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陳庭誌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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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時節的長安城飄著細如絹絲的雨,昭寧褪下甲胄,換了身月白襴衫,袖擺翻卷處隻留道極淡的北鬥繡紋——這是春桃特意用慕容氏的“移花接木”手法染的,遇水才會顯形。她望著寧心居門前新掛的“星芒義診”燈籠,忽然瞥見街角青竹傘下,有個白衣書生正往畫卷上描最後幾筆。
“姑娘留步。”
宣紙落地的聲響混著雨絲,昭寧轉身時,看見書生彎腰撿畫,廣袖拂過青石板,露出袖口繡著的翠鳥紋——與她十二歲時丟失的帕子上的繡紋分毫不差。畫卷在雨中展開半幅,墨色勾勒的女子執劍而立,眉梢朱砂痣與她鏡中模樣七分相似。
“公子畫工了得。”昭寧接過畫卷,指尖觸到紙麵暗紋——正是慕容氏藥宗的“辨毒砂”所繪,遇水會顯星象。落款處“阿翠”二字用的是先朝宮娥體,與她繈褓中殘箋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陳庭誌抬頭時,折扇恰好遮住半張臉:“在下陳庭誌,初到貴寶地,見姑娘眉目間有英氣,便隨手畫了幅《北鬥劍姬圖》。”他忽然注意到昭寧握畫的手勢——拇指按在劍姬腰間的藥葫蘆上,正是雪地營暗衛的暗號,“姑娘可覺得,這劍姬的佩飾,與寧心居的藥葫蘆有些相似?”
春桃的袖箭在袖中悄然滑落半寸,她盯著陳庭誌腰間的羊脂玉墜,刻著的不是尋常山水,而是西域三十六國的星圖。昭寧卻忽然輕笑,指尖劃過畫中劍穗:“公子可知,這弓弦編織法,是柔然左賢王的獨門手藝?”
陳庭誌的扇骨“哢嗒”輕響,麵上卻依舊溫和:“姑娘好眼力,這是家母早年從西域帶回的技法。”他忽然指向畫中女子耳後的藍刺青,“不瞞姑娘,家母臨終前說,若遇眉間有朱砂痣的女子,便將此畫相贈——她說,那是能解陳家星劫的人。”
細雨打在青竹傘上沙沙作響,昭寧望著他袖口翻出的翠鳥紋,忽然想起乳母曾說,她繈褓裏的帕子繡著雙翠鳥,正是母親南宮柔的閨中標記。畫卷內側的星象密碼突然顯形,她看見“柔然三王子”四字混在墨色裏,指尖驟然收緊。
“公子說笑了,”她將畫卷遞還,星芒順著指尖滲入紙麵,畫中劍姬的北鬥紋突然發出微光,“我不過是藥堂的學徒,怎擔得起‘解星劫’的說法?”陳庭誌接住時,發現畫角多了個極小的梅花印——正是慕容氏暗樁傳遞警訊的標記。
街角突然傳來騷動,幾個潑皮踢翻了賣炊餅的攤子。昭寧下意識伸手去扶老人,卻見陳庭誌已搶先半步攙住,袖中露出的玉佩刻著西域日輪紋,與柳氏當年的祭器一模一樣。“小心!”他忽然將她往懷裏一帶,避過飛濺的熱湯,雪鬆氣息混著藏紅花味撲麵而來。
春桃的袖箭幾乎要脫手,卻見昭寧對著她微微搖頭——剛才相撞時,她摸到陳庭誌腰間的牛皮護腕,上麵刻著的正是雪地營暗衛的北鬥暗號。這個自稱江南才子的書生,竟同時懂得柔然織法、西域星圖,還帶著鎮北軍的標記。
“陳公子的玉佩,倒是少見。”昭寧盯著日輪紋,想起李淮舟密信裏提到的“敵國星象師”,“不知是家傳還是……”話未說完,陳庭誌忽然壓低聲音:“三日前,涼州分號的陳掌櫃,是不是收到了帶翠鳥紋的信?”
