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抽穗結實與秋獲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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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在耐鹽禾的穗尖凝結成霜,初升的陽光將其融成水珠,順著金黃的穗軸滾落。陳老漢踮腳查看抽穗情況,最粗壯的植株已抽出半尺長的穗子,穀粒飽滿如珠,排列得密而不擠 —— 這是 “穗滿粒實” 的好兆頭,正如《農政錄》“抽穗篇” 所記:“穗長過尺,粒密如星,乃豐收之基”。他身後的田野已泛出淡淡的金黃,抽穗的耐鹽禾在風中起伏,像一片湧動的金海。
倉庫的竹席上,野慈姑的球莖已開始膨大,最大的直徑超過五寸,表皮透出淡淡的紫暈。寶兒用竹刀小心地切開一個球莖,橫截麵潔白細膩,布滿細密的澱粉紋路:“這澱粉含量至少七成,” 她用手指撚起一點粉末,“比去年的老品種高一成,煮出來更麵。” 切好的球莖被分成兩類,一類裝陶甕準備外運,一類埋入地窖沙藏,“沙藏的要每半月翻一次,防止受潮發芽。” 地窖的濕度計顯示五十五度,正是球莖儲存的最佳狀態。
“哈桑,把防蟲網支起來!” 王晏之站在曬穀場邊緣,望著遠處飛來的麻雀群。新製的防蟲網用細竹篾支撐,網眼細密如紗,剛好能擋住飛鳥:“這網要高出禾苗三尺,” 他調整著網的高度,“既能防鳥啄,又不影響通風。” 幕僚在一旁記錄:“楚州耐鹽禾已抽穗八成,需防蟲網五十張、稻草人二十個,淮西各州同步配置。” 網繩的末端係著彩色布條,在風中飄動,能進一步驅趕鳥類。
正午的陽光格外熾烈,耐鹽禾的穗子微微低垂,穀粒的水分在蒸發中逐漸濃縮。陳老漢讓人給田間噴水增濕,用竹製噴霧器將水霧化後均勻噴灑在穗部:“這叫‘灌漿水’,” 他看著水珠在穀粒上凝結,“能讓澱粉積累更充分,比大水漫灌省水,還不會讓穗子太重倒伏。” 噴水後的穀粒在陽光下泛著油光,用手指輕捏,能感到明顯的硬度,與未灌漿的柔軟截然不同。
農人們趁著晴暖給野慈姑除草,特製的小鋤頭刃口薄如刀片,能貼著地麵剔除雜草而不損傷球莖。“這草叫‘水莎草’,” 哈桑邊鋤邊說,“根係和野慈姑纏在一起,不除幹淨會搶養分。” 他示範著如何辨別草與苗的根係 —— 野慈姑的根須白淨帶紫暈,雜草的則發黃發褐。除下的雜草被堆在田埂上暴曬,曬幹後能當燃料,比直接漚肥更能防止草籽擴散。
午後的南風帶著熱浪掠過田野,耐鹽禾的穗部開始出現少量黑粉病 —— 穀粒上的黑色粉末輕輕一碰就散落。陳老漢讓人將發病的植株連根拔除,裝入竹筐運出田外深埋:“這病會傳染,” 他用草木灰撒在病株拔除後的空穴,“草木灰能殺菌,比石灰粉更溫和,不會傷著周圍的好苗。” 拔出的病株要埋在三尺深的土坑,上麵覆蓋石灰,防止孢子擴散到空氣中。
王晏之的書房裏,攤開著各州的病蟲害報告。濠州發現少量蚜蟲,泗州有稻飛虱跡象,他讓人按《農政錄》的 “驅蟲方” 調配藥劑:“艾草五斤、辣椒三斤、皂角兩斤,加水煮沸後過濾,” 他在藥方上批注,“每桶水加半斤藥液,噴霧時要對著葉背和穗部,這些地方是蟲子的窩。” 幕僚們將藥方抄錄多份,用驛馬送往各州,附言:“藥劑要現配現用,存放不超過三日。”
