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北門鏖戰與炮石交鋒
字數:4972 加入書籤
晨霧濃得能擰出水來,粘在瀛州北門的城磚上,凝成濕冷的水痕。李二郎站在箭樓上,手按腰間短刀,目光死死盯著霧中狼山方向 —— 那裏隱約傳來木輪滾動的 “咯吱” 聲,混著遼軍的號角,像悶雷般在霧裏炸開。城樓下,三層槐木攔石障靜靜矗立,夯土縫隙裏還殘留著昨夜的石灰粉,在微光中泛著白。
“將軍,遼軍快到了!” 斥候爬上箭樓,聲音帶著急促,“霧裏能看到他們的回回炮,至少五架,正往北門推!” 李二郎立刻舉起信號旗,紅色旗幟在霧中揮動 —— 這是 “敵襲逼近” 的信號,城牆上的三弓床弩手立刻繃緊神經,將鐵箭推入箭槽,弓弦拉得如滿月,箭尖對準霧中模糊的黑影。
霧突然被一陣狂風撕開,遼軍的先鋒騎兵率先衝出,黑色的皮甲在晨光中泛著冷光,馬蹄踏過凍土,濺起的泥塊混著霜粒,砸在攔石障上發出 “劈啪” 聲。“放箭!” 李二郎嘶吼著,城牆上的神臂弓手率先射擊,羽箭如暴雨般射出,前排的遼軍騎兵應聲倒地,馬匹受驚嘶鳴,衝勢頓時受阻。
但遼軍的回回炮已推進到射程內。五架炮架在霧中展開,士兵們將四十斤重的炮石搬進投石兜,拉動配重繩 ——“轟隆” 一聲,炮石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瀛州北門。李二郎瞳孔驟縮,大喊:“躲!” 城牆上的士兵們立刻趴在城垛後,炮石砸在攔石障上,三層槐木方格架瞬間凹陷,夯土飛濺,卻沒被擊穿,隻是震得整個屏障微微晃動。
“好!” 城樓上的王晏之鬆了口氣,張三的攔石障果然管用。他轉頭對趙德明說:“按計劃,讓哈桑從北堡出擊,襲擾他們的炮隊!” 趙德明點頭,立刻讓人揮動黃色信號旗 —— 這是 “側翼襲擾” 的指令,北堡方向很快傳來馬蹄聲,哈桑帶著三百騎兵,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遼軍回回炮陣地。
遼軍炮隊正準備裝第二發炮石,見宋軍騎兵襲來,頓時亂了陣腳。負責護衛炮隊的遼兵舉起彎刀迎擊,卻被哈桑的騎兵衝得七零八落。“先砸炮架!” 哈桑揮舞長槍,刺穿一名遼兵的胸膛,同時指向最近的回回炮。士兵們立刻下馬,用斧頭砍斷炮架的木柱,回回炮 “嘩啦” 一聲倒塌,炮石滾落在地,砸出半尺深的坑。
蕭撻凜在陣後看到這一幕,氣得暴跳如雷:“廢物!連個炮隊都守不住!” 他拔出彎刀,親自帶領兩百精銳騎兵,衝向哈桑的隊伍。“將軍,遼軍主將上來了!” 斥候大喊。哈桑抬頭,見蕭撻凜的銀甲在晨光中格外顯眼,立刻調轉馬頭:“撤!別跟他們硬拚!” 騎兵們迅速上馬,朝著北堡方向撤退 —— 他們的任務是襲擾,不是決戰,見目的達成,立刻撤離。
蕭撻凜想追擊,卻被城牆上的神臂弓箭攔住。羽箭密集地射來,遼軍騎兵紛紛落馬,他隻能恨恨地勒住馬:“收隊!先把炮架修好,繼續轟城!” 遼軍士兵們趕緊扶起倒塌的回回炮,重新調整配重,可耽誤的這半個時辰,已讓宋軍有了喘息之機。
午間的日頭越來越烈,霧徹底散去,陽光曬得城牆上的士兵們脊背發燙。遼軍的回回炮終於重新就緒,這次他們學乖了,加派了四百人護衛炮隊,哈桑再想襲擾,已沒那麽容易。“轟隆!” 炮石再次砸向攔石障,這次剛好擊中屏障的薄弱處,三層槐木被砸穿,夯土飛濺,露出後麵的城門。
“不好!攔石障破了!” 李二郎大喊,立刻讓人推著 “塞門刀車” 堵住缺口。這刀車是張三特意改良的,車身裹著鐵皮,刀刃朝外,推到缺口處,既能擋住遼軍進攻,又能防止他們靠近城門。遼軍見缺口被堵,立刻用弓箭射擊,箭雨打在刀車上,發出 “叮叮當當” 的聲響,卻沒造成太大傷害。
