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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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蔖隱將目光從餐桌旁那對幾乎要把椅子壓垮的父子身上移開,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天氣:“是這樣的,相信你們也該注意到了,霍格沃茨對你們家一直有關注。”
    “我就知道!” 弗農猛地從椅子上彈了一下,啤酒肚撞得餐桌發出 “哐當” 一聲,肥臉上的橫肉因憤怒擠成一團。
    “我早說過!那些怪胎學校的人一直在監視我們!就像一群陰魂不散的蒼蠅!” 他的聲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唾沫星子濺到桌布上。
    佩妮臉色瞬間慘白,伸手想去拽丈夫的胳膊,卻被他一把甩開。
    蔖隱沒理會他的歇斯底裏,隻是慢悠悠地補充道:“鄧布利多校長委托我來轉告,如果你們再不對哈利收斂那些虐待行為,我們會把這幾年收集到的資料。“
    ”包括他住的樓梯間、你們對他的辱罵,還有那些被克扣的食物證據,全部提交給社區福利機構。”
    她特意加重了 “社區福利機構” 幾個字,目光掃過弗農驟然僵硬的臉。
    這些麻瓜最在乎鄰裏間的體麵,若是被福利機構找上門,等同於把 “虐待親戚家孩子” 的醜聞釘在門楣上。
    果然,弗農的怒吼卡在喉嚨裏,漲紅了臉半天說不出話。
    佩妮的嘴唇哆嗦著,眼神裏的恐懼比憤怒更甚。
    廚房門後,哈利握著煎鍋的手微微收緊,心跳快得像要撞開胸膛——還能這樣?這就是麻瓜手段?
    弗農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嚨。
    他瞪著蔖隱,渾濁的眼球裏布滿血絲,卻一個字也吼不出來 ——“社區福利機構” 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渾身發僵。
    在女貞路住了這麽多年,他最在意的就是維持 “體麵家庭” 的假象,若是被那些穿製服的人找上門,鄰居們的唾沫星子能把這棟房子淹了。
    佩妮的手指死死摳著桌布,指節泛白。
    她飛快地瞥了眼廚房的方向,又猛地轉回頭,聲音發顫卻還強撐著尖刻:“你…… 你們這是汙蔑!我們對他夠好了!給他地方住,給飯吃,換了別家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蔖隱將指尖輕輕叩在餐桌邊緣,目光掃過弗農漲紅的臉和佩妮發抖的肩膀,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我們是來協商的,當然 ——”
    她頓了頓,從費克德手中接過一疊文件,“如果你們願意,我們可以立刻把這些證據提交給社區福利機構。他們會帶著專業的評估團隊來,看看哈利住的樓梯間、吃的發黴三明治,以及你們每天對他的辱罵,到底算不算虐待。”
    佩妮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她瞥向窗外,生怕哪個鄰居正扒著窗簾偷聽。弗農的呼吸聲突然粗重起來,像台生鏽的風箱:“你…… 你這是敲詐!”
    “敲詐?” 蔖隱挑眉,指尖劃過文件上的日期:“1980年至1993年,長達十三年的精神虐待。”
    她轉向費克德,後者慌忙翻找著法律條文:“費克德先生,根據《1989 年兒童法案》,精神虐待最高可判多久?”
    “呃……” 費克德的聲音帶著顫音,但還是強裝鎮定:“根據判例,長期精神虐待可能麵臨最高七年監禁,並處以罰款。”
    他的手指在公文包裏摸索,卻不小心碰掉了一支鋼筆,“啪嗒” 聲在寂靜的客廳裏格外刺耳。
    弗農的臉瞬間慘白,肥肉堆起的下巴微微發顫。
    他是格郎寧公司的主管,要是坐了牢,別說職位保不住,整個薩裏郡的人都會知道他虐待外甥。
    佩妮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還不忘尖聲反駁:“那是他自己編的!我們對他很好!”
    “很好?” 蔖隱突然惡狠狠陰惻惻的看向達力,嚇得達力在椅子上縮了縮:“我一直避免和你們扯你們是怎麽虐待哈利的,免得揭他傷疤。”
    蔖隱藏在袖子裏的手悄然動了動,指尖在儲物戒上輕輕一觸,一張邊緣粗糙的羊皮紙便滑入掌心。
    她借著垂眸整理袖口的動作,無聲變形咒之下。
    羊皮紙瞬間褪去魔法紋路,化作一張巴掌大的照片。
    九歲的哈利穿著件明顯不合身的舊襯衫,孤零零地蹲在閣樓的木箱旁,背後是糊著舊報紙的牆壁。
    為了讓這張 “證據” 更可信,她特意用魔法做了舊。照片邊緣磨得發毛,表麵蒙著層灰黃的痕跡,像在抽屜底壓了好幾年。
    連哈利襯衫上的汙漬都處理得帶著點模糊的陳舊感,生怕哪個細節露出破綻。
    “啪” 一聲,她將照片匆忙拍在餐桌中央,掌心立刻死死按了上去,指腹壓住那些刻意做舊的卷邊,目光銳利地掃過弗農夫婦因震驚而微張的嘴。
    她在賭 —— 賭他們此刻被憤怒和慌亂衝昏了頭,根本沒心思細看照片裏的閣樓牆紙是不是去年才換的新樣式,更不會注意到哈利身後那個木箱上,還貼著達力去年生日派對的貼紙。
    弗農的視線剛落在照片上,喉結就劇烈地滾動了一下,想說什麽,卻被那 “真實” 得刺眼的畫麵堵得發不出聲。
    佩妮的臉色白了白,下意識攥緊了圍裙。
    她確實把哈利關過閣樓,卻不記得有誰拍過照,心底的慌亂像潮水般湧了上來。
    蔖隱的掌心依舊按著照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清楚,隻要這幾秒撐過去,這張照片就會像根刺,紮進他們心裏最在乎的體麵裏。
    “社區福利機構的人看到這些,會怎麽想?你的鄰居們看到這些,又會怎麽說?”
