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蛭母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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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百川開始繼續觀察血蛭母巢的具體情況。
暗河盡頭的溶洞如被上古巨獸生生撕裂的深淵,洞口吞吐著混著鐵鏽腥甜的暖風,將洞外暗河的潮濕水汽與洞內的毒霧攪成粘稠的灰霧。
舉目望去,溶洞穹頂高逾百丈,鍾乳石如倒懸的利刃直指地麵,石尖凝結的冰棱裹著暗紅黏液,每一滴墜落都在地麵砸出冒煙的小坑,坑底瞬間便有細如發絲的血蛭幼蟲鑽出,順著石縫瘋狂爬動,留下晶亮的軌跡,恰似給這深淵畫下的死亡路標。
岩壁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大的足以容人蜷身鑽入,小的僅能窺見半透明的卵鞘。
這些卵鞘密密麻麻鋪展成暗紅色的網,從洞口一直延伸至溶洞深處,鞘膜上的血管狀紋路隨著母巢的脈動輕輕起伏,仿佛整個岩壁都在呼吸。
鞘內的血蛭幼蟲蜷縮成螺旋狀,環紋上的金芒在微光中明明滅滅,像無數顆被囚禁的星火。
偶爾有卵鞘因內部幼蟲躁動而炸裂,半透明的蟲體噴湧而出,在空中劃出弧線墜入下方的血池,濺起的毒液飛沫落在岩壁上,瞬間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裏很快又會有新的卵鞘生成,如此往複,仿佛永無止境的輪回。
溶洞地麵覆蓋著半尺厚的腐殖土,土中混雜著破碎的甲胄、鏽蝕的兵器與零碎的骸骨。
一腳踩下,腐土中便會滲出黑紅色的漿液,那是無數血蛭屍體與囚徒殘骸混合的淤漿,踩上去的“咕嘰”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仿佛有無數根斷裂的骨頭在腳下呻吟。
最深處的腐土裏嵌著半截玄鐵矛,矛尖還沾著未腐的布條,布條上繡著的狼頭紋章已被血蛭啃得模糊,唯有狼眼處的金線仍在微弱閃爍,與洞內的金芒遙相呼應,像是在訴說著曾經的廝殺。
溶洞中央是直徑十丈的血池,池水泛著濃稠的暗紫色,表麵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油脂狀物質,油脂下的池水翻湧著詭異的暗流,隱約能看見巨大的陰影在池底緩慢移動。
水麵上漂浮著層層疊疊的骸骨,構成一幅觸目驚心的圖景:一具修士的頭骨卡在池邊的石縫裏,眼窩中塞滿了細小的血蛭,它們正從顱腔內源源不斷地爬出,顱頂的破洞邊緣還掛著半片道袍,布麵上的“淨”字被蟲液腐蝕得隻剩殘缺的輪廓,那是黃天賊祭司特有的服飾。
幾節戰馬的脊椎骨連在一起,骨縫裏纏著腐朽的鞍韉,鞍橋上的銅環仍在隨著池水晃動,發出沉悶的“叮當”聲,環上沾著的馬毛早已被血蛭啃成粉末。
池底沉著巨大的囊狀軀體,正是血蛭母巢。它的主體直徑足有五丈,表皮布滿褶皺,每個褶皺裏都嵌著活人的指甲、發絲與碎骨,那是被母巢強行吸附的囚徒殘骸。
有些殘骸的手指還保持著抓撓的姿態,指骨深深摳進母巢的表皮,仿佛臨終前經曆了無盡的痛苦。
還有些骸骨的肋骨間纏著未腐的布條,布條上繡著北蕭城的蓮花紋,顯然是冰蠶軍的士兵。
母巢頂端伸出數十根肉色觸須,觸須長短不一,最長的竟能探到溶洞穹頂,觸須表麵布滿細密的吸盤,吸盤張合時會噴出淡紅色的毒霧,毒霧遇空氣凝成細小的血珠,血珠墜落時在池麵激起漣漪,漣漪擴散處,池水會瞬間沸騰,湧出無數細小的氣泡,氣泡破裂時釋放出的腥氣能讓人瞬間頭暈目眩,靈力紊亂。
