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詩謎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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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過後的第七日,寧心居門前的青石板上凝著晨露。昭寧掀簾時,看見陳庭誌正往粉壁上貼新寫的宣紙,月白廣袖拂過處,墨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藏紅花味鑽入鼻尖——那是西域"相思引"的前調,母親南宮柔曾說過,這種香氣能讓人在七日內對藥堂產生依賴。
“公子又來題詩了?”她駐足望著粉壁上的五首七絕,首字連起來正是“昭寧安好”,“隻是這‘紅豆生南枝’‘藏雪壓梅梢’,倒像是在列藥材名錄。”話落,指尖已扣住袖中銀針,針柄上的輔星紋在晨露中泛著微光。
陳庭誌轉身時折扇輕搖,扇麵畫著的北鬥劍姬裙角,竟比昨日多了抹藏紅花色:“姑娘謬讚,在下不過見貴堂義診惠及百姓,便想以詩為引,替將軍府博些美名。”他忽然瞥見昭寧指尖的銀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那是慕容氏藥宗獨有的“辨毒七針”起手式。
圍觀的老婦人忽然揉著太陽穴呻嚀:“哎呦,聞著這墨香,竟想起我那遠嫁西域的閨女了。”昭寧望去,見她腕間紅痕呈北鬥狀,正是“相思引”成癮的征兆。春桃悄悄扯了扯她袖口,用隻有暗衛能懂的摩斯密碼傳遞消息:“三日來有十七人問診時提及‘詩香安神’,脈象皆現虛浮。”
“老婦人請隨我來,”昭寧扶住老人,指尖在她掌心畫了個“破”字——雪地營暗衛的解毒暗號,“您這是中了西域的‘牽魂香’,需用梅花針引星砂入脈。”轉身時,她忽然盯著陳庭誌的扇墜,那粒羊脂玉上的日輪紋,此刻正與粉壁上的詩行形成詭異的星象。
“陳公子的詩,”昭寧抽出銀針,針尖在“藏雪壓梅梢”五字上點了點,“每句首字藏著‘昭、寧、安、好’,卻在韻腳嵌了‘紅豆、藏雪、梅梢、星砂、月露’——恰好是‘相思引’的五毒引。”銀針突然發出蜂鳴,墨字下滲出的淡紅汁水,正是能讓人產生依賴的毒汁。
陳庭誌的扇骨“哢嗒”合攏,麵上卻依舊帶笑:“將軍好眼力,不過這‘相思引’,”他忽然湊近,雪鬆氣息混著毒香撲麵而來,“不過是想讓百姓記住寧心居的好,就像當年鎮北軍在雁門關,用摻了星砂的炊餅收買人心——”
“住口!”昭寧的銀針已抵住他喉結,星芒順著針尖流入他體內,“你以為用慕容氏的‘移花接木’手法,把毒汁混進星砂墨裏,就能瞞過北鬥血脈?”她忽然看見陳庭誌袖口翻出的翠鳥紋在星芒中扭曲,變成西域三十六國的狼首徽記,“說,太子讓你在詩裏藏毒,究竟想控製多少人?”
圍觀百姓驚惶退散,唯有幾個暗衛打扮的藥童悄悄圍攏,袖口銀星在晨露中若隱若現。陳庭誌忽然輕笑,從袖中取出個錦盒:“將軍不妨看看,這是太子殿下讓我轉交的‘詩稿’。”盒蓋掀開,十二張羊皮紙上畫著京都九門的布防圖,每處關口都標著“相思引成癮者數量”。
昭寧望著圖上“崇文門三千人”的標注,忽然想起三日前雪地營收複玉門關時,正是這些成癮者為柔然細作打開了城門。指尖驟然掐入錦盒邊緣,她忽然明白,陳庭誌每日題詩,不過是在給太子的“毒城計劃”打掩護——用詩香控製百姓,再以“民心所向”逼她交出玉璽。
“陳公子記性不錯,”她忽然收針入袖,星芒卻在粉壁上投出北鬥劍陣,“記得三年前漠北突圍,你替我擋過三箭,”看著他瞳孔驟縮,昭寧知道自己說中了他暗藏的身份,“可惜你不知道,我早就在墨汁裏摻了‘斷念砂’——中了‘相思引’的人,聞到這味道,”指尖劃過自己袖口的北鬥紋,“反而會想起雪地營弟兄們的戰歌。”
更夫敲過巳時的梆子,春桃領著老婦人從內堂出來,腕間紅痕已消。陳庭誌望著老人手中的藥包,發現封口處係著的不是尋常絲繩,而是雪地營特有的北鬥結——每個結眼都能釋放星砂,破解西域毒蠱。
“將軍明鑒,”他忽然跪下,扇墜的日輪紋撞在青石板上,“在下確實受太子之命行事,但……”話未說完,街角突然傳來騷動,幾個壯漢發瘋般撞向藥堂,眼中泛著與柳氏相同的幽藍——正是“相思引”毒發的征兆。
