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生化啟示錄6:血皇後

字數:9991   加入書籤

A+A-


    消毒水的味道混著腐敗氣息鑽進鼻腔時,林野正用美工刀撬開第13區的生鏽鐵門。刀刃劃過金屬的聲響在空蕩的街道裏回蕩,像在敲喪鍾。
    “隊長,菌毯蔓延到這裏了。”副隊阿ken的聲音發顫,手電筒的光束裏,青灰色的菌絲正順著牆縫蠕動,所過之處,混凝土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
    林野握緊腰間的火焰噴射器,麵罩下的視線落在街角那具“屍體”上——說是屍體,卻還在微微起伏,皮膚下布滿蛛網般的青色血管,像有活物在皮下穿行。這是“血皇後”的傑作,一種能操控屍體的生化真菌,三個月前從生物研究所泄露,如今已吞噬半個城市。
    “砰!”
    鐵門突然被從裏麵撞開,腥臭的風卷著菌孢子撲麵而來。林野迅速扣動扳機,火焰瞬間吞噬了撲來的“軍仆”,卻沒能阻止那道猩紅身影從火光中走出。
    女人穿著破爛的白大褂,裸露的手臂上爬滿暗紅色菌絲,唯有臉還維持著人類的模樣,甚至稱得上美豔。她是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員蘇晚,也是現在的“血皇後”——被真菌寄生後,反而獲得了操控菌群的能力。
    “林隊長,我們又見麵了。”蘇晚的聲音像被水泡過,黏膩又冰冷,“你手裏的抑製劑,還夠用嗎?”
    林野的指節泛白。最後一支抑製劑就在背包裏,是研發部用他妹妹的血清提煉的,也是唯一能暫時抑製真菌擴散的東西。妹妹臨終前說:“哥,蘇研究員是好人,她隻是被菌主控製了。”
    “把菌主交出來,”林野的聲音透過麵罩變調,“我可以帶你去做隔離治療。”
    蘇晚突然笑了,笑聲裏混著菌絲蠕動的“沙沙”聲:“菌主就是我,我就是菌主。”她抬起手,地麵的菌毯突然沸騰起來,無數菌仆從地下鑽出,堵住了所有退路,“你妹妹的血清很美味,可惜……不夠強。”
    阿ken突然慘叫一聲,林野回頭時,隻見一條菌絲已纏住副隊的腳踝,正往他傷口裏鑽。他果斷按下噴射器,火焰灼燒的焦糊味中,阿ken滾到一邊,腳踝已青腫發黑。
    “分心可是會送命的。”蘇晚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林野身後,帶著血腥味的呼吸掃過他的後頸,“你妹妹臨死前,還在喊你的名字呢。”
    林野猛地轉身,抑製劑的針頭直指她的脖頸。蘇晚卻不躲不閃,反而往前一步,讓針尖抵住皮膚:“刺下去啊,像殺死你妹妹那樣,殺死我。”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林野心上。三個月前,他就是這樣親手給感染的妹妹注射了過量抑製劑——與其變成菌仆,不如留個全屍。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蘇晚的瞳孔突然收縮,原本猩紅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林野……快……”她猛地抓住他持針的手,狠狠刺向自己的頸動脈,“殺了菌主……”
    抑製劑注入的瞬間,蘇晚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裏爆發出刺眼的紅光。周圍的菌仆像被燙到般瘋狂抽搐,青灰色的菌毯迅速枯萎。
    林野抱住軟倒的蘇晚,她身上的菌絲正在剝落,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膚。“為什麽……”
    “我沒被控製……”蘇晚的聲音越來越弱,嘴角卻帶著笑意,“菌主怕高溫和血清……我隻是在等機會……”她從口袋裏摸出塊染血的芯片,“研究所的備份數據……毀掉它……”
    最後一絲光亮從她眼中熄滅時,遠處傳來救援直升機的轟鳴。林野握緊芯片,看著懷裏逐漸冰冷的人,突然明白妹妹說的“好人”是什麽意思——在末世裏,最可怕的從不是真菌,是能在深淵裏守住人性的勇氣。
    阿ken一瘸一拐地走過來:“隊長,我們得救了。”
    林野抬頭,晨光正刺破第13區的陰霾,照在枯萎的菌毯上,泛著詭異的銀光。他把蘇晚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背起背包:“不,這隻是開始。”
    芯片在掌心發燙,像握著一顆跳動的心髒。他知道,血皇後用生命換來的喘息,絕不能被辜負。在這場人與真菌的戰爭裏,活下去的勇氣,從來都藏在那些看似被吞噬的靈魂裏。
    直升機的螺旋槳卷起漫天灰屑,林野將蘇晚的屍體裹進防火毯時,指腹蹭到了她衣領下的金屬銘牌——上麵刻著“生物研究所·蘇晚”,邊角被磨得發亮,像被反複摩挲過。
    “隊長,芯片破解出部分數據了。”阿ken舉著平板電腦跑過來,屏幕上的基因鏈圖譜在顛簸中晃成綠色的線,“蘇博士把菌主的弱點藏在了自己的dna序列裏!”