母巢周圍的池水上漂浮著九道金色環紋組成的光帶,環紋邊緣泛著青藍色的電弧,那是母巢與“九環鎖靈陣”共鳴的痕跡。
陣眼處嵌著一尊三尺高的玄鳥圖騰,鳥身由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鳥喙鋒利如刀,正對著池中央的母巢,仿佛要將其吞噬。
圖騰的眼睛用鴿血紅寶石鑲嵌,寶石深處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血蛭在蠕動,它們的環紋與母巢的脈動同步閃爍,形成詭異的共鳴。
圖騰基座上刻滿扭曲的符文,符文凹槽裏灌滿了凝固的血液,血液中還嵌著細小的牙齒與指甲,顯然是用活人獻祭而成,基座周圍的池水始終保持著沸騰狀態,咕嘟聲不絕於耳。
岩壁上的卵鞘突然集體震顫,鞘膜裂開細縫,數萬隻半透明的幼蟲噴湧而出。
它們通體透亮,能清晰看見體內跳動的紅色消化腔,口器雖未完全成型,卻已能吐出細如蠶絲的黏液。
這些黏液在空中連成蛛網狀的屏障,將整個溶洞罩在其中,網眼處泛著淡淡的熒光,任何活物靠近都會觸動絲網,引發幼蟲的集體躁動。
幼蟲們順著絲網緩慢爬行,相互咬合著織成更密的網,偶爾有被風吹動的碎石撞上絲網,瞬間就會被蜂擁而至的幼蟲啃成粉末,粉末中混著細碎的蟲屍,墜入血池時激起一圈圈暗紅的漣漪,漣漪中又有新的幼蟲鑽出,仿佛永遠填不滿這貪婪的深淵。
溶洞入口處立著名持劍血衛,暗金色鱗甲在微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甲片上布滿交錯的刀痕與蟲咬的凹痕,最深處的裂痕裏嵌著半隻血蛭殘軀,蟲殼早已與甲片融為一體,形成詭異的紋路。
他的甲縫裏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近乎黑色的黏稠液體,這是長期與血蛭共生的“血蛭油”,滴落在地的瞬間便蝕出細密的小坑,坑邊很快就有細小的血蛭聚集,貪婪地吮吸著液體中的靈力,它們的環紋在吸食後會短暫亮起金光,隨後便無力地垂下,顯然這液體中藏著某種壓製靈力的毒素。
血衛的左臂纏著三道粗鐵鏈,鏈節上掛著三枚骷髏頭,顱頂均嵌著枚飽滿的血蛭卵鞘。
卵鞘裏的幼蟲正順著鐵鏈緩緩爬向他的肩胛,那裏的狼頭刺青已被血蛭毒液染成紫黑,九道金紋在刺青邊緣流轉,與鱗甲的光澤相互呼應。
每當幼蟲爬過金紋,他的身體便會輕微震顫,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顯然正承受著毒液侵蝕的劇痛,但他的眼神始終銳利如鷹,死死盯著入口的方向,睫毛上凝結的冰碴隨著眨眼簌簌掉落,卻絲毫沒有動搖。
他的玄鐵劍斜插在石縫中,劍身長三尺七寸,劍鞘纏著半腐的人皮,皮上的血管紋路與劍鞘的血槽完美重合,仿佛這把劍是用活人精血鍛造而成。
劍柄纏著浸過血蛭毒液的麻繩,繩結處嵌著七枚細小的血蛭牙齒,握柄時能清晰感受到齒尖的涼意。
每當母巢的觸須噴出毒霧,他便會抬手按在劍格上,劍身在鞘中輕顫,震出的靈力波如漣漪般擴散,將毒霧逼回池中央,劍身的寒光裏能看見無數細小的血蛭殘軀,顯然是常年用劍斬殺蟲豸留下的痕跡,劍格上的狼頭浮雕早已被血漬染成暗紅,卻依舊透著凶狠的戾氣。
池邊的棧道由青黑色的玄鐵鑄就,欄杆上纏繞著粗壯的鐵鏈,鏈節間掛著風幹的血蛭屍殼,風一吹便發出“哢啦哢啦”的輕響,像是無數骨骼在摩擦。
棧道上,另一名血衛正拖著條鎖鏈緩步巡邏,鎖鏈末端拴著個青銅巨鍾,鍾體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裏都嵌著隻成年血蛭。
