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蘭,謝謝你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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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我真的沒事。”洛保話未說完,喉間突然湧上腥甜,劇烈的咳嗽震得輪椅扶手都微微發顫。
    試圖用冰涼的觸感壓製胸腔裏翻湧的灼痛,卻瞥見外婆蘇緣清布滿皺紋的手劇烈顫抖,手杖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阿寧,你來說!她到底怎麽回事?”老人轉身揪住明昊的白大褂,渾濁的眼睛裏蓄滿淚水,
    “我送她走的時候還活蹦亂跳,怎麽現在...”話音未落,洛保猛地撲過去抱住外婆佝僂的脊背,後頸的繃帶被冷汗浸透。
    “別說!”洛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齒間蔓延,
    她餘光瞥見鳶尾已經將手按在腰間槍柄上,寧夏攥著藥瓶的指節泛白,而洛米舉著相機的手僵在半空,鏡頭裏倒映著她蒼白如紙的臉。
    明昊摘下眼鏡擦拭鏡片,鏡片後的目光藏著掙紮:“奶奶,
    保保隻是做了個小手術...”他的聲音被洛保的咳嗽聲打斷,“腦部有些血管異常,現在已經順利取出病灶,隻要好好調養就能恢複。”
    這個謊言說得格外艱難,每一個字都像壓在胸口的鉛塊。
    “腦部手術?!你叫這叫小手術!”洛寧城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藏青色唐裝下的身體微微搖晃,
    老人伸手想要觸碰洛保,卻在觸及她頸間繃帶時猛地縮回,仿佛那是滾燙的烙鐵,“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你知不知道...”他的聲音突然哽咽,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洛米突然將相機甩到背後,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小姑姑!”少年的牛仔外套蹭過洛保手背,“我在周莊認識個老中醫,專治疑難雜症!明天我就...”
    “不用了”洛保強撐著抬頭,朝少年露出蒼白的笑。她的視線掃過屋簷下搖曳的燈籠,
    她摸索著抓住寧夏遞來的水杯,卻在喝水時瞥見杯壁映出鳶尾緊繃的側臉——銀發女人正盯著門外的黑暗,銀色硬幣在指間轉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阿婆,別擔心,洛保將冰涼的杯子貼在臉頰上,試圖驅散發燙的體溫,
    “師兄師姐都是頂尖的醫生,手術很成功。”她轉頭看向明昊,對方立刻會意,
    從行李箱取出偽造的術後報告。泛黃的紙頁在燈籠光下翻動,各項數據經過精心篡改,唯獨“注意休息”四個字被紅筆重重圈出。
    蘇緣清顫抖著接過報告,老花鏡滑到鼻尖。老人逐字逐句辨認著上麵的術語,突然用袖口擦去眼淚:
    “早說啊,嚇我這把老骨頭。”她蹣跚著走向廚房,“我去燉隻老母雞,再加點天麻...”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卻固執地挺直脊背。
    洛寧城沉默良久,終於伸手摸了摸洛保的頭發,
    老人掌心的溫度透過發絲傳來,帶著經年累月的墨香:“回來就好。”
    他的目光掃過寧夏的醫療箱和鳶尾藏在風衣下的槍,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老宅的客房都收拾好了。”
    夜深了,洛保躺在雕花大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
    月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像極了東京醫院裏心電監護儀的波形,
    頭痛突然再次襲來,她咬住被角壓抑住呻吟,卻聽見門軸輕響——鳶尾端著藥碗閃身進來,銀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把藥喝了”銀發女人將碗遞過來,碗裏的湯藥冒著熱氣,“寧夏加了安神的合歡花。”她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顆草莓味硬糖,“含著,壓一壓血腥味。”
    洛保望著熟悉的硬幣和硬糖,突然想起飛機上的顛簸。那時鳶尾也是這樣,用最凶狠的語氣說著最溫柔
    她仰頭飲盡湯藥,苦澀在舌尖蔓延:“謝謝你...幫我圓謊”
    鳶尾嗤笑一聲,彈了彈她的額頭:
    “少自作多情,我隻是不想聽老太婆哭。”
    她轉身時,洛保瞥見她後頸新添的繃帶——那是在東京保護她時受的傷,
    銀發女人站在月光裏,身影與記憶中無數次擋在她身前的輪廓重疊。
    “鳶尾,”洛保攥著被角,突然開口,“如果有一天,幫我照顧好蘭...”
