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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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霄賊主營籠罩在濃稠如墨的夜色裏,唯有青銅帳頂的狼頭圖騰被火把映成暗紅,宛如一頭垂死掙紮的巨獸,在風雪中齜牙咧嘴。
    西北風卷著碎冰碴子拍打在帳外的鐵柵欄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仿佛是無數冤魂在叩擊地獄的大門。劉寧強的玄鐵靴碾過凍得梆硬的斷指,指節上的鎏金狼首戒壓碎冰碴,迸濺的碎末混著血珠,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道猩紅的弧線,宛如被斬斷的生命線。
    “說,誰給你的名冊?”刑架上的士兵已被剝去指甲,腕間的連坐鏈鐵環深深嵌入皮肉,滲出的血珠還未落地便凍成冰晶,在腳踝處串成猙獰的珠鏈。劉寧強的狼首劍抵在對方喉結上,劍刃反射的火光照得士兵瞳孔發灰,卻掩不住眼底跳動的幽藍——那是看透謊言的光,比帳外的風雪更冷。
    士兵突然笑了,血沫從缺齒的牙床溢出,在下巴凝成冰柱:“是你們自己!你們用死人騙我們殺人,用骨灰當軍糧,連坐鏈鎖著的根本不是活人——”
    “夠了!”劉寧強手腕一抖,劍尖猛地刺入對方鎖骨。動脈血噴濺在他甲胄的狼頭紋章上,將右眼的裂痕染成鮮紅,宛如三年前清河村井邊少女腕間的血珠。他抬腳踹翻刑架,士兵的屍體撞在十米外的“連坐鏈罪碑”上,碑麵刻著的三千個編號被鮮血浸透,在風雪中洇成一片模糊的猩紅,如同一張正在融化的死亡名單。
    主營後方的空地上,三百名“暴動嫌疑犯”赤身跪在雪地裏,腳踝上的連坐鏈鐵環刻著虛假的生辰編號。他們的妻兒早已化作亂葬崗的骨灰,此刻卻仍被當作威脅的籌碼。
    劉寧強抬手示意,親衛隊的連珠弩同時扣動扳機,三百道寒芒破空而出,在雪地上織出一片猩紅地毯。距離最近的士兵被射中咽喉,身體抽搐著栽倒,血珠飛濺在劉寧強靴邊,與他甲胄下擺沾著的人腦碎塊混在一起,凍成惡心的紫黑色冰晶。
    “把他們的皮剝下來,”劉寧強轉身走向營帳,靴底碾碎弩箭尾羽,“給每個連坐鏈小隊發一張,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代價。”
    親衛隊長領命時,注意到將軍甲胄縫隙間露出的銀鈴殘片——那是三年前從少女腕間暴力扯下的信物,裂痕處還粘著幹枯的皮肉,在風雪中泛著詭異的青白,如同帳內懸掛的“血狼噬日”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主營西側的煉油廠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黑色煙柱裹著未燃盡的油脂顆粒升上夜空,與亂葬崗方向飄來的焦糊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
    劉寧強摸出銀鈴殘片,指腹摩挲著裂痕邊緣,忽然想起那個在井邊抱著糖葫蘆的少女,她臨死前瞳孔裏倒映的火光,與此刻帳內的燭火別無二致。
    “宗主,北蕭城的細作又在散播名冊!”一名斥候衝進帳,懷裏的密報被風雪浸透,邊緣結著冰棱。
    劉寧強的狼首劍突然出鞘,劍尖挑起斥候的衣領,卻在看見信鴿腳環時瞳孔驟縮——那是紫霄賊特有的青銅環,內側刻著他親自下達的“屠城令”編號,環扣處還沾著半片帶血的鴿羽。
    “把所有信鴿剁成肉醬,”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再給每隻連坐鏈狗發碗鴿肉湯,讓他們知道,連飛鳥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斥候領命退下時,靴底沾著的白色粉末簌簌掉落——那是亂葬崗特有的骨灰,此刻正隨著他的腳步,在帳內鋪出一條由謊言和白骨組成的死亡之路。
    北蕭城城主府的書房內,窗欞被西北風刮得“咯吱”作響,窗紙上結著的冰花如蛛網般蔓延,將燭火映成破碎的光斑。
    顧百川隔著窗戶望去,紫霄賊營地方向騰起的濃煙已染灰半邊天幕,煙柱頂端盤旋的鴉群像一團蠕動的黑影,與三年前清河村的焚屍場景重疊。
    陳嘯的手指在地圖上的“鷹嘴崖”標記處重重叩擊,玄鐵劍鞘與鬆木桌麵碰撞出沉悶的聲響,驚得燭台上的冰棱簌簌墜落,在地圖上砸出星點水痕。