    佩妮盯著照片,突然尖叫起來:“你不能這麽做!我們會名譽掃地的!”
    “名譽?” 蔖隱冷笑一聲,“比起名譽,你更該擔心的是你的兒子 ——”
    她看向達力,後者正用叉子戳著盤子裏的布丁:“如果你們堅持不合作,哈利被送去福利院,達力就會成為整個薩裏郡第一個被親戚虐待醜聞拖累的孩子。”
    她故意加重了 “拖累” 二字:“想想看,當同學們知道他的父母是虐待狂,他還能在學校抬起頭嗎?”
    弗農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他想發作,卻被佩妮死死拽住袖子。
    後者哭哭啼啼地哀求:“親愛的,想想達力……”
    蔖隱趁熱打鐵:“簽署這份協議,哈利繼續住在這裏,但必須有獨立房間、正常飲食,且禁止任何形式的體罰和辱罵。否則 ——”
    她拿起文件晃了晃:“明天一早,社區福利機構的人就會出現在你們家門口。”
    弗農盯著文件,額角青筋暴起。
    他知道,在薩裏郡這種保守的地方,一旦醜聞傳開,他和佩妮就會被整個社區排斥。
    而哈利去福利院,說不定真的比留在他們身邊更好。
    至少不會再挨打挨餓。
    “簽吧。” 佩妮抽泣著遞過鋼筆,“為了達力……”
    弗農咬著牙,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墨跡在紙上暈開,像是一道永遠抹不掉的恥辱印記。
    蔖隱拿起文件,轉身時瞥見哈利躲在廚房門口,眼裏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蔖隱轉頭看向費克德,語氣利落:“費克德先生,麻煩你把這份協議拿去做公證,盡早辦妥。”
    費克德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將文件塞進公文包,拉鏈聲在客廳裏顯得格外倉促。
    公證個屁啊!我連牌照都沒有!
    這些蠢貨還真的不看他的牌照。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出了門,皮鞋踏在走廊的聲響漸漸遠去。
    客廳裏隻剩下德思禮一家和蔖隱。
    她盯著弗農那張寫滿算計的臉,沉默片刻,忽然從布袋裏掏出一遝紙幣,“啪” 地拍在油膩的餐桌中央。
    十二張 50 英鎊的紙幣在燈光下泛著淡紫光澤,邊緣的金線閃著沉穩的光 ——1993 年的英國,這已是流通紙幣的最大麵額。
    六百英鎊,足夠一個成年人應付三個月的房租、食物和日常開銷,是筆足夠讓弗農心跳加速的數目。
    “今年的寄養費。”
    蔖隱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你大可以當他是租客。這筆錢,夠你給他一間帶窗戶的房間,夠他每天吃上熱飯,也夠你們買個‘清淨’—— 別再找他麻煩。”
    弗農的眼球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黏在紙幣上。
    他比誰都清楚六百英鎊的分量:這夠買一整月的牛排,夠達力換台最新款的遊戲機,還能餘下不少存進銀行。
    佩妮也抿緊了嘴,手指下意識絞著圍裙。
    她知道丈夫此刻在想什麽,這筆錢足以抵消他們對 “怪胎” 的厭惡。
    “按月給。” 蔖隱指尖在紙幣邊緣敲了敲,聲音冷下來,“每個月 200 鎊,要是讓我發現他還住樓梯間,或者你們動他一根手指頭……”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弗農驟然繃緊的臉,“這錢,一分都別想再拿到。”
    弗農喉結滾了滾,終於按捺不住,伸手將紙幣攏到自己麵前,指尖劃過 50 鎊上的女王頭像,粗聲粗氣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讓他住得舒坦點嗎……”
    蔖隱沒再理會他,轉身衝廚房喊道:“哈利,你房間在哪?我去看看。”
    廚房門後,哈利攥著煎鍋的手微微發抖。
    他聽見了那筆錢的數目,也清楚這對德思禮一家意味著什麽。
    鼻尖忽然一酸,視線落在蔖隱的背影上時,心裏像被溫水浸過。
    原來真的有人會為他花這樣一筆錢,隻為了讓他能在這個冰冷的家裏,稍微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