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白石溝籠罩在濃霧中，十米開外便看不清人影。楚雲飛趴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後，望遠鏡掃過遠處的日軍據點。據點外圍是三層鐵絲網，四個機槍碉堡呈對角線分布，巡邏隊每十五分鍾經過一次，防守嚴密得如同鐵桶。
    "楚兄，看夠了嗎？"李雲龍貓著腰湊過來，嘴裏叼著根草莖，"要我說，直接炮轟他娘的，管他裏麵有什麽細菌病毒，全給它炸上天！"
    楚雲飛放下望遠鏡："不行，如果裏麵有活體病毒樣本，爆炸可能導致泄漏擴散。"他指向據點西側，"那裏有個排水溝，直通內部。派一個小隊摸進去，先控製儲存區，再引爆其他目標。"
    李雲龍眯起眼睛："你咋知道排水溝通向哪？莫非有內線？"
    楚雲飛心頭一緊——這是現代特種作戰中常見的情報分析，但在1940年確實顯得超前。他不動聲色地回答："建築結構分析。日軍據點大多按標準圖紙建造，這個型號的據點排水係統都設在西側。"
    李雲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追問。他轉向身後："和尚！過來！"
    一個身材魁梧的八路軍戰士應聲而至。楚雲飛認出這是李雲龍的貼身警衛魏大勇，外號"和尚"，據說曾在少林寺學過武藝。
    "團長，啥任務？"魏大勇摩拳擦掌。
    "你帶幾個身手好的，跟這位楚團長的弟兄從排水溝摸進去。"李雲龍指了指楚雲飛身邊的趙大海，"記住，優先幹掉穿白大褂的鬼子！"
    魏大勇咧嘴一笑："明白！專揍穿白衣服的！"
    楚雲飛補充道："注意任何標有"櫻花"或"特殊防疫"字樣的容器，不要直接觸碰，用這個包裹。"他取出幾塊浸過桐油的厚布，"發現目標後立即報告。"
    兩支小隊迅速集結完畢。楚雲飛的幽靈小隊五人，加上魏大勇帶領的八路軍偵察班六人，共十一名戰士。他們脫下顯眼的軍裝外套，隻穿深色貼身衣物，臉上塗滿泥灰，像一群無聲的幽靈般消失在濃霧中。
    李雲龍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突然問道："楚兄，你這支小隊訓練多久了？動作比我們最好的偵察兵還利索。"
    "半年多。"楚雲飛簡短回答，"按特殊標準訓練的。"
    "啥標準這麽厲害？改天教教咱老李？"
    楚雲飛暗自警惕——李雲龍看似粗獷，實則心細如發，這是在試探他的訓練方法。"一些外國軍事教材上的方法，回頭我讓人抄一份給你。"
    李雲龍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不過..."他話鋒一轉，"楚兄懂的外語不少啊？連日本人的細菌武器代號都認識？"
    楚雲飛背脊一涼，意識到自己再次露出了破綻。正當他思考如何回應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布穀鳥叫——約定的信號，突擊隊已成功潛入！
    "準備行動！"楚雲飛立即轉移話題，拔出手槍檢查彈藥。
    李雲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轉身去部署部隊。按照計劃，一旦內部得手，外圍部隊立即發起佯攻，吸引日軍火力。
    十分鍾後，據點內部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槍聲，緊接著是手榴彈的爆炸聲。楚雲飛的耳機裏傳來趙大海急促的呼叫："團座！找到儲存室了！裏麵全是標著"櫻花二號"的金屬罐！"
    "有多少？"楚雲飛急問。
    "至少兩百個！還有幾十個玻璃培養皿！"趙大海的聲音帶著震驚，"團座，這裏還有...還有活人實驗品！全是中國人！"
    楚雲飛拳頭攥得咯咯響："立即釋放被關押者，按計劃安置炸藥。注意安全防護！"
    "明白！但...有個問題。"趙大海的聲音突然壓低，"這些容器上的標簽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而且守衛少得反常..."
