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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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軒內,晨光熹微,透過窗欞在錦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婉娘緩緩睜開眼,意識還有些朦朧,隨即,昨夜那顛覆性的、帶著疼痛與極致陌生的感受瞬間回籠。她身體微僵,臉頰卻迅速飛起兩片紅雲。
她小心翼翼地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顧遠沉睡的側顏。他閉著眼,眉宇間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宿醉的倦怠和難以化開的沉鬱,但那份平日的冷峻戾氣在晨光中奇異地柔和了許多。蘇婉娘的心,如同被投入蜜糖罐子,瞬間被巨大的滿足和甜蜜包裹。她甚至忘記了身體的些許不適,像隻找到溫暖巢穴的小獸,試探性地、輕輕地往顧遠懷裏縮了縮,將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
“王爺…”她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嬌怯,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前畫著圈,“您…酒醒了嗎?頭還疼不疼?昨晚您…您看起來好傷心…” 她想起他昨夜帶著醉意入聽雨軒時,那深眸中一閃而過的、仿佛要將人吞噬的孤寂與痛楚,心中湧起強烈的憐惜,“王爺別難過,妾身…妾身會永遠陪著您的…” 她鼓起勇氣,將那句在她心中盤旋了無數次的承諾說了出來,帶著少女般最純粹的赤誠。
顧遠在她貼近的瞬間,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其實早已醒了,或者說,他根本未曾真正入睡。演了一夜的戲,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烈火上煎熬。此刻聽著懷中女子情真意切的告白,那“永遠陪伴”的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麻,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他強壓下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不適,強迫自己睜開眼。眼底的倦怠和沉鬱瞬間被刻意營造的、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慵懶所取代。他低下頭,看著蘇婉娘那張帶著紅暈、寫滿關切和依賴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弧度,手指挑起她一縷散落的發絲,聲音帶著宿醉後的沙啞和刻意的調侃
“哦?醒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眼神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欣賞一件新得的玩物,“我說昨晚感覺怎麽不太一樣…原來我的蘇姨娘,脫了那層畏畏縮縮的殼子,竟是這般…可人疼啊?” 那“可人疼”三個字,被他咬得格外曖昧。
蘇婉娘哪裏經受過這等直白的、帶著情欲意味的挑撥?瞬間羞得麵紅耳赤,渾身都像著了火,嚶嚀一聲,將滾燙的臉頰深深埋進他懷裏,隻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聲音細若蚊呐“王爺…您…您壞…”
看著她這副未經人事、羞怯難當卻又帶著隱隱歡喜的模樣,顧遠心中冷笑更甚,麵上卻維持著那份“寵溺”。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仿佛真被“掏空”了一般“懶得動了。就在你這兒用早膳吧。” 語氣隨意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對蘇婉娘而言,卻是天大的恩寵!留宿已是破天荒,還要在她這裏用早膳?!巨大的驚喜讓她瞬間忘記了羞怯,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真…真的?王爺要在聽雨軒用早膳?” 她像是生怕他反悔,也顧不上衣衫不整、發髻淩亂,掀開被子就赤腳跳下了床,連鞋都來不及穿好,就那麽衣衫半敞、發絲微亂地衝出了內室。
她站在外間,努力挺直腰背,學著喬清洛平日裏吩咐下人的那種淡然自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刻意模仿的僵硬,揚聲道“來人!王爺要在聽雨軒用早膳!快!本姨娘想吃…想吃金絲棗泥卷,水晶蝦餃,再來一碗雞絲粳米粥!要快!” 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帶著一種努力想要彰顯“女主子”身份的刻意。
守在門外的丫鬟們麵麵相覷,都被蘇姨娘這衣衫不整卻趾高氣揚的樣子驚住了,但看到王爺確實在裏麵,不敢怠慢,連忙應聲去準備。
顧遠慢悠悠地披上外袍走出來,正好聽到她後半句吩咐。看著她那強裝鎮定卻難掩興奮和一絲滑稽的模仿姿態,聽著她自稱“本姨娘”,隻覺得一陣強烈的反胃感湧上喉頭。他強忍著,臉上卻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走過去,伸手極其自然地攬住她的腰,這一下讓蘇婉娘身體瞬間僵硬,顧遠在她耳邊低語,熱氣噴拂“嗯,不錯。真是進步好大,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派頭了。” 語氣帶著戲謔和“寵溺”。
蘇婉娘被他這親昵的舉動和“當家主母”的暗示誇得心花怒放,暈暈乎乎,幾乎要飄起來。她順勢依偎在他懷裏,學著喬清洛撒嬌的樣子,扭了扭身子,聲音甜得發膩“王爺~您又取笑妾身…”
顧遠隻覺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中煩躁更甚,麵上卻維持著笑意。他鬆開她,走到桌邊坐下,看似隨意地提起正事“對了,你表兄周德威那邊派來伺候你的人,昨兒個就到了。金先生已經安排住下了。正好,叫過來你見見吧,就在這兒。我趴會兒,昨夜…可是累著了。” 他說著,還真就懶洋洋地趴在了桌上,將臉埋在臂彎裏,隻露出一雙半眯著的、銳利如鷹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門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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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娘正沉浸在“當家主母”的幻想和被誇讚的喜悅中,聞言更是得意。表兄派來的人?那不正說明自己身份貴重,連娘家都重視嗎?王爺特意讓在她這裏見,更是給足了她麵子!她立刻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端足了“姨娘”的架子,揚聲道“去,把晉王府範先生遣來伺候本姨娘的人叫來!”