    林野的目光落在蘇晚蒼白的手腕上。那裏有圈淺淺的疤痕,和妹妹自殺時留下的位置幾乎重合。他突然想起妹妹日記裏的話:“蘇姐姐總說,研究菌菇的人,最後都會變成菌菇的養分。”
    “嗡——”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菌毯枯萎的地方冒出暗紅色的汁液,像血液般順著裂縫蔓延。阿ken尖叫著指向遠方:“它們在重組!”
    林野抬頭,隻見第13區中心的鍾樓頂端,一團巨大的菌絲正衝破磚石,凝結成半人半菌的形態——沒有臉,胸腔的位置卻嵌著顆跳動的肉瘤,表麵布滿蘇晚的指紋。
    “那是……菌主的本體?”阿ken的聲音發顫。
    “不,”林野摸出最後一枚燃燒彈,“那是蘇晚沒說完的話。”
    他拽著安全繩躍出直升機,落地時膝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防火毯裏的屍體突然動了動,林野掀開毯子,隻見蘇晚的指尖正往他手心塞東西——是片幹枯的菌褶,背麵用指甲刻著“高溫+血清=共振”。
    “原來你早就算好了。”林野將菌褶塞進防護服內袋,轉身衝向鍾樓。燃燒彈在菌叢中炸開時,他聽見身後傳來骨骼複位的脆響,回頭卻隻看到防火毯飄落在地,空無一人。
    鍾樓頂層的肉瘤突然睜開眼睛,是蘇晚的瞳孔,卻泛著菌絲的青光。“林野,”它開口,聲音一半是蘇晚的,一半是菌絲的嘶鳴,“你妹妹的血清,還能撐多久?”
    林野的手按在腰間的血清注射器上。妹妹的血樣隻剩最後一管,此刻正隔著玻璃管發燙,像在呼應肉瘤的跳動。“足夠燒掉你了。”
    “燒不掉的。”肉瘤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盤繞的基因鏈,“我和蘇晚的基因已經共生了,你燒我,就是燒她最後的意識。”
    林野的動作頓住了。火焰在腳下蔓延,他看著基因鏈上閃爍的紅點——那是蘇晚的標記,和她銘牌背麵的塗鴉一模一樣。
    “她留了後手。”阿ken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數據顯示,她把自己的免疫細胞改造成了噬菌體!”
    林野猛地想起那片菌褶上的字。他拔出血清注射器,將針頭狠狠紮進肉瘤的跳動處。
    “啊——!”
    淒厲的慘叫中,血清與肉瘤接觸的地方冒出白煙。林野看著蘇晚的瞳孔在青光中掙紮,突然扯開防護服的麵罩,任由帶著菌孢子的空氣灌進肺裏:“蘇晚,醒過來!”
    妹妹的血清在血管裏沸騰,他能感覺到真菌在體內瘋狂繁殖,卻奇異地沒有被吞噬——蘇晚改造的噬菌體,正順著他的血液,往肉瘤的核心鑽。
    “林野……”
    蘇晚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肉瘤表麵的菌絲開始剝落,露出她原本的麵容。她抬手撫過他的臉頰,指尖的溫度透過灼燒的疼痛傳過來:“我算過,你的基因和她最像……”
    “所以你故意讓我注射血清?”