    楚雲飛心頭一凜——這不對勁！以"櫻花二號"的重要性，日軍不可能隻派這麽點兵力防守。除非...
    "暫停行動！"他厲聲命令，"可能有詐！"
    話音未落，據點四周突然亮起無數探照燈！刺眼的光束穿透濃霧，將整個白石溝照得如同白晝。與此同時，埋伏在四周山坡上的日軍同時開火，機槍子彈像雨點般傾瀉而下！
    "臥倒！"楚雲飛一個魚躍撲倒李雲龍，子彈擦著他們的頭皮飛過。後方傳來幾聲慘叫，幾名來不及隱蔽的戰士中彈倒地。
    "他娘的！中埋伏了！"李雲龍罵咧咧地爬起來，"楚兄，你那內線不靠譜啊！"
    楚雲飛沒有辯解，迅速觀察戰場形勢。日軍顯然早有準備，火力點布置得極有章法，形成交叉火力網，將他們壓製在這片窪地裏。更糟的是，據點內部也響起激烈交火聲，突擊隊被困在裏麵了！
    "李團長，你帶人從東側佯攻，吸引敵人火力。"楚雲飛快速部署，"我帶人繞到北麵山坡，端掉那幾個機槍陣地。"
    李雲龍皺眉："北麵？那邊是懸崖啊！"
    "正因為是懸崖，日軍防守最弱。"楚雲飛已經起身，"我的人受過特殊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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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李雲龍回應，楚雲飛已經帶著二十名幽靈小隊隊員貓腰離開。他們像一群無聲的獵豹，借著地形掩護迅速向北移動。正如楚雲飛所料，北麵懸崖隻有零星幾個哨兵，注意力都被東麵的交火吸引。
    "繩索準備。"楚雲飛低聲命令。隊員們立即取出特製的登山繩，將鋼釺釘入岩縫固定。這種現代攀岩裝備在1940年堪稱超前，是楚雲飛憑記憶讓兵工廠特製的。
    十二名隊員如同壁虎般沿懸崖垂直下降。楚雲飛打頭陣，在距離崖頂五米處停下——那裏有一個被灌木遮掩的天然岩縫，正好可以窺見日軍機槍陣地的全貌。
    三名日軍機槍手正全神貫注地向東麵射擊，完全沒注意到背後的危險。楚雲飛做了個手勢，隊員們立即分散開來，各自鎖定目標。
    "行動！"
    隨著楚雲飛一聲令下，十二支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同時開火。日軍機槍手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紛紛倒地。楚雲飛一個翻身躍上崖頂，迅速檢查繳獲的機槍——完好的九二式重機槍，彈藥充足。
    "調轉槍口！"他命令道，"瞄準西麵那個碉堡！"
    隊員們動作嫻熟地操作起機槍。在現代特種戰術中，奪取敵方武器反過來打擊敵人是基本課程。楚雲飛親自調整瞄準鏡，扣動扳機——
    "噠噠噠！"一串精準的長點射打在碉堡的射擊孔上，裏麵的日軍頓時啞火。其他隊員也紛紛開火，壓製其餘火力點。
    東麵的李雲龍部立即抓住機會發動衝鋒。八路軍戰士喊著震天的殺聲衝向日寇陣地，手榴彈像冰雹般砸向日軍工事。
    楚雲飛的耳機突然響起趙大海的聲音："團座！我們突圍出來了，但...這是個陷阱！儲存室裏的容器大部分是空的，隻有幾個裝了普通培養基！"
    果然如此！楚雲飛咬牙。佐藤故意放出假情報，引誘他們攻擊這個偽裝的儲存點。真正的"櫻花二號"肯定在別處！
    "傷亡如何？"他急問。
    "陣亡兩個弟兄，重傷三人。魏和尚也掛了彩，但不嚴重。"趙大海匯報，"我們救出了十七個被關押的老鄉，但他們情況很糟，像是被做過實驗..."