王晏之站在城樓上,看著遼軍的炮石一次次砸向城門,眉頭緊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攔石障撐不了多久。” 他轉頭對寶兒說,“讓張三師傅把火藥包送上來,用三弓床弩射向遼軍的炮隊,炸他們的炮石堆!” 寶兒立刻領命,快步跑下城樓。
很快,十名士兵抬著火藥包趕來。這火藥包是朝廷送來的,用麻布包裹,裏麵裝著硝石、硫磺、木炭的混合物,威力雖不如後世火炮,卻能引爆堆積的炮石。“裝箭!” 三弓床弩手們小心翼翼地將火藥包綁在箭杆上,點燃引信,“放!” 箭帶著火藥包,如流星般射向遼軍炮隊。
“轟隆!” 火藥包落在炮石堆旁,一聲巨響後,炮石飛濺,幾名遼軍士兵被砸中,當場倒地。炮隊的遼兵們嚇得紛紛後退,裝炮石的動作慢了許多。“好!再來!” 王晏之大喊,三弓床弩手們繼續發射,火藥包接二連三地落在遼軍陣中,爆炸聲此起彼伏,遼軍的進攻節奏徹底被打亂。
狼山方向,蕭撻凜看著陣中的混亂,氣得嘴角抽搐。他原本以為,憑借回回炮的威力,午時前就能破城,可沒想到宋軍的防禦如此頑強,還有 “會爆炸的箭”,讓他損失慘重。“傳我命令,讓騎兵衝鋒,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北門!” 蕭撻凜嘶吼著,彎刀指向瀛州城門。
遼軍騎兵們如潮水般衝向城門,馬蹄踏過攔石障的缺口,朝著塞門刀車衝來。“神臂弓,射馬腿!” 李二郎大喊,城牆上的弓手們立刻調整目標,羽箭紛紛射向馬匹的腿部。遼軍騎兵紛紛落馬,有的被摔得骨折,有的剛爬起來就被箭射中,城門下很快堆滿了屍體和馬匹。
但遼軍的衝鋒並未停止,後續的騎兵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前衝。一名遼兵爬上塞門刀車,揮舞著彎刀砍向宋軍士兵,李二郎見狀,立刻舉起短刀,縱身跳下城樓,與遼兵展開肉搏。短刀與彎刀碰撞,火花四濺,李二郎一腳踹在遼兵的胸口,將其踢下刀車,同時大喊:“守住刀車!誰也別讓遼軍靠近城門!”
城牆上的士兵們見主將帶頭衝鋒,士氣大振,紛紛舉著竹矛刺向爬上刀車的遼兵。有的士兵甚至拿起石塊,朝著遼軍騎兵砸去,石塊雖小,卻能砸得他們頭破血流。城門下的廝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地麵,順著城磚的縫隙流淌,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北堡方向,哈桑並沒有閑著。他見遼軍主力都在攻打北門,立刻帶著騎兵繞到遼軍的側翼,襲擾他們的糧道。遼軍的糧車停在狼山腳下,隻有少量士兵看守,哈桑的騎兵衝過去時,看守的遼兵根本來不及反抗,糧車被點燃,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在幾十裏外都能看到。
“不好!糧車被燒了!” 遼軍陣中有人大喊。蕭撻凜回頭,看到狼山方向的火光,心中一涼 —— 糧車被燒,意味著他們的糧草最多隻能支撐兩日,要是再攻不下瀛州,就隻能撤退。“撤!快撤!” 蕭撻凜無奈之下,隻能下令撤軍。遼軍士兵們聽到命令,如釋重負,紛紛轉身往狼山方向撤退,連同伴的屍體都顧不上帶走。
“追!” 王晏之在城樓上大喊,城牆上的士兵們立刻展開追擊,神臂弓手們對著撤退的遼軍射箭,三弓床弩也發射火藥包,炸得遼軍陣腳大亂。哈桑的騎兵也從側翼趕來,與城樓上的士兵們形成夾擊之勢,遼軍死傷慘重,狼狽不堪地逃回狼山。
黃昏的風漸漸起了,吹得城牆上的 “宋” 字旗獵獵作響。士兵們站在城門下,臉上滿是疲憊,卻難掩勝利的喜悅。李二郎靠在塞門刀車上,身上的甲胄沾滿了鮮血,短刀插在地上,支撐著他的身體。“我們…… 打贏了?” 一名年輕士兵不敢相信地問道,聲音帶著顫抖。李二郎笑著點頭:“打贏了!遼軍撤了!”
