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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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蘭傑先生沉默片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審慎:“若是真出了什麽岔子,希望你不要提及此事與我們有關。我能做的,隻是提供一位律師的聯係方式。”
    “我明白您的顧慮。” 蔖隱立刻點頭,語氣誠懇:“能幫忙介紹律師,已經是天大的情分了。謝謝您,伯父。”
    餐桌旁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咖喱的香氣似乎也變得微妙起來。
    蔖隱率先打破沉默,看向赫敏笑了笑:“說起來,赫敏在學校裏簡直像隻小書蟲,恨不得把圖書館所有書都啃一遍,連吃飯都捧著《魔法史》。”
    “你還好意思說我?” 赫敏立刻紅了臉,反擊道:“是誰淩晨躲在公共休息室自學,白天在課堂上補覺?弗立維教授都跟我說了,你的知識儲備量早就夠七年級水平了!也就清醒的時候,要麽追著高年級問冷門咒語。”
    格蘭傑夫人聽得睜大了眼,看向蔖隱的目光裏滿是驚訝:“還有比我們家赫敏更癡迷書本的孩子?”
    赫敏一聽這話,立刻伸手拽住母親的胳膊,故意拖長了調子抱怨起來,語氣裏帶著點孩子氣的委屈:“媽,您是沒瞧見!她為了那本厚厚的《魔法部法規大全》,整整冷落了我一個學期呢!”
    蔖隱的指尖輕輕劃過玻璃杯壁,笑容淡了些:“隻是不想再被人欺負罷了。” 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
    這話像根細針,輕輕刺破了剛才的尷尬。
    格蘭傑夫人看著她故作平靜的側臉,想到赫敏提到的那些關於蔖隱的過去。
    心裏一軟,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孩子,以後有我們呢。”
    幾人說說笑笑,從赫敏在課堂上鬧的小笑話,聊到格蘭傑先生醫院裏那些有趣的病例,連窗外漸濃的暮色都仿佛染上了暖意。
    咖喱的辛辣混著甜點的香甜,把這頓晚餐暈染得格外舒心。
    結賬時,蔖隱搶著買單,格蘭傑夫婦推讓了幾句,最終還是笑著依了她。
    走出餐廳,晚風帶著夏末的涼意拂過臉頰,格蘭傑夫人拉住蔖隱的手:“我們送你回家吧?這麽晚了,一個孩子不安全。”
    “不用啦阿姨,” 蔖隱笑著擺手,尷尬撓撓頭:“我用自己的方式回家更快。”
    格蘭傑夫婦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 “路上小心”。
    赫敏又拉著她嘰嘰咕咕說了半天暑假計劃,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蔖隱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路燈下,才轉身拐進旁邊一條僻靜的巷子。
    巷子深處堆著幾個垃圾桶,月光透過磚牆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確認四周無人,指尖在儲物戒上輕輕一撚,一張泛著淡青色微光的隱身符便出現在掌心,“啪” 地貼在胸口。
    下一秒,她的身影便在空氣中漸漸淡去,隻剩下衣料摩擦的輕響。
    緊接著,她再一抬手,從儲物戒掏出天罰劍。
    蔖隱握住劍柄,足尖輕輕一點,長劍便帶著她騰空而起。
    隱身符的效力籠罩著兩人一劍,她像一道無聲的影子,掠過倫敦的屋頂與樹梢,朝著布羅姆利荊棘穀的方向飛去。
    夜風格外清爽,帶著遠處田野的草木氣息,下方的城市漸漸縮成一片燈火的海洋,而她的目標,是那片藏在夜色深處的莊園。
    蔖隱剛落在莊園的鵝卵石小徑上,就看見花園裏有個矮小的身影在灌木叢間忙碌。
    是威猛,他正踮著腳,用帶著絨毛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撥弄著月季花叢,動作認真得像在進行什麽精密的儀式。
    聽見動靜,家養小精靈猛地回過頭,大大的圓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手裏還攥著塊雪白的毛巾,一蹦一跳地迎上來,聲音裏滿是雀躍:“小主人!您放假回來啦?”