    "立即撤離！按備用方案到二號集結點會合！"楚雲飛命令道，隨後轉向隊員們，"掩護友軍撤退，然後我們撤！"
    戰鬥又持續了二十分鍾。在幽靈小隊精準的火力支援下，李雲龍部成功突破日軍包圍，帶著傷員和獲救百姓撤入山林。楚雲飛的小隊最後撤離，臨走前炸毀了繳獲的機槍和彈藥，不給日軍留下任何可用的裝備。
    正午時分，兩支隊伍在預定的山洞會合。李雲龍正罵罵咧咧地給魏大勇包紮傷口——和尚的左臂被子彈擦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浸透了半邊衣裳。
    "別動！再亂動老子揍你！"李雲龍一邊用繃帶粗暴地捆紮傷口，一邊嗬斥不安分的警衛員。
    楚雲飛走過來檢查傷勢："傷口需要清創縫合，否則會感染。"他從醫療包取出手術針線，"讓我來。"
    李雲龍驚訝地看著楚雲飛熟練地清洗傷口、穿針引線："喲，楚兄還會這個？"
    "略懂。"楚雲飛含糊其辭。在現代軍事訓練中，基礎戰場急救是必修課，但在這個年代，這種規範的清創縫合技術連許多正規醫生都未必掌握。
    他全神貫注地縫合傷口，沒注意到李雲龍若有所思的目光和悄悄做筆記的動作。縫合完成後，楚雲飛取出一個小瓶，將裏麵的粉末撒在傷口上。
    "磺胺粉，預防感染。"他簡短解釋。
    李雲龍眼睛一亮："這可是好東西！我們師部醫院都沒多少存貨。"
    楚雲飛沒有接話，轉向其他傷員。三名重傷員情況危急，其中一個八路軍戰士腹部中彈，腸子都流出來了。在現代戰場上，這種傷勢立即後送還有救，但在1940年的中國戰場，基本等於宣判死刑。
    "準備手術。"楚雲飛卻脫下外套，卷起袖子，"我需要開水、幹淨布條和酒精。"
    山洞裏頓時忙碌起來。楚雲飛用簡易消毒法處理了手術工具，然後開始了一場在這個時代堪稱奇跡的手術——腹腔探查、止血、腸管吻合...每一步都精準得如同教科書示範。所有醫護人員都看呆了，連李雲龍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擾這神聖的一刻。
    兩小時後，手術完成。傷員雖然仍很危險，但至少有了生的希望。楚雲飛洗去手上的血跡，這才發現所有人都用看神仙般的眼神望著他。
    "楚...楚團長..."八路軍衛生隊長結結巴巴地問，"您這醫術...在哪學的？"
    "德國留學時學過一些。"楚雲飛隨口編了個理由，迅速轉移話題，"李團長，我們得談談。這是個圈套，真正的細菌武器不在這裏。"
    李雲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娘的，小鬼子夠陰險！"他啐了一口，"那現在咋辦？按鬆本那封信，後天他們就要對六個村子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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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飛沉思片刻："信上提到的是"第二階段"，意味著這是係列攻擊。佐藤故意泄露第一階段的情報，引我們上鉤。"他眼睛突然一亮，"等等...如果第一階段是假目標，那麽..."
    "真目標可能根本不在信上！"李雲龍接上他的思路，"小鬼子玩了個障眼法！"
    "沒錯！"楚雲飛迅速攤開地圖，"我們被誤導了注意力，忽略了其他可能性。最近有什麽異常調動嗎？"
    李雲龍摸著下巴上的胡茬："你這麽一說...前天偵察連報告，有一支日軍防疫部隊秘密開往了青龍峽方向，說是去處理"實驗廢棄物"..."
