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它一直替我們收著。”孟朧指尖撫過布包上的針腳，眼眶微微發熱。樹洞裏，暖團不知何時鑽了進去，正叼著塊小狼爪木牌往外拖，那木牌比唐釗新雕的小了一圈，邊緣磨得光滑，正是當年那隻小狼崽常叼在嘴裏的那塊——原來它從未弄丟過。
    唐釗接過舊木牌，和新雕的並在一起，兩塊木頭竟慢慢融成一塊，木紋裏浮出兩行字：“凍土生春，因有兩人一狼。”
    此時山腳下傳來陣陣歡呼，是村民們在星果林裏搭建草屋，孩子們舉著長翅膀的小狼崽奔跑，玄冰貘不知何時也下了山，正溫順地讓孩子們摸它的鼻子，呼出的白霧落在田埂上，立刻長出片嫩綠色的禾苗。
    暖團突然朝著天空嗷嗚一聲，那些飛散在人間的桂花瓣突然掉頭，像群金色的鳥往老星果樹上聚，不一會兒就綴滿了枝頭，比天庭的玉桂樹還要繁盛。花瓣間結出顆顆晶瑩的果子，有的像糖，有的像星，還有的像兩人交握的手。
    “該回去喝湯了。”唐釗牽著孟朧往回走，暖團叼著融好的木牌跟在身後，小狼崽們的翅膀撲棱聲像串會響的鈴鐺。路過溪流時，孟朧彎腰掬了捧水，水裏映出的倒影裏，她和唐釗的鬢角都染了桂花的金，暖團的尾巴尖還沾著星果的甜。
    天尊閣的星果湯還在咕嘟響，唐釗盛湯時，發現鍋裏浮著朵完整的桂花，撈起來一看，花瓣上竟坐著個迷你的小暖團，正抱著顆糖打盹。孟朧把它捏起來放在手心裏，小家夥伸了個懶腰，化作道金光鑽進她的袖中，留下淡淡的焦香——那是屬於家的味道。
    夜色漫上天尊閣的飛簷時，唐釗正給孟朧梳發，木梳劃過發絲，落下的碎發竟化作點點星光，落在那本古籍上。古籍自動翻開新的一頁，上麵畫著漫天星子，星子連成的光網下，凍土變成了沃土，星果林裏結滿了糖，而他和她坐在樹下，暖團趴在兩人中間，尾巴尖的光，剛好夠照亮彼此的眉眼。
    古籍上新畫的墨還帶著溫，窗外的月光便順著桂花瓣的縫隙溜進來，在書頁上投下細碎的銀斑。孟朧指尖點過畫中兩人交握的手，畫裏的星子突然眨了眨眼，竟從紙頁裏跳出來，在屋裏轉了個圈，化作串會發光的珠簾，垂在床沿邊。
    唐釗剛吹滅燭火，就見暖團從袖中鑽出來，嘴裏叼著顆星子往珠簾上掛。掛到第七顆時，珠簾突然晃了晃，映出幅流動的影：山腳下的草屋裏，村民們正圍著篝火煮星果粥，長翅膀的小狼崽落在孩子們肩頭，把星果核丟進火裏，爆出的火星落在粥裏，竟滾出顆顆小小的糖。
    “你看，”孟朧側頭靠在唐釗肩上，“他們也學會用糖暖身子了。”唐釗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狼爪印與她的相貼，暖意順著指尖漫開來，竟比篝火還要燙。遠處的星果林裏，新的幼苗正在夜露裏拔節，每片新葉展開時，都發出細微的“啵”聲，像是誰在輕輕吹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