很快,一個看起來伶俐乖巧的貼身丫鬟(名喚翠柳),一個麵容普通、低眉順眼的粗使婆子(王婆),一個身材精幹、眼神靈活的跑腿雜役(李三)被帶了進來。三人一進門,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奴婢小的拜見王爺!拜見蘇姨娘!”
他們低垂的眼皮下,目光卻如同探針,飛快地掃過屋內的情景王爺慵懶地趴在桌上,似乎昨夜“操勞”過度;蘇姨娘衣衫雖有些淩亂,但麵色紅潤,眉梢眼角帶著掩飾不住的春情和得意,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整個聽雨軒的氣氛,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與寵溺。這與他們昨夜剛到時,正院那邊隱約傳來的壓抑哭聲和混亂顧遠刻意安排赤磷衛在正院附近製造了些動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來…傳言非虛!這位蘇姨娘,是真的得寵了!而且看王爺這毫不避諱的樣子,竟似對她頗為放縱?三人心中迅速交換著信息,暗自點頭。
蘇婉娘享受著這種被敬畏的感覺,學著喬清洛的樣子,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帶著刻意拿捏的威嚴“嗯,起來吧。既然範先生一番好意,把你們送來伺候本姨娘,那以後在府裏,就要守府裏的規矩,安分做事,盡心伺候。若敢偷奸耍滑,怠慢了差事,本姨娘絕不輕饒!明白了嗎?”
“奴婢小的明白!定當盡心竭力伺候姨娘!”三人連忙躬身應諾,態度恭順無比。
這時,一直趴著“假寐”的顧遠,像是被吵醒了般,不耐煩地抬起頭,揉了揉眉心,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威勢“行了,見也見了。你們的差事,金先生自會安排。記住,在府裏,隻做分內事,照顧蘇姨娘起居。其他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不該問的別問!府裏上下的規矩,自有金先生和管事們掌管,輪不到你們置喙!若犯了規矩…” 他目光如冷電般掃過三人,帶著刺骨的寒意,“當心你們的皮!金先生會告訴你們什麽叫石洲的規矩!沒事就下去吧,本王餓了。”
這赤裸裸的警告和毫不掩飾的殺意,讓翠柳三人瞬間冷汗涔涔,連聲應是,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一出聽雨軒,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後怕和確認——王爺對這蘇姨娘,絕非表麵敷衍!那維護和獨占的姿態,做不得假!
外人退去,早膳也送了上來。顧遠看著蘇婉娘殷勤地為他布菜,聽著她故作嬌柔的關心,隻覺得每一口食物都如同嚼蠟。他強忍著惡心,維持著表麵的溫和,偶爾還應和幾句。蘇婉娘則完全沉浸在“勝利者”的喜悅中,覺得這頓早膳是她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刻。
好不容易熬到早膳結束,顧遠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有公務要處理,先走了。”
蘇婉娘正沉浸在甜蜜中,聞言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袖,仰起臉,眼中帶著期盼和不舍,學著喬清洛的樣子撒嬌問道“王爺…那…那您晚上…還回來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帶著試探和渴望。
顧遠腳步一頓,回頭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那力道不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你猜?” 留下這兩個曖昧不清的字,他抽回衣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聽雨軒,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
蘇婉娘被他那輕佻的動作和“你猜”二字撩撥得心旌搖曳,站在原地,捂著自己被捏過的臉頰,又是羞恥又是巨大的滿足。王爺…他這是…默許了?他晚上還會來!她仿佛真的獲得了這個強大男人的“寵愛”,一顆心飄飄然,幾乎要飛上雲端。那點因工具身份而起的自憐,早被這虛妄的“愛情”衝得無影無蹤。
顧遠出了聽雨軒,臉上的輕佻和慵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冰冷的戾氣和深沉的疲憊。他並未去前院書房,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廊柱的陰影之中。他施展輕功,避開所有可能的眼線,如同暗夜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朝著正院方向潛行而去。他必須立刻見到清洛!
