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孕母與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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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城總首領宮殿的穹頂下,鎏金銅鶴香爐中蒸騰的人油煙氣與龍涎香詭異地纏繞,在九丈高的穹頂下扭成一條泛著青黑的巨蟒。
殿內二十四盞宮燈搖曳不定,燈影將劉墨斜倚黃金狼首王座的身影拉得扭曲,狐裘大氅如凝固的血色瀑布垂落,肩胛骨上新烙的狼頭圖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血色紋路間滲出的油珠滴落在白玉地磚上,瞬間燙出細密的坑洞。
心腹燕十三單膝跪地,甲胄肩角凝結的血痂被殿內詭譎的熱氣蒸得滋滋作響,仿佛在煎烤著陳年的傷口。
他指尖深深摳進地磚縫隙,那裏正滲出黑紅色的黏液,與殿內預設的血槽匯成蜿蜒細流,在燭火下泛著瑪瑙般的光澤。
當他開口時,喉間發出因劇痛而扭曲的匯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如同將破碎的內髒硬生生嘔出:“總首領,鐵石城西門的‘赤線’攻勢被滾油阻滯,但青嵐河下遊出現異動——”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沉悶的\"哢嚓\"聲,並非冰裂,而是青嵐河上遊石橋基座被啃噬時發出的石料碎裂聲。
那聲響如同巨齒研磨骨骼,順著地磚縫隙傳入殿內,震得劉墨王座扶手上鑲嵌的赤色寶珠猛地一顫。
他猛地抬眼,瞳孔裏跳動的燭火映著燕十三臉上新添的血蛭咬痕:三道細如發絲的紅線從耳根蔓延至下頜,在燭火下泛著珍珠母般的虹彩,宛如用頂級紅寶石粉末勾勒出的死亡紋路。
“這次也真是辛苦你了,操控這血蛭群確實會不免受到血蛭的反噬。”劉墨口中說著抱歉的話語氣卻是平平,好像是在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血蛭群正順著暗流啃噬河道基石,\"燕十三的喉結滾動,吞咽著湧到嘴邊的腥甜,那味道混雜著鐵鏽與腐肉,令人作嘔。
\"河底淤泥裏翻湧出的蟲豸鱗片上全是鐵鏽色,像是裹著百年沉船的腐鐵,在水下劃出暗金色的光軌。
北蕭城的"冰蠶軍"在河岸撒硫磺,白色粉末飄入河水時騰起青藍色毒煙,可蟲豸鑽進了橋墩縫隙——陳嘯那老匹夫下令用艾草混著雄黃酒點燃,河麵飄起的青煙裏全是焦黑的蟲骸,像撒了一把燒糊的黑芝麻,可更多"赤線"從河底淤泥鑽出來,這也正是血蛭的可怕之處。
“按照眼前如此消耗的速度,第二批孕母也快要消耗完了,這速度著實有些快啊...”燕十三一邊匯報著情況一邊觀察著劉墨的神色。
劉墨突然起身,狐裘大氅掃過地麵血槽,那些匯聚的黏液如活物般騰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血蛭圖騰。
圖騰的觸須在空中揮舞,仿佛在感知遠方的血腥味。他走到窗前,推開嵌著狼牙的雕花窗欞,冷冽的河風卷著鐵腥味灌入,吹得他鬢角碎發狂舞,發絲如墨蛇般纏上他蒼白的麵頰。
遠處的青嵐河已變成暗紅流體,無數血蛭在水下織成密網,將順流而下的浮冰啃成篩狀,碎冰碴裏還飄著未腐的士兵甲片,那些甲片上的狼頭紋章被蟲豸口器腐蝕得模糊不清。
更駭人的是,河麵正漂來數百具\"孕母\"屍體,每具屍體的血管裏都鑽出成千上萬條幼蟲,在暮色中泛著珍珠母般的虹彩,宛如無數顆流動的紅寶石墜入河心。
\"讓祭司把第三批‘孕母’扔進中遊,\"他的聲音混著窗外蟲豸啃噬石壁的\"沙沙\"聲,那聲響密集如暴雨擊打竹林,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濕膩。