    “閉嘴”鳶尾猛地轉身,銀色硬幣擦著她耳畔釘入窗框,
    “你隻需要好好活著。”她別過臉,聲音突然放輕,“蘇州老宅的桂花,比東京的櫻花香多了。”
    窗外的桂花樹沙沙作響,夜風吹過簷角的銅鈴。洛保含著草莓糖,感受著熟悉的甜味在口腔擴散,
    她知道,這個謊言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但為了守護老宅的寧靜,為了外婆眼角的笑紋,她願意獨自背負所有黑暗。她終於在藥物作用下陷入沉睡,夢裏是外婆熬的雞湯香,和鳶尾在陰影裏警惕守護的身影
    半年後的蘇州老宅,臘梅開得正好,
    洛保倚在雕花窗邊,看著明昊在庭院裏教外婆辨認草藥,寧夏蹲在廊下調試新到的醫療設備,鳶尾則靠在梅樹旁,用銀色硬幣擊落枝頭積雪,
    陽光透過冰淩灑在青磚地上,給這幅冬日圖景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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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麽?”洛米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相機鏡頭幾乎懟到她臉上,
    少年已經褪去了幾分青澀,牛仔外套換成了中式對襟襖,口袋裏依然露出半截膠卷,“是不是又頭痛了?我昨天拍的虎丘雪景,保證能讓你心情變好!”
    洛保笑著推開相機,:“幫我寄封信去東京吧。”她從袖中掏出寫好的信紙,信封上工整地寫著“毛利蘭收”,
    “邀請他們來過年,外公外婆念叨好幾次了。”
    洛米挑眉接過信封,目光掃過字裏行間的邀約:“就是你說的那位空手道高手你小女朋友?還有總戴著眼鏡的偵探小子?”他突然壓低聲音,
    “還有...那個眼神像狼一樣的銀發姐姐?”話音未落,後腦勺就挨了鳶尾飛來的硬幣。
    “小孩子亂打聽什麽?”鳶尾叼著煙走近,銀發上還沾著雪粒,
    “去幫你外婆劈柴,再廢話把你丟去寒山寺敲鍾。”
    她在洛保身邊坐下,望著信紙上暈開的墨跡,“確定要把他們卷進來?雖然黑衣組織最近消停了,但...”
    “這裏是中國”洛保將信紙小心折好,想起這半年來在老宅調養的時光,
    頭痛的頻率確實減少了,心髒也在寧夏的悉心調理下趨於穩定,
    “外公外婆想見見他們,而且...我想讓蘭看看蘇州的雪景。”她頓了頓,聲音放輕,“最重要的是,在這裏,我能護他們周全。”
    三日後,東京羽田機場,毛利蘭抱著行李箱,望著手中的邀請函發怔,
    信紙邊緣用紅筆細細勾勒著臘梅圖案,落款處的“等你”二字被描了又描。“又在看信?”工藤新一推著眼鏡走過來,懷裏抱著裝滿研究資料的紙箱,“再磨蹭,飛機要誤點了。”
    “不知道誌保恢複得怎麽樣了...”毛利蘭咬著唇,想起視頻裏洛保總是強撐的笑容。那時她咳得說不出話,卻還對著鏡頭比耶,“還有她的家人...會不會不喜歡我?”