此刻的正院後廂,顧遠長子顧??的小房間裏。喬清洛並未在正房,而是蜷縮在兒子的小床上,懷中緊緊抱著熟睡的顧??。一夜未眠加上巨大的精神打擊,讓她憔悴不堪,往日明豔的臉龐失去了所有血色,眼下的烏青濃重,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她將臉埋在兒子帶著奶香的小身體上,無聲地流淚。淚水浸濕了孩子的繈褓。睡夢中的顧??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安,小眉頭也微微蹙起。喬清洛在夢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聲音破碎而絕望“夫君…為什麽…為什麽不愛清洛了…清洛做錯了什麽…??兒…娘親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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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潛進房間,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心,如同被一隻巨手狠狠撕裂!巨大的痛楚和愧疚瞬間淹沒了他!他再也無法克製,一個箭步衝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兒子抱到一邊的小床裏。然後,他俯身,一把將蜷縮在床上的喬清洛緊緊抱入懷中!
“清洛…”他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他一手緊緊摟著她,另一隻手抵在她後背,將一股精純溫和的真氣緩緩渡入她體內,試圖驅散她的悲傷和身體的冰冷。同時,他低下頭,帶著滿心的疼惜和贖罪般的虔誠,急切地吻上她冰冷而布滿淚痕的唇。
“唔…”喬清洛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和親吻驚醒。她先是茫然,隨即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和懷抱,眼中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驚喜和依賴“夫…夫君?” 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回抱他。
然而,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畫麵瞬間湧入腦海!她猛地清醒過來!巨大的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般爆發!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推開了顧遠!
“滾開!”喬清洛的聲音尖銳而淒厲,帶著濃濃的哭腔和恨意,“顧遠!你這個負心漢!偽君子!你滾!滾回你的聽雨軒!去找你的蘇姨娘!別碰我!” 她淚流滿麵,指著顧遠,身體因為激動和虛弱而劇烈顫抖。
顧遠被她推得踉蹌一步,心如刀絞,急切地想要解釋“清洛!你聽我說!昨晚…”
“昨晚什麽?!”喬清洛根本不給他機會,她聰慧的頭腦在極致的痛苦下反而異常清醒,如同連珠炮般質問道,“昨晚你喝醉了?嗬!顧遠!你騙鬼呢!你我大婚之夜,你喝的酒比昨晚多十倍!你醉得連路都走不穩了,卻還記得吩咐人給我端來熱騰騰的肉羹,說我準備新婚一日未進水米餓壞了!還記得要回我們的新房!蘇婉娘進門那晚,你也喝了不少,可你還記得給她拿完飯回我這裏,也再沒踏進聽雨軒一步!怎麽?昨晚就醉得認不清人了?醉得連自己正妻是誰都忘了?!”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直刺顧遠心底“要我說,你是不是根本就沒醉?!是不是酒後吐真言,酒後…終於不用偽裝了?!你心裏其實早就厭煩我了是不是?!因為我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你?!所以你終於找到借口,去嚐鮮了?!”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狠狠紮在顧遠心上。
顧遠張了張嘴,百口莫辯。清洛的質問精準地戳中了他精心掩蓋的謊言核心!他想告訴她真相,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該死的權謀,是為了保護她和孩子!可話到嘴邊,卻死死地哽住了喉嚨。不能說!範文的眼線可能可能無處不在!此刻說了,前功盡棄,甚至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靠近了!
顧遠心中一凜!眼中閃過極致的痛苦和決絕!他猛地一步上前,不顧喬清洛的掙紮,用力將她摟進懷裏,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帶著血腥味他的、飽含了無盡歉意與愛意的吻,聲音低啞而急促“清洛…對不起…別怪我…我愛你…” 說完,他如同被燙到一般,猛地鬆開她,深深地看了她最後一眼——那眼神複雜到極點,有濃得化不開的愛憐,有深不見底的愧疚,更有一種喬清洛從未見過的、近乎絕望的痛苦!
