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狼山警訊與前哨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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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像墨汁般潑在狼山的溝壑間,將新搭建的哨卡裹得嚴嚴實實。耶律忠握著神臂弓,伏在哨卡旁的鬆樹下,靴底沾著的露水混著鬆針,讓他每動一下都格外小心。按哈桑的安排,他與兩名宋軍斥候組成 “三人警戒組”,負責狼山主峰下的巡邏 —— 這裏是遼軍撤退時的必經之路,昨日剛挖好的陷馬坑還蓋著幹草,竹尖在霧中泛著冷光。
“有動靜。” 身旁的宋軍斥候陳武突然按住他的手臂,聲音壓得極低。霧中傳來細碎的馬蹄聲,不是遼軍主力的重甲騎兵,更像是輕裝斥候。耶律忠眯起眼,透過霧層隱約看到三匹黑馬,騎士穿著破爛的皮甲,腰間別著彎刀,正是蕭撻凜撤退時留下的殘部 —— 歸降遼兵曾說,這類殘部常潛伏在狼山,專挑宋軍哨卡薄弱時襲擾。
陳武摸出 “響箭”,弓弦輕響,帶著硫磺的箭羽在霧中炸開淡藍煙幕 —— 這是 “敵襲預警” 信號,兩裏外的烽火台看到煙,就會點燃藍煙烽火,通知瀛州城和北堡。可不等煙幕散開,遼軍殘騎已發現他們,為首的騎士舉起彎刀,朝著哨卡衝來,馬蹄踏過陷馬坑的幹草,卻因速度太快,其中一匹馬的前蹄突然陷入坑中,“嘶鳴” 一聲栽倒,騎士被甩出去,重重撞在鬆樹上。
“動手!” 耶律忠率先衝出去,神臂弓拉滿,羽箭精準射中另一匹戰馬的腿。馬受驚躍起,將騎士掀翻,剩下的一名遼兵想逃跑,卻被陳武的短刀抵住後背。整個過程不過半盞茶時間,三名殘騎全被製服,隻有那匹沒陷坑的馬,朝著狼山深處狂奔而去。
押著俘虜返回哨卡時,霧漸漸散了些,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烽火台的藍煙上。哨卡的禁軍士兵已聞訊趕來,為首的小校檢查完俘虜,對耶律忠豎起大拇指:“你這箭法,比咱們宋軍斥候還準!” 耶律忠撓了撓頭,臉上露出靦腆的笑 —— 這是他歸降後第一次立戰功,心裏比射中百步靶心還高興。
北堡的練兵場上,哈桑剛接到烽火台的消息,就看到遠處的藍煙。“狼山哨卡遇襲,” 他立刻召集隊伍,“李二郎帶五十人去支援,順便把俘虜押回瀛州,我帶斥候隊去追那匹跑掉的馬,防止殘部通風報信。” 李二郎應聲,迅速點齊士兵,帶著備用的繩索和草藥,朝著狼山方向出發。
晨霧徹底散去時,李二郎的隊伍已抵達哨卡。耶律忠正幫著禁軍士兵加固陷馬坑,在坑底又加了一層竹尖,上麵重新鋪好幹草,還撒了些馬糞 —— 按歸降遼兵的說法,遼軍騎兵看到馬糞,會以為是己方馬蹄留下的,放鬆警惕。“李隊長,” 耶律忠指著俘虜,“他們說,蕭撻凜在狼山深處留了個臨時糧點,藏著百餘石粟米,還有十幾名殘兵看守。”
