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落馬坡伏與糧道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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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尚未散盡,落在耶律忠的遼軍皮甲上,凝成細碎的霜粒。他握著那麵褪色的遼軍小旗,帶著前隊五十人,踉蹌著往坡路入口走 —— 按計劃,要裝作 “被宋軍擊潰的遼軍殘部”,步態需慌亂,甲胄要歪斜,連說話的語氣都得帶著驚恐。身後的宋軍士兵們也配合著,有的假裝手臂受傷,用布條吊著;有的故意踢倒路邊的石塊,發出 “嘩啦” 的聲響,營造出 “潰散奔逃” 的假象。
遠處的坡路盡頭,遼軍運糧隊的身影漸漸清晰。五十輛糧車排成一列,車輪碾過晨露打濕的路麵,發出 “咯吱” 的悶響;前隊二十名騎兵穿著黑色皮甲,腰間掛著彎刀,不時掃視四周,眼神警惕;後隊八十名步兵扛著長槍,跟在糧車旁,腳步拖遝 —— 顯然是長途跋涉後有些疲憊,符合耶律忠所說的 “每日申時必在落馬坡休息” 的習慣。
“前麵是誰?” 遼軍騎兵小校看到耶律忠的隊伍,勒住馬高聲喝問,手裏的彎刀已出鞘半寸。耶律忠立刻用遼語回話,聲音帶著刻意的顫抖:“將軍!我們是蕭撻凜大人的巡邏隊,遇到宋軍偷襲,隻剩我們幾人逃出來!快讓我們進隊,宋軍說不定還在後麵追!” 他邊說邊從懷裏摸出 “遼軍巡邏令牌”,高高舉起 —— 令牌上的遼文印章在晨霧中隱約可見,是之前清繳細作時繳獲的真品。
騎兵小校眯著眼打量片刻,又看了看耶律忠身後 “殘兵” 的狼狽模樣,終於放下戒心:“快過來!別在外麵耽誤,咱們還要去落馬坡休息。” 耶律忠心中一喜,腳步卻故意放慢,等糧車緩緩駛過身邊,確認最後一輛糧車也進入坡路後,他悄悄摸出懷裏的 “信號筒”,點燃引信 ——“咻” 的一聲,紅色煙幕衝天而起,在晨霧中格外醒目。
樹林裏的哈桑看到紅煙,立刻揮手下令:“中隊動手!” 李二郎帶著一百人從樹林兩側衝出,手裏的竹筐高高舉起,裏麵的三棱阻車釘 “嘩啦” 撒在坡路上,尖部朝上,如同一片隱藏的利刃;同時,十名士兵快速架起拒馬,橫在坡路中間,將糧車的退路攔了一半。
遼軍運糧隊的前隊騎兵剛踏上阻車釘,就聽到 “噗嗤” 一聲 —— 馬蹄被尖釘紮穿,戰馬受驚躍起,將騎兵掀翻在地。“有埋伏!” 騎兵小校嘶吼著,剛想組織反擊,樹林裏的神臂弓手已射出箭雨,羽箭精準射中步兵的胸膛,慘叫聲瞬間在坡路上回蕩。
“後隊堵路!” 哈桑帶著五十人從坡尾衝出,長槍直刺試圖逃跑的遼軍步兵。遼軍本就因騎兵落馬亂了陣腳,又被前後夾擊,頓時潰不成軍:有的想往樹林裏逃,卻被埋伏在那裏的宋軍士兵用竹矛刺倒;有的想棄車逃跑,卻被拒馬攔住,隻能乖乖投降;隻有幾名騎兵僥幸繞過拒馬,卻被耶律忠帶領的前隊攔住 —— 他雖歸降不久,卻對遼軍騎兵的戰術了如指掌,神臂弓拉滿,一箭射穿帶頭騎兵的肩膀,其餘人見狀,紛紛扔下武器。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穿透雲層,照在滿是血跡的坡路上。糧車大多歪斜在地,車輪被阻車釘紮破,有的糧袋掉落,粟米撒了一地;遼軍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受傷的士兵蜷縮在路邊,發出痛苦的呻吟。“別殺我!我投降!” 一名遼軍步兵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臉上滿是恐懼 —— 他是被遼軍強征來的漢人,早就不想為遼人賣命了。
“留活口,別殺投降的!” 哈桑高聲喊道,同時讓人去檢查糧車。李二郎帶著士兵們,將投降的遼兵集中到坡路一側,用繩索捆住;耶律忠則幫忙辨認 “遼軍頭目”—— 他指著一名穿著銀色皮甲的遼兵,對哈桑說:“他是運糧隊的統領,叫耶律察割,手裏有遼軍清水河大營的糧草賬冊。”