然後,他身形一閃,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從窗口掠了出去,消失在晨光之中。
“顧遠——!”喬清洛追到窗邊,隻看到空蕩蕩的回廊和微微晃動的窗欞。她無力地滑坐在地上,淚水再次洶湧而出。憤怒過後,是更深沉的迷茫和痛苦。顧遠最後那個眼神…那不像是一個負心薄幸之人的眼神…那裏麵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痛苦?愧疚?還有…掙紮?
“為什麽…為什麽…”她喃喃自語,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埋了進去,“納妾…我可以理解…亂世權宜…可為什麽…為什麽要碰她?為什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把我蒙在鼓裏?難道…難道我真的…比不上她了嗎?” 巨大的委屈和不解幾乎要將她吞噬。
銀蘭聞聲趕緊進來,看到喬清洛這副失魂落魄、憔悴至極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她連忙上前扶起她“夫人…夫人您別這樣…顧帥他…顧帥他對您的心,天地可鑒啊!您要保重身子,為了小少爺,也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啊…” 她隻能一遍遍重複著蒼白的安慰,卻無法說出那個殘酷的真相。
夜幕降臨,顧遠還是來了正院用晚膳。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卻無人有胃口。
喬清洛低著頭,機械地扒拉著碗裏的飯粒,眼眶依舊紅腫。顧遠沉默地坐在她對麵,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幾次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喬清洛忽然抬起頭,夾起一筷子顧遠平日愛吃的清炒筍片,放到他碗裏,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嚐嚐這個。還愛吃嘛?是不是蘇姨娘點的菜…是不是更合您的口味了?” 她抬起眼,直直地看向顧遠,眼神裏充滿了試探和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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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看著碗裏的筍片,隻覺得那青翠的顏色無比刺眼。他深吸一口氣,也夾了一塊喬清洛愛吃的芙蓉雞片放到她碗裏,聲音幹澀“清洛…別這樣。你點的菜,永遠是最好的。我的女諸葛,無人能及。”
他試圖靠近她,想握住她的手,想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心意。喬清洛卻像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了手,身體向後躲開,聲音帶著冰冷的抗拒“別碰我!顧遠!我要緩緩…我現在分不清…你親的,抱的,說的情話…到底是給我喬清洛的…還是給你那‘可人疼’的婉娘妹妹的!”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尖銳。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顧遠敏銳的感知瞬間捕捉到窗外廊下,一道極其細微、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氣息!是那個粗使婆子王婆!她借著擦拭廊柱的由頭,正將耳朵緊緊貼在窗欞上!
該死!顧遠心中戾氣瞬間暴漲!這老虔婆,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窺探!他正愁無處發泄心中的憋悶和怒火!
“砰!” 顧遠猛地一腳踹開房門!巨大的聲響嚇得屋內的喬清洛和屋外的王婆同時一顫!
顧遠如同煞神般出現在門口,目光如電,精準地鎖定了廊柱旁那個驚慌失措、試圖躲藏的身影!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瞬間就到了王婆麵前!王婆嚇得魂飛魄散,她對自己的潛身術頗為自信,沒想到竟被顧遠如此輕易地識破!這個契丹狗的武功,深不可測!
“狗奴才!好大的狗膽!”顧遠暴喝一聲,蘊含著真氣的聲浪震得王婆耳膜生疼!他根本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抬腿就是狠狠一腳踹在王婆的肚子上!這一腳力道拿捏得極巧,既讓她痛徹心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又不至於真的傷及內髒致命。
“哎喲——!”王婆被踹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院中青石板上,捂著肚子哀嚎翻滾。
“來人!”顧遠厲聲喝道,“把這個不知死活、膽敢窺探主子的狗東西給我拿下!”
幾名如狼似虎的赤磷衛瞬間出現。
喬清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她衝出來,看到在地上哀嚎的王婆,雖然也厭惡她偷聽,但顧遠這暴戾的舉動讓她更覺心寒,她以為顧遠是在轉移話題,惱羞成怒!她立刻擋在王婆身前,怒視著顧遠“顧遠!你幹什麽?!她不過是個下人!多看了一眼逗留一會怎麽了?!你心虛了是不是?!姑奶奶懷孕陪不了你,你就忍不住去找小美人!你敢做不敢認嗎?!你怕大家都知道你顧遠是個喜新厭舊的偽君子嗎?!不許打!我就要他們都知道!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幹的好事!”