李二郎眼睛一亮 —— 北宋邊軍作戰,“清繳殘敵、追繳糧草” 是戰後常規操作,既能削弱敵軍潛力,又能補充己方補給。“你帶路,” 他對耶律忠說,“咱們去端了這個糧點,順便把殘兵都抓回來。” 隊伍立刻出發,沿著狼山深處的小路前行,路麵越來越窄,兩側的灌木越來越密,陽光透過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午間的日頭突然被烏雲遮住,狂風驟起,豆大的雨點砸下來。隊伍不得不躲進一處山洞,洞壁上還留著遼軍殘部的痕跡 —— 幾根啃剩的骨頭,一張破舊的羊皮地圖。李二郎撿起地圖,上麵用炭筆標注著糧點的位置,就在山洞前方三裏的山坳裏,旁邊還畫著個小圓圈,標注 “水”,應該是附近有水源。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李二郎看著洞外的暴雨,“大家先吃點幹糧,等雨小些再走。” 士兵們紛紛拿出禦膳餅,就著雨水吃起來。耶律忠啃著餅,突然想起什麽:“李隊長,山坳裏的水源可能被遼軍下毒,咱們得帶些石灰,到時候撒在水裏消毒。” 李二郎點頭,讓士兵們從背包裏拿出備用的石灰,裝在小布包裏隨身攜帶。
暴雨下了約一個時辰,終於漸漸變小。隊伍繼續前行,山坳的輪廓漸漸顯露出來。李二郎讓士兵們埋伏在灌木叢後,自己和耶律忠悄悄靠近 —— 糧點果然在山坳裏,十幾名遼兵正圍著篝火烤肉,旁邊堆著十幾袋粟米,水源就在糧點旁的小溪邊,水麵泛著淡淡的綠色,顯然被下了毒。
“等我信號,” 李二郎摸出火折子,點燃隨身攜帶的硫磺包,扔向糧點。硫磺煙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開來,遼兵們紛紛咳嗽著捂鼻子。“衝!” 李二郎帶頭衝出去,士兵們舉著竹矛,朝著遼兵圍過去。遼兵本就是殘部,士氣低落,又被硫磺煙嗆得睜不開眼,很快就被製服,隻有兩名士兵想往山林裏跑,卻被耶律忠的箭射中腿,倒在地上。
清繳完糧點,李二郎讓人將粟米搬上車,又在水源裏撒了石灰。“這水得等石灰沉澱半個時辰才能喝,” 耶律忠蹲在溪邊,看著水麵的綠色漸漸褪去,“遼軍下的應該是‘狼毒’,少量就能讓馬腹瀉,人喝了會腹痛。” 李二郎點頭,讓士兵們先喝備用的水,同時派人去通知哈桑,糧點已清繳,讓他不用再追那匹跑掉的馬。
黃昏時分,雨徹底停了,夕陽的餘暉照在狼山的岩石上,泛著溫暖的紅光。李二郎的隊伍押著俘虜、載著繳獲的粟米,朝著瀛州城返回。路上,遇到了趕來支援的楊繼忠 —— 他看到烽火台的藍煙後,不放心,就帶著兩百禁軍趕來。“這百餘石粟米,剛好補充狼山哨卡的儲備,” 楊繼忠看著糧車,笑著說,“李隊長,你這趟算是立了大功。”
瀛州城內的議事廳裏,王晏之正和趙德明查看狼山的地圖。聽到李二郎清繳糧點、耶律忠立功的消息,王晏之笑著點頭:“歸降遼兵熟悉遼軍習性,是咱們的‘活情報’,以後要多讓他們參與偵查、清繳,發揮優勢。” 趙德明補充道:“可以把耶律忠這樣的人才,編入斥候隊核心,讓他們教宋軍士兵遼軍的戰術、習性,這樣以後對付遼軍更有把握。”
傍晚的風帶著雨後的涼意,吹得瀛州城的旗幟獵獵作響。張三帶著工匠們,正在給狼山哨卡趕製 “防雨棚”—— 用竹篾編織成弧形,上麵鋪著浸過桐油的麻布,既能擋雨,又能遮陽。“狼山多雨,” 張三對工匠們說,“哨卡的士兵們總淋雨,容易生病,這防雨棚明日就能完工,正好給他們送去。”