    蔖隱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毛巾上,那毛巾幹淨得沒有一絲褶皺,顯然是剛熨燙過的。
    她忍不住挑眉:“你在花園裏拿毛巾做什麽?”
    “擦灰呀!” 威猛立刻挺起小胸脯,帶著邀功的驕傲,把毛巾舉到她麵前晃了晃:“灌木叢的葉子上沾了好多灰,威猛擦了整整一下午呢!您看,現在多亮!”
    他說著,還特意指了指旁邊一片被擦得油光鋥亮的葉片,仿佛那是什麽了不起的傑作。
    蔖隱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這潔癖好像比上次見麵時更嚴重了,怕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
    她沒強求威猛做出什麽她自以為好的改變,在不影響她的生活前提下:“你喜歡這樣就好。”
    “喜歡!威猛最喜歡這樣!” 小精靈立刻用力點頭,圓臉上滿是堅定:“威猛討厭灰塵,討厭汙垢!看到髒東西,心裏就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他說著,還打了個哆嗦,仿佛眼前已經浮現出灰塵堆積的畫麵。
    蔖隱回到二樓臥室,隨手將法典放在床頭櫃上。
    簡單衝了個澡,裹著浴巾出了浴室。
    她剛帶上浴室門,轉身要去拿睡衣,身後就 “嘩啦啦” 響起了水聲。
    緊接著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甚至能聽見有人用軟布細細擦拭浴缸邊緣的動靜,連地漏裏殘留的幾根頭發都被仔仔細細撿了出來。
    蔖隱無奈地勾了勾唇角。
    還真是…… 一刻不閑著。
    她忽然想起斯內普上次那句抱怨,說總覺得自己上廁所都被這小精靈盯著。
    當時還覺得是教授太過誇張,現在看來,倒真是貼切得很。
    這潔癖發作起來,簡直連浴室蒸騰的水汽都要被他當成 “需要清理的潮濕汙漬”。
    她搖了搖頭,沒去打擾裏麵那位 “清潔狂魔”,徑直走到衣櫃前翻找起來。
    反正等她換好衣服再進去,浴室保管會幹淨得像剛被施了 “清理一新” 咒,連瓷磚縫裏的水漬都不會留下半分。
    蔖隱走到衣櫃前,櫃門一拉開,便見裏麵的衣物碼得整整齊齊。
    襯衫的領口挺括如刀裁,裙擺的褶皺都帶著熨燙後的利落弧度,連最容易皺的真絲睡裙都掛得服服帖帖,仿佛剛從裁縫鋪裏取出來一般。
    她指尖掃過一排素雅的睡裙,最終挑了條水藍色的。
    麵料是極輕薄的天絲,裙擺垂落時像淌過的溪水,領口繡著幾縷銀線勾勒的雲紋,簡單卻透著精致。
    換好睡裙,她踢掉拖鞋,一頭栽倒在床上。
    錦緞被麵帶著陽光曬過的暖意,她懶得調整姿勢,就這麽四仰八叉地躺著,胳膊隨意搭在額頭上,長發散亂地鋪在枕間。
    長期的精神疲憊混著晚餐後的鬆弛感湧上來,眼皮越來越沉,沒一會兒便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簾,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光斑,與睡裙的水藍色交映著,倒顯出幾分難得的孩子氣。
    紐蒙迦德的高塔頂端,月光像一層薄銀裹住了格林德沃的身影。
    他倚著冰冷的石欄,望著夜空中緩緩流動的雲絮,蒼藍色的眼睛裏映著碎銀般的星光,卻始終沒等來那道熟悉的、劃破天幕的劍影。
    天罰劍掠過雲端時總會帶著獨特的氣流聲,像某種無聲的宣告。
    那是雅典娜每次來找他時的信號。
    已經多久了?隻有風卷著雲影在天上走,連一絲劍刃劈開空氣的痕跡都沒有。
    太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