軍官，押送"被俘"的李雲龍進入太原。這樣既能掩人耳目，又能有個得力幫手。趙剛則帶著錄音帶副本走另一條路，作為後援。
    天亮時分，一切準備就緒。胡逸民被秘密關押，由王喜奎帶人看守。楚雲飛換上中央軍製服，李雲龍則被"五花大綁"，臉上還化了妝，看起來像個真正的俘虜。
    "老李，委屈你了。"楚雲飛歉意地說。
    李雲龍哈哈一笑："這有啥！當年老子真被俘虜的時候，比這慘多了！"
    趙剛叮囑道："記住聯絡暗號。如果情況有變，立即撤離。我們在城外準備了接應。"
    就這樣，楚雲飛和李雲龍踏上了前往太原的險途。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幾波巡邏的晉綏軍士兵，但都憑借精湛的演技蒙混過關。
    第二天傍晚，太原城牆終於出現在視野中。這座千年古城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雄偉，卻也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城門處戒備森嚴，巡邏隊來回穿梭，每個進城的人都要接受嚴格盤查。
    "準備好了嗎？"楚雲飛低聲問。
    李雲龍咧嘴一笑："好戲開場了！"
    楚雲飛整了整軍帽，昂首挺胸地向城門走去。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太原城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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