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何其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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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可以是長子,但不是嫡子。”
“如果雄英還在,他連長子都不是。”
“看來你仍不明白。”
朱標的臉色愈發難看。
這個愚蠢的女人,到此刻還不懂父親的心思嗎?
她自己想死也就罷了,難道還要拖累兒子嗎?
“明白?臣妾要明白什麽?”
呂氏一臉茫然。
“不明白也罷!等我走的那天,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朱標被那愚蠢女子的言語逗笑,隨即點頭應允。
呂氏聞言,隻覺頭腦轟鳴,一片空白!
同行?何意?
朱標之意已明,竟是欲讓她陪葬!
殉葬之俗,源遠流長。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殉葬之製終在明英宗朱祁鎮時廢止,此君臨終前立此新規,倒也算善舉一件。
然洪武年間,殉葬之俗依舊盛行。
非所有嬪妃皆需陪葬,唯有育有子嗣者,方可保命。
無子嗣者,皇帝崩後,唯有一死。
如太祖朱元璋駕崩,陪葬嬪妃多達四十六人,皆無子嗣之輩。
朱標若逝,呂氏若無子嗣,陪葬尚可理解。
但呂氏已為朱標誕下三子,幼子尚不足兩歲!
她萬未料到,朱標竟有讓她陪葬之意!
朱允炆與朱允熥分別受封為王,此事迅速震動朝野,詔告天下,聲勢浩大。
消息如野火燎原,自應天府迅速擴散,各大藩王亦相繼獲悉。
一時之間,藩王們皆困惑不解。
朱允熥封王尚能理解,連長子朱允炆亦直接封王,這是何意?
太子乃朱標,未來的。
朱允炆則是未來的大明儲君。
何以直接封王,令其就藩?
此等舉措,實在費解。
消息亦傳至漢中府。
朱鬆一家聞訊,皆驚愕不已。
太子朱標身體狀況,老爺子心知肚明。
此時為朱允炆兄弟封王,意味著什麽?
即便太子不在,老爺子亦不會從朱標之子中擇繼承人,而將目光投向他子!
當然,世事無絕對。
同樣是藩王之選,老爺子本可再度青睞朱允炆或朱允熥。
然而此刻冊封此二人,實屬多餘。
其背後深意,頗為引人遐想,令人不禁沉思。
尤為震驚者,當屬朱鬆。
他深知曆史走向,即便此刻種種努力皆為改寫那段過往,阻朱允炆再登儲君之位,乃至抹去建文帝之存在,但在朱鬆籌劃中,成效亦不應如此之速!
畢竟,朱標尚且健在。
老爺子此舉,豈不畏觸怒這位太子?
不對!
老爺子對長子關愛有加,此決策斷非他一人之意!
或許,正是太子本人所提!
轉念間,朱鬆已大致猜透緣由。
曆史上,朱標猝然離世,或許未及安排身後繼位之事,更遑論向朱元璋建言。
若非他出手,使朱標延壽至今,朱允炆或已成皇太孫!
是他賦予了朱標抉擇與思考的時間。
此決定,應是太子自選!
朱鬆思維敏捷,已猜得不離十。
不僅朱鬆,連周貴妃與徐妙錦亦已猜到大概。
太子朱標定是欲讓老爺子於諸子中擇一立儲,故而促使老爺子直接封其二子為王。
此信號之明確,毋庸置疑。
但凡心智尚全者,稍加思索,便能領悟。
同樣洞悉此意的,還有北平府的燕王朱棣。
……
北平燕王府內,姚廣孝伴朱棣閱朝廷新至詔書。
詔書有三:詔曰、製曰、敕曰。
詔曰,普告天下,各地州府皆需張貼。
製曰乃朝廷對官員的內部指令,不為百姓所知,更不會公開張貼。
敕曰則針對個人或小眾群體,範圍有限。
冊封藩王之事,必廣而告之天下。
消息抵北平,燕王朱棣驚愕不已。
“速為本王解析,父皇之意究竟如何?”
朱棣特邀姚廣孝自慶壽寺至,欲聞其見解。
他心中已略有所悟,隻是難以置信。
此刻封朱允炆與朱允熥為王,意味著即便長子不在,新太子亦將自藩王中選出。
“殿下心中已有數?”
“太子恐命不久矣,漢王朱鬆亦無力挽回大局。”
“陛下欲於諸子中擇新儲君。”
姚廣孝笑言。
“如此,本王之機終至!”
朱棣內心激動不已。
非是他心狠,實乃唯長子亡,他方有望登位。
“或許吧。”
“但殿下勿忘,陛下諸子眾多,您之上尚有二哥與三哥。”
“即便太子薨逝,依陛下之規,首選應為嫡二子秦王朱樉。”
姚廣孝提醒道。
“不可能!”
“老二豈有此能?除非父皇瘋癲,否則怎會傳位於他?”
朱棣斷然拒絕秦王朱樉。
此人若為帝,豈不荒謬?
“即便秦王不足,那晉王朱棡呢?”
“若略過晉王,為何不能略過你燕王,而選其他皇子?”
姚廣孝毫不留情地反駁。
“那又怎樣?藩王之中,誰能比本王更適合掌管大明江山?”
朱棣不屑冷笑。
“漢王朱鬆呢?”
姚廣孝突然問道。
朱棣麵色驟變!
