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餘暉染紅了358團指揮部的瓦頂，楚雲飛的摩托車剛駛入團部大院，尖銳的防空警報就撕裂了傍晚的寧靜。
    \"團座！前沿觀察哨報告，東北方向發現不明部隊！\"方立功滿臉硝煙地衝過來，手裏攥著份被汗水浸濕的電報稿，\"他們穿著八路軍軍裝，但戰術動作...\"
    話音未落，一發迫擊炮彈在院牆外炸開，氣浪震得窗戶玻璃嘩啦啦直響。楚雲飛一個箭步躥上觀察台，舉起望遠鏡。隻見兩裏外的山坡上，約莫一個連的\"八路軍\"正以極其標準的散兵隊形向團部推進，交替掩護的動作嫻熟得不像這個時代的軍隊。
    \"是"獵隼小隊"！\"楚雲飛咬牙道，\"錢伯鈞呢？\"
    \"錢營長帶二營在前沿阻擊，但...\"方立功擦了擦額頭的汗，\"敵人火力太猛，還用了種新式擲彈筒，射程比我們的遠一倍！\"
    楚雲飛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作戰室，牆上地圖已經標出敵軍進攻路線。他抄起紅藍鉛筆，在幾個關鍵點劃上箭頭：\"命令三營放棄第一道防線，後撤至磨盤嶺構築反斜麵工事。調炮兵連隱蔽在柳樹溝，等我的信號再開火。\"
    \"團座，電台被炸壞了！\"通訊兵慌張報告，\"電話線也斷了！\"
    又一陣爆炸聲傳來，這次更近了，屋頂的塵土簌簌落下。楚雲飛抄起桌上的衝鋒槍：\"方參謀，你帶警衛排保護文件轉移。孫銘！跟我去前沿！\"
    兩人貓腰衝出指揮部，沿著交通壕向前沿陣地跑去。子彈在頭頂啾啾飛過，迫擊炮彈不斷在四周爆炸。楚雲飛注意到，這些炮彈落點極其精準，幾乎每一發都打在358團的機槍巢或指揮點上——這絕不是盲射能達到的效果。
    \"團座小心！\"孫銘突然撲倒楚雲飛。一發子彈擦著楚雲飛的鋼盔飛過，在後麵的土牆上打出個深深的彈孔。
    \"狙擊手！\"楚雲飛滾進一個彈坑，心髒狂跳。這種精準的遠程射擊，在1941年的中國戰場極為罕見。他悄悄探出頭，用望遠鏡搜索子彈可能射來的方向。終於，在八百米外的一棵老槐樹上，他發現了偽裝良好的狙擊手——那人穿著八路軍的灰布軍裝，用的卻是帶瞄準鏡的德製毛瑟步槍。
    \"看見槐樹上那個鳥窩了嗎？\"楚雲飛低聲對孫銘說，\"往左半米，樹杈中間。\"
    孫銘眯起眼睛：\"看到了！這王八蛋藏得真好。\"
    楚雲飛從腰間解下手榴彈，做了個投擲的假動作。果然，又一發子彈幾乎同時打在彈坑邊緣——狙擊手上當了！孫銘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一個點射打過去。槐樹上的身影晃了晃，然後像袋糧食般重重栽下來。
    \"漂亮！\"楚雲飛拍拍孫銘的肩膀，\"繼續前進！\"
    當他們終於趕到錢伯鈞的指揮位置時，二營已經傷亡近半。錢伯鈞左臂纏著繃帶，正指揮僅存的兩挺重機槍壓製敵軍進攻。
    \"團座！您怎麽來了？\"錢伯鈞又驚又喜，\"這幫龜孫子太邪門了！穿著八路的衣服，打法卻像德國鬼子！\"
    楚雲飛趴在掩體後觀察敵情。果然，\"獵隼小隊\"的戰術明顯融合了德軍散兵群和日軍萬歲衝鋒的特點，三人一組，交替掩護，遇到火力點就召喚精準的迫擊炮打擊。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無線電通訊似乎完全不受幹擾，協同效率遠超普通日軍部隊。
    \"不是像德國鬼子...\"楚雲飛冷聲道，\"就是受過德軍訓練的！錢營長，你帶一個排從左邊那條幹河溝迂回，我懷疑他們的指揮所就在那片玉米地裏。\"
    錢伯鈞剛要行動，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從日軍側翼響起。楚雲飛舉起望遠鏡，隻見一支真正的八路軍部隊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東側，正用密集的火力打亂\"獵隼小隊\"的陣型。
