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毒牙秘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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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腹地的夜風卷著星砂拍打岩穴,蕭戰庭的狼頭刀貼著潮濕石壁緩緩滑行。永夜草泛著幽藍熒光,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投下扭曲的狼首陰影,仿佛有活物正沿著石紋匍匐遊走。他數到第七道蛇形刻痕時,洞深處傳來羊皮紙翻動的窸窣——那是《永夜聖典》特有的聲響,混著遠處狼群低嚎,像極了十九年前雪夜宮牆下的嗚咽。
“蕭戰將軍數著我狼族的星軌刻痕,是想參透紫微星墜的天機?”柳氏的聲音從陰影裏滲出,帶著永夜鈴特有的金屬顫音,“當年慕容氏星主自毀星核,可不是為了什麽‘祭獻帝星’的預言。”石壁突然被星砂映亮,蕭戰庭瞳孔驟縮——那道倚坐在石台上的身影,左肩爬滿十二道銀藍星軌,正是狼族聖女代代相傳的“永夜印記”,而右肩那抹暗紅徽記,分明是慕容氏星主獨有的北鬥圖騰。
十九年前的記憶如冰錐刺腦。南宮柔臨終前的手在他掌心抽搐,指尖的星芒已微弱如燭:“戰庭…護好阿寧…她的星芒…不能被狼族聖女奪走…”那時他不懂為何妻妃臨終不提皇權隻念幼女,此刻卻見石壁上斑駁的古刻漸次顯形——雙生聖女傳說的殘頁在永夜草熒光中浮動:“紫微星墜之夜,慕容氏星主與狼族聖女必亡其一,生者吞噬對方星力,成完整‘永夜星主’。”
“躲在陰影裏聽壁角,可不是將軍該有的做派。”柳氏指尖劃過聖典封麵,十二道星軌突然活過來般遊向她的頸側,“還是說,您想確認當年佛寺的毒茶,究竟是誰下的手?”永夜鈴連響七聲,二十道黑影從洞頂倒懸而下,蛇形刀在落地瞬間帶起腥風——正是當年雪地營的破陣刀法。
蕭戰庭狼頭刀旋出半圓弧光,首攻者的刀刃在火星四濺中崩裂。可當他踢開屍體時,後頸處的青色咒印讓他渾身血液凝固——那是狼族“剜星咒”的烙痕,與柳氏方才抬手時腕間閃過的印記分毫不差。原來這些年所謂的“舊部背叛”,不過是被蠱毒控製的傀儡,真正的背叛者,早已在他枕邊蟄伏十九年。
地洞深處傳來星砂坍塌的轟鳴,蕭戰庭借勢滾入暗巷。潮濕的腐土味中,一具風幹的女屍蜷縮在凹穴裏,褪色的赤紗衣上繡著殘缺的北鬥紋,頸間半塊玉璜泛著微光——正是南宮柔當年出嫁時,慕容氏宗祠所賜的星劫玉璜。屍體指尖緊扣著半幅羊皮卷,星芒寫成的字跡雖已斑駁,卻像活物般在他掌心跳動:
“柳氏盜走我的聖女徽記,她本是狼族棄子,卻用剜星咒換了我的麵容。雙生盟約已破,她要在紫微星墜之夜吞噬阿寧的星力——”
字跡在此處被血漬浸透,蕭戰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玉璜殘片突然發燙,與他藏在袖中的另半塊產生共鳴——那是南宮柔墜井前塞進繈褓的信物,十九年來他始終貼身收藏,此刻終於明白妻妃臨終前為何反複摩挲玉璜:原來秘密早已藏在這半塊殘玉之中。
“父親!”恍惚間似有幼女的呼喚混在星砂聲裏,蕭戰庭猛然驚醒。洞外更漏聲突然錯亂,掌心的狼頭令牌滾燙如烙鐵——那是雪地營暗哨的緊急信號,三長兩短的震動頻率,正是當年約定“主母有難”的暗號。他忽然想起柳氏嫁入將軍府那日,眉心紅點與南宮柔亡故時的位置分毫不差,原來從昭寧出生起,這頭披著人皮的狼就盯著她掌心的星芒。
毒牙近衛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逼近,蕭戰庭將玉璜殘片收入衣襟,狼頭刀在石壁上劃出火星。當他劈開最後一道暗門時,漫天星砂突然在洞口上空凝結,血色字跡如泣血的孤星:“阿寧危險”。北風卷著碎雪灌入領口,他望著星隕洞方向翻湧的星砂雲,終於讀懂十九年前那碗毒茶的真意——柳氏從來不是為了監視將軍府,而是要在昭寧成長過程中,用“剜星咒”慢慢削弱她的星主之力。
地洞深處傳來聖典墜地的巨響,柳氏的笑聲混著星砂摩擦聲追來:“蕭戰庭,你以為拿到殘頁就能改變預言?紫微星墜之夜,雙生聖女必須死一個——而你的寶貝女兒,可是天生帶著慕容氏與狼族的雙重星軌。”話音未落,十二道星軌從洞頂壓下,蕭戰庭舉刀硬接,卻見刀光劈開處,柳氏的身影已化作星砂消散,唯有岩壁上新顯形的咒文觸目驚心:“剜星咒成時,星主血歸永夜”。
