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北疆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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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的寒風如刀,刮過星寧藥堂的氈帳時,蕭昭寧正將最後一味星砂蘭粉末撒入陶罐。銅爐上的藥汁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中混著星砂特有的清冽氣息,卻掩不住帳外傳來的狼嚎——那聲音比尋常雪狼更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尾音。
"第三爐抗寒膏還差三分火候。"她皺眉觀察藥汁顏色,指尖凝聚的星芒突然劇烈震顫,如同被無形之手攥緊。案頭的北疆急報火漆印尚未完全冷卻,狼頭與蛇形的交疊紋章下,朱砂字跡刺目:"雪狼騎附逆,暗月騎破玉門關,所過之處永夜草瘋長。"
"暗月騎......"李淮舟的聲音從帳後傳來,伴隨著金屬碰撞聲。他掀開氈簾時,身上已披上北疆特有的魚鱗甲,麒麟刀鞘纏著的星砂蘭穗在寒風中碎成齏粉,"三年前暗星教殘部西逃時,我就該猜到他們會與雪狼部族勾結。"
蕭昭寧轉身時,看見他掌心的北鬥烙痕正在發亮,與她腕間的麒麟紅繩形成微妙共振。那紅繩是去年冬至百姓送的護符,用她的星砂與他的刀穗編成,此刻竟如活物般蠕動,吸收著帳內的星芒。
"陳庭誌的狼頭印代表雪狼騎,柳氏的蛇形紋是西疆馴獸世家。"她指著急報上的紋章,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徽州地道戰中,暗星教教主曾提及"西陲狼蛇之盟","他們用永夜草馴化戰馬,又給甲胄塗了暗星砂......"
"所以星砂蘭的淨化效力被抵消了。"李淮舟的麒麟刀重重劈在羊皮地圖上,玉門關的位置被劈出裂痕,露出底下暗星教的機關圖殘片,"這些畜生把戰馬泡在永夜草汁裏,連呼吸都帶著毒霧,難怪斥候回報說草木皆枯。"
帳外突然傳來戰馬嘶鳴,一名渾身是血的斥候被抬入帳中。他胸前的狼頭護心鏡裂成兩半,傷口周圍的皮膚爬滿暗紫色紋路——正是永夜草侵蝕的征兆。蕭昭寧立刻取出星砂膏敷在傷處,卻見藥膏剛接觸皮膚就冒出青煙,斥候痛苦地抽搐著,從懷裏掏出半塊凍硬的炊餅:"暗月騎......甲胄會吃星光......"
當夜,蕭昭寧在藥堂外布下七星燈陣。星砂燈的光芒映著雪地,卻在三十丈外被某種黑暗吞噬,形成詭異的光暗分界線。她望著分界線邊緣瘋狂生長的永夜草,那些本該在秋季枯萎的藤蔓此刻泛著妖異的幽藍,每片葉子都像鋒利的彎刀。
"淮舟,你看這些草的生長方向。"她用星隕劍挑起一段藤蔓,發現所有枝葉都朝著西北方的玉門關延伸,"像不像某種傳送陣的脈絡?"
李淮舟蹲下身,用刀尖挑起藤蔓上的暗星砂顆粒。那些細砂在刀光下呈現出扭曲的星軌紋路,與暗星教"永夜歸墟陣"的符文如出一轍:"他們想在北疆重現徽州的地道陰謀,用永夜草根係連接星石,把整個塞北變成死域。"
三日後,雁門關外的雪丘間。
蕭昭寧的馬車停在結冰的河床上,車輪下墊著星砂草編織的防滑墊。她掀起車簾時,看見李淮舟騎在麒麟戰馬上,刀身映出遠處雪丘的異動——十二道蛇形絆馬索正埋在雪下,如同潛伏的毒蛇。
"小心!"她的星芒索剛擲出,二十名暗月騎已從雪丘躍起。他們的戰馬四蹄裹著永夜草編成的護甲,踏過之處冰雪融化,露出黑色的毒土;甲胄上塗抹的暗星砂如活物般蠕動,吞噬著天際的星光,唯有蕭昭寧戰甲上的北鬥紋依然明亮,如寒夜中的孤月。
"殺!"為首的暗月騎揮舞蛇形刀,刀刃上纏著永夜草藤。李淮舟的麒麟刀迎擊時,竟發出金屬扭曲的尖嘯,暗星砂化作黑霧侵入刀身,震得他虎口發麻。更驚人的是,戰馬噴出的鼻息竟凝成毒霧,所過之處星砂草瞬間枯萎。
蕭昭寧的星隕劍劃出北鬥劍陣,七道星芒卻在觸碰到暗星砂的瞬間被吞噬。她看見一名暗月騎砍中李淮舟的肩膀,魚鱗甲竟如紙糊般裂開,蛇形刀的寒芒直取心髒——千鈞一發之際,她本能地撲過去,用星芒護盾擋住致命一擊。
"昭寧!"李淮舟的怒吼被毒霧淹沒。他反手一刀劈開敵人,卻感覺胸口一涼——那把本該砍在護盾上的蛇形刀,竟穿透星芒,在他胸前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濺在雪地上,卻沒有結冰,反而泛著淡淡的星芒,如同撒了把碎鑽。
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星芒照耀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膚下隱約可見北鬥與麒麟交織的紋路。蕭昭寧的星芒注入他體內時,驚訝地發現他的經脈裏流淌著與自己相同的星砂之力,如同兩條交匯的星河,在血脈中形成全新的圖騰。
"江南水患......"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洛水城,他們為堵住決堤的河堤,曾同時被星石碎片劃傷,"那時我們的血混在一起,滲入星石裂縫......"