    “劉寧強在焚屍。”顧百川的聲音混著嗬出的白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霧團,“他想用人油照亮恐懼,讓底層士兵不敢再想真相。”
    他摸出懷裏的密信,油紙邊緣的焦痕是今早信鴿穿越紫霄賊火網時被篝火燒到的,此刻在燭火下泛著焦黑,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但暴動的火苗已經燒起來了,張五他們在傳‘雪夜書’,用體溫融化積雪寫字,每一筆都摻著血。”
    陳嘯突然轉身,玄鐵劍在燭火中劃出一道冷光,劍刃映得他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劉寧強越殘暴,底層越清醒。”老城主的目光落在顧百川腰間的斬魂劍上,劍鞘血槽裏嵌著的火硝顆粒泛著幽藍,像極了三年前那個雪夜,從清河村井裏浮起的鬼火——那是希望的火種,也是複仇的預兆。
    窗外突然傳來戰馬的嘶鳴,一名渾身浴血的斥候衝進書房,鬥篷下擺甩落的雪花在地麵融成暗褐色的水跡。
    斥候懷裏掉出半片凍硬的名冊,顧百川撿起來時,指腹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在人皮上剜出的字跡:“丙叁拾柒號張五,妻劉氏……”邊緣的毛邊帶著撕扯的痕跡,仿佛能看見張五臨死前用最後力氣刻下真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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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霄賊開始處決所有識字的士兵,”斥候的聲音裏帶著哽咽,喉結滾動著咽下一口血水,“這是張五臨死前塞給我的,他說……說連坐鏈的鐵環已經開始生鏽,隻等一把火。”
    顧百川的手指撫過血痕,那形狀與張三最後刻在陰溝蓋板上的“火”字暗號一模一樣,是用生命換來的暴動信號。
    陳嘯的玄鐵劍突然完全出鞘,劍刃映出窗外的漫天風雪。“今晚醜時,鷹嘴崖西側峽穀。”老城主的劍尖點在地圖上的峽穀標記,那裏被兩支朱筆勾勒出陡峭的輪廓,像一道劈開大地的傷口,“劉寧強的輜重隊會經過那裏,車上裝的不是糧草,是用來鎮壓的連珠弩。如果我們能劫下這批武器,再讓阿虎帶小隊扮成運輸兵混進去,就能把弩箭的扳機換成‘雪夜書’。”
    顧百川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恍若夜梟盯上獵物。他想起張三臨死前攥著的半塊狼頭令牌,此刻正躺在亂葬崗的雪下,與無數連坐鏈鐵環共同構成紫霄賊的罪證。
    “我親自帶隊。”他的聲音裏帶著冰裂般的決然,“劉寧強懸賞我的人頭,懸在城門的畫像比真人還大,隻有我出現,那些被連坐鏈困住的士兵才會相信——他們等的‘死神’真的來了。”
    陳嘯的手突然按在顧百川肩膀上,掌心的老繭擦過對方甲胄上的狼頭紋章。“你知道鷹嘴崖的峽穀隻有一條通路,兩側峭壁能藏千軍萬馬。”老城主的聲音低沉如鍾,“當年紫霄賊用滾木礌石把我們的援兵困在穀底,三百人最後隻剩十八個活口。”
    他頓了頓,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但這次,我們要讓滾木礌石變成他們的喪鍾。”
    窗外的風雪突然變本加厲,燭火被吹得幾乎熄滅,卻在即將湮滅的刹那,照亮了顧百川眼底的光。
    那光不是仇恨,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時就種下的火種,此刻正借著風雪,燒向紫霄賊的心髒。他摸出斬魂劍,劍刃與甲胄碰撞出清越的鳴響,如同死神的鐮刀在夜色中出鞘。
    “讓阿虎準備連坐鏈鐵環,”顧百川握緊劍柄,劍鞘上的“死守”二字被燭火鍍成金色,“我們不是去劫糧,是去給紫霄賊的底層士兵送一把鑰匙——一把能斬斷謊言的鑰匙。”
    就在兩人商量的差不多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這也使得陳嘯不禁眉頭微皺。
    盡管如此,陳嘯還是出聲示意下人進來匯報情況。
    “大人,外麵有人求見,自稱是紫霄賊的一員來與陳嘯城主商量要事。”
    聽到這話,陳嘯和顧百川都不禁眉頭一挑。
    紫霄賊?來商量合作?確定不是來送的?
