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幽州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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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06年,二月二,龍抬頭剛過。
苗疆山穀中最後一絲年節的慵懶暖意,被料峭的春寒驅趕得無影無蹤。竹樓簷角滴落的雨水,帶著刺骨的涼意。顧遠站在主樓前的空地上,赤磷、火龍、土龍三衛最精銳的四百餘名戰士已集結完畢,如同四百柄收入鞘中的寒刃,沉默肅立,隻待一聲令下。他們皆已換上不起眼的行商、腳夫、流民甚至小股潰兵的裝束,兵刃用油布仔細包裹,藏於行囊車架之中,氣息收斂,與真正的底層百姓幾無二致,唯有偶爾開闔的眼眸深處,閃爍著鐵血精銳特有的冷光。
阿古拉緊緊抓著顧遠的手臂,仿佛一鬆手,她的遠哥哥就會像那山穀中的晨霧般消散。她穿著厚實的暗紅色苗裝,小臉卻比這初春的天氣還要蒼白,嘴唇抿得死死的,努力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滾落。昨夜抵死纏綿的溫存猶在,此刻卻要生生剝離。
“遠哥哥…”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指尖冰涼,“一定要小心…阿古拉…阿古拉等你回來…” 她本想告訴他那個剛剛在心頭紮根的秘密——月信已遲了半月,清晨那陣突如其來的幹嘔…可看著顧遠眉宇間凝重的、即將投入風暴的神情,她終究沒能說出口。不能讓他分心,一絲一毫都不能。
顧遠反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用力攥緊,仿佛要將自己的溫度與力量全部傳遞給她。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下深深一吻,聲音低沉而堅定:“放心,我的小雌豹。在家好好等我,看好咱們的苗疆。等我料理了北邊那些豺狼,就回來陪你,看遍這苗嶺的四季花開。”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同樣眼圈微紅的史迦,以及肅立的赫紅、王暢等人,沉聲下令:
“史迦!苗疆內政,由你全權總攬!遇疑難,與宇川商議!封宇川,提為五毒教右護法!”
“屬下領命!”史迦,封宇川抱拳,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赫紅!毒蟲教諸事,你自主裁決!情報刺探,尤其是對拜火教、潞州方向的滲透,一刻不能停!幽燕之地,你的蛇,也該遊過去了!”
“屬下明白!”赫紅躬身,眼神銳利如出鞘的毒牙。
“王暢!北鬥七子同我隨行,一路上,你們的勢力與史迦、赫紅互為犄角!赤磷衛暗樁網由你暫掌,苗疆內外,各地暗樁,我要一隻蒼蠅飛進來都知道!”
“顧帥放心!人在信在!”王暢抱拳,聲如洪鍾。
“宇川…”顧遠看向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眼神帶著懇托,“阿古拉…就拜托您了。”
封宇川捋了捋胡子,哼了一聲:“有我在,保管少主回來時,看到夫人活蹦亂跳!倒是你啊,別逞強!傷沒好利索,悠著點!”
顧遠鄭重點頭,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強忍淚水的阿古拉,猛地轉身,披風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出發!”
數千餘道身影,如同水滴匯入溪流,悄無聲息地融入通往山外的各條隱秘小徑,消失在蒼茫的晨霧之中。阿古拉再也忍不住,淚水洶湧而出,撲進史迦懷裏。
顧遠的北行之路,如同毒蛇穿行於草叢,隱秘而致命。
赤磷衛:如同最敏銳的複眼,早已先行一步。他們化整為零,有的扮作行商混入商隊,有的成為驛卒傳遞書信,有的甚至淪為乞丐流民,以最快的速度、最不起眼的方式,在通往幽州的各條要道、大小城鎮布下了一張無形的情報蛛網。沿途所有關於契丹遊騎動向、幽州軍布防、地方勢力傾軋、乃至市井流言的消息,都通過隱秘渠道,源源不斷匯聚到顧遠手中。
火龍衛與土龍衛:這三千精銳則分作數股。最大的一股約千人,由顧遠親自帶領,偽裝成一支規模頗大的、從雲貴往北地販賣藥材、皮貨的商隊。車架上滿載著真正的貨物作為掩護,淬毒的兵刃和精巧的弓弩則藏在夾層或貨物底部。顧遠本人則扮作商隊的大掌櫃,麵容用自己的墨家易容術稍作修飾,掩去了過於明顯的契丹人輪廓,隻留下一雙深邃難測的眼睛。其餘人馬,則分散成十幾支“小商隊”或“投親訪友”的隊伍,在火龍衛統領和土龍衛統領頭目的分別帶領下,沿著不同的路線,向著幽州方向緩緩滲透,彼此間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聯係,既能相互呼應,又不至於目標太大引人注目。