"原來從那時起,我們的血脈就已經共生。"李淮舟握住她的手,兩人的烙痕同時亮起,在雪地上投射出巨大的星麒圖騰。暗月騎的戰馬見到圖騰,竟驚恐地人立而起,永夜草護甲紛紛脫落,露出底下潰爛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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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麒圖騰的光芒掃過之處,永夜草發出尖嘯,化作晶瑩的露珠滲入雪地。蕭昭寧看見暗月騎甲胄上的暗星砂開始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生辰八字——正是當年暗星教用來詛咒他們的命理殘碑。
"用我們的血,破他們的陣!"她咬破指尖,李淮舟同時劃開掌心,兩滴血珠在空中融合成北鬥形狀,落入河床上的冰縫。刹那間,冰河開裂,露出底下被掩埋的五穀星石碎片,星芒順著裂縫蔓延,如金色的根係穿透永夜草的毒脈。
暗月騎在光芒中潰散,為首者退至雪丘時,忽然發出淒厲的嚎叫:"雙星歸一又如何?永夜的根源在人心!"他扯下頭盔,露出額角與暗星教教主相同的咒印,"你們護得了塞北的雪,護得了人心的貪嗔癡嗎?"
李淮舟的麒麟刀抵住他咽喉時,蕭昭寧伸手攔住了他。她望著那人眼底翻湧的黑霧,想起徽州百姓掌心的星砂——那裏有信任,有希望,卻也有恐懼與貪婪。護世之道,從來不是單純的斬妖除魔,而是要在人心深處種下星火。
"帶他回藥堂。"她取出星砂蘭製成的安神丸,塞進那人口中,"或許我們治不好所有毒,卻能讓更多人選擇光明。"
暮色降臨時,雁門關的烽火台亮起星砂燈。蕭昭寧坐在藥堂外,看李淮舟給戰馬塗抹新製的星砂膏——這次的藥膏裏混著他們的血沫,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金光。她腕間的麒麟紅繩已與掌心的北鬥烙痕融為一體,形成一個首尾相連的星麒環。
"疼嗎?"李淮舟望著她腕間的新紋路,那是血脈共生的印記。
蕭昭寧搖頭,指尖撫過他胸前愈合的傷口:"就像被星砂輕輕咬了一口。你呢?"
他輕笑出聲,從懷裏掏出半塊炊餅,餅麵上用星砂畫著新的圖騰——北鬥與麒麟纏繞成環,中間嵌著一粒稻穗:"阿硯寄來的新方子,說這叫"共生餅"。嚐嗎?"
雪粒落在炊餅上,化作星芒般的光點。蕭昭寧咬下時,嚐到了星砂的清甜、麥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那是他們共同的血脈,是護世之力最真實的模樣。
帳內傳來斥候的匯報,說永夜草在星麒圖騰的照耀下已退至玉門關外。蕭昭寧望著北疆遼闊的雪原,忽然明白暗月騎首領的話並非全無道理。護世的真正挑戰,從來不是外在的黑暗,而是人心的動搖。但此刻,她看著藥堂內忙碌的學徒,看著百姓們送來的星砂草,忽然充滿了信心。
因為她知道,哪怕隻有一粒星砂落在人心深處,也能長出守護光明的勇氣。而她與李淮舟,不再是孤獨的雙星,而是人心星火的引路人——隻要有人願意接過星光,永夜就永遠有盡頭。
寒風再次掠過藥堂,卻不再刺骨。蕭昭寧靠在李淮舟肩頭,看他用刀尖在雪地上刻下新的星圖——那是屬於他們的共生星軌,沒有高懸天際的孤冷,隻有紮根人間的溫暖。
"下一站,該去玉門關了。"她輕聲說,掌心的星麒環亮起微光,"聽說那裏的百姓在學用星砂砌牆,說不定能創出抵禦暗星砂的新法子。"
李淮舟點頭,將炊餅碎屑撒在雪地上,立刻引來幾隻不怕冷的麻雀。他望著麻雀啄食星砂的模樣,忽然輕笑:"或許該讓阿硯改良炊餅配方,加些塞北的羊奶,說不定能讓星火傳到更北的地方。"
蕭昭寧笑了,取出鎏金手劄,在空白頁記下:"共生血脈,星麒同源。護世之本,在於人心共生。"她知道,這一章的故事,不是永夜的降臨,而是共生星火的開端——在塞北的雪原上,在每個人接過星砂的掌心裏,護世的長卷正展開新的一頁,等待更多人書寫屬於自己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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