    “嗯,”她笑起來,眼角沁出暗紅色的淚,“噬菌體需要宿主……委屈你了。”
    肉瘤在他們腳下坍塌,菌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灰燼。林野抱著逐漸透明的蘇晚,看著她的身體變成無數發光的孢子,融入晨光裏。
    “別難過,”最後一縷意識拂過他的耳畔,“我隻是變成了空氣,以後……換我保護你。”
    直升機降落在廢墟上時,阿ken發現林野的手臂上多了圈淡綠色的紋路,像極了蘇晚銘牌上的圖案。
    “隊長,你沒事吧?”
    林野摸著那圈紋路,突然笑了。風裏帶著淡淡的菌菇香,是蘇晚實驗室特有的味道。他知道,這場生化啟示錄還沒結束,但從今天起,他不再是孤軍奮戰。
    口袋裏的金屬銘牌發燙,背麵的塗鴉在陽光下格外清晰——是兩個簡筆畫小人,手牽著手站在菌菇叢裏,旁邊寫著:“別怕,我們會贏的。”
    林羽一直對都市傳說興趣濃厚,尤其癡迷日本那些充滿神秘色彩的故事。一個悶熱夏夜,好友阿宇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壓低聲音說:“我有個超猛的料,關於八尺夫人的,絕對能滿足你的好奇心!”
    在阿宇的強烈推薦下,林羽當晚就下載了一款小眾恐怖遊戲。遊戲裏,主角在一個古老村落探險,據說這裏曾是八尺夫人出沒的地方。陰森的背景音樂響起,林羽操控角色在狹窄的小巷裏前行,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地上,映出詭異的形狀。
    突然,一陣“popopo”的機械聲從耳機裏傳來,林羽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操控主角緩緩轉頭,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出現在拐角處。她身著白色洋裝,寬大的白色禮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蒼白的下巴和殷紅的嘴唇。林羽瞬間認出,這就是傳說中的八尺夫人!
    八尺夫人邁著緩慢而優雅的步伐朝主角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羽的心上。林羽拚命點擊鼠標,試圖讓主角逃跑,可角色卻像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八尺夫人越來越近,她伸出修長的手指,指甲閃爍著寒光,眼看就要觸碰到主角……林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往後縮。就在這時,屏幕突然黑了下去,緊接著傳來一陣尖銳的電流聲。
    林羽以為是電腦死機了,正準備重啟,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柔的呼吸聲。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緩緩轉過頭,竟看到一個身高八尺的女人站在他身後。正是遊戲裏的八尺夫人!她那蒼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小弟弟,你也來找我玩啦?”
    林羽嚇得癱倒在地,想要呼救,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八尺夫人緩緩蹲下身子,用冰冷的手指抬起林羽的下巴:“別害怕,我隻是想找個伴而已……”說完,她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獠牙。
    就在林羽以為自己要命喪黃泉時,突然想到傳說中八尺夫人害怕神道教的符咒。他顫抖著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之前去日本神社求來的平安符,用盡全身力氣舉向八尺夫人。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平安符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八尺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形迅速後退。光芒越來越強,八尺夫人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不見。
    林羽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濕透了他的後背。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顫抖著起身,看向電腦屏幕。此時,電腦已經恢複正常,遊戲畫麵停留在主角成功逃脫的場景。林羽心有餘悸地關掉遊戲,他決定以後再也不輕易涉足這些恐怖傳說相關的東西了,因為他知道,有些神秘的存在,一旦被喚醒,可能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危險 。
    林野在廢墟裏發現那具女屍時,她懷裏正抱著三個畸形的“孩子”——半人半菌的軀體,胸腔裏跳動著和蘇晚肉瘤同源的紅光。
    “隊長,這是……”阿ken舉著紫外線燈後退半步,燈光下,女屍裸露的後背上爬滿蛛網狀的菌絲,長度竟超過兩米,像八隻垂落的觸肢。
    林野的目光落在女屍的臉側。那裏有塊褪色的刺青,圖案和菌主本體的基因鏈標記完全一致。“是菌主分化出的共生體。”他蹲下身,發現女屍的手指正死死摳著孩子們的掌心,“她在保護它們。”
    紫外線燈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三個“孩子”同時睜開眼睛,瞳孔是純粹的青綠色。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突然撲向林野,卻在觸及他手臂上淡綠色紋路時慘叫著彈開——那是蘇晚留下的噬菌體印記。
    “它們怕這個。”林野按住手臂,看著女屍後背上的菌絲突然蠕動起來,像被喚醒的蛇。他突然想起蘇晚數據裏的記錄:“菌主會模擬宿主最強烈的執念……這個女人,生前一定很愛自己的孩子。”
    阿ken突然指著孩子們的後頸:“隊長你看!”那裏各有個小小的針孔,邊緣凝結著暗紅色的結晶——是蘇晚研製的抑製劑。
    “她在給孩子們注射抑製劑?”林野的喉結滾了滾。女屍破爛的防護服上繡著個模糊的名字“八尺”,口袋裏還塞著張泛黃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三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背景是研究所的實驗室。
    “吼——!”
