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份確認 & 初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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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中殘魂
暮色裹挾著腐葉的氣息漫過棺材鋪,老王攥著掃帚的指節發白,盯著倚在門框上的張小帥。那人裹著件沾滿泥土的青布長衫,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沒擦淨的棺木屑,活像剛從陰間爬出來的孤魂野鬼。
"說好了,就三天!"老王把笤帚重重杵在地上,"這是停屍房,不是救濟院!"他身後是三間歪斜的破棚子,黴斑在牆皮剝落處蜿蜒成詭異的紋路,中央擺著七零八落的棺材板,最顯眼的那口正是張小帥躺過的——此刻還敞著蓋,在穿堂風裏吱呀作響。
張小帥抬手想扶門框,卻撲了個空,整個人踉蹌著撞在木柱上。他穩住身形時嘴角還掛著笑:"王老板放心,等我恢複些氣力..."話音未落,喉嚨突然發出一串急促的咳嗽,震得胸腔劇烈起伏,指縫間滲出點點暗紅血跡。
老王後退半步,掃帚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三天前在亂葬崗撬開棺材的畫麵突然在眼前閃回:張小帥灰敗的臉驟然睜開眼睛,自己慌亂中舉起麻繩要勒死人的荒唐模樣。他抹了把冷汗,從牆角拽出塊破草席扔過去:"睡棺材裏去,別弄髒我的地!"
夜幕降臨時,棺材鋪裏亮起一盞豆大的油燈。張小帥蜷在搖晃的棺材裏,身下草席散發著刺鼻的黴味。他想翻個身,卻聽見骨骼發出細碎的哢哢聲,仿佛全身關節都被泡發的朽木替換。喉嚨火燒般幹渴,伸手去夠放在棺材沿的水碗,指尖剛碰到碗沿,整個碗就"啪嗒"摔在地上,碎裂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作孽啊!"老王舉著油燈衝進來,看見張小帥僵在棺材裏的滑稽模樣——那人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像具僵直的屍體,破碎的陶片濺在他沾滿泥汙的褲腳上。"喝個水都能摔成這樣?"老王彎腰收拾碎片,嘴裏罵罵咧咧,"這碗錢從你棺材費裏扣!"
接下來的日子,這樣的鬧劇接連不斷。張小帥端不穩飯碗,稀粥潑在衣襟上;想擦拭棺材板,結果踩著木凳摔進刨花堆;甚至在試圖嚇唬老王時,自己腳底打滑撞翻整排工具,斧頭擦著老王的頭皮釘進牆裏。每次老王氣得跳腳,他就虛弱地賠笑:"權當是交房租的雜耍表演。"
第七日深夜,老王被壓抑的咳嗽聲驚醒。他提著燈籠走到棺材旁,看見張小帥蜷縮在草席上,冷汗浸透了後背。"你這是..."老王伸手探他額頭,燙得驚人。
"舊傷...發作了。"張小帥艱難開口,喉間發出氣若遊絲的喘息,"勞駕...找個大夫..."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睫上還掛著冷汗凝成的水珠。
老王攥著燈籠的手微微發抖。他望著張小帥痛苦的模樣,亂葬崗上遞水囊的畫麵再次浮現。這人雖然整日耍貧嘴,可每次自己搬棺材板,他都會掙紮著搭把手;有次暴雨衝垮院牆,也是他冒雨幫忙修補。
"等著!"老王把被子往張小帥身上一蓋,"要是病死在我這兒,閻王都嫌晦氣!"他轉身衝進雨幕,草鞋踩在積水裏啪嗒作響。燈籠的光暈在雨簾中明明滅滅,像極了張小帥這幾日頑強閃爍的生命力。
當大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時,老王正蹲在棺材旁給張小帥擦汗。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交疊成一幅奇異的畫麵——本該是主客分明的老板與房客,此刻卻像同病相憐的老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衝刷著棺材鋪歪斜的屋簷,也衝刷著兩個命運奇特交織的靈魂。
病情好轉後,張小帥開始在棺材鋪四處遊蕩。他時常盯著那些待售的棺木發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木材紋理。一天,他在整理舊物時,發現了一件塵封的飛魚服。
那衣服已經破舊不堪,金線繡就的蟒紋早已黯淡,魚鰭處還殘留著凝固的血痂,布料邊緣被荊棘劃出道道裂口。張小帥顫抖著展開衣服,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這是...我的?"他喃喃自語,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老王聞聲趕來,看到衣服的瞬間臉色驟變。
