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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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尾的英格蘭,空氣裏浮動著恰到好處的暖意。
    對於在華夏南方長大的雅典娜來說,這溫度堪稱難得的清涼。
    沒有故鄉盛夏那種黏膩的濕熱,連偶爾飄來的雨絲都帶著清潤的慰藉,讓她打心底裏覺得舒服。
    最後一節黑魔法防禦課的下課鈴剛響,她便迫不及待地衝回辦公室和寢室,將所有私人物品一股腦兒打包進儲物戒。
    麵對同事們的畢業晚宴邀約,她擺擺手幹脆利落地謝絕,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霍格沃茨,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豬頭酒吧的暮色裏。
    麥格教授看著那個背影心想:有夠著急的……
    在投票盧平任職的那個會議之前,雅典娜幾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問她:“聘請到新教授了嗎?”
    另一邊的大禮堂裏,蔖隱難得卸下了緊繃的神經,安坐在長桌旁。
    她的目光幾次瞟向格蘭芬多的方向,心裏直發癢,想去那邊湊個熱鬧。可進禮堂前,斯內普麵沉似水地攔了她一句:“認清自己的位置,別壞了規矩。”
    她隻好悻悻收回心思,他不會允許斯萊特林的學生在這種正式場合跑到格蘭芬多的地盤去。
    蔖隱在莫瑞甘左側坐下。
    莫瑞甘右邊是潘西,正對麵坐著馬爾福,而蔖隱對麵,則是塊頭敦實的高爾。
    很顯然,莫瑞甘已經和他們打成了一片,形成了個小小的圈子。
    莫瑞甘私下裏跟蔖隱抱怨過:“我原以為潘西會像電影那樣,是個冷豔的小美人,沒想到真人居然長這樣……”
    她撇撇嘴,卻又補充道,“不過性格倒意外地可愛,護短得厲害。隻要成了她的朋友,不管對錯,在她那兒都能占理。”
    也正因為這份不分青紅皂白的護短,潘西對蔖隱的敵意幾乎寫在臉上。
    畢竟德拉科的父親因為哈利的緣故從董事會被擠了出去,而蔖隱偏跟哈利那幫人走得近,在潘西眼裏,自然也成了 “敵人”。
    奇怪的是,德拉科本人並沒像書裏那樣,因為這事對著哈利大放厥詞。
    或許是父親失勢後,他在斯萊特林的日子也不如從前那般自在了,連帶著往日那副囂張氣焰都收斂了不少。
    隻是偶爾看向格蘭芬多的方向時,眼神裏仍藏著些說不清的複雜。
    他好像已經不是書裏那個單純的嘴臭惡毒小男孩了。
    蔖隱的目光越過喧鬧的長桌,落在格蘭芬多那邊。
    羅恩正把一顆灰撲撲的符文石在指間轉得飛快,臉上掛著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那石頭是他用攢了半學期的星星換的,據說能指定附近的人不停放屁,最損的是,若硬憋著不肯放,那股氣就會變著法兒從嘴裏冒出來。
    此刻珀西正坐得筆直,眉頭皺得像團擰幹的抹布,每回羅恩偷偷捏一下石頭,他就得臉色發青地起身 “透氣”,回來時連領結都歪了。
    顯然這位級長寧願在眾目睽睽下丟麵子,也不想在晚宴上張嘴噴出些奇怪的氣味,連麵前的烤土豆都沒了心思碰。
    而哈利手邊放著顆瑩白的石子,他時不時往裏麵灌點魔力,石頭便透出暖融融的光,把他的側臉照得格外清晰。
    手腕上還戴著串桃木手串,暗紅的木珠被磨得發亮,正是雅典娜二階禮品裏的 “專注力” 款 —— 大概是為了應付接下來的暑期作業,連吃飯時都戴著沒摘。
    蔖隱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羅恩那點幼稚的把戲,哈利手裏踏實的小物件,倒像麵鏡子,照出了兩個男孩截然不同的性子。
    蔖隱的目光還黏在格蘭芬多長桌那邊,羅恩作弄珀西的鬧劇讓她嘴角噙著點沒散去的笑意,連眼神都飄得老遠,顯然早把身邊的人拋到了腦後。
    “喂。” 德拉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刻意壓低的不耐煩。
    他見蔖隱沒反應,又皺著眉重複了一遍,指尖甚至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我在問你,暑假打算待在倫敦還是回你那郊區破林地?”
    可蔖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依舊望著遠處出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德拉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被無視的慍怒像火星子似的在心裏炸開,他攥著銀質刀叉的手緊了緊,骨節泛白,在斯萊特林長桌旁,還沒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忽略他的話。
    尤其是在潘西和高爾都悄悄看過來的時候,這份被冷落的感覺更像根刺,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聾了?” 他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被冒犯後的尖銳。
    蔖隱這才猛地回過神,像被人從後頸拽了一把似的,視線 “唰” 地從格蘭芬多那邊抽回來,落在德拉科臉上。
    她的眉頭瞬間擰起,眼裏還帶著點沒褪盡的茫然,語氣卻先一步冷了下來:“誰跟你說我住林地的?”
    她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布邊緣,心裏飛快地盤算。
    自己從未跟斯萊特林的人提過住處,唯一可能知曉的,隻有斯內普。
    可那家夥向來惜字如金,連多管閑事都嫌浪費時間,會幹這種把學生隱私往外說的蠢事?
    蔖隱盯著德拉科,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仿佛想從他那副不耐煩的表情裏,挖出點泄露消息的蛛絲馬跡。
    長桌布的金線被她摳得微微發皺,空氣裏那點因被無視而起的火藥味,忽然摻進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馬爾福又恢複那種洋洋得意的表情:“我爸爸說,倫敦附近,就布羅姆利那邊應該有個陳氏莊園。”
    蔖隱後頸的汗毛倏地豎了起來,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這才意識到自己那座莊園,在去年布下隱秘陣之前,一直是暴露狀態。
    雖說是建在倫敦遠郊的密林深處,尋常麻瓜和巫師都鮮少踏足。
    但想到自己甚至不知道那地方在魔法部的土地登記冊上到底有沒有名字,是被歸為 “廢棄麻瓜莊園”,還是早就被哪個喜歡鑽檔案的老文員標成了 “待查荒地”?
    越想越覺得指尖發涼,她無意識地用銀叉戳著盤子裏的烤土豆,叉尖把軟糯的土豆戳得稀爛。
    蔖隱抬眼時,臉上的緊繃忽然散了,嘴角甚至勾起點漫不經心的弧度:“沒,我住橋洞。”
    她用銀叉撥了撥盤子裏的豌豆,語氣輕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我是流浪漢的女兒,吃百家飯長大的。”
    德拉科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這句話燙了一下。
    他猛地攥緊拳頭,銀質刀叉在掌心硌出紅痕,聲音裏的怒意幾乎要衝破喉嚨:“你撒謊!你這個陰暗又潮濕的小黴斑!”
    “你之前說過自己是混血孤兒,說過自己是沒落的純血家族後裔,還說過你有座帶果園的莊園!”
    他的聲音在喧鬧的長桌旁顯得格外尖銳,引得潘西和高爾都停了筷子,“你到底有幾句是真的?”
    他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被戳破了什麽隱秘的惱怒。
    或許是氣自己竟會相信這些漏洞百出的謊話,又或許是氣這反複無常的說法,像在耍弄他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