傍晚的霞光給野慈姑的葉片鍍上金邊,花莖上的紫色花朵已凋謝,結出綠色的蒴果。寶兒正在記錄果實的生長情況,每個蒴果內有種子數十粒,飽滿的種子呈褐色,癟粒則是淺黃:“這些種子要單獨收,” 她用竹籃收集成熟的蒴果,“明年選出最好的留種,說不定能培育出更耐旱的品種。” 收集好的種子放在竹席上晾曬,每日翻動三次,確保幹透,“幹透的種子能沉在水底,浮著的都是沒用的。”
倉庫裏,農人們正在修補收割用的鐮刀。鐵匠將鈍了的刀刃在磨刀石上打磨,火星濺落在鋪著的麻布上:“這刀刃要磨成三十度角,” 他用角尺測量,“太鈍割不動稻穗,太尖容易崩口。” 磨好的鐮刀要在桐油裏浸一夜,“油能防鏽,比直接擦幹管用,秋收時一天割五畝也不費勁。” 哈桑幫忙給刀柄纏上防滑繩,繩結要打在距刃口三寸處,握起來最省力。
深夜的田野刮起涼風,耐鹽禾的葉片在風中摩擦,發出 “沙沙” 的聲響。陳老漢帶著農人們安裝防倒伏支架 —— 用竹竿在田間打樁,每四株禾苗用麻繩圍攏固定在樁上:“這叫‘四株一樁’,” 他調整著麻繩的鬆緊,“太鬆起不到作用,太緊會勒傷莖稈。” 支架要埋入土中一尺深,保證能抵禦五級大風,比單純培土防倒伏更可靠。
黎明的露水打濕了耐鹽禾的穗子,沉甸甸的穀粒壓彎了穗軸。農人們開始測試穀粒的成熟度,隨機摘下幾穗,用手揉搓後吹去糠皮,飽滿的穀粒呈深褐色,咬碎後斷麵潔白,沒有白心 —— 這是成熟的標誌。“再過十日就能收割了,” 陳老漢掐著算珠,“楚州的三千畝,每天要組織兩百人,分三批收割,爭取二十日內收完。” 他讓人準備好打穀場,提前用石灰消毒,防止晾曬時發黴。
王晏之帶著幕僚查看新搭建的糧倉,倉底用青磚鋪就,離地一尺高,四壁抹著石灰,牆角放著石灰袋防潮。“這倉能裝五千石糧,” 他用步丈量著尺寸,“要分品種存放,耐鹽禾放東倉,野慈姑放西倉,中間留三尺寬的過道,方便檢查。” 倉門要用厚木板製作,門軸上塗桐油,開關自如,“門上要掛溫度計和濕度計,每天記錄三次,超過十六度就要通風。”
正午的陽光曬得打穀場的地麵發燙,農人們正在用石滾碾壓場地。石滾的重量壓得地麵平整堅硬,表麵再撒一層細沙,“這樣打穀時穀粒不會陷入泥土,” 陳老漢指揮著牛拉石滾,“要順時針碾三遍,再逆時針碾三遍,保證場地平整無坷垃。” 碾壓好的場地像鏡麵一樣光滑,用手摸上去硬實不沾土,“這樣的場地,一畝能少損失兩鬥糧。”
傍晚的風帶著涼意,吹得耐鹽禾的穗子輕輕搖晃。農人們將明天要用的竹筐、麻袋搬到田邊,筐子要提前用艾草水擦拭,“能防蟲子在裏麵產卵,” 哈桑邊擦邊說,“麻袋要縫上編號,收完一筐就記上重量,免得亂了賬。” 他還在每個筐子旁放一小捆稻草,“捆稻穗用,比麻繩結實,還能就地取材。”
夜深了,倉庫的油燈下,寶兒正在核對秋收的人力清單。楚州本地農夫一千人,從鄰縣雇來五百人,每人每日供應口糧兩斤、工錢五十文:“要按收割速度分等級,” 她在清單上標注,“每天割超過一畝的,多加十文,激勵大家多幹活。” 旁邊放著《秋收日程表》,詳細列出哪天收割哪塊地,哪天晾曬,哪天入倉,精確到時辰。
窗外的月光照亮了即將成熟的田野,耐鹽禾的穗子在月下泛著銀白,野慈姑的球莖在泥土中積蓄著最後的養分。農人們的夢裏,都是穀粒入倉的簌簌聲,而那些提前備好的鐮刀、麻袋、糧倉,正靜靜等待著豐收時刻的到來 —— 那不僅是糧食的收獲,更是一年辛勞的回報,是這片土地對耕耘者的饋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