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計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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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空大師的棺槨停在偏殿的第七日,昭寧正對著經架上的《藥師經》研墨,硯台裏的鬆煙突然泛起細不可察的銀鱗。她捏著狼毫的指尖頓住——三日前替三叔謄抄《金剛經》時,也曾在墨香裏嗅到過若有若無的硫磺味,與慧空臨終前口中的藏紅花氣息詭異地重合。
“姑娘,老夫人差秋菊送新墨來了。”春桃掀開棉簾,冷風卷著細雪灌進暖閣,秋菊捧著漆盒低頭站在陰影裏,腕間銀鐲刻著柳氏房中的纏枝紋。昭寧抬眼,看見漆盒邊角沾著半片靛青碎屑——正是第21章裏慧空指甲縫中的礦物顏料。
“有勞秋菊姐姐。”她擱下筆,指尖劃過漆盒邊緣,銀簪突然發出極輕的“滋滋”聲。這是慧空圓寂前送給她的驗毒簪,簪頭星芒紋此刻泛著淡金微光——墨中果然有毒。
經卷在案上鋪開,新墨的烏光裏藏著極細的赤砂,昭寧盯著“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的起筆,忽然想起慧空曾說西域蛇毒“見血封喉,卻畏星芒,唯狼血可亂其性”。筆尖在“藥”字的絞絲旁打了個顫,墨汁順著筆鋒滲向袖口,她猛地抬手,幾滴墨漬恰好濺在秋菊遞來的鎮紙上。
“姑娘當心!”秋菊慌忙用袖口擦拭,月白緞子上頓時暈開小片墨痕。昭寧歉意地笑:“勞煩姐姐幫我換件幹淨襦裙吧。”指尖在秋菊腕間銀鐲上輕輕一按,藏在指甲縫裏的赤砂粉便順著墨漬滲進織物纖維——那是她今早從慧空遺物中找到的蛇毒解藥引子。
七日後的戌初,禪房外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昭寧吹滅燭火時,正看見秋菊蜷縮在月光裏,蒼白的皮膚下泛著青紫色脈絡,像極了第21章令牌上被星芒灼焦的麒麟紋裂痕。
“老夫人請了城西的張大夫!”春桃扶著門框喘氣,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冷意,“說是……說是西域蛇毒。”
昭寧掀開棉簾,雪光映得秋菊潰爛的指尖格外猙獰。她想起三日前在藏經閣查到的《毒物誌》:“西域蝮蛇毒,遇星芒血則凝,遇狼血則沸。”掌心的星芒紋在袖中發燙,卻故意踉蹌著跪下,指尖劃過秋菊腕間——那裏的墨漬已變成深褐色,正是蛇毒發作的征兆。
“胡鬧!”柳氏的鸞轎停在院門口,貂皮大氅掃過積雪,“星芒血脈金貴,怎能隨便……”話未說完,張大夫已撚著胡須跪下:“老夫人,此毒唯有星芒血可解,遲則性命難保。”
昭寧垂眸望著秋菊扭曲的麵容,突然想起第21章裏慧空圓寂時的黑血——那時她便發現,柳氏房中的藏紅花香,正是蛇毒的天然引信。此刻秋菊腕間的銀鐲還在發燙,分明是柳氏借她的手,來試星芒血的真偽。
“祖母放心。”她咬破指尖,淺金色血珠落在秋菊唇上的瞬間,故意讓袖中狼血混著朱砂的紅點映在雪地上,“慧空大師曾說,星芒血可渡眾生。”
秋菊的抽搐突然頓住,青紫色脈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柳氏在陰影裏冷笑,昭寧卻看見她袖中藏著的琉璃瓶——瓶身刻著的麒麟紋,與第21章裏三叔的假令牌如出一轍。
更漏聲中,張大夫收拾藥箱的動作突然一頓:“姑娘的血……似乎比尋常星芒血淡些?”