    “老太婆做的醬鴨確實一絕。”鳶尾不知何時出現,隨手將機票塞進毛利蘭手裏。銀發女人破天荒穿了件繡著暗紋的中式棉襖,腰間別著的不再是槍,而是個小巧的香囊,“不過你要是敢在老宅掉眼淚,我可不哄人。”
    飛機穿越雲層時,毛利蘭望著舷窗外的雲海,突然想起洛保說過的話:“蘇州的冬天,連風裏都飄著桂花釀的甜”
    當她終於踩著青石板走進老宅,看見廊下掛著的紅燈籠,還有站在梅樹下朝她微笑的少女時,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
    “蘭!”洛保快步上前,
    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卻掩不住眼底的欣喜,“路上累不累?外婆燉了雪梨湯,就等你...”話未說完,就被毛利蘭緊緊抱住。
    “笨蛋!”少女的聲音悶在她肩頭,“為什麽不告訴我頭痛還沒好?
    還有心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毛利蘭的眼淚沾濕了洛保的衣領,卻讓她感受到久違的安心。
    洛寧城站在門廊下,看著年輕人熱鬧的身影
    眼鏡後泛起淚光,蘇緣清悄悄抹著眼角,往工藤新一手裏塞了個熱騰騰的桂花糕:“快嚐嚐,阿保說你愛吃甜的,聽說阿寶認你為弟弟,不要對我這個老頭這麽客氣,
    ”老人的目光掃過鳶尾腰間的香囊——那是她昨夜熬夜縫製的,針腳間藏著“平安”二字。
    夜色漸濃,老宅的紅燈籠次第亮起。洛保倚在美人靠上,聽著客廳傳來的談笑聲。毛利蘭正教外婆折紙鶴,
    工藤新一和洛米討論著攝影構圖,鳶尾則陪著外公下象棋,落子聲混著寧夏講解藥理的聲音,在雕花木梁間回蕩。
    “後悔叫他們來了?”鳶尾突然在身邊坐下,遞來一杯溫熱的黃酒,
    銀色硬幣在她指間劃出弧線,映著廊下的月光,“你外婆剛才問我,小醫生,你什麽時候把你那位,帶去見見她”
    洛保嗆得咳嗽起來,黃酒的辛辣混著桂花香氣:“別聽外婆亂說!”
    這時門開了,他望著站在門前的毛利一家和工藤新一,藏青色唐裝下的雙手微微顫抖鏡後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毛利蘭攙扶著洛保的手上。
    “就是你們一直在照顧我的外孫女吧,太感謝你們
    ”老人的聲音沙啞卻有力,他顫巍巍地向前幾步,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我都不敢想,要是沒有你們,我們兩老還能不能見到她...”
    拄著手杖緊跟在後,用袖口不停擦拭眼角,嘴裏念叨著“快進屋,外麵冷”。
    毛利小五郎撓了撓頭,罕見地露出局促的神情:“您言重了,保保那丫頭...其實也幫了我們不少。”他別過臉輕咳一聲,不想讓人看見泛紅的眼眶,
    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鏡,微笑著點頭致意,目光卻悄悄落在洛保頸間若隱若現的繃帶,神色閃過一絲擔憂。
    “小蘭和保保的事,我都了解了。”洛寧城突然握住毛利蘭的手,粗糙的掌心傳遞著溫暖,“好孩子,謝謝你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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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不會反對,隻要你們好好的...”老人的話讓毛利蘭瞬間紅了眼眶,她轉頭看向洛保,卻見對方也早已濕了眼角。
    “這裏就是你們家,安心住下。”蘇緣清拉著毛利蘭的手往屋裏走,熱情得像招呼自家孩子,“房間都收拾好了,晚上給你們包薺菜餛飩,阿保最愛吃了。”
    老人的話讓洛保鼻子一酸,記憶中無數個外婆包餛飩的清晨湧上心頭,那時的她還不知道,未來會有這麽多人走進她的生命,為她遮風擋雨。