突圍而出的瞬間,蕭戰庭被風雪迷了眼眶。他想起昭寧十歲那年在雪地營練劍,掌心星芒第一次不受控地迸發,將三尺外的雪鬆劈成兩半。那時柳氏眼中閃過的貪婪,此刻終於有了答案——原來從嬰兒時期開始,昭寧掌心的星芒就同時帶著慕容氏的北鬥與狼族的狼首圖騰,她本就是雙生聖女的命定融合體,而柳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在紫微星墜前,強行剝離屬於自己的那半份力量。
雪地營的狼嚎在遠處連成一片,蕭戰庭摸著腰間的星劫玉璜殘片,忽然想起南宮柔棺槨裏那封未寄出的信。當時他以為妻妃是因產後體弱而亡,如今才明白,棺中那具麵容模糊的女屍,或許根本不是他的妻子——真正的慕容氏星主,早已在十九年前的雪夜,用自毀星核的方式,將完整的星主之力封進了女兒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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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隕洞方向突然傳來星砂爆裂的聲響,像極了當年玄武門之變時的炮火。蕭戰庭握緊狼頭刀,戰甲下的傷口還在滲血,卻不及心中驚惶萬分之一——若柳氏的“剜星咒”已準備就緒,此刻的昭寧,怕是正在星芒殿與那偷了半份力量的偽聖女對峙。而他當年在佛寺井中發現的黃紙咒煞,不過是剜星咒的前陣,那些看似針對蕭戰庭的刺殺,實則都是為了讓昭寧在恐懼中暴露星主之力。
“阿寧!”蕭戰庭對著星砂血字低吼,狼頭刀在風雪中劃出北鬥軌跡。當他踏碎第三道毒牙部結界時,漫天星砂突然如暴雨般落下,每一粒都映著昭寧幼時的模樣——繈褓中的啼哭、雪地營的劍穗、還有她每次為他包紮傷口時,掌心亮起的溫柔星芒。
毒牙部大營在身後崩毀成星砂廢墟,蕭戰庭望著遠處星隕洞迸發的銀藍光點,終於明白紫微星墜的預言為何會被篡改。狼族聖女害怕雙生聖女融合後帶來的永夜終結,所以編造了“星主祭帝星”的謊言,讓慕容氏與帝星血脈自相殘殺,而她們則能坐收漁利。可她們沒想到,南宮柔在臨終前將全部力量傳給了女兒,更沒想到昭寧會在成長中與李淮舟結下帝星與星主的羈絆。
掌心的玉璜殘片突然與星隕洞方向產生共鳴,蕭戰庭的腳步愈發急促。他不知道女兒此刻是否安好,隻記得柳氏右肩的慕容氏徽記——那分明是用剜星咒從南宮柔身上剝離的印記,而真正的狼族聖女印記,本該在左肩與北鬥徽記共生。柳氏偷走了半份力量,卻永遠無法真正成為雙生聖女,所以她需要昭寧的血,來完成那場延續十九年的騙局。
風雪在耳邊呼嘯,蕭戰庭的戰甲已被星砂割出無數血痕,卻比不上心口的劇痛。他忽然想起昭寧第一次叫他“父親”時的奶聲,想起她趴在書桌邊看他批軍報的模樣,想起她為了替他擋下刺客,在左臂留下的那道劍疤——如今這些回憶都成了鋒利的刀,割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當星隕洞的輪廓終於在風雪中顯形時,蕭戰庭看見洞口上方的星砂正在拚出最後的血字:“母妃的星核,在星芒殿第三層”。他猛然想起羊皮卷上未讀完的半句——“柳氏不是狼族聖女,是背叛雙生盟約的弑星者”。原來真正的狼族聖女,早在十九年前就死在了柳氏的剜星咒下,而現在這個頂著狼族印記的女人,不過是個偷走力量的小偷,她真正的目標,從來都是昭寧掌心那抹能融合雙生之力的星芒。
蕭戰庭踏碎最後一道冰棱,狼頭刀上的狼首圖騰在星砂中亮起。他知道,此刻的星隕洞裏,昭寧必然正麵對抗著柳氏的陰謀,而李淮舟——那個與昭寧青梅竹馬的帝星血脈,或許正在用麒麟血為她抵擋預言的反噬。他忽然想起蕭戰山臨終前的話:“星主與帝星,從來不該是獻祭與被獻祭的關係,而是該像北鬥與麒麟,共護人間煙火。”
洞口的風雪突然平息,蕭戰庭望著洞內透出的銀藍光芒,終於握緊了手中的玉璜殘片。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怎樣的劫數,但他清楚,作為父親,作為雪地營的主帥,他絕不能讓十九年前的悲劇重演。柳氏的血色烙印或許能欺騙世人十九年,但星主的光芒,終將照亮所有被掩埋的真相。
當他的腳步踏入星隕洞的刹那,洞頂的星砂突然如銀河倒懸,在他眼前拚出昭寧的剪影——她掌心的星芒正與李淮舟的麒麟血交輝,而在他們身後,柳氏的身影正披著永夜的陰影緩緩逼近。蕭戰庭的狼頭刀發出龍吟,他知道,這場延續了十九年的星劫,終將在今夜,在雙生聖女的血色烙印下,迎來第一個真正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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