“春桃,用‘破軍散’!”昭寧旋身拔劍,銀芒劃過壯漢們的袖腕,露出底下的雪狼刺青。陳庭誌趁機退到粉壁前,指尖在“昭寧安好”四字上迅速點戳,竟在星芒中拚出“星劫將至”的西域密文。
“原來你不僅是太子的人,”昭寧看著他腰間新露出的敵國玉璽,“還是柔然安插在西域的星象師。”劍刃壓進他肩甲,卻發現裏麵穿著的,是鎮北軍暗衛的北鬥軟甲——看來太子與柔然的勾結,早已深入她的防線。
陳庭誌忽然慘笑,血珠濺在粉壁的詩行上:“將軍可知道,當今陛下的龍袍暗紋,正是西域狼首?二十年前玄武門之變,他用的正是我陳家的‘血月彎刀’——”話未說完,冬雪突然從梁上躍下,銀針封了他的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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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他去地牢,”昭寧擦淨劍刃,望著地上的錦盒,“把布防圖送給刑部,就說……”她忽然瞥見陳庭誌掉落的詩稿,末句“月露凝星芒”的“芒”字少了兩筆,分明是個“亡”字,“就說寧心居的詩,從來隻治人,不治賊。”
暮色漫入長安城時,昭寧站在粉壁前,看著被星芒灼焦的“相思吟”毒詩。春桃遞來的密報顯示,太子東宮的膳房,每日都會往粥裏摻藏紅花——與陳庭誌詩中的毒引如出一轍。她忽然輕笑,指尖撫過石牆上的北鬥劍姬圖,劍姬眼中的星芒,竟與玉璽的麒麟紋隱隱呼應。
“阿姊,”承煜的拐杖聲從身後傳來,少年捧著本《西域毒經》,“陳庭誌的詩,每句尾字合起來是‘星劫夜焚’,對應西域星象裏的‘北鬥墜’……”他忽然盯著粉壁上的焦痕,“這是不是意味著,太子要在月圓之夜,用成癮的百姓逼你交玉璽?”
昭寧摸著弟弟腕間的銀鐲,忽然想起母親南宮柔的話:“毒計再好,終是藥;星芒再暗,終是光。”她望向宮牆方向,那裏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忽然明白,陳庭誌的詩謎,不過是太子布的小局,真正的陷阱,該是藏在“相思引”背後的,讓天下人成癮的皇權迷夢。
更漏聲中,昭寧忽然低笑——既然太子想用詩香控製百姓,那她就用星砂改寫詩行;既然陳庭誌想借詩謎設局,那她就將計就計,讓每首毒詩都變成雪地營的暗號。當第一顆星子亮起,她看見粉壁上的焦痕竟組成了新的詩句:“星芒所指,毒計皆焚”——這是慕容氏藥宗的“星火焚毒”秘術,更是她對所有陰謀的回應。
這一夜,陳庭誌在天牢醒來,發現牢牆用星砂寫著他的詩句,卻每句都多了個注解:“紅豆非相思,是雪地營的箭鏃;藏雪非壓梅,是鎮北軍的甲胄。”他望著鐵窗外的北鬥七星,忽然明白,自己自以為是的詩謎陷阱,在昭寧的星芒裏,不過是孩童的戲耍。
雪後的月光照亮寧心居的藥櫃,昭寧看著春桃重新謄抄的詩集,每首詩裏的毒引都被換成了治病的藥名。她忽然想起陳庭誌畫中的劍姬,裙角的北鬥紋與她的甲胄完全一致,終於明白,這場詩謎陷阱,原是敵國試探她是否真的“星芒認主”。而她要做的,正是讓所有暗藏的毒計,都在北鬥的注視下,化作照亮前路的星砂。
街角忽然傳來狼嚎,“貪狼”的叫聲裏帶著勝利的顫音。昭寧知道,那是天樞隊的暗衛得手了——他們在太子東宮的墨錠裏,摻了能讓成癮者看見雪地營戰旗的藥粉。當明日清晨,陳庭誌的新詩再次貼出,首字將不再是“昭寧安好”,而是“星劫必破”——這是她對太子的警告,更是北鬥星下,鎮北將軍府的誓言。
墨香混著藥香飄向皇宮,昭寧望著粉壁上重新晾幹的詩稿,忽然輕笑——詩謎也好,毒計也罷,在星芒少主的眼中,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而她的下一步,便是借著這“相思引”的毒,揪出藏在朝堂深處的雪狼,讓他們嚐嚐,什麽叫“以詩為刃,星芒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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