“連日抄經,氣血不足罷了。”昭寧按住掌心,朱砂混著狼血的氣息在袖中縈繞,“勞煩大夫回稟祖母,阿寧的血雖能救人,卻也經不得幾回折騰。”這話既是說給柳氏聽,也是提醒自己——三日前在慧空暗格發現的《馴狼經》裏,恰好記著狼血易容術的解法。
柳氏離開時,轎夫腳底的積雪被踩出深淺不一的腳印。昭寧盯著最深處那灘暗黃,忽然想起秋菊每日送膳時,總會在她的粥裏多擱半勺藏紅花——原來早在第21章令牌迷雲時,柳氏便已聯手三叔,用靛青毒和蛇毒雙管齊下,試圖逼她露出星芒血的真正成色。
“小姐,秋菊醒了。”春桃端著溫酒進來,眼底映著窗外的火把——那是柳氏派來監視的暗衛,“她說……她說夢見一條青蛇盤在經卷上。”
昭寧摩挲著驗毒簪上的星芒紋,忽然輕笑出聲。秋菊腕間的墨漬,此刻該已滲進血脈,將柳氏用來試毒的蛇毒反逼回琉璃瓶。她想起第21章裏令牌內側的“蕭明庭印”,靛青與蛇毒的搭配,分明是三叔的符術與柳氏的毒術合流。
“去告訴秋菊,就說經卷上的青蛇,是慧空大師的護法。”她往火盆裏添了塊炭,火星劈啪炸開,“再讓人送份謝禮給張大夫——他診脈時故意在‘西域蛇毒’前頓了頓,倒像是替某人傳話。”
春桃頷首退下,昭寧望著案頭未抄完的經卷,“毒”字的最後一勾格外鋒利,像把懸而未決的刀。柳氏以為用秋菊做餌,便能引出她的星芒血弱點,卻不知慧空圓寂前留給她的,除了“三”字線索,還有《毒物誌》裏夾著的狼毛——那是能亂蛇毒之性的關鍵。
窗外傳來暗衛換崗的腳步聲,昭寧摸出袖中令牌,麒麟眼的凹痕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她忽然明白,柳氏的毒計為何選在慧空頭七這天——既是借佛經祈福之名行下毒之實,也是試探她是否真如三叔所說,不懂星芒血的藏拙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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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初綻時,最忌鋒芒畢露。”慧空的話在耳邊響起,她低頭看著掌心被朱砂染紅的星紋,想起第21章裏用狼血騙過暗衛的場景。柳氏要的,是讓全府都知道她的血能解百毒,而她要的,是讓柳氏以為她隻剩這招可恃。
炭火燒得劈啪作響,昭寧忽然聽見遠處明心院傳來梵唱——那是三叔每日亥時的功課。靛青與蛇毒,佛經與符術,三房與長房的博弈,此刻全在這小小的寺廟裏交織。她蘸著狼血在帕子上畫了個“三”字,血珠很快凝結成北鬥狀,與第21章令牌上的焦痕分毫不差。
“小姐,張大夫的回禮送來了。”春桃捧著錦盒進門,裏麵躺著半塊碎玉,“說是在城西藥鋪看見的,像極了老將軍當年的佩玉。”
昭寧捏緊碎玉,邊緣的缺口與第21章裏蕭戰山靈位前的痕跡吻合。原來張大夫不僅是柳氏的人,更是三叔安插的眼線,這半塊碎玉,分明是試探她是否知道蕭戰山之死與玉佩的關聯。
雪又下起來了,昭寧望著窗紙上的梅影,忽然想起父親信中說的“北疆有雪,如星落曠野”。她將碎玉收進慧空留下的暗格,那裏還藏著第21章找到的殘頁——“蕭明庭私鑄令牌,柳氏染指毒術”,兩行小字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像兩柄即將出鞘的劍。
更鼓敲過三聲,秋菊的咳嗽聲在隔壁響起。昭寧知道,這隻是柳氏毒計的開端,接下來,她們必然會逼她當眾獻血,以坐實“星芒天命”的神話,再借“血克主”之名打壓蕭戰庭一脈。但她們不知道的是,慧空圓寂前畫的“三”字,早已讓她看清三房合謀的破綻——靛青毒需七日發作,蛇毒卻要九日,柳氏算錯了下毒的時辰,才讓她有機會將計就計。
“春桃,明日去山下買些狼毫筆。”她吹滅燭火,星芒紋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就說……姑娘我要臨帖,用狼血研墨,方顯誠心。”
雪光映著她勾起的唇角,像極了第21章裏放生池破冰的錦鯉——看似被動的浮沉,實則是在暗流中找準了下一次擺尾的方向。柳氏的毒計,終將成為她反製的餌料,而那滴混著狼血的“星芒血”,正悄然在秋菊的血脈裏,織就第一張反殺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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