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血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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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的這些場景,顧百川也沒有太過的驚訝,因為其實他在上一世早就有體會過紫霄賊的殘忍和血腥。
並且他也早就知道,血蛭最喜歡的食物就是活人的血肉。
根據古籍記載,讓血蛭長期進食活人的血肉還有助於血蛭個體能力的提升。
也正因如此,理論上存在人工喂食出血蛭王的可能性。
畢竟一邊進食活人血肉,血蛭身上的金環也會一邊成長,等到成長到一定地步,自然就會成就出一個血蛭王。
不過,就算顧百川對眼前的這一幕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在他看到眼前這殘忍一幕的時候也是不自覺的無聲的歎息了一下。
無聲歎息過後,他收回目光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轉身走向右側的通道。刑房的門是用鐵皮包著的,上麵布滿了拳頭大的孔洞,從裏麵傳來的哭喊更加清晰,還夾雜著皮肉燒焦的臭味。
顧百川透過孔洞往裏看,隻見一個赤裸上身的漢子被吊在房梁上,身上的皮被一片片剝了下來,露出的肌肉上爬滿了細小的血蛭,那些蟲豸的金色環紋在火把的映照下亮如星辰,正貪婪地吮吸著新鮮的血液。
一個戴鬼麵的獄卒正用烙鐵往漢子的胸口按,“滋滋”的聲響裏,漢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卻被嘴裏塞著的麻布悶住,變成含糊的嗚咽。
獄卒的腰間掛著一串銅鈴,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與漢子的慘叫形成詭異的共鳴,像是在演奏一曲死亡的樂章。
顧百川的胃裏一陣翻湧,卻強迫自己繼續看下去。
獄卒的鬼麵眼角處有一道裂痕,露出底下的皮膚,上麵紋著半個狼頭——這是紫霄賊“血狼隊”的標記,隻有親手殺過百人的獄卒才有資格紋上。
“血狼隊的獄卒,左臂都有狼頭刺青,等級越高,狼頭越猙獰……”
這裏作為紫霄賊最為機密的地方之一,能夠在這裏擔任獄卒的人,在整個紫霄賊的軍中應該都是有著不低地位的。
就在這時,獄卒突然轉身,鬼麵的視線似乎掃向了門口。
顧百川猛地縮回頭,心髒差點跳出胸腔。
他聽見裏麵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銅鈴的脆響。
情急之下,他鑽進旁邊的一個雜物堆,裏麵堆滿了發黴的麻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鐵門被推開的刹那,風雪灌了進來,帶著外麵的寒氣。
不過這獄卒好像並不是為他而來,他徑直地走過顧百川所藏的那個雜物堆,朝著整個地牢的更深處走去。
獄卒的腳步聲在甬道裏回蕩,越來越遠,銅鈴的響聲也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顧百川鬆了口氣,剛要爬出來,卻聽見雜物堆後麵傳來極輕的“哢嗒”聲,像是有什麽機關被觸動了。
他循聲望去,隻見雜物堆後麵的石壁上,有一塊磚正在緩緩移動,露出的縫隙裏透出微弱的藍光。
顧百川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用短刀撬開那塊磚,裏麵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邊緣的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蓮花紋,與北蕭城冰蠶軍的標記一模一樣。
這一定是通往地牢深處的密道。
他深吸一口氣,鑽進了洞口。裏麵的通道比外麵的甬道更窄,隻能匍匐前進,石壁上的冰棱時不時刮過他的後背,留下刺痛的痕跡。
爬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一道亮光,還傳來潺潺的水聲。
顧百川鑽出密道洞口時,首先鑽入鼻腔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氣息——鐵鏽的腥、血液的甜與腐土的澀交織在一起,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汁,順著呼吸道鑽進肺腑,激得他喉頭一陣痙攣。他下意識地攥緊斬魂劍,劍鞘上的狼頭紋在幽光中泛著冷意,指尖扣住洞壁的冰棱才穩住身形。
眼前的玄鐵門比傳聞中更顯猙獰。兩丈高的門板上,血蛭浮雕的鱗甲被打磨得鋒利如刀,每一片都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門板上剝落,化作活生生的蟲豸撲來。