“殿下是否仍視漢王朱鬆為沉迷修道煉丹之輩?”
姚廣孝緊盯著朱棣變幻的臉色,再次提醒。
“你是說,父皇會選擇老九為繼承人?”
朱棣一想到此,雙眼微眯,殺機隱現。
“目前看來,此可能性甚大!”
“朝廷欲在江南、東南及兩廣仿西北兩府模式設立經濟特區,為何北平卻被排除在外?”
“大明北疆,難道不應發展嗎?”
姚廣孝此言一出,朱棣臉色大變。
對於朝廷增設經濟特區之事,朱棣已知曉,但他未曾料到北平竟不在其列。
“若新設特區亦如西北兩府般成功,後果將如何?”
姚廣孝接著問道,朱棣再難保持鎮定。
朱元璋:吾與標兒欲往漢中,爾等速擬方案!
若新增特區亦能如西北般成功,不僅證明老九治國之才,更將贏得大量民心。
老九在西北之威望,已令朱棣倍感壓力。
他自問,在封地內的口碑與威望,遠不及老九,即便他仍在努力,亦難以企及。
“本王該如何應對?”
沉默片刻後,朱棣凝視姚廣孝問道。
難道他要就此認命,承認自己不如老九?
這絕非他燕王朱棣的作風!
那個位置,他誓在必得!
他始終堅信,唯有他才能使大明更加強盛!
“其實,焦急者並非殿下一人。”
“漢王崛起,將觸動多方利益,尤以儒家士人為甚。”
“這或許正是殿下應把握之機!”
“若殿下能與儒家建立良好的關係,或許能獲得與漢王朱鬆相抗衡的力量。”姚廣孝緩緩言道。
他並不讚同朱棣一味模仿漢王的發展之道,那不過是重蹈他人舊轍,且成效遠不及對方。
朱棣欲扭轉局勢,亟需一強援,儒家文官最為合適。
“你提及朝廷的儒家士人?本王與他們素來不和,他們平日對本王的刁難還少嗎?”朱棣麵色不悅。
那些文官在朝堂上,不僅針對漢王朱鬆,幾乎所有藩王皆可能成為其彈劾對象。
朱棣亦曾因瑣事遭其彈劾。
今要他向這些文官低頭合作?
何其荒謬!
“殿下莫急!”姚廣孝安撫道,“敵人的敵人即為友。
往昔,貧僧亦不會建議你與文官合作。
但今非昔比,你們需互為盟友,因有共同利益。”
“漢王朱鬆欲改革經濟,首當其衝的是儒家利益,他們必不會坐視不管。”
“正因如此,他們定會樂意與殿下聯手。
隻要殿下能承諾……”
姚廣孝耐心勸說。
時光飛逝,數月轉瞬即逝。
一切均按朱鬆計劃穩步進行。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朱標已多活一年,餘日對他而言,愈發珍貴。
“父皇,好消息!從西安府至應天府的水泥路已全線貫通!”朱標匆匆至禦書房,向朱元璋稟報。
“哦?至西安府的水泥路建成了?”朱元璋聞言,眼中閃過光芒。
“父皇,可否盡快安排前往漢中?”朱標急切問道。
長久以來,去漢中府的念頭一直縈繞心頭,從舊歲延至新歲,生命時長未知,唯願生前無憾。
“嗯,咱們需細細籌劃,待此次之後,再定行程。”
“對了,近日又要,你的身體能否承受?”
朱元璋每年春暖之際,總會組織一場,攜朱標及幼皇子們,連同文武百官共襄盛舉。
然而,自洪武十五年馬皇後仙逝,他的之行已大為減少,數年難得一遇。
去年春日,原擬,因朱標病篤而作罷。
今年之獵,實因朱權欲赴藩前,再共獵一場,朱元璋欣然應允。
他深知,朱權此去藩地,父子相見之日愈稀,或許一年難逢一麵。
故而,朱元璋應允了朱權的請求。
老爺子欲,眾人自當配合,地點依舊選在應天府城外那些適宜馳騁的山林。
獵場需提前整備,開路除草,務求皇家體驗上佳。
若獵場內有野獸出沒,亦需謹慎處理。
尋常獸類任其自在,但如豺狼虎豹之類猛獸,則須預先清除,以免驚擾聖駕。
此外,還需從四方搜集野兔、野鹿,乃至野豬等野生動物,放入獵場。
同時,派專兵圍獵場,以防閑人擅入,亦防野獸逃逸或誤入。
“父皇寬心,孩兒屆時不過湊趣,絕不逞強。”
朱標連忙保證。
“好,那就待此次結束,送老十七赴藩後,再議漢中府之行。”
朱元璋含笑頷首。
次日,諸事皆備。
早朝結束後,朱元璋攜朱標及眾皇子,並一眾文臣武將,直奔郊外皇家獵場。
盡管年歲已高,朱元璋的身體依舊硬朗,仍能拉動三石弓,騎射功夫未曾荒廢。
想當年,他也是衝鋒陷陣的猛將,這才打下了大明廣闊的江山。
近來服用了老九送來的丹藥,他更覺仿佛重回青春,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打獵對他而言,自是遊刃有餘。
不久,眾人抵達獵場。
朱元璋於隊前發表開場詞,簡述獵規,承諾獵物豐者將獲重賞。
眾人高呼皇上威武,皇上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