午間的日頭正烈,落馬坡的空地上,士兵們開始清點戰果。糧車五十輛,其中四十輛完好,十輛車輪受損;粟米共一千二百石,比預計的還多兩百石 —— 耶律察割供認,這是蕭撻凜額外加派的 “應急糧”,原本要送往前線補充遼軍;遼軍護衛一百人,陣亡三十人,被俘七十人,其中漢人步兵有四十人,歸降意願強烈。
“這些漢人步兵,願意歸降的可以編入輔兵,” 哈桑對李二郎說,“讓他們幫忙修糧車,押送糧草回前哨堡 —— 他們熟悉遼軍糧車的構造,修起來比咱們快。” 李二郎點頭,立刻去登記歸降士兵的信息,同時讓人從王阿福送來的物資裏拿出軍餅,分發給俘虜 —— 餓了半天的遼兵們接過餅,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看向宋軍的眼神裏,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感激。
張三帶著工匠們也趕來了 —— 他是按約定,截糧戰後過來修糧車的。工匠們拿出備用的車輪和鐵箍,歸降的漢人步兵們則幫忙拆卸受損的車輪,配合得格外默契。“張師傅,這遼軍糧車的車輪比咱們的結實,” 一名步兵指著車輪的木軸,“他們用的是槐木,泡過桐油,不容易變形。” 張三眼前一亮:“正好,咱們前哨堡的糧車也該換槐木軸,回頭你教咱們工匠怎麽做。”
王阿福忙著給受傷的士兵換藥。他從物資車裏拿出 “傷藥膏”,用幹淨的麻布塗勻,敷在士兵的傷口上,再用繃帶輕輕包紮。“忍著點,這藥膏剛開始有點疼,過會兒就好了。” 他對一名被遼軍彎刀劃傷手臂的士兵說。士兵咬著牙點頭,看著王阿福熟練的動作,忍不住問:“阿福,你這手藝跟誰學的?比軍醫還厲害。” 王阿福笑著說:“跟泗州的李四師傅學的,他教我怎麽辨認草藥,怎麽處理傷口,都是實戰能用的法子。”
黃昏的風漸漸起了,吹得坡路上的粟米袋輕輕晃動。修好的四十輛糧車已排成一列,由歸降的漢人步兵趕著,朝著前哨堡方向走;受損的十輛糧車則由宋軍士兵推著,慢慢跟在後麵。被俘的遼軍頭目耶律察割被單獨押著,手裏拿著清水河大營的糧草賬冊 —— 賬冊上詳細記錄著遼軍各營的糧草消耗和補給路線,是難得的 “情報寶庫”。
“哈桑將軍,咱們這次截了這麽多糧,前哨堡的糧窖怕是裝不下了。” 李二郎看著長長的糧車隊,有些擔心地說。哈桑笑著說:“放心,王大人早有安排 —— 前哨堡裝不下的,就運去瀛州城,剛好支援那裏的北伐籌備。再說,這些糧車和粟米,說不定還能‘再用一次’。” 他湊近李二郎,壓低聲音:“咱們可以假扮遼軍運糧隊,拿著耶律察割的令牌,去騙清水河大營的城門,說不定能趁機拿下大營。” 李二郎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這主意好!就怕耶律察割不配合。” 哈桑看向被押的遼將,眼神銳利:“他要是不配合,就隻能等著餓死 —— 咱們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前哨堡的城樓上,楊繼忠看到遠處的糧車隊,立刻讓人點燃 “勝利烽”—— 三縷紅色煙幕衝天而起,告訴瀛州城,截糧戰大獲全勝。城樓下的士兵們看到煙幕,紛紛歡呼起來,有的敲起了戰鼓,有的舉起了長槍,整個前哨堡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快,去通知趙虎,準備接收糧草!” 楊繼忠對身旁的親隨說,“再讓人給瀛州城送信,說咱們截了遼軍一千二百石粟米,還有五十輛糧車,俘虜七十人,讓王大人放心。” 親隨應聲跑下城樓,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