這些血蛭的吸盤牢牢吸附在鍾壁上,環紋隨著血衛的步伐亮起金芒,鍾鳴與血蛭爬行的“沙沙”聲交織成詭異的韻律,在溶洞中回蕩不休,仿佛在為母巢奏響獻祭的樂章。
血衛的右臉罩著半邊鬼麵,鬼麵由黃銅打造,表麵刻著扭曲的狼頭紋,眼窩處嵌著片血蛭王的金環碎片,碎片反射的光恰好落在池麵,將母巢的輪廓映得愈發清晰。
他的左眼早已被血蛭啃食殆盡,空洞的眼窩裏塞著枚血蛭卵鞘,鞘內的幼蟲正順著眼窩往顱腔內鑽,每動一下,他的嘴角便會勾起殘忍的弧度,露出半截被蟲蝕的牙齒。
每當有血蛭試圖爬上棧道,他便會抬腳碾踩,靴底鑲嵌的七枚鐵刺瞬間將蟲體碾成漿液,而漿液濺在鱗甲上時,竟被甲片吸收,在表麵凝成層新的金色紋路,讓原本就堅硬的鱗甲更添幾分詭異的光澤,甲片邊緣的倒刺還掛著未清理的蟲屍殘片,散發著焦糊的氣味。
母巢正前方的祭台由整塊黑石雕琢而成,台麵上刻著“九環鎖靈陣”的核心符文,符文凹槽裏流淌著半凝固的血液,血液中漂浮著細小的血蛭幼蟲。
祭台上,第三名血衛單膝跪地,雙手按在玄鳥圖騰的基座上,他的鎧甲已與祭台的岩石融為一體,甲片縫隙裏鑽出的血蛭在體表織成細密的網,網眼處的皮膚泛著金屬般的冷光——這是紫霄賊秘傳的“共生術”,用自身精血喂養血蛭,以失去部分神智為代價,換取與母巢的感知共鳴。
他的脖頸上纏著圈血蛭,這些蟲豸的吸盤深深嵌進皮肉,環紋與他的血管同步搏動,將他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母巢,他的臉頰因靈力流失而幹癟,卻依舊保持著跪拜的姿態,仿佛與祭台化為一體。
祭台周圍插著九根骨矛,矛身由修士的腿骨打磨而成,矛尖都挑著顆頭顱,顱腔內灌滿了血蛭卵鞘。
每當母巢的呼吸孔噴出毒霧,骨矛上的頭顱便會齊齊轉向入口,眼窩中滲出的毒液在地麵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裏的血蛭幼蟲正順著軌跡爬向母巢,像是在進行一場永無止境的獻祭。
血衛的喉間不斷溢出低沉的嘶吼,那是被血蛭侵蝕神智的痛苦呻吟,但他的雙手始終緊扣圖騰基座,指尖的血順著符文凹槽流淌,讓整個祭台的光芒愈發熾烈,與母巢的觸須形成詭異的呼應。
血池中央的漩渦裏,七品巔峰的血蛭王緩緩上浮,掀起的巨浪將水麵的骸骨盡數推開,露出底下翻滾的暗紫色池水。
它的軀體足有三丈長,比普通血蛭粗壯數倍,表皮覆蓋著九道寬約尺許的金色環紋,每道環紋裏都嵌著半透明的殘魂——那是被它吞噬的修士靈力結晶,環紋轉動時,殘魂便會在金芒中掙紮嘶吼,聲波在池麵激起層層漣漪,漣漪所過之處,池水瞬間變成濃稠的血色,連空氣都染上了淡淡的紅,吸入一口都能嚐到鐵鏽般的腥甜。
最前端的狼首猙獰可怖,狼眼用仇家的膽汁混合朱砂點染,在幽暗的溶洞中泛著妖異的紅光,瞳孔裏倒映著母巢的影子,仿佛與母巢心意相通。
口器張合間露出三圈鋒利的獠牙,狼首兩側的腮部鼓動著,噴出的毒霧遇空氣凝成淡紫色的光帶,光帶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血蛭卵,任何活物吸入都會瞬間引發靈力紊亂,經脈如被蟲啃般劇痛。
它的吸盤張開時直徑足有尺許,吸盤內側的細齒閃爍著藍紫色的毒光,每一次吸附池壁,都會帶下大塊的岩石,而岩石落入水中的瞬間便會被毒液蝕成粉末,粉末中混著細小的金屬顆粒,那是被腐蝕的玄鐵碎屑。
軀體後半段的環紋間生著肉瘤狀的突起,突起處不斷分泌出粘稠的金色漿液,漿液滴落在池水中,竟能讓周圍的血蛭幼蟲瞬間長大數倍,這些被滋養的幼蟲紛紛聚集在血蛭王周圍,織成流動的紅氈,將它護在中央,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任何靠近的異物都會被瞬間撕碎。