她的指責,句句誅心,卻也歪打正著地為顧遠了絕佳的“演戲”素材!
顧遠心中痛極,麵上卻順著她的話,做出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的暴戾模樣。他一步上前,不顧喬清洛的掙紮,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在喬清洛的驚呼和捶打中,他揚起手掌,在她挺翹的臀部“啪啪”打了幾下,顧遠控製的很巧妙,那力道很輕,但聲音卻是很響!然後粗暴地將她扔回房間的床上!
“閉嘴!喬清洛!”顧遠指著她,眼神凶狠,仿佛真的被激怒了,“這個府,是我顧遠說了算!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給老子抽!狠狠地抽!二十鞭子!少一下,老子親自拿馬鞭抽死你們!” 他對著赤磷衛怒吼。
赤磷衛哪敢違抗,立刻如狼似虎地拖起還在哀嚎的王婆就往外走。
“顧遠!你混蛋!你不許打她!”喬清洛從床上爬起來,還想衝出去阻攔。
顧遠卻“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從外麵反鎖!他背對著房門,聽著裏麵喬清洛憤怒的拍門聲和哭喊聲,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幾乎要滲出血來!他閉了閉眼,壓下翻湧的氣血和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男兒淚,對著赤磷衛離去的方向又吼了一句“打完了扔柴房!沒我的話,誰也不準放!” 說完,他像是再也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地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方向,赫然是聽雨軒!
聽雨軒內,蘇婉娘早已從丫鬟口中得知了正院發生的一切!王爺為了她,竟然當眾打了王妃!鞭笞了窺探的婆子!最後更是被王妃“氣”得直接來了聽雨軒!
巨大的狂喜和一種扭曲的“勝利感”瞬間攫住了她!金先生!謝謝金先生的指點!自己按金先生教的,溫柔體貼,果然牢牢抓住了王爺的心!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上最柔美的衣裙,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和溫柔,迎到門口“王爺…您…您來了?妾身聽說…聽說姐姐她…您別太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她體貼地扶著顧遠的手臂,將他引到桌邊坐下,又吩咐道“快!去小廚房把溫著的肉羹和幾樣清爽小菜端來!王爺定是還沒用膳。”
顧遠看著她這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聽著她話裏話外對喬清洛的“體諒”,隻覺得一股邪火在胸腔裏橫衝直撞。他強忍著將她甩開的衝動,任由她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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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很快端上。蘇婉娘親自盛了一碗羹,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遞到顧遠唇邊,眼波流轉,聲音柔媚“王爺,消消氣,喝點羹暖暖胃…”
顧遠看著她殷切的眼神,看著她模仿喬清洛卻畫虎不成反類犬的“體貼”,胃裏一陣翻騰。但他知道,窗外,那個叫翠柳的丫鬟,一定在某個角落豎著耳朵聽著。他張開嘴,機械地吞下那勺鹹膩的羹湯,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伸手捏了捏蘇婉娘的臉頰,那力道比早上更重,帶著發泄的意味,語氣刻意地曖昧起來
“嗯,還是我的婉娘懂事,知道心疼人。” 他目光掃過她纖細的腰肢,故意流連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帶著赤裸裸的暗示,聲音壓低,帶著蠱惑,“怎麽?這麽殷勤…是想學你姐姐,也給我顧遠生個大胖小子了?”
這話如同最猛烈的春藥,瞬間點燃了蘇婉娘所有的虛榮和渴望!她羞得滿臉通紅,嬌嗔地扭過頭去“王爺~您…您說什麽呢…” 心中卻如同擂鼓!生個孩子…一個流著王爺血脈的孩子…那她的地位…她不敢想下去,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扭曲的成就感和對未來的野望,徹底淹沒了她。她沉醉在這用謊言和權謀編織的虛妄寵愛裏,仿佛真的登上了那夢寐以求的雲端,將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王妃喬清洛,徹底踩在了腳下。
而顧遠,看著她這副沉浸在“愛情”與“權力”幻覺中的模樣,心中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和深不見底的疲憊。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卻已讓他遍體鱗傷,仿佛置身於無間地獄。窗外的夜色,如同化不開的濃墨,沉沉地壓下來,預示著更深的黑暗與風暴……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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