"你從哪兒找到的?"老王的聲音緊繃,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張小帥沒有回答,隻是專注地檢查著衣服。在清理內襯汙垢時,他的手指突然觸到一處異常——布料下似乎有極細微的、不同於針腳的凸起感。仔細查看,在極其不起眼的腋下,用近乎與布料同色的特殊絲線,繡著幾個極其微小、結構扭曲怪異的符號。
這些符號非文字,非已知圖案,像被強行扭曲的八卦爻象,又似幾株糾纏的毒草簡圖,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張小帥盯著看久了,隻覺得莫名心悸,但又有種詭異的熟悉感,仿佛這些符號本該就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這是什麽?"張小帥抬頭看向老王,卻發現對方正神色慌張地後退。
"我不知道!"老王聲音發顫,"這鋪子以前是個義莊,什麽古怪東西沒見過?你別問我!"說完,他轉身匆匆離去,留下張小帥獨自對著這件充滿謎團的飛魚服。
接下來的日子,張小帥利用"虛弱無害"的姿態和老王的碎嘴,旁敲側擊打聽自己的前身。從老王斷斷續續的話語中,他拚湊出一些模糊的輪廓:前身性格孤僻、刻薄,在衛所裏屬於邊緣人物,能力平平,人緣極差,經常被派去做最苦最累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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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的死亡,官方說法是"醉酒失足落水",但老王每次提起都忍不住嘀咕:"不像,死相有點怪。"有一次,老王一邊抱怨棺材占地方,一邊不經意間透露:"真是怪事...你這棺木看著是便宜貨,可那幾根棺材釘...嘖嘖,那打製的手藝,像是宮裏頭匠作監出來的精細活兒?釘得那叫一個死..."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讓張小帥心頭劇震。如果說他的死另有隱情,那麽這件飛魚服上的神秘符號,以及這不合常理的棺釘,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
深夜,張小帥點亮油燈,在棺材板上仔細臨摹那些神秘符號。每畫一筆,他都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這些符號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昏黃的燈光下隱隱閃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張小帥迅速吹滅油燈,屏息凝神。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門外徘徊。那身影停留片刻後,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借著月光,張小帥看清了來人——竟是老王。隻見老王手持燈籠,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與恐懼,在屋內四處搜尋著什麽。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張小帥藏飛魚服的木箱上,猶豫片刻後,緩緩走了過去。
張小帥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老王究竟在尋找什麽,又為何深夜潛入。就在老王即將打開木箱的瞬間,張小帥突然開口:"王老板,這麽晚了,找什麽呢?"
老王嚇得手一抖,燈籠差點掉在地上。他轉身看著黑暗中模糊的人影,聲音發顫:"你、你沒睡?"
"睡不著。"張小帥從陰影中走出,目光直視老王,"王老板似乎對我的東西很感興趣?"
老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支吾著說:"我...我就是隨便看看。這鋪子都是我的東西,我想瞧就瞧。"
張小帥冷笑一聲:"是嗎?那王老板不妨解釋解釋,為什麽這棺釘是宮裏的規製,而我的飛魚服上又有這些奇怪的符號?還有,我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
老王的身體劇烈顫抖,額頭上滲出冷汗:"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說完,他轉身想逃,卻被張小帥一把抓住。
"王老板,"張小帥的聲音冰冷,"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老王和張小帥同時一愣,鬆開了手。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棺材鋪外。緊接著,一陣粗暴的敲門聲響起:"裏麵的人聽著,錦衣衛辦案,速速開門!"