    北蕭城城主府的書房門被風雪撞開一條縫,刺骨的寒氣裹挾著一名渾身覆雪的不速之客。
    那人頭戴破舊的紫霄賊氈帽,帽簷壓得極低,隻露出下巴上參差的胡茬,軍大衣下擺結著厚重的冰棱,每走一步都發出“哢嚓”的脆響,仿佛整個人是從冰層裏鑿出來的活死人。
    “城主大人,”來人摘下氈帽,露出左額上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眉骨斜貫至耳際,“我是紫霄賊輜重隊的伍長,代號‘雪鴉’。”他的聲音沙啞如破風箱,卻在說出“暴動”二字時,眼底閃過一絲灼熱的光。
    陳嘯的玄鐵劍瞬間出鞘三寸,寒芒映得來人瞳孔驟縮。
    “坐。”顧百川踢開腳邊的炭盆,火星濺在來人凍裂的靴麵上,“說說,怎麽證明你不是劉寧強的細作。”
    來人從懷裏掏出半塊發黑的餅,掰開時掉出片凍硬的指甲:“這是丙叁拾柒號張五的食指,他臨死前把名冊頁塞進我嘴裏,讓我來找北蕭城的‘斬魂人’。”
    餅裏的黴斑在火光中泛著幽綠,混著細碎的毛發——那是用紫霄賊軍糧裏的骨粉壓製的。
    陳嘯的目光落在來人腕間的連坐鏈鐵環上,環內側刻著編號“丁壹佰零捌”,與地圖上標注的“死囚營”序列吻合。
    “說吧,你們需要什麽。”老城主的劍刃輕叩桌麵,驚得炭盆裏的火星竄起老高。
    “武器,硝石,還有……”來人突然掀開軍大衣,露出裏麵裹著的嬰兒屍體,“這是王大錘的女兒,上個月被扔進煉油廠前斷了氣。我們要讓所有連坐鏈的人都看看,劉寧強喂他們的‘辟邪湯’到底是什麽。”嬰兒的繈褓上繡著半朵蓮花,花瓣邊緣焦黑,顯然是從火裏搶出來的。
    顧百川的喉結滾動:“你們什麽時候動手?”
    “卯時三刻,輜重隊換崗。”來人從懷裏掏出用油紙包著的峽穀布防圖,紙角沾著新鮮的馬血,“劉寧強在峽穀兩側藏了滾木礌石,每根滾木都浸過鬆脂油。但我們改了暗號,隻要看見穿‘丙’字編號甲胄的人揮手,就知道是自己人。”
    陳嘯突然拍案而起,玄鐵劍鞘重重磕在桌沿:“你們想用紫霄賊的火攻對付他們自己?”老城主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卻又很快被擔憂取代,“但峽穀裏有三百連坐鏈士兵,都是被脅迫的百姓,你們怎麽確保他們能及時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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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從懷裏摸出一把鐵環,每個環上都刻著歪斜的“生”字:“這是用連坐鏈熔了打的,拿到鐵環的人,都是妻兒已死、隻剩一條命的光棍。”他的聲音裏帶著狠厲,“劉寧強用死人騙我們,現在我們就用死人的骨頭砸爛他的狗頭。”
    窗外突然傳來更夫敲梆的聲音,已是寅時初刻。顧百川望向地圖上的鷹嘴崖峽穀,那裏的標記被燭火照得泛紅,像一道即將迸裂的傷口。
    “我們會在峽穀北口接應,”顧百川將一壺火油推到來人麵前,“把這壺油澆在第一輛輜重車上,看見火光就砍斷連坐鏈。記住,天亮前必須控製住滾木礌石的棧道,否則——”
    “否則我們都得死在劉寧強的火海裏。”來人接過火油壺,壺身的“蕭”字印記在他掌心燙出紅痕,“但至少,我們死前能讓那些畜生知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螻蟻,也能咬斷他們的喉嚨。”
    當來人消失在風雪中時,陳嘯突然抓住顧百川的手腕:“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陷阱?”老城主的眼神裏帶著曆經滄桑的謹慎,“劉寧強擅長用苦肉計,當年在清河村——”
    “我見過張五的屍體。”顧百川打斷他,攤開掌心,裏麵躺著半枚銀鈴殘片,“這是從他凍僵的手裏掰下來的,和張三的那半塊能拚成完整的蓮花。劉寧強的鎮壓越狠,底層的反噬就越烈。”
    書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斥候緊急回城的信號。陳嘯掀開窗簾,看見遠處紫霄賊營地方向騰起的火光中,有一道格外明亮——那不是焚屍的濃煙,而是連坐鏈士兵用篝火傳遞的摩斯密碼。
    “他們開始砍斷鐵環了。”顧百川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釋然,仿佛聽見了千萬鎖鏈斷裂的聲響,“張五用命換來的機會,我們不能辜負。”
    陳嘯望著窗外漫天飛雪,忽然想起女兒臨終前攥著的糖葫蘆,糖紙在火中蜷成灰燼的模樣。他轉身走向兵器架,摘下那柄從未用過的銀槍。
    “天亮前,我會帶親衛守住峽穀南口。”老城主撫摸著自己的老戰友,“這杆槍陪我守了北蕭城十年,今天,該讓它見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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