沿途所見,觸目驚心。越是靠近幽州,戰爭的創傷越是顯露無遺。廢棄的村落,焦黑的田地,道路上不時可見倒斃的餓殍和被野獸啃食過的白骨。偶爾遇到的大股流民,眼神麻木而絕望,如同行屍走肉。契丹遊騎如同附骨之蛆,時不時在荒野中呼嘯而過,劫掠落單的行人,焚燒殘存的村落。顧遠一行雖盡量避免衝突,但目睹此等慘狀,所有戰士眼中都燃燒著壓抑的怒火。顧遠麵色沉靜,隻是下令加快速度,同時讓赤磷衛加倍留意契丹大隊人馬的動向。
當顧遠這支“大商隊”終於抵達幽州城下時,已是半月之後。高大的城牆傷痕累累,護城河淤塞發臭,城門口盤查的士兵雖然盔甲鮮明,卻難掩眼中的疲憊和驚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焦糊、血腥和絕望的沉悶氣息。得益於赤磷衛提前打點和商隊身份的掩護,他們並未受到過多刁難,順利入城,在一處由赤磷衛提前購置、位置偏僻卻四通八達的大宅院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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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下來的當晚,王暢便持著顧遠的信物,秘密求見了幽州節度使劉仁恭。
節度使府邸深處,一間守衛森嚴卻光線昏暗的書房內,劉仁恭形容枯槁地坐在主位,眼袋深重,眼神渾濁,手指神經質地敲擊著桌麵。他的兒子劉守光按劍侍立一旁,眼神陰鷙,如同隨時準備撲食的禿鷲。幾名心腹將領和幕僚垂手肅立,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王暢不卑不亢地行禮:“劉帥,別來無恙。顧帥已至幽州,特命在下前來拜會。”
“顧遠?”劉仁恭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又被更深的猜忌覆蓋,“他來了?帶了多少人?意欲何為?” 他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戒備。北鬥七子斷後之功他無法否認,但對其“契丹盟友”的身份始終耿耿於懷,更對顧遠這突然冒出的強援充滿疑慮。
“顧帥此行,隻為踐約。”王暢聲音沉穩,直視劉仁恭,“奉契丹痕德堇可汗之命,特來相助劉帥,共禦耶律阿保機!”
“耶律洪?”劉仁恭眉頭緊鎖,這個名字勾起了他一些隱秘的記憶。當年木瓜澗大敗李克用,確實是耶律洪暗中支持,那批神秘出現在晉軍糧草中的“迷魂砂”…他狐疑地看著王暢,“他耶律洪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本帥?”
“可汗雖暫處下風,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漠南根基猶在!”王暢加重了語氣,“可汗深知劉帥乃其摯友,唇亡齒寒!故不惜派顧帥率精銳來援!顧帥之能,劉帥當日在媯州斷後之戰,應有所見!”
劉仁恭沉默,手指敲擊桌麵的頻率更快了。劉守光卻按捺不住,冷哼道:“哼!說得好聽!誰知他是不是耶律阿保機派來的奸細?或是那李克用老賊的詭計?”
王暢臉色一沉:“少將軍慎言!顧帥若懷二心,當日派我等來在幽州城外便可坐視劉帥潰敗,我等何須拚死斷後,損兵折將?我北鬥七子兄弟的傷,現在可還沒好利索!”
提到斷後,劉仁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劉守光還要再言,被劉仁恭抬手製止。他盯著王暢:“顧遠…現在何處?讓他來見本帥!”
次日,依舊是在這間氣氛凝重的書房。顧遠孤身一人,在王暢等幾人的陪同下步入其中。他換上了一身玄色勁裝,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鬥篷,麵容雖經修飾,但那份久居上位的沉穩氣度和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銳利,依舊讓劉仁恭及其心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劉帥。”顧遠微微頷首,算是見禮,姿態不卑不亢。
“顧帥遠道而來,辛苦了。”劉仁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示意看座,“不知可汗…近來可好?”
“可汗雄風猶在,隻是被些跳梁小醜暫時絆住了手腳。”顧遠開門見山,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刀,“顧某奉可汗之命前來,隻為提醒劉帥一事:您如今已是四麵楚歌,危如累卵!”
“哦?顧帥何出此言?”劉仁恭臉色微變。
顧遠目光如電,掃過劉仁恭和他身後臉色鐵青的劉守光:
“東麵,耶律阿保機!其誌在吞並幽燕,打通南下中原門戶!上次兵鋒所至,劉帥當知厲害!開春在即,其鐵騎必至!”