    \"是李雲龍！\"孫銘眼尖，指著遠處一個揮舞大刀的身影，\"獨立團來支援了！\"
    楚雲飛心頭一熱。隻見李雲龍的部隊雖然裝備簡陋，戰術卻靈活多變。他們先是集中所有機槍猛攻一點，迫使日軍收縮防線，然後突然化整為零，分成十幾個戰鬥小組鑽入玉米地。片刻之後，日軍後方接連響起爆炸聲——獨立團的戰士竟然摸到了敵人屁股後麵！
    \"好機會！\"楚雲飛一躍而起，\"吹衝鋒號！全團反擊！\"
    激昂的號聲響徹戰場。358團士兵從戰壕中躍出，與突然出現的八路軍形成夾擊之勢。\"獵隼小隊\"雖然訓練有素，卻也架不住腹背受敵，很快開始潰退。楚雲飛親自帶隊衝殺，專門尋找那些戰術動作最嫻熟的敵人——這些人肯定是\"獵隼\"骨幹。
    白刃戰中，楚雲飛刺刀挑翻一個日軍少尉，對方倒地時懷裏掉出個小本子。楚雲飛順手撿起塞進兜裏，繼續向前衝殺。戰鬥持續到天黑，殘餘的\"獵隼\"成員借著夜色掩護突圍而去，戰場上留下七十多具穿著八路軍製服的日軍屍體。
    \"楚兄！多日不見，你這待客之道挺特別啊！\"李雲龍扛著把繳獲的軍刀大步走來，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痞笑，\"請老子吃槍子兒當見麵禮？\"
    楚雲飛鄭重地敬了個軍禮：\"雲龍兄雪中送炭，這份情誼楚某記下了。\"
    \"少來這套文縐縐的！\"李雲龍擺擺手，\"我早看出這幫冒牌貨不對勁。真八路哪有這麽整齊的隊形？都是怎麽省子彈怎麽打！\"他踢了踢腳邊的日軍屍體，\"瞧瞧這裝備，清一色德械，比老蔣的嫡係還闊氣！\"
    楚雲飛點點頭：\"這是日軍新組建的"獵隼小隊"，專門用來對付你我這樣的抗日武裝。\"他壓低聲音，\"他們背後有個"楚氏戰法研究室"，在研究我們的戰術。\"
    李雲龍眉毛一挑：\"喲嗬，小鬼子還挺抬舉咱！\"他突然湊近，聲音低得隻有楚雲飛能聽見，\"不過老楚啊，我咋覺得他們有些打法...跟你教我的那些"未來戰術"有點像呢？\"
    楚雲飛心頭一跳，正想解釋，孫銘急匆匆跑來：\"團座！抓了個活的，是個少佐！\"
    審訊在團部地窖進行。被俘的日軍少將佐藤一郎右腿中彈，但神情倨傲，拒絕回答任何問題。楚雲飛讓人取來從他身上搜出的證件和筆記本，仔細翻看。當看到一本巴掌大的訓練手冊時，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裏麵記錄的竟然是現代cqb戰術口訣，隻是翻譯成了日文！
    \"佐藤少佐，\"楚雲飛用流利的日語問道，\"這些教材是誰編寫的？\"
    佐藤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閉口不言。李雲龍在旁邊看得火起，掄起槍托就要砸，被楚雲飛攔住。
    \"你知道為什麽"獵隼小隊"會失敗嗎？\"楚雲飛突然換了話題，\"因為你們隻學到了戰術的形，沒學到魂。\"他翻開手冊某一頁，\"比如這個"三點定位法"，你們用在開闊地帶，根本發揮不出威力。\"
    佐藤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楚雲飛如此了解這些\"先進戰術\"。楚雲飛趁熱打鐵：\"教你們這些的人，是不是自稱趙元禮？\"
    \"你怎麽知道？！\"佐藤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失言，趕緊閉嘴。但這個反應已經證實了楚雲飛的猜測——假\"趙元禮\"果然在向日軍傳授現代戰術！
    李雲龍雖然聽不懂日語，但從兩人表情看出端倪：\"老楚，問出啥了？\"
    楚雲飛簡要將情況說明。李雲龍摸著下巴上的胡茬：\"有意思...這小鬼子背後還有高人指點啊。\"他忽然咧嘴一笑，\"我倒有個主意...\"