指尖狠狠掐進窗框木雕的狼頭眼窩,木屑與血珠同時濺落,狼頭雕像的眼眶處頓時湧出黑紅色的黏液,如同流下血淚。
\"用活人血在河麵畫狼頭圖騰,蟲豸會循著血腥味啃斷暗渠支柱。告訴他們,每畫一筆,就往河裏扔三具孕母,要用最新鮮的血激活蟲群的凶性。\"
燕十三的眼球因恐懼而暴突,眼白上布滿蛛網般的血絲。他看見殿外廊柱上攀爬的血蛭突然集體轉向,口器對準青嵐河方向,體表的金色紋路亮起,組成流動的狼頭虛影,那些金線在暮色中明滅不定,如同即將熄滅的鬼火。
當他試圖開口回應時,一條蟄伏在房梁上的血蛭突然墜落,吸盤精準吸附在他喉結處,發出\"啵\"的輕響,如同拔掉陳年陶罐的木塞。
他最後看見的,是劉墨腕間血色手環滲出的血水與河麵血蛭共鳴,那些蟲豸在水下拚出的狼頭圖騰眼窩處,正對準鐵石城暗渠的入水口,圖騰的巨口仿佛隨時會咬合,將整座城池拖入水底。
殿內二十四盞宮燈突然齊明,燈油燃燒的爆裂聲與遠處河麵上血蛭群的嘶鳴交織。
劉墨的影子被投射在河麵圖騰上,他抬手撫摸肩胛骨上蠕動的狼頭烙印,指腹碾過滲出的油珠,那些油珠遇空氣瞬間凝結成細小的血蛭幼體,在他指尖爬動。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意,牙齒輕咬下唇,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狐裘上,與早已凝固的血漬融為一體。
此時的青嵐河已徹底沸騰,血蛭群啃噬基石的聲響如同萬馬奔騰,與城牆上傳來的慘叫、兵器碰撞聲、百姓哭嚎聲交織,匯成一曲死亡的交響,震得宮殿穹頂的塵埃簌簌落下。
而燕十三的屍體倒在血泊中,鎧甲縫隙裏鑽出的蟲豸正順著殿內血槽爬向窗外,口器上的幽光在水麵劃出無數道猩紅的軌跡,宛如為死神鋪就的紅毯。
由於,劉墨開始大量投入第三批的孕母,導致這心腹燕十三直接受到反噬而亡。
他其實沒有做好被反噬而死的準備,他先前以為最多就是承擔一些痛苦。
因為在他看來,他是劉墨最器重最信任的手下,不會如此簡單地成為棄子。
天不遂人願,他的死亡就是如此突然的降臨了。
河麵上,用活人血繪製的狼頭圖騰逐漸清晰,巨口大張,仿佛要將整個北境吞噬。
青嵐河的晨霧被硫磺煙撕成碎片,顧百川蹲在北蕭城護城河石階上,指尖碾過血蛭殘片時突然停住。那蟲豸體表的金色紋路在晨光中詭異地閃爍,宛如嵌入甲殼的碎金箔。
\"看這環紋。\"他頭也不抬,聲音被河麵冰裂聲切碎,\"根據環紋就可以分辨出這血蛭的實力。\"
越是強大的血蛭,環數就越多,到了九環之後便是一整個血蛭群的王,它本身的修為也能達到恐怖的七品。
更加關鍵是,一個血蛭群中有沒有王者決定著這個血蛭群的威力,有著王者領導的血蛭群戰鬥力可以碾壓數量多出數倍但是沒有王者領導的血蛭群。
這就可以很直觀地看出兩者的區別,以及王者在血蛭群中的重要性。
陳嘯拄著玄鐵劍走到他身邊,劍刃刮過石階的\"滋滋\"聲驚起幾隻水鳥。
老城主盯著河底暗湧的黑影,喉結滾動時,脖頸舊傷的疤痕在硫磺煙中泛起淡紅:“劉墨那雜種在用活人血養蠱。”他突然用劍鞘戳向一塊漂浮的蟲骸,“昨兒撈上來的‘孕母’屍體,血管裏全是這種環狀紋路,由此看來這群孕母的質量都是不低。真是不知道他哪裏搞來的這一批血蛭群。”
鐵石城方向傳來沉悶的銅鑼聲,趙岩的吼聲穿透晨霧:\"顧兄弟!西城牆根又鑽出蟲豸了!\"他的玄鐵槍挑著半條血蛭衝到河邊,槍尖的蟲體還在蠕動,口器上掛著的碎布片恰好是鐵石城民防隊的袖標。
\"它們在啃暗渠基石。\"顧百川猛地起身,斬魂劍出鞘時帶起的風掀動趙岩披風,\"昨兒半夜護城河底有異響,像萬千把鑿子在鑿石頭。\"他指向紫霄城方向,那裏的狼頭旗正滲出黑紅色黏液,\"劉墨把血蛭群當攻城錘使。\"
