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358團駐地，楚雲飛站在團部門口的台階上，雙手背在身後，指尖微微發涼。他昨晚隻睡了三個小時，眼睛裏布滿血絲，但腰杆依然挺得筆直。孫銘小跑過來，低聲報告："團座，偵察連報告，兩支車隊同時從東西兩個方向過來，距離不到五裏。"
    "國共兩黨的調查組倒是默契。"楚雲飛整了整軍裝領口，"按預案布置，讓三營在訓練場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靠近團部。"
    "是！"孫銘猶豫了一下，"徐處長問，密碼測試還繼續嗎？"
    楚雲飛點點頭："按計劃進行。"他看了眼懷表，早上七點二十分。距離佐藤武的礦石武器發射還剩不到六小時——這是從靜樂鐵礦截獲的情報中破譯出的時間點。
    霧中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東麵來的是一輛美製吉普和兩輛卡車，車上士兵清一色的德式裝備；西麵來的則是三輛蒙著篷布的福特卡車，護衛的是八路軍的騎兵。兩支車隊幾乎同時停在團部前的空地上，場麵頓時劍拔弩張。
    "哈哈哈，這不是鄭處長嗎？幾年不見，怎麽改行當欽差大臣了？"從八路軍卡車上跳下個穿灰布軍裝的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齊耳短發，腰間別著把精致的勃朗寧手槍。
    吉普車裏鑽出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金絲眼鏡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蘇科長說笑了。倒是你們八路軍消息靈通啊，我們這邊剛出發，你們就跟上了？"
    "巧合而已。"蘇明月笑容不減，"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有漢奸要陷害抗日英雄楚雲飛，特地來看看。"
    楚雲飛走下台階，向雙方敬禮："兩位遠道而來，楚某有失遠迎。"
    鄭耀先冷哼一聲，從公文包取出蓋著青天白日印章的文件："楚團長，奉軍事委員會命令，即日起對你部進行整肅調查。這是上麵手令，請過目。"
    文件上的措辭極其嚴厲，指控楚雲飛"通敵叛國"，授權鄭耀先"便宜行事"。最後四個字在國民黨的公文裏，往往意味著可以先斬後奏。
    蘇明月也遞上一封信："楚團長，這是我們副總司令的親筆信。八路軍總部認為針對你的指控疑點重重，願意提供一切必要協助。"
    楚雲飛接過兩封信，心中了然。國共雙方表麵上是為調查他而來，實則是角力——誰控製了358團這支勁旅，誰就在晉西北占據主動。
    "兩位請裏麵坐。"楚雲飛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孫副官，上茶。"
    團部會議室裏，鄭耀先迫不及待地發難："楚團長，周毅處長臨死前發往重慶的密電中提到，你使用的戰術密碼與未來戰爭理論高度吻合。對此你作何解釋？"
    "未來戰爭？"楚雲飛笑了，"鄭處長，周毅通敵賣國，他的話也能信？"
    "那這個呢？"鄭耀先拍出一張照片，上麵是楚雲飛在太原雙塔寺使用的手勢——標準的現代特種部隊戰術手語，"德國軍事顧問確認，這種手勢體係至少十年後才可能出現！"
    楚雲飛心頭一緊，但麵上不動聲色："這是我自創的簡易指揮手勢，難道創新也有罪？"
    "創新？"鄭耀先又取出幾頁紙，"這是你半年前寫的《論裝甲集群與空中支援協同作戰》，裏麵的戰術思想與德國正在研發的"閃電戰"理論幾乎一致！你怎麽解釋？"
    會議室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蘇明月若有所思地看著楚雲飛，突然插話："鄭處長，我倒覺得楚團長的前瞻性正是我軍需要的。難道非要等日本人用新戰術打得我們措手不及，才開始研究嗎？"
    鄭耀先正要反駁，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孫銘慌張進來："報告！前沿觀察所傳來消息，五台山方向發現異常閃光，隨後三號高地...整排弟兄突然倒地不起！"
    楚雲飛猛地站起："症狀如何？"
    "像是...像是林醫生的那種紅斑！"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楚雲飛立即明白了——佐藤武的礦石武器試驗開始了！他轉向兩位調查官："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日軍正在試驗某種新式武器，我們必須立即撤離駐地！"
    "荒謬！"鄭耀先拍案而起，"楚雲飛，你休想借故逃跑！"
    蘇明月卻果斷站到楚雲飛一邊："鄭處長，如果是毒氣攻擊呢？難道要全軍覆沒才信？"
    爭論間，地麵突然微微震動！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窗戶玻璃嘩嘩作響。楚雲飛衝到院中，隻見五台山方向升起一團詭異的粉紅色雲霧，正隨風向駐地飄來！
    "全團緊急集合！向黑石穀轉移！"楚雲飛厲聲下令，"通知野戰醫院優先撤離傷員！"
    鄭耀先還想阻攔，蘇明月已經拔出手槍："鄭耀先！你想害死所有人嗎？"她轉向楚雲飛，"楚團長，我帶來一個排的八路軍戰士，可以協助掩護！"
    楚雲飛點點頭，立即分派任務：孫銘負責組織主力撤退，蘇明月的八路軍負責後衛，他自己則帶警衛排去野戰醫院救林霞和徐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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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地瞬間亂成一團。士兵們按照演習過的預案有序撤離，但恐慌情緒仍在蔓延——三號高地的慘狀已經傳開，有人說那是"妖法"，有人說那是"瘟疫"。
    野戰醫院裏，醫護人員正手忙腳亂地轉移傷員。楚雲飛衝進病房，徐遠圖已經坐起來，正在收拾密碼本："楚師長，我破譯了日軍的通訊頻率，他們的武器有重大缺陷！"
    "什麽缺陷？"
    "射程不足十公裏，而且..."徐遠圖突然壓低聲音，"需要林霞的血樣做引導！"
    楚雲飛心頭一震。難怪佐藤武對林霞窮追不舍！他轉向病床，卻發現林霞不見了！
    "林醫生呢？"
    護士慌張回答："劉...劉處長剛才帶她去檢查了..."