    "青龍峽！"楚雲飛手指猛地戳向地圖，"這裏有個廢棄銀礦，巷道縱橫，易守難攻，是絕佳的隱蔽據點！"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達成共識。李雲龍立即下令："和尚！派通訊員火速回團部，調一營立即趕往青龍峽偵察！"
    楚雲飛也命令趙大海："通知方參謀長，全團立即向青龍峽方向移動，但保持隱蔽，不要打草驚蛇。"
    傳令兵離去後，李雲龍遞給楚雲飛一支煙："楚兄，今天多虧了你，不然弟兄們傷亡更大。"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特別是那些醫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楚雲飛接過煙，沒有接話。他知道自己今天暴露了太多"超前"的技能，已經引起李雲龍的深度懷疑。但眼下顧不了那麽多，阻止細菌攻擊才是首要任務。
    傍晚時分，第一批偵察兵帶回了令人心驚的情報——青龍峽確實有日軍活動，而且戒備森嚴。更可怕的是，附近村莊已經有人出現類似張家莊的感染症狀！
    "已經開始泄漏了？"楚雲飛心頭一緊，"還是說日軍已經在測試投放？"
    李雲龍一拳砸在石壁上："狗日的！這是要拿老百姓做實驗啊！"
    楚雲飛強迫自己冷靜思考："立即疏散周邊村民。同時派偵察兵摸清日軍布防情況，我們連夜製定攻擊計劃。"
    "這次可不能硬闖了。"李雲龍難得地謹慎起來，"得想個萬全之策。"
    楚雲飛盯著地圖，突然注意到一條不起眼的小路："這條獵人小徑通向哪裏？"
    李雲龍湊過來看了看："應該能繞到銀礦後山。不過路很險，牲口都走不了。"
    "正合我意。"楚雲飛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佐藤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從那裏突襲。"
    兩人埋頭研究到深夜，製定了詳盡的作戰計劃。就在即將散會時，八路軍通訊員急匆匆跑來："報告！總部急電！說在青龍峽附近發現了一支國軍調查組，帶隊的是...是閻長官的特派員！"
    楚雲飛和李雲龍同時變色。閻錫山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個敏感地點，絕非巧合！
    "多少人？什麽裝備？"楚雲飛急問。
    "約一個排，帶著測繪儀器和...幾個金屬箱子。"通訊員回答，"偵察員說他們行動鬼祟，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楚雲飛與李雲龍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兩人同時意識到——閻錫山很可能也在打細菌武器的主意！無論是想據為己有，還是與日軍有什麽秘密交易，這都讓局勢更加複雜危險。
    "計劃得提前了。"楚雲飛沉聲道，"必須趕在閻錫山的人之前控製那個銀礦！"
    李雲龍點點頭，轉身對魏大勇說："通知各連，立即輕裝出發！今晚咱們給小鬼子來個夜襲青龍峽！"
    楚雲飛也命令趙大海："傳我命令，幽靈小隊全員集合，帶足炸藥和防護裝備。另外..."他壓低聲音，"特別留意任何國軍人員，尤其是閻錫山的部下，必要時...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趙大海心領神會，敬禮離去。
    山洞外，夜色如墨，山風呼嘯。楚雲飛站在洞口，望著遠處起伏的群山。明天此時，將有多少戰士長眠於此？又有多少無辜百姓能因此得救？他摸了摸懷裏的懷表，表蓋上的刻字在月光下依稀可辨："時間不在於你擁有多少，而在於你怎樣使用"。
    "楚兄，想啥呢？"李雲龍走過來，遞給他一壺酒，"喝兩口壯壯膽？"
    楚雲飛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燒到胃裏："在想怎麽讓佐藤光一血債血償。"
    李雲龍咧嘴一笑，露出被煙草熏黃的牙齒："簡單，逮住那畜生，把他塞進他自己造的毒氣罐裏！"
    楚雲飛沒有笑。他知道，佐藤比李雲龍想象的更危險、更瘋狂。那個日本瘋子不僅想用細菌武器屠殺中國軍民，還妄圖揭開他楚雲飛的"穿越者"秘密...
    遠處，一隻夜梟發出淒厲的鳴叫，仿佛在預告即將到來的血腥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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