老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張小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他迅速將飛魚服藏好,然後示意老王去開門。
門開了,幾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闖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麵色陰沉的中年人,他掃視了一圈屋內,目光最終落在張小帥身上:"你就是張小帥?"
張小帥鎮定地回答:"正是在下。不知幾位大人有何貴幹?"
"有人舉報,你與一樁謀逆大案有關。"中年人冷冷地說,"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王在一旁嚇得渾身發抖,嘴裏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張小帥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門口。夜色中,錦衣衛的燈籠在風中搖曳,仿佛預示著未知的命運在前方等待著他。
殘軀謎影
張小帥抬手想扶門框,卻撲了個空,整個人踉蹌著撞在木柱上。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沾在他發間未幹的棺液裏。他穩住身形時嘴角還掛著笑:"王老板放心,等我恢複些氣力..."話音未落,喉嚨突然發出一串急促的咳嗽,震得胸腔劇烈起伏,指縫間滲出點點暗紅血跡。
老王後退半步,掃帚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三天前亂葬崗上的畫麵再次翻湧:撬開的棺材裏,這人灰白的臉突然轉動,渾濁眼球對上自己瞳孔的瞬間,他手裏的捆屍繩幾乎要勒進對方脖頸。此刻那雙手正捂著滲血的嘴,指甲縫裏還嵌著棺底的泥土。
"睡那口!"老王用掃帚指著角落歪斜的棺材,棺蓋上還粘著半片枯黃的艾草,"過了今夜就給我滾,棺材錢從你這身破衣上扒!"他故意將油燈摔在木桌上,火苗在張小帥青灰的臉上搖晃,映得那人眼下烏青如刀刻。
子夜時分,棺材鋪的穿堂風裹著腐葉鑽進破窗。張小帥蜷縮在散發黴味的草席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進碎玻璃。他摸索著觸到腰間硬物——那是昏迷前攥在手裏的銅鈴,此刻鈴舌已斷,隻餘刻著纏枝紋的鈴身硌得掌心生疼。記憶碎片突然刺痛腦海:暴雨夜的馬蹄聲、繡著蟒紋的衣角、還有自己被按進寒潭時,耳邊回蕩的正是這種銅鈴輕響。
"哐當!"水碗墜地的脆響驚破死寂。老王舉著油燈衝進來,看見張小帥保持著抓握的姿勢僵在棺材裏,破碎的陶片濺滿他沾滿泥汙的褲腳。"討債鬼!"老王踢開碎片,卻在瞥見對方染血的指節時呼吸一滯——那些血跡正以詭異的速度變黑,像被某種力量迅速吸幹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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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鬧劇與詭異交替上演。張小帥試圖擦拭棺材板時,整個人栽進刨花堆,揚起的木屑中竟混著細小的金粉;端粥碗的手抖得如同篩糠,滾燙的稀粥潑在衣襟,卻在布料上暈開類似符咒的紋路。最駭人的是某個深夜,老王起夜撞見張小帥對著銅鏡,用沾血的手指在鏡麵畫著扭曲符號,每一筆都讓油燈火苗詭異地偏向西北。
