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儀式開始
字數:6054 加入書籤
紫霄城總首領宮殿的青銅鶴爐中,龍涎香與血蛭黏液混合的煙氣在穹頂凝成猙獰的狼頭虛影,鬃毛由無數細小的血蛭蛻殼組成。
這虛影隨著劉墨的呼吸輕輕晃動,獠牙間滴落的油珠在金磚上蝕出細密的小坑,坑底泛著金屬被腐蝕後的青黑。案上那枚血蛭母巢的鱗片突然劇烈震顫,邊緣的九道金紋如活物般遊動,此刻在燭火下映得他眼底泛起妖異的紅光。
“總首領!母巢方向靈力暴漲!”親衛隊長踉蹌著撞開殿門,玄鐵靴底的冰棱碎落在金磚上,發出刺耳的脆響。
他甲胄胸前的狼頭紋章被血霧熏得發黑,狼眼處的鎏金凹陷裏積著暗紅的血垢,顯然是從母巢前線狂奔而來。
甲胄縫隙裏滲出的血珠在地麵拖出蜿蜒的痕跡,與殿內預設的血槽相連,激起細小的血花。
“祭司回報,血池的水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母巢的呼吸孔開始往外噴血霧——是獻祭儀式!最後的獻祭儀式開始了!”
劉墨猛地攥緊狼首權杖,杖首鑲嵌的鴿血紅寶石突然迸出刺目紅光,與案上鱗片的金紋遙相呼應。
權杖上纏繞的血絲如活蛇般蠕動,順著他的指縫爬上手背,在皮膚表麵凝成細小的血珠,珠粒破裂時釋放出淡淡的腥甜氣息。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磅礴的靈力正從紫霄城地心深處湧出,順著血脈般的暗渠蔓延,流經之處,連殿內的青銅宮燈都開始劇烈搖曳,燈芯爆出的火星在空氣中連成細小的火鏈,將盤龍柱上的金龍影子映得活靈活現。
“終於……開始了。”劉墨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右臉的刀疤因這笑容扭曲成詭異的弧度,疤痕邊緣翻卷的皮肉裏嵌著未褪盡的血痂。
他想起培育母巢的日夜:三年前從青嵐河深處撈起的千年血蛭卵鞘,在百具戰俘屍體的滋養下破殼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兩年前第一次獻祭修士精血時,母巢觸須瘋狂生長、刺穿俘虜胸膛的貪婪模樣。
還有三個月前為催熟血蛭王,親手將三名忠心祭司推入血池的場景——那些人的哀嚎、掙紮,最終都化作母巢觸須上的血珠,此刻都成了喚醒新王的養料。
親衛隊長看著劉墨眼底跳動的幽光,喉結滾動著咽下恐懼,甲胄下的脊背已被冷汗浸透:“祭司說,儀式完成後,所有血蛭的金環都會進階。
普通血蛭能生三紋,七環血蛭可破九品,而新的血蛭王……”他的聲音突然卡頓,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目光掃過案上那半塊血蛭王殘殼,殼上的金紋還在微弱閃爍,仿佛在嘲笑著他的恐懼。
“能直逼六品。”劉墨接過話頭,權杖重重頓地,金磚上的血槽瞬間湧出暗紅液珠,在地麵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中漂浮著細小的血蛭幼蟲,是從權杖血槽中隨靈力一同湧出的。
“到那時,秦蒼的玄甲鐵騎算什麽?鐵石城、北蕭城的防線不過是紙糊的!本王要讓整個北境都爬滿我的血蛭,讓青嵐河的水都變成暗紅,讓那些反抗我的人,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他忽然轉身,玄色披風掃過案上的輿圖,將紫霄城的標記死死壓住。
“傳我命令!調血狼隊精銳死守母巢外圍三裏!暗渠入口、溶洞通道、血池上方的通風口,每一處都要布三重防線!”
“用‘血蛭子母符’給所有守衛標記氣息。”劉墨的聲音陡然轉厲,權杖上的狼首獠牙仿佛活了過來,齒縫間滲出的毒液在金磚上蝕出青煙。
“任何活物靠近母巢百丈範圍,符篆就會引爆他們隨身攜帶的蟲卵——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親衛隊長臉色煞白,單膝跪地時甲胄碰撞的脆響裏帶著顫抖:“屬下這就去調兵!血狼隊現存的八百銳士、死囚營的兩千死士、還有新孵化的血蛭群,都會部署到位!”