    最大的孩子突然發出嘶吼,胸腔裂開露出裏麵的菌絲,卻遲遲沒有攻擊。林野看著它頻頻望向女屍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不是在保護孩子,是在困住它們。”
    女屍後背上的菌絲猛地繃緊,將三個孩子牢牢捆住。紫外線燈的光芒裏,林野看清了菌絲的末端——每一根都連接著孩子們的心髒,像母親的臍帶,輸送著抑製菌主的能量。
    “原來如此。”他摸出最後一管血清,“八尺把自己變成了活的抑製劑容器。”
    就在這時,遠處的廢墟傳來震動,菌主本體殘留的菌絲正順著裂縫湧來。最大的孩子突然掙脫束縛,轉身撲向菌絲群,青綠色的血液濺在女屍臉上,竟讓她眼角沁出一滴暗紅色的液珠。
    “它們在反抗菌主。”阿ken的聲音帶著顫音。
    林野將血清注入女屍的頸動脈。八尺的身體突然發出熒光,菌絲像活過來般瘋狂生長,在廢墟上空織成巨大的網,將湧來的菌群牢牢兜住。三個孩子順著菌絲爬上蛛網,用身體堵住最密集的菌叢——就像照片裏,她們總愛趴在媽媽背上玩耍那樣。
    “走!”林野拽著阿ken往直升機跑。身後,八尺的軀體正在發光中崩解,菌絲織成的網卻越來越亮,將整片廢墟都裹進柔和的綠光裏。
    直升機升空時,林野回頭望去。那片綠光中,隱約能看到八尺的輪廓正抱著三個孩子,像在哄她們入睡。他突然想起蘇晚最後的話:“最頑固的真菌,也抵不過母性的溫度。”
    阿ken突然指著林野的手臂:“隊長,你的紋路……”那圈淡綠色的印記正逐漸擴散,邊緣竟長出了細小的、類似菌絲的絨毛,卻帶著溫暖的觸感。
    林野摸著手臂,風裏似乎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混著八尺模糊的哼唱。他知道,這場戰爭還沒結束,但有些東西,比菌主的繁殖力更頑固——比如母親的愛,比如孩子對光明的本能向往。
    口袋裏的照片被風吹起一角,背麵是八尺娟秀的字跡:“我的女兒們,要像向日葵一樣朝著光生長啊。”
    林野在研究所的地下冷庫找到那個女孩時,她正蜷縮在液氮罐旁,懷裏抱著個生鏽的金屬盒。防護服上的名字牌寫著“凱瑟琳.萊茵”,脖頸處露出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那是菌主感染的初期症狀,卻比普通感染者平緩太多。
    “你是誰?”女孩抬頭時,林野看到了雙熟悉的眼睛。碧綠的瞳孔,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和蘇晚數據裏那張“伊森博士”的照片幾乎重合。
    金屬盒突然發出嗡鳴,林野的手臂傳來刺痛——蘇晚留下的噬菌體印記正在發燙。他盯著盒子上的家族紋章:“你是凱特.伊森的女兒?”
    凱瑟琳猛地抱緊盒子,指甲掐進掌心:“我母親不是叛徒!”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死死盯著林野,“是你們這些人不懂她的研究!菌主不是武器,是能拯救末世的共生體!”
    冷庫的警報突然響起,阿ken的聲音從對講機裏炸出來:“隊長!八尺的菌絲網快撐不住了!西北區出現大規模菌仆潮!”
    林野的目光掃過凱瑟琳後頸的芯片接口。那裏還殘留著淡紅色的組織液,明顯剛接入過研究所的中央係統。“你在釋放菌主的休眠體?”