"你到底是人是鬼?"第七日黃昏,老王將藥碗重重摜在棺材沿。蒸騰的藥霧中,張小帥蒼白的臉忽明忽暗,腕間不知何時纏上了半圈褪色紅繩,繩結樣式竟是宮中太監常用的"延年扣"。
咳嗽聲突然撕裂寂靜,張小帥捂住嘴劇烈顫抖,指縫間滲出的血滴落在藥碗裏,竟化作墨色沉入碗底。"勞駕..."他艱難抬頭,眼白泛起不正常的青灰,"幫我...找件飛魚服。"
老王的後背瞬間貼上冰涼的牆壁。三個月前,他在義莊舊址的夾層裏見過這樣的衣服——金線繡的蟒紋雖已黯淡,卻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磷光。更可怕的是,那件衣服的內襯夾層裏,藏著半卷人皮,上麵刺著與張小帥此刻畫在牆上的符號一模一樣的圖案。
"沒有!"老王奪門而出,卻在柴房撞見散落的銅鈴碎片。月光透過破窗,將鈴身上的纏枝紋投射在地麵,與他袖中那張密信上的暗紋嚴絲合縫。那封密信是他在張小帥貼身衣袋裏發現的,泛黃紙頁上隻有一行朱砂小字:戌時三刻,城西破廟,見鈴如見人。
深夜驚雷炸響時,老王舉著油燈走向存放雜物的地窖。腐朽的木板在腳下發出呻吟,他摸到牆角的檀木匣,卻發現銅鎖已不翼而飛。匣內飛魚服赫然在目,隻是原本平整的內襯鼓起詭異的弧度。他顫抖著伸手探入,指尖觸到某種堅韌的凸起物——竟是半截指骨,指節上還套著刻有"錦"字的銀戒。
"找什麽?"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王回頭,看見張小帥赤腳站在陰影裏,濕透的長發黏在臉上,蒼白皮膚下青筋根根暴起,宛如爬滿蛛網。他懷裏抱著那件飛魚服,布料縫隙間滲出暗紅液體,在地麵蜿蜒成類似八卦的圖形。
地窖突然劇烈搖晃,油燈應聲而滅。黑暗中,老王聽見布料撕裂聲,緊接著是骨骼錯位的哢哢響。當他摸索著火折子點燃時,眼前景象令他肝膽俱裂——張小帥的左臂詭異地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手中握著從飛魚服夾層取出的半卷人皮,上麵的符號在血光中扭曲蠕動,與他手臂新浮現的刺青完美重合。
"原來在這裏。"張小帥的聲音變得低沉而陌生,嘴角咧出不自然的弧度,"二十年了,那群狗東西以為把我釘進棺材就能永絕後患?"他突然劇烈咳嗽,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猙獰的鬼臉,"王老板,你早該知道,從你在亂葬崗撬開棺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卷進這攤渾水了。"
地窖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火把的紅光透過木板縫隙照進來。老王看見張小帥瞳孔驟縮,染血的手指迅速在飛魚服上比劃,那些詭異符號竟隨著動作發出細微的嗡鳴。當第一聲砸門聲響起時,張小帥突然將人皮塞進他懷裏,自己則抄起牆角生鏽的棺釘:"想活命,就按皮上的路線走。記住——"他的聲音被爆炸聲吞沒,"千萬別看背後!"