    "劉誌遠？"楚雲飛臉色驟變。這個平時不起眼的軍醫處長，最近頻繁接觸林霞！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銅錢，發現它們正微微震動，指向醫院後方。
    "孫銘，帶人封鎖所有出口！"楚雲飛拔腿就往後院跑。
    後院倉庫前，劉誌遠正拽著虛弱的林霞往一輛救護車上塞。林霞脖頸上的紅斑已經蔓延到臉頰，整個人虛弱不堪。楚雲飛舉槍瞄準："劉處長，放開她！"
    劉誌遠猛地轉身，手中針管抵在林霞脖子上："別過來！否則我注射空氣針！"
    "你才是"夜鶯"的同黨。"楚雲飛緩緩逼近，"周毅隻是你的替死鬼。"
    "聰明。"劉誌遠獰笑，"可惜晚了。佐藤將軍需要她的血完成武器校準。"他指了指天空，"下一發炮彈瞄準的就是這裏！"
    楚雲飛注意到救護車裏有台正在發報的電台，旁邊冰盒中裝著幾管血液樣本。劉誌遠顯然已經得手了！
    "你以為能逃得掉？"楚雲飛故意拖延時間，"駐地已經被包圍了。"
    "不需要逃。"劉誌遠突然扯開白大褂，露出綁在腰上的炸藥，"隻要再拖三分鍾..."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劉誌遠額頭突然多了個血洞，瞪大眼睛倒下。楚雲飛轉頭看去，蘇明月站在院牆上，手槍槍口還冒著青煙。
    "好槍法。"楚雲飛快步上前扶住林霞。
    蘇明月跳下牆頭："別謝我。李雲龍讓我告訴你，他在五台山南麓發現了日軍試驗場，已經派偵察連去破壞了。"
    李雲龍！楚雲飛心頭一暖。這個老對手總是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他抱起林霞："必須立即轉移！下一發炮彈隨時可能——"
    巨大的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一團粉紅色火球在駐地東側升起，衝擊波掀翻了數個帳篷。詭異的是，爆炸沒有破片，隻有漫天飄散的粉紅色粉塵。
    "捂住口鼻！"楚雲飛用身體護住林霞，"那是礦石粉末！"
    粉塵所到之處，草木肉眼可見地枯萎。幾個跑得慢的士兵吸入粉塵後，立即倒地抽搐，皮膚上浮現出櫻花狀紅斑。
    "跟我來！"蘇明月領著眾人衝向一條隱蔽的小路，"八路軍在黑石穀設有臨時營地！"
    撤離隊伍在粉塵雨中艱難前行。楚雲飛背著林霞，能感覺到她的體溫高得嚇人。更糟的是，三枚銅錢在口袋裏劇烈震動，幾乎要跳出來——這預示著更大規模的攻擊即將來臨。
    黑石穀入口處，孫銘已經組織起防線。看到楚雲飛，他立即迎上來："團座！三營已經安全轉移，但...鄭耀先帶著他的人往反方向去了！"
    "不管他！"楚雲飛將林霞交給醫護兵，"立即搭建臨時指揮部，聯係所有能聯係上的友軍！"
    "已經聯係了。"孫銘遞過一份電報，"八路軍總部回複，同意與我們一起行動。還有...李雲龍團長親自帶新一團在五台山牽製日軍。"
    楚雲飛展開作戰地圖。五台山、靜樂鐵礦、太原...這些地點連起來，正好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而中心點就是——
    "銅錢！"他突然喊道，"三枚銅錢在哪裏？"
    蘇明月從懷中掏出銅錢："剛才你背林醫生時掉出來的。"她好奇地看著這些發燙的金屬，"它們在發光..."
