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獸往後山走時，星果花的香氣被夜風卷著，一路跟著。老林入口的樹影裏，銀灰色的觸須還在蠕動，卻在聞到那股花香時，悄悄縮了縮。
    孟朧低頭看了看和唐釗交握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像團火。她知道前路難走，可隻要身邊有他，心裏的那點念就永遠燒得旺旺的，像這漫山遍野的星果花，能把最寒的凍土，都捂成春天。
    老林裏的風帶著冰碴子，刮在臉上像小刀子。星果花的香氣到了這兒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浸骨的寒意，連月光都像是被凍住了，落在地上泛著青白的光。
    唐釗走在前麵開路，斧頭揮得又快又狠，劈斷那些垂下來的銀灰色觸須時，會濺起細碎的冰末。每劈一下，他膝蓋的麻意就重一分，卻咬著牙不肯放慢腳步，隻把孟朧護在身後。
    “小心腳下。”他低聲提醒，伸手把她往旁邊拉了拉。她腳邊的泥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裂縫裏隱約有銀光閃動。
    孟朧反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順著皮膚傳過去：“你的手在抖。”
    “冷的。”唐釗嘴硬，卻把她的手抓得更緊，“再往前就是封印的核心區了，待會兒要是……要是有什麽不對勁，你就先帶暖團走。”
    暖團像是聽懂了，突然從他腳邊竄到孟朧身前，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小身子繃得像塊石頭。
    孟朧笑了笑，摸了摸暖團的頭：“它都不肯走，我怎麽會走？”她抬手按在胸口，那裏的印正微微發燙，像在回應著什麽，“你看，印也在催我們快點呢。”
    說話間，前麵的林子突然開闊起來。一片圓形的空地中央，立著塊半人高的石碑，碑上刻著的星果花紋已經模糊，邊緣結著厚厚的冰殼。冰殼下，有青黑色的影子在湧動，像無數條小蛇在裏麵鑽來鑽去。
    那些銀灰色的觸須就是從石碑底部冒出來的，密密麻麻地鋪了一地，正慢慢往四周蔓延。
    “就是這兒了。”孟朧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石碑上的冰殼突然“哢嚓”一聲裂開道縫，一股更冷的寒氣湧出來，吹得她頭發都貼在了臉上。
    唐釗立刻擋在她身前，斧頭高高舉起：“退後！”
    可孟朧卻按住了他的胳膊，搖了搖頭：“不能硬來。”她走到石碑前，伸手按在冰殼上，掌心的印燙得更厲害了，“這怨靈是被凍土怨氣化成的，越打它，它的戾氣越重。”
    她閉上眼睛，指尖在石碑上的花紋裏輕輕滑動，嘴裏念起口訣。隨著她的聲音，胸口的印越來越燙，最後竟像團火似的，將她的體溫都帶了起來。
    石碑上的冰殼開始融化，順著碑麵往下淌水，那些青黑色的影子在水裏翻滾，發出細碎的嘶嘶聲。
    “孟朧！”唐釗看著她臉色一點點變白，嘴唇都抿成了青紫色，急得想去拉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三步之外。
    “別過來！”孟朧睜開眼，眼裏泛著水光，卻笑得很亮，“你不是要幫我分擔嗎？那就……那就想想我們院裏的星果樹，想想村民地裏的新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