城樓上,王晏之和趙德明望著狼山方向,遼軍的身影已消失在暮色中。“這次能打贏,多虧了張三師傅的攔石障和火藥包,還有哈桑將軍的側翼襲擾。” 趙德明感慨地說,“王大人,你果然沒看錯人。” 王晏之搖頭:“不是我厲害,是大家齊心協力。士兵們奮勇殺敵,工匠們連夜趕工,百姓們支援後勤,沒有大家,就沒有這次的勝利。”
張三帶著工匠們趕來,檢查受損的攔石障和城門。“攔石障還能修,” 張三摸著被砸穿的槐木,“換幾根新木,重新填夯土,明日就能修好。城門隻是有些凹陷,用鐵皮加固一下就行。” 他轉頭看到城門下的屍體,眉頭皺了皺:“得趕緊把屍體處理了,天熱容易鬧疫病,我讓人去拿石灰,撒在屍體上消毒。”
王阿福趕著牛車,載著草藥和軍餅趕來。他看到城門下的慘狀,心裏有些發怵,卻還是鼓起勇氣,跳下車:“哈桑大哥,李隊長,你們沒事吧?這些草藥是專治刀傷的,軍餅還是熱的,大家快吃點墊墊肚子。” 士兵們圍過來,有的接過草藥包紮傷口,有的拿起軍餅狼吞虎咽,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狼山遼軍大營裏,蕭撻凜坐在帳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案上的地圖被他揉得不成樣子,帳下的將領們低著頭,不敢說話。“瀛州宋軍,比我想象的要難對付。” 蕭撻凜緩緩開口,聲音沙啞,“他們有堅固的城防,有厲害的弓箭,還有會爆炸的武器,再加上那個哈桑,老是襲擾我們的糧道和炮隊,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攻不下瀛州。”
一名將領小心翼翼地說:“將軍,我們的糧草隻夠兩日了,不如先撤軍,等後續糧草到了,再卷土重來?” 蕭撻凜沉默良久,最終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傳我命令,明日一早,撤軍回幽州,等時機成熟,再找宋軍報仇!”
瀛州的夜色漸濃,城牆上的燈火亮了起來,映照著士兵們忙碌的身影。有的在修複攔石障,有的在清理戰場,有的在給受傷的同伴換藥。王晏之站在城樓上,望著狼山方向,心裏知道,這次勝利隻是暫時的,遼軍肯定還會再來,但他有信心,隻要瀛州上下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守住這片土地,為北伐打下堅實的基礎。
天快亮時,晨霧再次籠罩瀛州,卻沒了昨日的緊張。士兵們躺在城牆上,睡得正香,嘴角還帶著笑容。王阿福趕著牛車,準備返回泗州,他望著瀛州的城門,心裏想著:下次再來,一定要帶更多的糧草和草藥,支援這裏的士兵們。而在狼山方向,遼軍的大營已空無一人,隻留下滿地的狼藉,訴說著昨日的慘敗。
這場北門鏖戰,宋軍不僅守住了瀛州,更挫敗了遼軍的銳氣,為後續的北伐爭取了時間。而王晏之、哈桑、李二郎、張三、王阿福等人,也在這場戰鬥中積累了寶貴的實戰經驗,他們的名字,將永遠刻在瀛州的曆史上,成為大宋北伐路上的重要印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