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下一次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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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民居內,寂靜無聲,隻有嚴瑾和紀懷略顯粗重的喘息聲。
方才那場神識層麵的驚魂冒險,讓兩人都心有餘悸,臉色蒼白,仿佛大病初愈。
守在旁邊的陳漁靜靜地看著他們,白色麵紗無風自動,那雙清冷的眸子在兩人之間流轉。
紀懷喘勻了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先是對陳漁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才心有餘悸地開口道:
“陳姑娘,我倆這次可是差點陰溝裏翻船了。那破畫裏頭,根本不是啥寶藏,是個要命的陷阱呐。”
他簡單地將洞天內的見聞描述了一遍——
那光怪陸離的破碎世界、核心處被漆黑法則鎖鏈鎮壓的暗紅色平台、以及那柄散發著不屈劍意的神秘斷劍。
當他說到那斷劍兩次發出劍鳴,尤其是第二次爆發出驚天劍意與仙尊殘念對抗時,一直靜默傾聽的陳漁,身體微不可察地輕輕顫動了一下。
雖然隔著麵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紀懷和嚴瑾都清晰地感覺到,她周身那始終如冰封湖麵般的氣息,泛起了一絲細微卻真實的漣漪。
她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清冷和平靜,而是驟然變得銳利起來,仿佛穿透了麵紗,死死地“釘”在了紀懷身上,等待著他更詳細的描述。
“……最後那一下,要不是那斷劍突然發威,硬剛了那老怪物一口湮滅神魂的吐息,我和小師弟這兩縷神念,恐怕就得永遠留在那裏麵給那些碎片作伴了。”
紀懷說完,仍然後怕不已。
嚴瑾也沉默著,腦海中依舊回蕩著那恐怖仙尊意誌的威壓和那柄斷劍決絕的劍鳴,尤其是那劍鳴給他帶來的熟悉與刺痛感,愈發清晰。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片刻後,陳漁清冷的聲音第一次主動響起,打破了沉默,她的問題直接而明確:“那劍意……是何形態?何種感覺?”
紀懷略微回憶了一下,斟酌道:
“形態……說不清,非金非鐵,璀璨暗金,但其意……極其純粹!一往無前,斬斷一切,似乎連因果、輪回都能劈開!帶著一種……嗯,怎麽說呢,一種近乎偏執的守護和不屈,寧折不彎!”
陳漁聽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嚴瑾分明看到,她垂在身側的手,指節微微收緊,白皙的手背上甚至能看到細微的青筋。
又過了幾息,陳漁忽然抬起頭,目光不再是看向紀懷,而是轉向了旁邊仍在消化信息的嚴瑾。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下一次,我帶你進去。”
“什麽?”嚴瑾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紀懷都吃了一驚,連忙勸阻:
“陳姑娘,使不得!那裏麵的情況你也聽到了,絕非兒戲!
那仙尊殘念雖然隻剩一絲,但與那破碎世界幾乎融為一體,在其主場,我們這點實力根本不夠看!除非本尊前往,或許還有一搏之力,但風險也極大……”
陳漁卻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紀懷的話。她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神魂前往,亦可。我有辦法應對那殘念。”
“你有辦法?”
紀懷狐疑地看著她,不是他不信,而是那仙尊殘念的可怕他親身經曆,絕非普通手段能應對。
“嗯。”
陳漁微微頷首,卻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隻是淡淡道:“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紀懷見她不像開玩笑,神色也認真起來。
他摸著下巴思索片刻,道:“你需要什麽?盡管開口。在這中州皇城,別的不敢說,隻要靈石足夠,各種奇珍異寶、仙料神材,隻要世上有的,大多都能弄到。就算一時沒有,我也能想辦法打聽出門路。”
陳漁也不客氣,直接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需要‘定魂神砂’三兩,‘虛空晶石’五枚,品質越高越好。‘萬年養魂木’心材一段。此外,還需‘星紋鋼’、‘月華精粹’、‘天河銀沙’……”
她報出的材料無一不是珍稀至極、價值連城之物,有些甚至連紀懷都隻是聽說過沒見過。
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於穩固神魂、溝通星辰、煉製頂級護身法寶的極品材料。
紀懷越聽臉色越是精彩,倒不是心疼靈石,而是驚訝於陳漁所需之物竟然如此針對性地指向神魂防護和星辰之力運用。
他深深看了陳漁一眼,這位前星河聖女,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神秘和不簡單。
“沒問題!”紀懷一拍大腿,爽快應下,“清單給我,我這就去辦!就算掏空幾個大商會的庫存,也給你湊齊了!”
他接過陳漁遞過來的一張寫著娟秀字跡的紙條,掃了一眼,便站起身。
“小師弟,你好好休息,穩固一下神魂。陳姑娘,此地禁製我已加固,你們暫且安心在此等候。”紀懷交代了一句,便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弄之中。
屋內,再次隻剩下嚴瑾和陳漁兩人。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和微妙。
嚴瑾看著眼前白紗遮麵、身影窈窕清冷的女子,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
她為什麽對那劍意反應如此之大?她有什麽辦法能對抗仙尊殘念?她和那柄斷劍,又有什麽關係?
陳漁似乎能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微微側過身,依舊沉默,隻是那雙露在麵紗外的眸子,偶爾會落在嚴瑾身上,眼神複雜難明,似乎也藏著許多未盡之語。
嚴瑾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對麵那道安靜的身影。他偷偷抬眼看向陳漁。
沒有了紀懷在一旁插科打諢,這種寂靜變得格外漫長和令人心慌。
嚴瑾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再次浮現出洞天中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尤其是那柄斷劍和其後出現的仙尊殘念。
但很快,這些畫麵又被另一幅景象覆蓋——那是陳漁方才聽到劍意描述時,微微顫動的身體和驟然銳利的眼神。
一種強烈的、毫無來由的直覺在他心中湧動:她認識那柄劍!或者說,她認識那柄劍的主人!
這種直覺,混合著之前幾次見到她時那種莫名的心痛與熟悉感,讓他幾乎可以肯定在自己那段空白的、屬於那位“魔尊”的過去裏,一定與眼前這位清冷如月的女子,有著極深的糾葛。
而且,不知為何,雖然陳漁總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但嚴瑾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可靠感。
這種感受並非源於理性判斷,而更像是一種潛意識的、源自靈魂深處的認知。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擁有全部記憶的時候,他就深知,她是強大的,是值得信任的,甚至……是可以托付後背的。這種感受,在經曆了洞天的危險後,變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