細雨突然變急,春桃的銀針已抵住他後頸。昭寧卻發現,他提到的陳掌櫃,正是北鬥閣天樞隊的暗樁。“跟我來。”她轉身走進寧心居側門,藥香混著星砂氣息撲麵而來,聽見身後傳來極輕的靴底鐵齒聲——與雪地營暗衛的步法完全一致。
內堂的炭盆燒得正旺,昭寧掀開陳庭誌的衣袖,看見小臂上的刺青——北鬥七星環繞日輪,正是先朝覆滅時,流亡在外的敵國皇室徽記。“說吧,”她按住他脈門,星芒順著北鬥紋流入他體內,“你究竟是柔然細作,還是……”
“在下乃大涼皇室宗親,”陳庭誌忽然跪下,從領口中扯出半塊玉佩,正麵刻著日輪,背麵是微縮的北鬥星圖,“二十年前玄武門之變,先父帶著餘部退往西域,臨終前說,唯有掌心有北鬥烙痕者,能解我陳家星劫。”
昭寧望著他掌心的薄繭,那裏竟有與她相同的玉璽烙痕。更令她心驚的是,他掏出的密信上蓋著的火漆印,正是三日前李淮舟提到的“太子東宮”暗記——原來這個自稱江南才子的人,竟與當今太子早有勾結。
“三個月前,太子殿下讓我帶著這幅畫進京,”陳庭誌指著案上的《北鬥劍姬圖》,“他說,若遇到能讓畫中星芒顯形的女子,便是天命所歸的星芒少主。”他忽然抬頭,眼中閃過複雜神色,“而我陳家,想借您的星芒,重回西域三十六國的汗位。”
更夫敲過申時的梆子,昭寧望著窗外漸漸散去的雨霧,忽然想起慕容長老的話:“星劫將至,各方星子都會入陣。”陳庭誌袖口的翠鳥紋,分明是母親南宮柔當年的閨名“阿翠”,而他畫出的劍姬,竟穿著與母親畫像相同的月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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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她聲音發顫,“是不是慕容氏藥宗的弟子?”陳庭誌愣住,從懷中取出半幅殘帕,上麵繡著的五瓣梅與北鬥紋,正是母親南宮柔的嫁妝。昭寧忽然明白,為何他的畫能讓星芒顯形——那是用慕容氏“星瞳血墨”所繪,唯有北鬥血脈能激活。
“陳公子,”她忽然鬆開手,星芒在他玉佩上投出西域地圖,“明日隨我去見太子,記得帶上這幅畫。”看著他驚訝的眼神,昭寧忽然輕笑,“放心,我不會拆穿你敵國皇子的身份——畢竟,太子殿下想借你的畫坐實我的‘天命’,而我,”指尖劃過畫中劍姬的北鬥紋,“需要你幫我找到玄武門之變的真相。”
暮色漫入藥堂時,陳庭誌站在“星芒義診”的匾額下,望著昭寧與春桃低語的背影。他摸著袖中太子的密信,上麵用朱砂寫著:“得星芒少主信任,便可取傳國玉璽”。而他不知道的是,昭寧早已發現信末的星象密碼——那是柔然與太子勾結的暗語,所謂“陳家星劫”,不過是讓她放鬆警惕的誘餌。
“公子,該走了。”春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慕容氏特有的藥香。陳庭誌轉身,看見她發間的銀梅簪,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若遇戴梅簪的女子,須以師禮相待。”此刻他終於明白,這個看似普通的藥堂學徒,竟是慕容氏藥宗的核心暗樁。
細雨再次飄落,陳庭誌望著寧心居門楣上的藥葫蘆,忽然發現兩側的燈籠裏,凍著的不是尋常梅花,而是用星砂培育的“北鬥梅”——每朵花瓣都對應著西域的一處關卡。他忽然輕笑,將畫卷小心收進檀木匣,袖中帝國玉璽的熱度,與昭寧掌心的星芒遙相呼應。
這一夜,陳庭誌在客棧打開密信,卻發現太子的字跡下,用星砂顯形出另一行小字:“星芒少主乃先朝遺孤,得傳國玉璽認主,必殺之”。他望著窗外寧心居方向的星芒,忽然明白,自己不過是太子手中的棋子,而昭寧眼中的深意,早已看穿了這場初遇背後的陰謀。
更漏聲中,昭寧摸著陳庭誌留下的翠鳥帕子,忽然想起母親南宮柔的梳妝匣裏,也有塊同樣的帕子。她忽然低笑——敵國皇子、太子密信、慕容氏殘帕,這場看似偶然的初遇,原是多方勢力織就的網,而她要做的,正是讓這張網在星芒下顯形,讓每個心懷不軌的星子,都成為她重布北鬥陣的棋子。
狼崽“貪狼”忽然發出低嚎,朝著西域方向齜牙。昭寧望著案上的《北鬥劍姬圖》,劍姬耳後的藍刺青突然變成紅色——那是慕容氏“血契預警”的征兆。她忽然明白,陳庭誌的真實身份,遠比敵國皇子更危險,而他袖口的翠鳥紋,終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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