    “那是我母親的成果!”凱瑟琳突然掀開金屬盒,裏麵躺著支閃爍綠光的注射器,“這是‘和諧共生劑’,母親用自己的基因培育的,能讓人類和菌主和平共存!”
    林野的瞳孔驟縮。注射器上的編號和蘇晚最後的實驗記錄一致,隻是數據顯示這項研究最終失敗,因為凱特.伊森在注入試劑後,變成了第一個完全被菌主吞噬意識的“母體”。
    “吼——!”
    冷庫外傳來巨物撞擊的聲響,八尺女屍的菌絲碎片順著門縫擠進來,在地麵拚出扭曲的圖案——是警告,也是坐標,指向研究所的基因庫。
    凱瑟琳突然笑了,碧綠的瞳孔裏泛起菌絲特有的青光:“你以為母親真的失敗了?她把共生劑的關鍵序列,藏在了我的基因裏。”她扯開衣領,胸口的皮膚下浮現出淡綠色的紋路,組成和菌主本體相同的基因鏈,“八尺的女兒們,隻是我喚醒共生體的鑰匙。”
    林野的手臂突然劇痛,噬菌體印記像要燒起來。他看著凱瑟琳緩緩走向冷庫深處的培養艙,那裏漂浮著數十具浸泡在營養液中的軀體——全是和凱瑟琳年紀相仿的女孩,脖頸處都有相同的芯片接口。
    “她們是我的‘姐妹’。”凱瑟琳撫摸著培養艙的玻璃,聲音溫柔得詭異,“母親說,隻有純淨的伊森家族基因,才能承載菌主的意識。”
    培養艙突然亮起紅光,女孩們的眼睛同時睜開,瞳孔裏爬滿青綠色的菌絲。林野摸出最後一管血清時,凱瑟琳已經將共生劑注入了中央控製台。
    “你看,”她轉身時,臉上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露出下麵蠕動的菌絲,“母親的夢想就要實現了。人類不再需要掙紮,我們會和菌主融為一體,成為新的物種。”
    林野的血清注射器頓在半空。他看著凱瑟琳逐漸模糊的臉,突然想起蘇晚的話:“每個研究者都有執念,凱特.伊森的執念,是讓女兒活在沒有戰爭的世界裏。”
    冷庫的牆壁在菌主的衝擊下龜裂,八尺殘留的菌絲突然纏上凱瑟琳的腳踝,像在拖拽。林野這才看清,那些菌絲的末端,都連著培養艙裏女孩們的生命維持線。
    “八尺在保護她們。”林野的喉結滾動,“你母親留下的不是共生劑,是自毀程序。她早就知道,完全共生的代價是失去自我。”
    凱瑟琳的動作僵住了。培養艙裏的女孩們開始劇烈掙紮,胸口的基因鏈紋路急速閃爍,最終化為灰燼。她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掌,突然捂住臉哭起來:“可是……我隻想讓媽媽回來啊……”
    林野將血清注入她的後頸時,噬菌體印記終於停止發燙。凱瑟琳倒在他懷裏的瞬間,金屬盒從手中滑落,露出底層壓著的照片:凱特.伊森抱著年幼的凱瑟琳,站在蘇晚和八尺中間,四個人的白大褂上都別著相同的徽章。
    “原來她們是同事。”林野低聲說。
    冷庫外傳來阿ken的呼喊,菌絲潮正在退去。凱瑟琳的呼吸逐漸平穩,皮膚下的青筋恢複正常,隻有胸口還殘留著淡淡的綠色紋路,像片小小的樹葉。
    林野抱起她走向出口時,金屬盒裏的共生劑突然裂開,流出金色的液體,滲入凱瑟琳的傷口。他看著女孩眉心浮現出的小小印記——那是蘇晚、八尺和凱特.伊森三人的徽章組合體。
    “或許,她們的夢想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林野低頭時,看到凱瑟琳的手指正輕輕抓著他的衣角,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孩子。
    八尺女屍的殘骸在晨光中化為粉末,隻留下三根晶瑩的菌絲,纏繞著落在凱瑟琳的發間。林野知道,這場關於菌主的戰爭還沒結束,但當他看到女孩睡夢中露出的淺淺笑容時,突然覺得,所謂末世,或許從來不是毀滅,而是在廢墟上,從新學會如何去愛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