糧倉裏,趙虎正忙著清點從狼山繳獲的粟米。百餘石粟米雖不算多,但足夠狼山哨卡的士兵吃一個月。“按王大人的吩咐,” 趙虎指著賬冊,“留五十石在狼山哨卡,剩下的運到北堡,補充那裏的應急糧。” 糧道兵們忙著將粟米裝袋,王阿福也趕來幫忙 —— 他剛從泗州送完糧草,聽說狼山有繳獲,就主動來幫忙入庫。
“阿福,這次泗州又送了多少耐鹽禾?” 趙虎問道。王阿福擦了擦額頭的汗:“李師傅說,新收的耐鹽禾有兩千石,分三批送,這是第一批,七百石,後麵兩批下個月到。還有些新做的‘防潮糧囤’,用竹篾編的,裏麵鋪著油紙,能防止糧食發黴。” 趙虎點頭,讓人將防潮糧囤搬到狼山糧點的位置,準備用來儲存繳獲的粟米。
深夜的瀛州城,燈火通明。議事廳裏,王晏之、趙德明、楊繼忠、哈桑、李二郎圍坐在沙盤旁,總結狼山清繳的經驗。“這次能順利端掉糧點,多虧了耶律忠的情報和箭法,” 哈桑說,“以後可以在歸降遼兵中選拔‘向導’,每個斥候隊配一名,專門負責識別遼軍痕跡、破解他們的小伎倆。”
楊繼忠補充道:“狼山的陷馬坑和烽火台很管用,但還得加派巡邏隊,尤其是雨後,泥土鬆軟,馬蹄印容易辨認,殘部可能會趁機襲擾。” 王晏之點頭,在沙盤上的狼山區域畫了三個紅點:“再設三個臨時哨卡,每個哨卡駐十人,與主哨卡形成三角呼應,一旦遇襲,能相互支援。”
眾人商議完畢,已是深夜。李二郎走出議事廳,望著狼山方向的夜空,星星明亮,月亮皎潔。他想起白天在山坳裏繳獲的粟米,想起耶律忠射箭時的專注,心裏突然覺得,北伐收複燕雲,或許並不像想象中那麽難 —— 隻要大家齊心協力,哪怕是歸降的遼兵,也能成為助力。
天快亮時,晨霧再次籠罩瀛州。狼山的新哨卡已開始動工,禁軍士兵和民夫們冒著微涼的晨露,搭建防雨棚、挖掘新的陷馬坑。耶律忠跟著哈桑的斥候隊,在狼山深處巡邏,他的神臂弓斜挎在肩上,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腰間的短刀鞘上,還沾著昨日清繳糧點時的血跡 —— 那是他作為大宋士兵,守護這片土地的印記。
瀛州的城樓上,王晏之望著狼山方向,心裏充滿了期待。狼山的清繳,不僅清繳了殘敵、繳獲了糧草,更磨合了隊伍、檢驗了歸降遼兵的價值。他知道,北伐的腳步越來越近,而瀛州,這座在戰火中重生的城市,將成為北伐大軍最堅實的後盾。
泗州的倉庫裏,李四正帶著農兵們打包新一批耐鹽禾。他將防潮糧囤整齊地碼在牛車上,每一個糧囤上都貼著標簽,寫著 “瀛州狼山哨卡專用”。“李師傅,咱們什麽時候能去瀛州看看?” 一名年輕農兵問道。李四笑著說:“等北伐開始,咱們說不定能跟著運糧隊去前線,親眼看看士兵們怎麽打勝仗,怎麽收複燕雲。”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照在瀛州的城牆上,“宋” 字旗在風中舒展。練兵場的呐喊聲、工匠們的敲打聲、百姓們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充滿生機的畫麵。這座飽經戰火的城市,正以昂揚的姿態,迎接即將到來的北伐,迎接屬於大宋的輝煌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