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的晨霧如墨汁滴入青瓷碗，在水麵暈開灰藍色的漣漪。蕭昭寧足尖點在水麵，踏雪無痕步法激起細小的水花，星芒自足底湧出，將湖水凝成透明浮冰，在她身後鋪出一條通往三山島的光路。李淮舟立於船頭，麒麟刀出鞘三寸，刀身映著霧中若隱若現的黑影——那是纏滿蝕水藻的暗星教船隻。
    “小心！”春桃的驚呼從船尾傳來。水麵突然炸開墨綠色的浪花，數十個渾身纏著水藻的“水鬼”破水而出，他們指甲縫裏滲著暗星砂，眼睛泛著永夜草特有的幽藍，喉嚨裏發出含混的嘶吼。李淮舟揮刀劈斷纏向船舷的藻絲，卻見水鬼胸前露出暗紅色印記——正是暗星教用來控製活人的“永夜之種”。
    “這些是被梅雨蠱控製的漁民！”蕭昭寧甩出星砂，金色光點落在水鬼身上，纏繞的蝕水藻瞬間枯萎。她取出腰間的星砂蘭香囊，香囊突然膨脹成拳頭大小，香氣隨水霧擴散，水鬼們眼神逐漸清明，抱著頭跪倒在浮冰上。
    “船隊散開，用星砂蘭煙霧覆蓋全湖！”李淮舟振臂高呼，商盟船隻同時打開艙底的銅爐，淡紫色的煙霧裏混著星砂粉末，所到之處，湖麵上的蝕水藻紛紛蜷縮成球。他轉頭望向湖底，隻見蕭昭寧的身影已沒入深藍，發間的北鬥玉墜劃出一道流光。
    湖底的青銅祭壇泛著冷光，七盞暗星燈按北鬥方位排列，每盞燈的燈芯都是用蕭昭寧的發絲混合暗星砂製成。她剛觸及祭壇邊緣，地麵突然裂開十二道縫隙，十二條纏繞著鎖鏈的蛇形水柱破土而出，每條水柱中都困著一個身著黑衣的人——正是暗星教的“永夜十二煞”。
    “星主大人，來得正好。”為首的煞主張開嘴，竟吐出一串氣泡組成的咒文，湖底的泥沙翻湧，露出埋在深處的永夜之門碎片，“您的北鬥紋，該為永夜獻祭了。”
    蕭昭寧握緊星隕劍，卻發現水中劍勢受阻，星芒無法凝成利刃。十二條蛇形水柱同時攻來，鎖鏈上的暗星砂與她的星芒相撞，激起藍色火花。千鈞一發之際，湖麵突然裂開一道金光，李淮舟的麒麟刀破水而來，刀身上的炊餅紋竟發出耀眼光芒——那是蕭戰山當年用炊餅模子刻下的護世印記。
    “阿寧，接著！”他擲出刀柄，蕭昭寧接住的瞬間，星隕劍與麒麟刀共鳴，刀身劍刃同時浮現出完整的北鬥麒麟紋。她揮劍斬斷鎖鏈，李淮舟借勢躍上祭壇，刀光掃過七盞暗星燈，燈芯裏的發絲遇光化作飛灰，祭壇地麵出現蛛網狀的裂紋。
    湖底的星石碎片突然發出共鳴，光芒順著裂紋蔓延，將十二煞的咒文反彈回去。煞主們慘叫著被吸入碎片，化作光點消散。祭壇中央的暗星教教主見狀，仰天怒吼，身體突然膨脹，皮膚裂開處長出墨綠色的水藻，指尖變成鋒利的吸盤。
    “雙星歸一又如何？”教主的聲音混著水泡聲，震得湖水嗡嗡作響，“梅雨蠱已滲入江南水脈，你們毀了祭壇，也救不了那些被蠱毒侵蝕的百姓！”他揮動手臂，湖底升起無數氣泡，每個氣泡裏都映著中毒百姓的臉。
    蕭昭寧想起慕容氏祖碑上的預言，猛地取出雙生花核心。核心花瓣突然全部張開，露出裏麵交織的星芒與麒麟血。她將核心拋向湖中心，李淮舟同時割破掌心，兩人的血液在空中匯合，化作巨大的護世圖騰，圖騰中心是炊餅與星砂蘭的圖案，正是他們在人間煙火中找到的護世之道。
    圖騰落入湖水的瞬間，整個太湖發出金色光芒。蕭昭寧的星芒與李淮舟的麒麟紋順著水脈蔓延，所到之處，梅雨蠱化作熒光蝴蝶，蝕水藻變成無害的綠萍，就連永夜之門碎片上的暗星砂，也被淨化成普通的星砂。
    “不可能……”教主的身體在光芒中逐漸崩解，他最後看見的，是蕭昭寧腕間的麒麟紋與李淮舟掌心的北鬥烙痕完美融合，形成一個旋轉的星軌，“雙星歸一不是毀滅嗎……”
    “歸一不是毀滅，是共生。”蕭昭寧輕聲說，接住墜落的雙生花核心，發現花瓣上竟長出了細小的麒麟毛與北鬥紋路，“就像星砂與人間煙火，終將匯成護世的長河。”
    晨霧散去，陽光穿透湖麵，照在蘇醒的漁民臉上。他們摸著胸前消失的印記，望著水麵漂浮的星砂蘭，忽然有人唱起了揚州的《護世謠》。李淮舟拾起麒麟刀，刀身上的炊餅紋不知何時變成了星軌圖案，與蕭昭寧的星隕劍上的北鬥紋遙相呼應。
    “春桃，統計一下湖底的星石碎片。”蕭昭寧擦幹劍上的水痕，望向遠處重新煥發生機的太湖，“把它們做成星砂燈，分給沿岸的百姓。記住，每個燈裏都要放一粒炊餅碎。”
    春桃笑著點頭，忽然指著水麵驚呼：“小姐，您看！”隻見淨化後的星砂自動聚成狼首與麒麟的形狀，在水麵上遊弋片刻，化作無數光點，飄向江南的千家萬戶。
    李淮舟攬住蕭昭寧的肩，感受著彼此腕間交織的紋路，想起寒山寺碑後的血字。此刻湖風帶來的不再是陰寒，而是帶著稻花香的暖濕氣流，遠處的漁船已經開始撒網，孩子們的笑聲從岸邊傳來。
    “阿寧，你說下一個伏筆，會藏在哪裏？”他輕聲問，看著她發間的星砂閃爍。
    她輕笑，取出炊餅模子在掌心晃了晃：“或許在某個雪夜的 orphanage，或許在北方的狼族部落。但無論在哪裏……”她望向北鬥七星升起的方向，星芒與麒麟紋在眼中交相輝映，“隻要有百姓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護世戰場。”
    太湖的波光裏，星砂組成的護世圖騰緩緩旋轉，如同一個永不停止的年輪，刻下雙星與人間煙火共生的傳奇。而在千裏之外的揚州，星寧藥堂的燈火又亮了起來，等著迎接下一個帶著故事的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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