陳嘯突然用劍刃拍打河麵,濺起的水花在半空凍成冰晶:\"老子早該想到——\"他的聲音陡然壓低,玄鐵劍劃向河心一處暗湧,\"三年前屠夜城時,就聽說紫霄賊往井裏扔過血蛭卵。以前我還不以為然,現在一看居然是真的!\"
趙岩的槍尖狠狠戳進河岸凍土,槍杆震顫時,泥土裏滲出黑紅色的漿液:\"方才民壯挖到這個。\"他從甲胄裏掏出半截斷指,指節上的狼頭紋身已被蟲豸啃得模糊,“這是屠方親衛的手,指甲縫裏全是血蛭卵。\"
顧百川的斬魂劍突然指向河麵一道波紋,劍刃爆起的青藍光暈驚得水下黑影四散:”它們在集結。“他踏碎腳邊一塊浮冰,冰碴裏嵌著的血蛭幼蟲正用口器切割冰麵,”劉墨在等月相變化,血蛭群每逢朔日就會爆發行動。\"
陳嘯猛地揪住他手腕,玄鐵劍鞘蹭過他甲胄:\"北蕭城的硫磺存量不多了。\"老城主的指甲掐進他皮肉,\"鐵石城的雄黃酒也快見底,再這麽耗下去...\"
話音未落,鐵石城西門突然爆發出慘叫。趙岩轉身時,看見城頭的硫磺煙突然轉綠,無數血蛭如紅雨般從排水孔湧出,蟲豸口器割裂空氣的銳響混著士兵的嘶吼,在青嵐河麵上織成死亡的網。
\"用滾油!\"顧百川的吼聲被風揉碎,斬魂劍劈向爬上岸的血蛭時,劍刃突然卡住——蟲豸體表的金色紋路竟組成了紫霄城地牢的密道圖。他盯著那些流動的紋路,突然想起昨夜斥候密信裏的血字:“血蛭群能拚出活人記憶。\"
陳嘯的玄鐵劍狠狠劈在石階上,迸濺的火星點燃了漂浮的艾草灰:”劉墨把死囚的記憶喂給蟲豸了!“老城主指向河心那片暗湧,那裏的黑影已聚成狼頭形狀,”這些蟲豸知道咱們所有暗渠入口!\"
趙岩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新烙的蓮花圖騰:\"老子把心尖血塗在暗渠閘門上了。\"他的槍尖挑著一塊蟲骸甩向河麵,\"顧兄弟,你說劉墨那雜種...會不會把自己的記憶也喂給蟲豸?\"
暮色突然轉濃,青嵐河麵上騰起詭異的紅霧。陳嘯抓起案幾上的硫磺粉袋,將整袋粉末潑向箭雨覆蓋的區域,青藍色的火焰瞬間升騰,燒死的血蛭如雨般墜落,砸在城磚上發出\"噗噗\"的悶響。
\"讓顧兄弟帶‘冰蠶軍’去上遊築壩,“他的聲音混著蟲豸啃噬石壁的\"沙沙\"聲,”等血蛭群鑽進假暗渠,就開閘放水衝它們進硫磺池。\"
趙岩突然指向河心的狼頭黑影,那裏的金色紋路正組成北蕭城糧倉的結構圖:\"它們要啃穿糧庫地基!\"他猛地將生石灰袋砸在棧橋上,粉末飛揚間,血蛭群如受刺激般暴漲,\"快!把糧倉底下的空酒壇全灌滿雄黃酒,埋進地基周圍!\"
陳嘯的玄鐵劍突然爆起青藍光暈,劍刃斬向爬上岸的血蛭時,竟在蟲體表麵劃出火星:“劉墨在蟲豸身上下了咒——\"
老城主的劍尖挑起一條血蛭,看見蟲腹下刻著細小的\"血祭\"二字,”這些東西沾了活人血就會爆體,但死前能啃穿三尺厚的石板。\"
鐵石城方向傳來沉悶的爆炸聲,趙岩的吼聲帶著硝煙:\"假暗渠炸了!\"他的槍尖指著河心炸開的水柱,\"顧兄弟在上遊築了冰壩,等血蛭群鑽進去就開閘!\"
青嵐河的水位突然暴漲,陳嘯望著被衝向下遊的血蛭群,那些蟲豸在硫磺池中痛苦翻騰,金色紋路逐漸黯淡。他彎腰撿起一塊蟲骸,看見蟲體斷裂處露出的人骨碎片——那是紫霄城死囚的指骨,指節上還戴著鐵石城百姓的平安符。
\"趙岩,\"陳嘯的聲音突然低沉,玄鐵劍插入青磚時震落的硫磺粉覆在蟲骸上,”劉墨在用咱們的人喂蟲豸。“老城主盯著河麵上漂浮的平安符,符上的血蛭黏液正與月光共鳴,”下一次朔日,血蛭群會帶著死囚的記憶攻城,咱們得在那之前......\"
話音未落,鐵石城西門爆發出更密集的慘叫。趙岩轉身時,看見城頭的硫磺煙突然轉紅,無數血蛭如紅雨般從排水孔湧出,蟲豸口器上掛著的碎布片,正是兩城士兵的甲胄碎片。
他的玄鐵槍狠狠砸在棧橋護欄上,震落的木屑裏滲出黑紅色的黏液,而陳嘯的玄鐵劍已劃破暮色,劍刃上凝結的硫磺晶體在血蛭群中劃出死亡的軌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