當血蛭王的第九道金環亮起時,整個溶洞的血蛭突然集體停頓,吸盤吸附的“啵啵”聲與母巢的脈動完美同步,仿佛整個溶洞都成了它的一部分。
它的狼首緩緩轉向入口,金環中的殘魂驟然凝聚成張模糊的人臉,那是被它吞噬的最後一名七品修士,人臉的眼眶中噴出兩道暗紅光柱,光柱如利劍般刺破溶洞的灰霧,落在岩壁上的卵鞘群中。
被光柱照到的卵鞘瞬間炸裂,數萬隻幼蟲噴湧而出,在空中織成密不透風的紅網,網眼處的毒霧凝成實質的血珠,懸浮在半空如同一串待爆的驚雷,閃爍著致命的光澤。
池邊的血衛們同時起身,守陣血衛拔出玄鐵劍,劍身在微光中劃出冷弧,劍氣激起的衝擊波將靠近的血蛭幼蟲震成粉末,劍身上的血槽瞬間灌滿了金色的蟲液,發出“嗡”的輕響,仿佛劍也在貪婪地吸收著力量。
巡池血衛拖動青銅巨鍾,鍾鳴陡然拔高,聲波在空氣中凝成肉眼可見的漣漪,將毒霧逼向入口,鍾壁上的血蛭被聲波震得劇烈抽搐,卻依舊死死吸附在鍾體上,與鍾鳴形成詭異的共鳴。
祭台血衛雙手離開圖騰基座,周身的血蛭突然暴走,順著棧道瘋狂爬向入口,留下的黏液在地麵凝成晶亮的屏障,屏障上的毒霧與空氣接觸後燃起淡藍色的火苗,將入口附近的腐土燒得滋滋作響。
暗金色靈力與母巢的毒霧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網眼處的電弧劈啪作響,將空氣裏的毒霧凝成實質的血珠,每一顆都藏著致命的殺機,觸之即死。
血蛭王的狼首緩緩下沉,隻留第九道金環在水麵轉動,環紋邊緣的電弧與祭台的符文遙相呼應,在溶洞入口處形成道無形的壁壘。
壁壘上流動著無數細小的血蛭虛影,它們張合的口器裏能看見細密的獠牙,任何活物踏入的刹那,都會被這些虛影瞬間吞噬,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
池麵的血霧愈發濃稠,將母巢、血衛與血蛭王籠罩其中,隻餘下金色的環紋與紅色的光柱在霧中閃爍,像一頭蟄伏在深淵中的巨獸,正靜靜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溶洞深處,母巢的觸須突然劇烈抽搐,將穹頂的鍾乳石撞得簌簌墜落,石尖砸在血池中激起滔天巨浪,浪濤中裹挾著無數血蛭與骸骨,撞在岩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血蛭王的金環驟然加速轉動,環紋裏的殘魂發出淒厲的哀嚎,整個溶洞的溫度瞬間拔高,岩壁上的卵鞘紛紛炸裂,幼蟲如潮水般湧向入口,它們的口器裏吐出的黏液在空中連成蛛網狀的陷阱,陷阱中漂浮的毒霧能在呼吸間腐蝕人的靈力護罩,讓修士瞬間失去抵抗力。
血衛們的鱗甲亮起熾烈的金光,與血蛭王的金環形成詭異的共鳴,他們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畏懼,隻有與母巢共生的冷酷,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成為這血腥祭壇的一部分。
暗河的水汽仍在不斷湧入溶洞,與毒霧攪成更濃的灰霧,灰霧中隱約能看見入口處的景象:玄鐵棧道上的鐵鏈纏滿了血蛭,池邊的骸骨在巨浪中翻滾,祭台的符文與母巢的觸須同步閃爍,而那道由血蛭王與血衛築起的壁壘,正泛著越來越熾烈的光,將整個溶洞變成一座吞噬一切的血色煉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