    鳶尾倚在門框上,銀色硬幣在指間轉得飛快,看似漫不經心,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當她瞥見洛米悄悄舉起相機對準眾人時,抬手就是一枚硬幣精準打掉少年的鏡頭蓋:“小鬼,拍照也挑個好時候。”她嘴上凶巴巴,卻在洛保咳嗽時第一個遞上溫水。
    屋內,明昊和寧夏正在整理帶來的醫療設備,不時抬頭看向客廳的動靜。
    洛保被外婆按在雕花椅上,看著毛利蘭蹲在她腳邊,細心地為她整理裙擺,突然覺得,所有的傷痛和隱瞞都有了意義,
    陽光透過窗欞的雕花,在青磚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身影重疊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溫暖的畫卷。
    “來,吃點茶點。”蘇緣清端著擺滿蘇式糕點的托盤走來,“這是棗泥酥,這是梅花糕...慢慢吃,別噎著。”
    洛寧城則拉著毛利小五郎聊起了偵探故事,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氣氛融洽得仿佛相識多年的老友。
    洛保靠在毛利蘭肩頭,感受著對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轉頭望向窗外搖曳的臘梅。寒風呼嘯而過,卻吹不散屋內的暖意,
    “阿公,我先去睡一會兒,你們慢慢聊。”洛保扶著雕花椅背緩緩起身,在陽光下劃出溫潤的弧光。
    即便有寧夏調配的藥劑支撐,疲憊仍像潮水般漫上四肢百骸,
    她朝毛利蘭伸出手,指尖微涼,“蘭,我先回房間了。”
    “我扶你。”毛利蘭立刻起身,裙擺掃過青磚地麵。她攬住洛保的腰時,觸到對方因消瘦而凸起的脊骨,鼻尖突然泛起酸澀,
    穿過掛著竹簾的回廊,冬日的陽光透過鏤空窗格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疊成纏綿的形狀。
    雕花木門吱呀輕響,洛保靠在床榻的軟枕上,望著帳幔上繡著的並蒂蓮。這是外婆特意換上的新被褥,
    還帶著陽光與熏衣草的氣息。“躺下歇著。”毛利蘭蹲下身,細心為她褪去鞋襪,指尖擦過腳踝時,發現那裏貼著枚小小的草莓創可貼——是她上次不小心磕碰留下的。
    頭痛沒有如往常般襲來,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困意,
    洛保望著毛利蘭在屋內忙碌的身影,看她將溫水放在床頭,又輕輕拉上雕花窗的竹簾,擋住刺目的光線,
    少女發間的茉莉發卡隨著動作輕晃,熟悉的香氣縈繞在枕邊,恍惚間竟與記憶中東京醫院的消毒水味重疊。
    “睡吧”毛利蘭在床沿坐下,伸手捋開她額前的碎發。指尖的溫度帶著獨有的溫柔,從額頭一路滑到耳後,“等你醒了,外婆包的薺菜餛飩也該出鍋了。”她的聲音輕得像哄孩童入睡的歌謠,卻讓洛保眼眶發熱。
    屋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談笑聲。洛寧城正興致勃勃地給毛利小五郎展示祖傳的紫砂壺,說要泡上一壺明前碧螺春;鳶尾的笑聲混著硬幣碰撞聲,不知又在和洛米鬥嘴;寧夏的聲音則從隔壁飄來,在叮囑明昊將醫療設備鎖進防潮櫃。這些細碎的聲響交織在一起,織成一張溫暖的網,將她輕輕包裹。
    洛保閉上眼,感受著毛利蘭握住自己的手。少女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血液,驅散了最後一絲疲憊。她想起飛機上頭痛欲裂的夜晚,想起手術台上生死一線的瞬間,而此刻,所有的驚險與疼痛都化作了老宅屋簷下的寧靜。
    “蘭,”她在困意中喃喃低語,“謝謝你來。”
    毛利蘭沒有回應,隻是將她的手又握緊了些。窗外的臘梅隨風輕搖,暗香浮動間,洛保終於墜入沉沉的夢鄉。這一覺沒有噩夢糾纏,沒有頭痛如絞,隻有安心與暖意,如同外婆熬的甜粥,緩緩流淌在心頭,
    而在房門之外,一大家子人正熱熱鬧鬧地守著這份安寧,等著她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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