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樂鐵礦三號礦井入口像一張漆黑的大口，吞噬著所有光線。楚雲飛蹲在距離礦井百米外的灌木叢中，望遠鏡裏清晰地映出日軍森嚴的守備——四座機槍塔呈交叉火力布置，探照燈每隔三十秒掃過一遍，巡邏隊牽著狼犬來回巡視。
    "比太原城的防衛還嚴密。"孫銘壓低聲音道，"團座，這絕不隻是個普通鐵礦。"
    楚雲飛點點頭。從太原返回駐地途中，他特意繞道靜樂，就是為了驗證銅錢指引的礦脈與日軍"櫻花計劃"的關聯。現在看來，這裏的戒備級別證實了他的猜測。
    "地下黨怎麽說？"
    孫銘遞過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礦井深處有個實驗室，由佐藤百合子親自掌管。過去兩個月有六批戰俘被送進去，沒人活著出來。"
    楚雲飛眉頭緊鎖。他看了眼懷表——距離趙崇武可能引發的兵變還有十二小時，但眼前這個機會稍縱即逝。根據情報，佐藤百合子今天正在礦區內，明天將返回太原。
    "行動。"楚雲飛做了個分兵的手勢，"a組解決巡邏隊，b組摸掉機槍塔，c組跟我進礦井。"
    特種分隊如幽靈般散開。五分鍾後，第一聲狼犬的嗚咽傳來——a組得手了。緊接著，四座機槍塔的探照燈依次熄滅，這是b組完成的信號。楚雲飛立即帶領c組衝向礦井入口。
    礦洞內陰冷潮濕，岩壁上掛著滲水形成的鍾乳石。越往裏走，空氣中的異味越濃——是福爾馬林混著某種金屬燒灼的味道。前行約兩百米，前方出現微光，隱約傳來日語對話聲。
    "...17號樣本數據異常..."
    "...注射劑量增加20..."
    "...準備下一批實驗體..."
    楚雲飛貼著岩壁靠近光源。拐角處是個巨大的天然溶洞，被改造成臨時實驗室：中央是十多個鐵籠子，關著骨瘦如柴的戰俘；四周擺滿儀器和玻璃容器，裏麵漂浮著人體器官；最裏側的手術台上，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子正俯身操作著什麽。
    "佐藤百合子。"楚雲飛認出了這個與佐藤武有七分相似的女人。他示意隊員分散站位，自己則繼續觀察。
    實驗室角落裏堆著幾十具屍體，每具屍體的脖頸處都有詭異的紅斑——與林霞的症狀一模一樣！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屍體旁的鉛盒裏裝著某種發著微光的礦石，正是銅錢指引的那種礦物。
    "準備突擊。"楚雲飛剛舉起手槍，實驗室突然警鈴大作！一個受傷的日軍踉蹌衝進來："少佐！支那軍...偷襲..."
    話未說完，外麵傳來激烈的交火聲。楚雲飛當機立斷："強攻！"特種分隊如猛虎下山衝入實驗室，日軍衛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撂倒三個。
    佐藤百合子反應極快，一把抓起手術台上的針管紮進自己手臂！楚雲飛親眼看到她眼睛瞬間變成血紅色，脖頸處浮現出比林霞更密集的櫻花紋。
    "楚雲飛..."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難聽，"哥哥說得沒錯...你果然會來..."
    楚雲飛連開三槍，佐藤百合子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避，隻被擦傷肩膀。她抓起一塊礦石捏碎，粉塵在空中形成詭異的粉紅色霧團。
    "小心毒氣！"楚雲飛大喊，但已經晚了。兩個衝在前麵的特種兵吸入粉塵後立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佐藤趁機衝向實驗室後方的緊急通道。
    "追！別讓她跑了！"楚雲飛捂住口鼻衝過毒霧區，但通道已被一道鐵閘門封死。透過柵欄，他看到佐藤百合子露出猙獰的笑，然後按下了牆上的某個開關。
    整個礦洞開始震動！頂部的岩層簌簌落下，碎石如雨點般砸下。
    "她要炸礦！撤退！"楚雲飛扛起一個昏迷的隊員往外衝。身後傳來連環爆炸聲，氣浪將眾人掀翻在地。等他們狼狽地爬出礦井時，整個礦區已經陷入一片火海。
    "團座！抓到一個活的！"孫銘拖著一個穿白大褂的日軍軍醫跑來。這人嚇得尿了褲子，操著生硬的中文求饒："別殺我...我隻是奉命行事..."
    楚雲飛一把揪住他衣領："那些礦石是幹什麽用的？"
    "不...不知道...佐藤少佐說能激活"血櫻"體質..."軍醫顫抖著指向楚雲飛的口袋，"和...和那些銅錢有關..."