    半小時後，團部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士兵們慌亂地喊著\"日軍夜襲\"。被綁在椅子上的佐藤豎起耳朵，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這時，一個\"通訊兵\"衝進地窖，用日語大喊：\"少佐！我們回來救您了！\"
    佐藤激動地掙紮起來：\"快給我鬆綁！楚雲飛已經知道趙先生的事了，必須立即報告！\"
    \"趙先生現在在哪裏？通訊兵\"急切地問。
    \"太原！鍾樓街7號！他明天要見一個重慶來的大人物...\"佐藤突然愣住，因為他發現\"通訊兵\"的領章樣式不對——這不是\"獵隼小隊\"的製服！
    偽裝成日軍通訊兵的孫銘扯下假領章，冷笑道：\"多謝相告。\"
    佐藤麵如死灰，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楚雲飛和李雲龍從暗處走出，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鍾樓街7號——正是之前那個\"楚氏戰法研究室\"的地址！
    \"老李，有興趣再合作一把嗎？\"楚雲飛問。
    李雲龍嘿嘿一笑：\"打鬼子嘛，老子隨時奉陪！不過...\"他搓了搓手指，\"最近手頭有點緊...\"
    \"繳獲的德械裝備你先挑。\"
    \"成交！\"
    兩人正商議行動計劃，徐明遠風塵仆仆地推門而入，手裏拿著個牛皮紙檔案袋：\"楚團長，有重大發現！\"他看到李雲龍在場，明顯猶豫了一下。
    \"但說無妨，雲龍兄不是外人。\"楚雲飛接過檔案袋。
    徐明遠壓低聲音：\"我潛入了軍統山西站的絕密檔案室，發現這個。\"他取出一份名單，\"這是"銅錢計劃"的潛伏人員代號，有幾個就在358團內部！\"
    楚雲飛展開名單，上麵記錄著十幾個化名和簡要特征。當看到\"銅錢三號：負責目標部隊作戰參謀工作，與太原有商業往來\"時，他瞳孔驟然收縮——這個描述，分明是指錢伯鈞！
    \"不可能！\"孫銘脫口而出，\"錢營長跟團座出生入死多少回了，怎麽會...\"
    \"有證據嗎？\"楚雲飛冷靜地問。
    徐明遠搖搖頭：\"隻有代號和特征描述。但我查了山西站的往來賬目，發現三營副營長張富貴最近半年收了太原商會五筆匯款，而那個商會老板是眾所周知的漢奸。\"
    楚雲飛沉思片刻：\"先不要打草驚蛇。徐特派員，麻煩你繼續監視張富貴。孫銘，你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再去趟太原。\"
    眾人散去後，楚雲飛獨自在油燈下研究\"銅錢計劃\"檔案。當他第三次翻看時，無意中發現最後一頁的夾層有點異常。小心拆開後，裏麵竟藏著一塊微型膠片！楚雲飛連夜找來顯影設備，衝洗出來的內容讓他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份更詳細的名單，不僅包括晉綏軍、八路軍內部的叛徒，還有重慶政府和日軍高層的秘密聯絡渠道！
    最令人震驚的是，膠片角落有個模糊的合影：假\"趙元禮\"正與一個穿長衫的中國男子交談，而那人手上戴著的翡翠扳指，楚雲飛曾在閻錫山的心腹愛將——晉綏軍參謀長楊愛源手上見過！
    窗外，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楚雲飛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膠片藏進貼身的暗袋。明天太原之行凶險萬分，但謎底似乎就在眼前了。假\"趙元禮\"、楊愛源、銅錢計劃...所有這些線索，都指向一個足以震動山西抗日大局的陰謀。
    團部外傳來士兵晨練的口號聲。楚雲飛整了整軍裝，大步走向門口。無論敵人隱藏多深，他都要把這顆毒瘤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