他的額頭抵著冰冷的金磚,能感覺到地麵傳來的輕微震顫,是母巢的靈力波動順著地基蔓延而來,讓整座宮殿都在微微發抖。
“等等。”劉墨叫住他,指尖撚起案上那半塊血蛭王殘殼,殼上的金紋還在微弱閃爍,邊緣的毒液在他掌心灼出細小的白痕,卻被他體內的靈力瞬間壓製。
“讓祭司把‘九環鎖靈陣’的陣眼移到母巢正下方,用活人的脊椎骨當陣腳。誰敢後退,就把誰釘進陣眼,給母巢當最後的養料。告訴他們,這是榮耀,能成為新王誕生的祭品,是他們的福氣!”
殿外風雪驟急,卷著血狼隊集合的號角聲撞在窗欞上,發出“劈啪”脆響。
劉墨走到窗前,推開嵌著狼牙的雕花窗欞,冷冽的風卷著濃重的血腥氣灌入,吹得他鬢角碎發狂舞,發絲如墨蛇般纏上他蒼白的麵頰。
遠處的母巢方向騰起的暗紅血霧在半空凝成巨大的血蛭虛影,吸盤張合間吞吸著天地靈氣,連飄落的雪粒都被染成了暗紫色,落在窗台上瞬間蝕出細小的坑洞。
“任何想壞我好事的人。”劉墨的聲音融入寒風,帶著刺骨的殺意,右手撫過窗欞上的狼牙裝飾,將一顆鬆動的獠牙掰斷在掌心,齒尖的鋒利劃破皮膚,滲出的血珠滴落在雪地裏,瞬間將白雪染成暗紅。
“這母巢,就是你們的墳墓。等真王誕生,本王會用你們的骨殖當血蛭的養料,讓你們親眼看著北境落入我手,讓你們的魂魄永遠被困在血蛭的環紋裏,承受永恒的痛苦!”
與此同時,溶洞深處的血池邊緣,顧百川正隱在鍾乳石的陰影中,屏住了呼吸。
鍾乳石表麵凝結的冰棱上掛著血絲,是昨夜某個血蛭爬過留下的痕跡,此刻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震顫,仿佛在無聲哀嚎。
溶洞內的空氣粘稠如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甜膩的血腥和淡淡的腐臭,那是修士精血與血蛭黏液混合的氣息,吸入肺腑都帶著灼痛感。
但此刻,所有的痛感都被眼前的景象壓了下去——血蛭母巢正在“呼吸”。
那三丈高的囊狀軀體上,數以千計的呼吸孔同時張開,噴出的血霧在半空凝成細密的紅雨,雨絲墜落時劃出詭異的弧線,在空中留下短暫的血色軌跡。
這些血雨落在池水中,激起一圈圈金色漣漪,漣漪擴散之處,血池裏的血蛭集體發出“嘶嘶”的輕響,身上的金環隨之亮一分,環紋間滲出的黏液在水麵連成閃爍的光網,將整個溶洞映照得妖異而恐怖。
最中央的母巢觸須正纏繞著一具完整的玄甲屍體,那屍體的鎧甲上還留著“鐵石城”的印記,胸口的護心鏡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露出底下被啃噬得殘缺的胸骨,碎骨間還嵌著細小的血蛭殘殼。
觸須蠕動間,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皮膚像紙一樣貼在骨頭上,血液順著觸須流入母巢,在囊狀軀體上凝成蜿蜒的血紋,如同血管般遍布整個母巢,最終匯入頂端的一個肉瘤狀凸起——那裏,隱隱有狼首的輪廓在蠕動,雙眼的位置泛著幽綠的光,正是新的血蛭王胚胎,每一次搏動都讓周圍的血霧劇烈翻滾。
“這就是獻祭儀式……”顧百川的指尖在斬魂劍的劍柄上輕輕摩挲,劍身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劍鞘上的狼頭紋仿佛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劍身上吸收的修士殘魂似乎也被這股邪惡的靈力驚動,發出細微的嗡鳴,那些殘魂的怨念與母巢的血腥氣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令人窒息的壓力,讓他的靈力都有些滯澀。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母巢散發的靈力正以恐怖的速度增長,空氣中漂浮的血霧帶著濃鬱的生命精氣,吸入一口都讓丹田內的靈力一陣躁動,仿佛要被這股邪惡力量同化。
那些普通血蛭的金環在血霧滋養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亮、變寬,原本隻有一道金紋的幼蟲,此刻已隱隱要生出第二道。
而池邊幾隻七環血蛭的環紋更是亮得刺眼,身上的黏液滴落在地時,竟能將堅硬的岩石蝕出淺坑,坑底泛著刺鼻的白煙。
“必須破壞儀式。”顧百川在心底決斷,目光飛快掃過整個溶洞。