    楚雲飛掏出三枚銅錢，震驚地發現它們正在發光發熱！更詭異的是，當靠近從礦井帶出的礦石樣本時，銅錢表麵的紋路竟自動重組，形成一幅立體礦脈圖！
    "這是..."孫銘瞪大眼睛。
    "日軍在找的不僅是銅錢。"楚雲飛聲音冰冷，"還有這些能與之產生反應的礦石！"他轉向軍醫，"林霞...就是你們說的17號樣本？"
    軍醫驚恐地點頭："她...她是佐藤中將的私生女...唯一成功的"血櫻載體"..."
    楚雲飛一拳打暈了這個畜生。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林霞的特殊能力、脖頸的櫻花紋、突然會說日語...都是佐藤家族人體實驗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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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回駐地！"楚雲飛看了眼開始泛白的天際，"必須在趙崇武出事前趕回去！"
    車隊在崎嶇的山路上飛馳。楚雲飛坐在副駕駛，反複查看從實驗室帶出的幾頁殘破實驗日誌。上麵記載著令人發指的內容：佐藤家族從明治時期就開始研究"血櫻體質"，通過近親繁殖和礦物注射培養特殊人類，目的是操控某種"能量武器"...
    "團座！前麵有路障！"司機突然急刹車。
    楚雲飛抬頭看去，前方百米處的山路被兩輛卡車橫擋，十幾個穿晉綏軍製服的人持槍警戒。奇怪的是，這些人臂上纏著白布條，神情異常激動。
    "是三營的人！"孫銘認出了領頭的排長，"王鐵柱！你們幹什麽？"
    那排長雙眼通紅，槍口微微發抖："孫...孫副官，對不住了...趙營長說團座被日本特務控製了...我們要清君側！"
    楚雲飛心頭一沉。情況比他想的還糟——趙崇武不僅兵變，還給士兵們洗了腦！他悄悄做了個戰術手勢，特種隊員們立即進入戰鬥位置。
    "王排長，"楚雲飛下車，雙手攤開示意沒武器，"誰告訴你我被控製了？"
    "軍...軍統的周長官...他拿出委座手令..."王鐵柱聲音發虛，"還說林醫生是日本公主...要毒害全團..."
    楚雲飛暗自咬牙。周毅這招太毒了，利用士兵對日本人的仇恨煽動兵變。他必須在不流血的情況下解決危機。
    "王排長，你跟我多久了？"
    "三...三年..."
    "這三年，我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弟兄們的事？"楚雲飛向前一步，"趙營長現在在哪？"
    王鐵柱的槍口垂下來："在...在軍械庫...他說要拿炸藥..."
    楚雲飛瞳孔驟縮！軍械庫緊挨著指揮部和野戰醫院，徐遠圖和林霞都在那裏！
    "所有人聽令！"楚雲飛突然厲喝，"我以358團團長身份宣布，軍統周毅是日軍間諜"夜鶯"的同夥！他現在挾持了趙營長，要炸毀我軍指揮部！立即讓路！"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三營士兵麵麵相覷。王鐵柱的槍徹底放下了："團座...我們..."
    "沒時間了！"楚雲飛跳上車，"想證明我清白的跟我來！"
    路障被迅速移開。車隊咆哮著衝向駐地，遠遠就能看見軍械庫方向濃煙滾滾。楚雲飛的心沉到穀底——還是晚了一步！
    駐地一片混亂。醫護人員抬著傷員來回奔跑，幾個帳篷還在燃燒。楚雲飛直奔軍械庫，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庫房被炸塌了一半，趙崇武被壓在廢墟下，隻剩上半身露在外麵，胸口插著一根鋼筋。
    "老趙！"楚雲飛衝過去。
    趙崇武滿臉是血，眼神渙散："團...團座...我...我被下藥了...周毅他...我老婆孩子..."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從口中湧出。
    醫務兵搖搖頭，示意沒救了。楚雲飛握住趙崇武的手："兄弟，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地...地圖..."趙崇武用盡最後的力氣指向自己胸口口袋，"周毅...要栽贓你...小心...銅..."話未說完，頭一歪斷了氣。
    楚雲飛從趙崇武口袋摸出一張被血浸透的紙條，上麵畫著駐地的布防圖，幾個關鍵位置標著紅圈——全是彈藥庫和指揮部！更可怕的是，圖紙背麵寫著一行字："證據已備妥，可證明楚雲飛通日。"
    "團座！"孫銘慌張跑來，"徐處長醒了，說有緊急情況！"
    野戰醫院裏，徐遠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見到楚雲飛，他掙紮著坐起來："楚...楚師長...周毅偽造了你和佐藤武的往來信件...已經派人送往重慶和延安了！"
    楚雲飛如墜冰窟。這一招太狠了——同時向國共雙方告密，讓他無處可逃！
    "還有更糟的..."徐遠圖咳嗽幾聲，"他...他偷看了我們的密碼本...發現你用的幾組戰術密碼...是十年後才有的北約標準..."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楚雲飛胸口。他一直小心隱藏的穿越者身份，竟因為密碼習慣而暴露！窗外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楚雲飛閃電般拔槍射擊，一個黑影從窗台栽下——是軍統的特工！
    "必須立即轉移。"楚雲飛快速思考對策，"孫銘，準備車輛，我們..."