瀛州城內的議事廳裏,王晏之剛收到前哨堡的捷報,就看到窗外的勝利烽。他拿起捷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 捷報上寫著:“落馬坡截遼軍運糧隊五十輛,獲粟米一千二百石,俘七十人,傷十一人,亡三人,大獲全勝。繳獲遼軍清水河大營糧草賬冊一本,歸降漢人步兵四十人。”
“好!好!好!” 王晏之連說三個 “好”,轉頭對寶兒說,“立刻將捷報送往汴京,讓朝廷知道咱們瀛州的戰果!另外,讓趙虎從瀛州調一百石幹肉和五百斤慈姑糕去前哨堡,犒勞截糧的士兵們 —— 他們辛苦了。” 寶兒點頭,立刻去草擬奏折,筆尖在紙上飛快移動,寫下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勝利的喜悅。
泗州的倉庫裏,李四正帶著農兵們打包支援物資,突然看到遠處的快馬 —— 是從瀛州來的信使。信使翻身下馬,高聲喊道:“李師傅,好消息!落馬坡截糧戰大獲全勝,截了遼軍一千二百石粟米,王大人讓咱們再送些耐鹽禾軍餅過去!” 李四聞言,高興得拍起手:“太好了!咱們這就準備,明天一早就發車,讓士兵們吃上熱乎餅!” 農兵們也紛紛歡呼,手裏的動作更快了,有的裝餅,有的搬草藥,倉庫裏的氣氛熱鬧得像過年。
天快亮時,截糧隊伍終於抵達前哨堡。楊繼忠帶著士兵們在堡外迎接,看到糧車隊和俘虜,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哈桑,你們立大功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哈桑的肩膀,“王大人已下令,給你們每人賞銀五兩,歸降的耶律忠和阿古拉,各賞銀十兩,還要記軍功!”
耶律忠聽到自己也有賞銀,激動得眼圈發紅 —— 他沒想到,歸降大宋後,不僅能吃飽飯,還能立軍功、得賞賜,比在遼營時強百倍。“多謝將軍!” 他對著楊繼忠深深鞠躬,“以後我一定好好打仗,為大宋效力,早日收複幽州!”
晨霧再次籠罩前哨堡,卻沒了往日的肅殺。糧車被緩緩推進堡內的糧窖,粟米一袋袋卸下來,整齊碼放;歸降的漢人步兵們跟著工匠們,學習修糧車的手藝;被俘的遼兵們則被安排在堡外的臨時營地,有專人看守,還能領到足夠的軍餅和水 —— 他們中的很多人,已開始後悔為遼人賣命,想著若能歸降大宋,或許能有個好前程。
哈桑、李二郎、張三、耶律忠圍在議事廳的沙盤旁,研究著從耶律察割那裏逼問出的情報。“清水河大營的城門,每天酉時會換崗,” 哈桑指著沙盤上的大營,“換崗時守衛最鬆懈,咱們可以假扮運糧隊,拿著令牌進去,然後裏應外合,拿下大營。” 李二郎補充道:“咱們還可以用截來的糧車,裝上火油和硫磺,進去後點燃糧車,製造混亂,這樣更容易得手。” 張三點頭:“我再做些‘火油包’,綁在箭上,到時候射向大營的糧草堆,一把火就能燒了他們的糧窖。”
陽光漸漸穿透晨霧,照在沙盤上的 “清水河大營” 標記上。一場新的戰鬥計劃,正在悄然醞釀。而這座剛剛經曆過截糧勝利的前哨堡,正以昂揚的姿態,為下一場戰鬥做著準備 —— 北伐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收複燕雲的希望,也越來越亮了。
落馬坡的截糧戰,不僅為宋軍帶來了充足的糧草,更提振了全軍的士氣,證明了 “以遼製遼”用歸降遼兵對付遼軍)戰術的可行性。而在瀛州、泗州、濠州,更多的士兵在訓練,更多的糧草在籌備,更多的工匠在改良器械 ——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勝利隻是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戰鬥在等著他們,但隻要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打贏每一場仗,最終實現收複燕雲、統一大宋的目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