門楣處的狼首雕刻張著巨口,獠牙間纏繞的鐵鏈並非凡鐵,鏈節上凝結的暗紅血痂已與金屬融為一體,在石壁反射的微光中透出詭異的油亮——那是常年被鮮血浸泡的證明。
最令人心悸的是門環。兩隻交纏的狼首竟是用無數根細小的指骨拚接而成,眼窩中鑲嵌的綠寶石在黑暗中閃爍,恰似兩簇跳動的鬼火。每當氣流拂過,門環便會發出\"哢啦\"的輕響,像是有無數冤魂在鐵鏈中掙紮嘶吼。
門前的守衛如鐵塔般矗立,暗金色鱗甲在微光中流淌著冷硬的光澤。甲片縫隙裏滲出的不是汗水,而是近乎黑色的粘稠液體,滴落在青石板上的瞬間便蝕出細密的小坑,坑底泛著金屬被腐蝕後的青黑。
他左手按在腰間的重劍上,劍身寬如門板,刃口殘留的碎肉已凝固成暗紅的痂,隱約能辨認出筋膜組織的紋理。
\"八品巔峰...\"顧百川縮在洞口陰影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守衛周身縈繞的暗金色靈力,那股力量如沸騰的岩漿般洶湧,卻被刻意壓製在鱗甲內側,隻偶爾泄出的一縷便讓周圍的空氣泛起灼熱的波紋。
這等修為在紫霄賊中已是高層戰力,竟被派來守一道暗門,門後必然藏著比血蛭母巢更關鍵的秘密。
守衛脖頸處的狼頭刺青尤為紮眼。狼眼用朱砂點染,在暗金色靈力映襯下泛著妖異的紅——這是紫霄賊\"血衛\"的標記。
顧百川曾在鐵石城卷宗中見過記載:血衛每晉升一級,刺青便會多一道金紋。而這守衛的狼頭已鑲滿九道金紋,宛如用熔化的黃金勾勒而成,意味著他親手斬殺的修士不下百人。
顧百川貼著石壁屏住呼吸,聽著那名八品巔峰守衛的玄鐵重劍拖過青石板的“咯吱”聲漸遠,青銅鈴鐺裏幹枯眼珠的碰撞聲徹底消失在階梯深處,才敢緩緩舒展緊繃的脊背。
顧百川看到了這玄鐵門之前有著一個八品巔峰的人在看守之後也暫時打消了立刻強攻進去的念頭。
雖然他如今的實力是絲毫不遜於這個守衛的,但是要在這個有限的空間中悄無聲息地幹掉這個守衛還是有些難度的。
若是在擊殺這守衛的時候鬧出了太大的動靜,那顧百川就會變得很難脫身了。
於是,顧百川決定暫時先倒退回去,繼續探索整個地牢之後再從長計議。
後背被鐵刺劃破的傷口仍在滲血,溫熱的液體順著脊椎蜿蜒而下,滴落在地的刹那,他迅速用靴底碾成暗紅的汙跡——在這遍布眼線的地牢裏,任何一絲血跡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就在顧百川倒退出那個小通道的時候。
他側耳傾聽片刻,確認通道深處隻剩滴水回音,剛要轉身就要倒退出那個小通道的時候。卻聽見不遠處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兩名穿灰甲的巡邏兵晃悠悠地在附近走著,甲胄上的狼頭紋章歪歪扭扭,顯然是敷衍了事的貨色。
其中一人用長矛挑著半塊啃剩的麥餅,餅渣掉在地上,引來幾隻細小的血蛭從石縫裏鑽出,貪婪地吮吸著碎屑。
“媽的,這鬼地方什麽時候是個頭。”矮個巡邏兵啐了口唾沫,長矛往地上一頓,震得血蛭四散逃竄,“九紋血衛守道破門,咱們卻得在這臭水溝裏轉悠,憑什麽?”
高個巡邏兵打了個哈欠,腰間的銅鈴隨著動作發出散漫的輕響:“別廢話了,丙字七號那蠢貨的屍體不見了,總首領沒讓咱們填命就不錯了。聽說他是被自己人殺的,指骨裏還藏著機密嗯——”
“機密?什麽機密?”矮個突然來了精神,麥餅也顧不上吃了。
高個猛地捂住他的嘴,警惕地掃過四周,聲音壓得極低:“小聲點!據說跟血蛭王的馴養有關...噓,巡邏時間快到了,趕緊走完這圈回去喝酒。”
兩人罵罵咧咧地走遠,長矛拖過地麵的“嘩啦”聲與醉醺醺的哼唱交織,在空蕩的通道裏格外刺耳。
顧百川看著他們消失在拐角,指尖在冰冷的石壁上摩挲——這兩個懶散的貨色顯然知道些內幕,卻因貪生怕死不敢深究,正好成了他探路的活坐標。
“貿然深入隻會自投羅網。”他低聲自語,壓下直衝喉頭的血氣,貓著腰退回刑房外側的雜物堆。
堆積如山的麻袋散發著黴味與硫磺混合的刺鼻氣息,恰好掩蓋了他身上的血腥。
他借著麻袋的掩護翻出那具標著“丙字七號”的獄卒屍體,對方胸口的三道金紋刺青在幽光中泛著暗淡的光澤,與九道金紋的守衛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血衛等級森嚴。”他用短刀撬開屍體蜷曲的指骨,第三節指骨被刻意鑿空,裏麵藏著半片泛黃的羊皮紙。
紙麵上用朱砂畫著簡陋的地圖:刑房東側標注著“血蛭馴養室”,西側是“死囚牢”,兩處區域之間用虛線連接,盡頭畫著個模糊的蓮花印記——與北蕭城冰蠶軍的標記如出一轍。
顧百川將羊皮紙折成細條藏進靴筒,剛要起身,卻聽見刑房方向傳來巡邏兵的嗬斥聲。
那兩名灰甲兵正用長矛戳著一具死囚屍體取樂,屍體的手腕被鐵鏈鎖在刑柱上,腹部已被血蛭啃出個大洞,腸腑流了一地,卻仍有微弱的呼吸。
“還活著?正好省得老子去搬新的。”矮個巡邏兵獰笑著將長矛捅進屍體大腿,血蛭受驚般從傷口湧出,在地上扭成暗紅的線。
“快到寅時了,這些畜生該喂食了,可別讓九紋大人等急了。”
高個突然踹了屍體一腳,鐵鏈“哐當”作響:“聽說今兒有個冰蠶軍的娘們要當血蛭王的祭品?長得還挺俊,可惜了...”