    話未說完，外麵突然響起集合號。通訊兵慌慌張張衝進來："報告！重慶來的特派員到了，帶著委座手令...要...要繳我們的械！"
    楚雲飛走到窗邊，隻見操場上一隊穿中山裝的特務簇擁著個將軍模樣的人，正對集結的部隊宣讀什麽。更遠處，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正在拍照。
    "政治部李主任也被控製了。"徐遠圖苦笑，"周毅這是要置你於死地啊。"
    楚雲飛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不，這是他犯的最大錯誤。"他從懷中掏出三枚銅錢，"既然要鬧大，那就鬧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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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錢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紋路間似有液體流動。楚雲飛將銅錢按在從靜樂帶回的礦石上，三者接觸的瞬間，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擴散開來！
    整個病房的金屬物品開始輕微震顫，窗玻璃發出嗡嗡共鳴。徐遠圖瞪大眼睛："這...這是..."
    "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楚雲飛冷靜道，"但足以證明"櫻花計劃"的真實性。"他看向窗外，"特派員是什麽背景？"
    "陳誠的嫡係，與何應欽不和。"
    "好極了。"楚雲飛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準備記錄，我要給這位特派員演場好戲。"
    十分鍾後，楚雲飛獨自走向操場，雙手高舉過頭。特派員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見楚雲飛出來，立即示意衛兵上前繳械。
    "楚雲飛，你通敵叛國，罪證確鑿！"特派員揮舞著一疊文件，"這是你與日酋佐藤武的往來密信！"
    楚雲飛不慌不忙："長官明鑒，這些所謂密信，筆跡鑒定過嗎？紙張產地化驗過嗎？墨水成分分析過嗎？"
    特派員一愣："這..."
    "周毅處長沒告訴你，他才是真正的"夜鶯"嗎？"楚雲飛突然提高音量，"或者我該說，周毅太君？"
    全場嘩然！周毅從人群中衝出："血口噴人！特派員，他在拖延時間！"
    楚雲飛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掏出三枚銅錢高高舉起："諸位請看！這是日軍"櫻花計劃"的核心物品！周毅處長為奪取它們，不惜殺害我部官兵，偽造證據！"
    陽光下，銅錢與礦石的共振現象越發明顯，甚至發出輕微的嗡鳴聲。圍觀官兵發出驚歎，連特派員都露出訝異之色。
    "胡說！"周毅氣急敗壞，"那隻是普通銅錢！"
    "是嗎？"楚雲飛突然轉向他，"那請周處長解釋下，為何你辦公室的保險櫃裏，藏著與佐藤百合子的合影？"
    周毅臉色瞬間慘白："你...你怎麽..."
    這純屬楚雲飛的虛張聲勢，但周毅的反應坐實了他的猜測——軍統內部確實有"夜鶯"的人！
    特派員的眼神變了："周處長，有這回事？"
    "他詐我！"周毅突然拔槍對準楚雲飛，"你去死吧！"
    槍聲響起，但倒下的卻是周毅——孫銘的狙擊步槍先一步開火。周毅倒地抽搐，從懷中掉出個小巧的菊紋印章，正是"菊組"特務的身份證明！
    現場一片混亂。特派員尷尬地咳嗽幾聲："這個...看來確有隱情。楚團長，我們改日再談..."說完匆匆帶人離去。
    危機暫時解除，但楚雲飛知道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他回到病房，徐遠圖正嚐試破譯從周毅身上搜出的密碼本。
    "楚師長，"徐遠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關於那些密碼...你不想解釋什麽嗎？"
    楚雲飛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本手寫的冊子："這是我自創的密碼體係，靈感來自《夢溪筆談》中的星象記載。"
    徐遠圖接過翻了翻，突然指著某一頁："這個"海星"加密法，我在美國留學時見過類似的，但那是1947年才..."
    "徐處長，"楚雲飛打斷他，"戰爭結束後，我請你喝最好的蘇格蘭威士忌。現在，我們需要專注眼前的敵人。"
    兩人對視良久，徐遠圖最終點點頭："為了抗戰。"
    "為了抗戰。"楚雲飛握緊他的手，心中卻知道，這場關於身份的試探才剛剛開始。
    窗外，夕陽如血，將整個駐地染成紅色。遠處傳來部隊集結的號聲——日軍似乎也收到了風聲，正在邊境調動部隊。三枚銅錢在桌上微微震動，仿佛在預示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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