“西麵,晉王李克用!木瓜澗之仇,刻骨銘心!劉帥以為他真會坐視契丹吞並幽州而無動於衷?他巴不得您與阿保機拚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利!更甚者,他若與阿保機暗中媾和…”顧遠故意停頓,看著劉仁恭驟然收縮的瞳孔。
“南麵,梁王朱溫!挾天子以令諸侯,兵鋒正盛,虎視眈眈!其誌在掃平北方群雄,一統天下!幽州這塊肥肉,他會放過?”
“北麵,看似是您盟友的痕德堇可汗,如今卻已接近自顧不暇!劉帥,您告訴我,”顧遠身體微微前傾,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逼問,“撕毀與可汗的盟約,失去這最後一支可能的強援,憑您幽州等一隅之地,殘兵敗將,如何抵擋這三麵、甚至四麵而來的豺狼虎豹?您是想被阿保機踏破城池,舉族淪為奴隸?還是想被李克用生擒活剝,祭奠木瓜澗亡魂?抑或是…被朱溫的大軍碾為齏粉?”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劉仁恭的心上!他臉色由青轉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手指死死抓住扶手,指節發白。顧遠描繪的圖景,正是他無數個噩夢中的場景!
“你…你危言聳聽!”劉守光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嗆啷一聲拔出腰間佩劍,指向顧遠,“父帥!此人妖言惑眾,亂我軍心!定是奸細無疑!待孩兒拿下他!”
“拿下我?”顧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在劉守光劍尖及體的刹那,他身形不動,體內沉寂的百獸功驟然爆發!一股洪荒猛獸般的凶悍氣勢轟然炸開!
“吼——!”
一聲低沉卻撼人心魄的獸吼仿佛在室內響起!並非真實聲音,而是純粹氣勢的衝擊!書房內燭火劇烈搖曳,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壓縮!
劉守光首當其衝!他隻覺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混合著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氣迎麵撞來!胸口如遭重錘猛擊,氣血翻騰,眼前一黑,蹬蹬蹬連退數步,手中長劍差點脫手飛出!他身後的幾名侍衛更是被這股氣勢餘波震得東倒西歪,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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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劉守光驚魂未定、踉蹌後退的瞬間,顧遠動了!
快!快得如同鬼魅!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灰影一閃!顧遠已如瞬移般出現在劉守光身側!一隻如同鐵鉗般的手,不知何時已扣住了劉守光的右手脈門,另一隻手中,一柄不足尺長、通體黝黑無光的短劍,如同毒蛇吐信,冰冷的劍尖精準無比地抵在了劉守光的腰眼要害!隻需輕輕一送,便能瞬間廢掉他的腎髒!
整個書房死寂一片!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兔起鶻落、驚心動魄的交鋒驚呆了!劉仁恭更是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慘白如紙!
“少將軍,”顧遠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帶著一絲戲謔,在劉守光耳邊低語,如同死神的呢喃,“刀劍無眼,下次拔劍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我顧遠今日若想動手,不介意在此處,與劉帥和少將軍…玉石俱焚,同赴黃泉。”
他目光轉向驚駭欲絕的劉仁恭,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劉帥!顧某此來,隻為奉可汗之命,助你守土!絕無半分覬覦幽州之心!地盤、錢糧、兵馬,皆是你劉帥之物!但若你再如對待我北鬥兄弟那般,處處設防,事事掣肘,疑神疑鬼,寒了盟友之心…”顧遠手腕微微用力,短劍的鋒刃在劉守光腰間衣袍上壓出一道深痕,“那就休怪顧某不講情麵!我即刻撤兵!帶著我的人馬,去投奔耶律阿保機,或者李克用!想必以顧某這點微末本事,換個前程,混個小貴族、小王爺當當,也非難事!隻是到時候…”他盯著劉仁恭,一字一頓,“你劉大帥和這幽州城的下場,恐怕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住手!顧帥息怒!息怒!”劉仁恭魂飛魄散,連聲疾呼!他徹底被顧遠展現出的恐怖武力、玉石俱焚的瘋狂以及洞穿時局的犀利所震懾!眼前這個年輕人,哪裏是什麽“微末本事”?分明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逆子!還不快給顧帥賠罪!”劉仁恭對著驚魂未定的劉守光厲聲嗬斥,“顧帥乃可汗使者,更是我幽州貴客!豈容你放肆!”