溶洞高約十丈,頂部垂下的鍾乳石形態各異,有的如利劍懸空,尖端凝結的冰棱閃爍著寒光。
有的如猛獸探爪,石麵上布滿細密的孔洞,是被血蛭長期腐蝕的痕跡。
石尖反射著從通風口透入的微光,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影,如同無數潛伏的鬼影。
母巢的呼吸孔雖然密集,卻有規律可循,每次張開的間隔約三息,閉合時會短暫收縮,露出底下淡粉色的肉質,那裏正是防禦最薄弱的時刻。
那些纏繞屍體的觸須看似雜亂,實則都連接著母巢底部的一個核心節點,那裏的血霧最濃,金紋的光澤也最亮,顯然是能量匯聚之處。
而池邊的血蛭群正圍繞母巢形成環形陣列,每隻血蛭的吸盤都對準母巢,像是在輸送能量,陣列的間隙恰好形成三道通往母巢的路徑,卻都布滿了蠕動的蟲豸,稍有動靜就會引發群攻。
“核心在底部,觸須是能量通道,血蛭陣列是護法。”顧百川迅速理清關鍵,同時聽見溶洞入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鐵鏈拖地的脆響和士兵的嗬斥——是血狼隊的守衛到了。
他能分辨出至少百名士兵的氣息,其中還夾雜著幾股強橫的靈力波動,應該是血狼隊的小隊長級別。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臂,冰膜下的毒素已被壓製在肘部以下,露出的皮膚泛著健康的粉色,但每一次靈力流轉,仍能感覺到筋脈傳來的滯澀感,像是有沙子在血管裏流動。
回靈玉露的藥力還剩三成,足夠支撐一次強力攻擊,但後續防禦定會乏力。
斬魂劍吸收了血蛭王的殘魂後,劍身上的金環紋路更加清晰,隱隱有突破的跡象,劍刃劃過空氣時,能留下淡淡的青藍光痕,帶著淨化邪祟的氣息。
“守衛剛到,布防未穩。”顧百川的目光落在母巢底部那團最濃鬱的血霧上,那裏的靈力波動最劇烈,像一顆跳動的心髒,每一次起伏都帶動整個溶洞的靈力潮汐。他計算著距離:從藏身的鍾乳石到母巢核心約有五十丈,需穿過兩層血蛭陣列,還要避開空中飄落的血霧——那些血霧看似無害,實則沾膚即會灼燒皮肉。
斬魂劍被他緩緩拔出,劍刃劃破空氣的輕響被母巢的“呼吸”聲完美掩蓋。劍身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劍格上的狼頭裝飾仿佛活了過來,雙眼的黑曜石閃爍著警惕的光。他側耳傾聽入口處的動靜,親衛隊長的吼聲清晰傳來:“按總首領令,第一隊守外圍通道,第二隊布血蛭子母陣,第三隊隨我進溶洞核心!速度要快,儀式期間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緊接著是陶罐碰撞的脆響,那些裝著血蛭蟲卵的陶罐被士兵們懸掛在長矛上,罐口的符篆在血霧中泛著紅光,像一串催命的燈籠。顧百川知道,這種子母符一旦感應到陌生靈力,就會立刻引爆蟲卵,孵化出的毒蛭會無差別攻擊附近的生物,是劉墨最陰狠的防禦手段,上次就有鐵石城的細作因此喪命。
“不能再等了。”顧百川的目光鎖定母巢下一次呼吸的間隙他深吸一口氣,將靈力催至極限,身影如一道青藍閃電,順著鍾乳石的縫隙滑向血池。
下落的過程中,他將半袋硫磺粉撒向空中,粉末在血霧中炸開,形成一道黃色的煙幕,瞬間吸引了附近血蛭的注意。那些蟲豸紛紛轉向煙幕,吸盤張合間發出“嘶嘶”聲,陣列出現了短暫的混亂。顧百川借著這個間隙,足尖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輕輕一點,身形再次加速,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母巢核心。
劍刃在血霧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青藍靈力順著劍刃灌注,凝成三寸長的光刃,直指母巢底部的能量核心。他能感覺到周圍的血蛭開始躁動,無數隻蟲豸調轉方向,吸盤張開時露出細密的獠牙,朝著他的方向蠕動而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更加濃鬱。
母巢的呼吸孔恰好開始閉合,底部的能量核心露出一道細微的縫隙,那裏的血霧最稀薄,金紋的光澤也減弱了幾分。
“就是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