    楚雲飛將銅錢按在地圖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三枚銅錢自動滑向三個方向，正好覆蓋五台山、靜樂和太原！更驚人的是，銅錢之間的連線開始泛出紅光，在地圖上灼燒出清晰的紋路！
    "這是...礦脈圖？"蘇明月瞪大眼睛。
    "不止。"徐遠圖拄著拐杖走過來，"看這個形狀——是某種能量陣列！日軍在用銅錢和礦脈構建武器係統！"
    楚雲飛仔細觀察灼燒出的紋路，突然意識到什麽："黑石穀！我們正好在這個陣列的薄弱點上！"他猛地抬頭，"孫銘，立即架設電台，我要直接聯係李雲龍！"
    臨時電台剛剛架好，耳機裏就傳來李雲龍標誌性的大嗓門："老楚啊老楚，你他娘又惹什麽麻煩了？小鬼子整個聯隊都在往老子這邊壓！"
    "李團長，聽我說！"楚雲飛對著話筒大喊，"日軍在五台山南麓有個試驗場，必須摧毀他們的發射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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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看見了！那幫龜孫子架了個大鐵鍋似的玩意兒，正對著你們轟呢！"李雲龍那邊槍炮聲震天，"老子已經派王承柱帶炮兵上去了！"
    楚雲飛心頭一鬆。李雲龍的直覺總是這麽準，不等情報就抓住了關鍵。但還沒等他道謝，李雲龍又喊起來："不對勁！那鐵鍋旁邊還有個玻璃罐子，裏麵...裏麵好像是血？"
    "必須毀掉那個罐子！"楚雲飛急道，"那是引導裝置！"
    "早說啊！"李雲龍罵了句粗話，隨即大喊，"張大彪！帶你的突擊隊上！目標那個玻璃罐子！手榴彈招呼！"
    通訊暫時中斷，隻剩下沙沙的電流聲。楚雲飛轉向地圖，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中成形："如果能同時破壞三個頂點..."
    "需要多少人？"蘇明月直接問。
    "至少三個精銳小隊，必須同步行動。"楚雲飛看向她，"八路軍能配合嗎？"
    蘇明月笑了："首長說了，全力支持。不過..."她壓低聲音，"鄭耀先那邊怎麽辦？他肯定會向重慶告狀。"
    "顧不上了。"楚雲飛堅定地說，"先阻止日軍武器再說。"
    正說著，電台突然傳來李雲龍興奮的吼叫："打中了！他娘的，張大彪一槍把那玻璃罐子打碎了！現在整個鬼子陣地亂成一鍋粥！"
    楚雲飛長舒一口氣。第一處節點破壞了！但靜樂和太原的威脅仍在。他正要部署行動，林霞突然在擔架上掙紮起來："楚...楚團長..."
    她虛弱地伸出手，指尖滲出金色的液體。那液體滴在地圖上，正好落在太原位置，頓時將圖紙腐蝕出一個小洞！
    "她...她的血..."醫護兵驚呆了。
    楚雲飛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林霞的血能中和礦石輻射！"他立即下令，"準備三支突擊隊，分別前往五台山、靜樂和太原。每隊帶上一小瓶林霞的血樣！"
    "我去太原。"蘇明月主動請纓，"我們地下黨在城內有據點。"
    "靜樂交給我。"徐遠圖勉強站起來，"我對礦洞熟悉。"
    "那五台山我來。"楚雲飛看向孫銘，"集合特種分隊，十分鍾後出發！"
    命令剛下完，一個通訊兵慌張跑來："團座！重慶急電！鄭耀先指控你勾結共匪，何應欽已經派嫡係部隊向黑石穀開進！"
    楚雲飛冷笑一聲："果然來了。"他轉向蘇明月，"看來我們時間不多了。"
    蘇明月會意，從背包取出個小本子："楚團長，這是朱老總讓我轉交的。有了它，至少能證明你的清白。"
    楚雲飛翻開本子，頓時愣住了——這是周毅與日軍往來的原始記錄！上麵詳細記載了他如何受佐藤百合子指使陷害楚雲飛。最關鍵的幾頁還有何應欽秘書的簽名...
    "這..."
    "我們的人在南京搞到的。"蘇明月意味深長地說，"現在，我們是真正的盟友了？"
    楚雲飛合上本子，鄭重地伸出手："為了抗戰。"
    "為了抗戰。"蘇明月握住他的手，力道堅定。
    遠處，新一輪的炮火照亮了夜空。三支突擊隊整裝待發，即將奔赴各自的戰場。而楚雲飛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不僅要麵對日軍的致命武器，還要應對來自"友軍"的暗箭。但此刻，他不再孤軍奮戰。
    林霞的血樣被小心分裝進三個鉛製容器。當楚雲飛接過屬於他那份時，銅錢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仿佛在預警前方的危險。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等待出發的特種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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