劉守光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在顧遠冰冷短劍的威脅和父親的嗬斥下,屈辱和恐懼交織,最終隻能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在…在下…失禮…請顧帥…恕罪…”
顧遠目光如寒冰,緩緩掃過劉守光慘白的臉,又看向驚惶的劉仁恭,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終於緩緩收起。他手腕一翻,黝黑的短劍如同變戲法般消失不見,扣住劉守光脈門的手也同時鬆開。
“劉帥言重了。”顧遠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又恢複了那副平靜淡然的模樣,對著劉仁恭微微拱手,“顧某性情剛直,眼裏揉不得沙子。北鬥兄弟隨我出生入死,如同手足。可汗之命,亦不敢違。隻要劉帥以誠相待,顧某及麾下兒郎,必竭盡全力,助劉帥守住這幽州基業,共禦契丹豺狼!”
“好!好!顧帥快人快語,真豪傑也!”劉仁恭如蒙大赦,連忙擠出笑容,“誤會!都是誤會!本帥對顧帥和可汗的援手,感激不盡!定當以上賓之禮相待!守光!還不快設宴,為顧帥接風洗塵!”
“設宴就不必了。”顧遠淡然拒絕,“軍情緊急,阿保機虎視眈眈。顧某需盡快熟悉城防,了解敵情。煩請劉帥撥一僻靜營盤,供我部駐紮。一應糧秣補給,按約供給即可。顧某自會約束部屬,絕不給劉帥添亂。”
劉仁恭自然求之不得,立刻應允,親自安排了一處靠近北門、相對獨立又便於策應的營盤給顧遠。
當顧遠在王暢陪同下離開節度使府時,劉仁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陰鷙和忌憚。
“父親!此人太過囂張!留不得!”劉守光揉著依舊酸麻的手腕,恨聲道。
“閉嘴!”劉仁恭煩躁地打斷他,“你以為我不想?此人身手深不可測,其麾下你也曾見識到了!皆是虎狼!把他若逼急了,他手下真投了阿保機或李克用,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們!”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盯著他!他帶來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還有他說的耶律洪…都給本帥查清楚!他既要營盤,就給他!糧秣也按數給!本帥倒要看看,他這條過江龍,能翻起多大的浪!隻要他不碰幽州的根基…暫時…就先供著吧!他有用……”
顧遠順利入駐北門營盤。赤磷衛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迅速接管了營防,明哨暗樁層層布控,將這片區域打造成鐵桶一般。火龍衛、土龍衛的其餘人馬,也如同幽靈般,在赤磷衛情報網的掩護下,分批悄然入城,隱入營中。
站在營中簡陋的望樓上,顧遠遙望著幽州城內稀疏的燈火和遠處黑沉沉、仿佛蟄伏著巨獸的北方原野。寒風卷起他的鬥篷,獵獵作響。
“劉仁恭…豎子不足與謀。”他低聲自語,眼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片冰冷的深邃。“不過…此地甚好。”
幽州,是他撬動北地棋局的第一根杠杆。借劉仁恭的巢穴暫棲,抵禦阿保機的兵鋒,換取寶貴的喘息之機。耶律洪的虎皮還能扯多久?他不知,隻能盡快掌握李克用與朱溫的動向。更重要的是…潞州!那條關乎天下氣運的龍脈!張三金那老魔頭在潞州的布局,必須盡快探明、破壞!
他攤開手掌,掌心一枚小小的、刻著猙獰蛇首的令牌在黑暗中泛著幽冷的光。這是臨行前赫紅交給他的,代表毒蟲教最高指令的信物。
“赫紅…你的蛇,該出洞了…”顧遠喃喃道,指尖在冰冷的蛇首上摩挲。
幾乎在同一時刻,幽州城內幾處不起眼的民宅、雲州通往中原的隱秘商道旁、甚至潞州城戒備森嚴的節度使府邸外圍…一些如同尋常百姓、商販、甚至乞丐的身影,悄然開始了行動。他們或留下詭異的蛇形標記,或傳遞著無人能懂的密語,或巧妙地將一些無色無味的粉末混入水源、食物…一張以幽州為支點,悄然籠罩向雲州、潞州乃至更廣闊地域的毒蟲之網,在顧遠踏足幽州的這一刻,無聲無息地張開了它的獠牙。
顧遠的目光投向西南方,那是潞州的方向,也是風暴醞釀的核心。苗疆溫暖的竹樓和阿古拉含淚的笑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被更深的決絕取代。
“龍脈…張三金…決戰…”他握緊了蛇首令牌,如同握緊了開啟亂世之門的鑰匙。幽州的博弈,隻是序章。真正的殺局,正準備在潞州,悄然展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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