兩人的哄笑聲漸漸遠去,顧百川趁機貼著牆根潛入死囚牢。濃重的黴味中混著鐵鏽般的腥甜,腳下的石板黏膩濕滑,踩上去發出“噗嗤”的悶響。
數十間牢房皆空,鐵欄上的鎖鏈鏽跡斑斑,唯有最內側的牢房透著異樣:鐵欄上的鐵鏈被生生扯斷,斷口處的金屬呈螺旋狀外翻,顯然是被巨力撕裂。
牢房角落的稻草堆裏,藏著一具被啃噬得殘缺不全的屍體。
死者穿著鐵石城的兵甲,胸口護心鏡被啃出蜂窩狀孔洞,懷中揣著塊北蕭城蓮花令牌,背麵“暗渠三號”的刻痕清晰可辨——這是鐵石城派來的細作頭目,據說擅長易容之術,卻終究沒能逃過血蛭的獠牙。
顧百川用劍挑開稻草,發現底下的石板有被撬動的痕跡。撬開石板的刹那,一股寒氣撲麵而來,暗格裏藏著一卷染血的布帛,上麵用炭筆記錄著血蛭的馴養規律:“每日寅時喂食活人血肉,此時蟲群最躁動;辰時會有血衛來抽取母巢靈力,通道防禦最弱。”字跡潦草卻力透布帛,顯然是臨死前匆忙寫下的。
“原來如此。”他將布帛塞進懷中,目光掃過牢房牆壁。斑駁的劃痕中,幾處重複的“水”字格外醒目,筆跡深淺不一,顯然是不同時期的死囚留下的線索。
順著劃痕往深處走,果然在牆角發現一道不起眼的排水口,格柵上纏著的水草沾著新鮮的淤泥,與血蛭馴養室的水係相通。
剛要鑽進排水口,卻聽見外麵傳來巡邏兵的腳步聲。那兩名灰甲兵正醉醺醺地往馴養室方向走,矮個的長矛時不時戳向路邊的血蛭卵鞘,卵鞘破裂的“啵啵”聲與他的怪笑交織:“聽說這玩意兒用活人喂三個月,就能長出九道金環...等老子有了血蛭王,就把總首領的位置搶過來...”
高個突然踹了他一腳:“作死!這話要是被九紋大人聽見,你的腦袋就得掛在玄鐵門上!”
兩人的爭吵聲漸漸消失在馴養室方向,顧百川趁機鑽進排水口。
內壁的苔蘚滑膩如油,蹭得甲胄發出“沙沙”輕響,他咬著短刀往前爬行,每一寸動作都像生鏽的機括。
黑暗中,終於窺見馴養室的輪廓——數十個青銅水缸並排而立,缸中血蛭的金色環紋在水中流轉,宛如鋪了一層流動的碎金。
最內側的水缸裏,一條半尺寬的血蛭正啃噬著一具孩童屍體,九道環紋在幽光中亮如碎金,吸盤張開時露出三圈獠牙。
水缸旁的石台上,散落著劉墨的馴養筆記,其中一頁畫著複雜的陣法圖,陣眼位置與那名八品守衛鎮守的階梯方向完全吻合。
顧百川正要看清筆記內容,卻聽見排水口外傳來巡邏兵的嬉笑聲。那兩名灰甲兵正用長矛撥弄囚車。
“寅時喂食,辰時抽靈...”顧百川看著巡邏兵將少女推進核心通道,突然握緊斬魂劍。
他再次檢查馴養室的石壁,果然在陣法圖對應的位置發現暗門。
推開暗門的瞬間,狹窄通道延伸至黑暗,石壁刻痕還留著新鮮的鑿痕。
他回頭望了眼那兩名仍在馴養室門口打鬧的巡邏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這些懶散的蠢貨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血蛭王”,即將成為自己送命的催命符。而他要做的,就是借著這些人的疏忽,順勢而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