門板轟然碎裂的瞬間,老王看見十餘個身穿飛魚服的人舉刀衝進來,刀刃上的寒光映出他們臉上的猙獰麵具。為首之人腰間銅鈴輕晃,正是張小帥昏迷時死死攥著的樣式。而張小帥已如瘋魔般撲了上去,手中棺釘刺進對方咽喉的同時,自己胸口也被長劍貫穿。
血花飛濺中,老王轉身狂奔。懷中的人皮突然發燙,燙得他幾乎握不住。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還有某種類似鎖鏈拖拽的聲響。他不敢回頭,隻按著人皮上蜿蜒的血線衝進雨幕。當破曉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他癱倒在城西破廟前,懷中的人皮已化作灰燼,隻餘一片沾血的銅鈴殘片,上麵纏枝紋的末端,分明是棺材鋪屋簷的輪廓。
泥地驚變
第二日清晨,老王被"咚"的一聲巨響驚醒。他抄起牆角的鐵鍬衝出去,卻看見張小帥仰麵躺在棺材旁的泥地裏,發冠歪斜,長衫下擺還掛著半截稻草。"你、你這是..."老王瞠目結舌。晨光斜斜切過破棚子的黴斑,在張小帥蒼白如紙的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他半睜的眼睛裏倒映著破碎的屋簷,瞳孔深處晃動著某種不屬於活人的渾濁。
潮濕的泥地上蜿蜒著暗紅的痕跡,像是被拖拽過的血線。老王的鐵鍬"當啷"掉在地上,他突然想起昨夜後巷傳來的鐵鏈拖拽聲——那時他縮在被窩裏數更聲,每一下"哐啷"都像是從地底傳來的喪鍾。此刻張小帥右手死死攥著塊發黑的碎瓷片,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滾落在泥裏,竟詭異地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水...水..."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張小帥的喉結劇烈滾動。老王這才注意到他脖頸處有道新鮮的勒痕,青紫的皮膚上交錯著細小的抓痕,像是被某種帶刺的繩索捆過。當老王顫抖著遞過水囊時,瞥見對方袖口下露出的皮膚——那裏不知何時布滿細密的鱗片紋路,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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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搞什麽鬼?"老王的聲音發顫。話音未落,張小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兩人對視的瞬間,老王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梁——那雙眼睛裏翻湧著黑霧,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臉在其中沉浮。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張小帥卻突然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嘴裏吐出半截帶血的牙齒。
午後的陽光穿透漏風的窗欞,在張小帥正在修補的飛魚服上投下斑駁光影。金線繡的蟒紋沾著泥汙,卻依然難掩華貴。老王蹲在門檻上磨斧頭,餘光瞥見對方指尖反複摩挲內襯某處——那裏微微凸起,像是藏著什麽硬物。當張小帥舉起衣服對著陽光時,老王看見布料透出幾行細小的符號,像是被強行扭曲的八卦爻象,又似某種無法辨認的符咒。
"王老板可認得這個?"張小帥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砂紙。他扯開內襯,露出用近乎同色絲線繡著的奇異圖案。老王的斧頭差點砍到腳——那些符號他曾在二十年前見過,就在義莊地下密室的青銅匣上。當時師傅顫抖著說那是"禁忌之印",碰過的人都活不過三日。
夜幕降臨時,棺材鋪的油燈突然詭異地偏向西北。張小帥捧著那堆碎瓷片在月光下拚湊,每塊陶片邊緣都刻著不同的星宿圖。當最後一塊碎片嵌入時,整堆瓷片突然發出嗡鳴,地麵開始震動。老王驚恐地看著泥地裂開細縫,滲出黑色的液體,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腥臭味,像是成千上萬條死魚腐爛的氣息。
"他們來了。"張小帥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話音未落,屋頂傳來瓦片碎裂聲。十幾個蒙著黑巾的人破頂而入,手中彎刀泛著幽藍的光。為首之人腰間掛著的銅鈴讓老王瞳孔驟縮——那鈴身的纏枝紋,與張小帥昏迷時攥著的殘鈴一模一樣。
混戰瞬間爆發。張小帥抄起棺材板迎敵,動作卻僵硬得如同木偶。老王揮舞鐵鍬加入戰鬥,卻在餘光瞥見一個黑衣人從懷中掏出個陶罐。陶罐打開的刹那,無數黑色甲蟲蜂擁而出,所過之處木板迅速腐爛。張小帥被刀鋒劃破手臂,流出的血竟是墨綠色的,濺到甲蟲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去地窖!"張小帥突然將老王推向牆角的暗門。當老王跌跌撞撞滾下台階時,聽見上麵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地窖裏彌漫著腐朽的氣息,月光從氣窗漏進來,照亮牆角的木箱。老王顫抖著打開箱子,裏麵整齊碼放著十幾具穿著飛魚服的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著半塊帶字的陶片,拚湊起來竟是"欽天監密檔外泄者死"。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老王抱著箱子衝回地麵。眼前的景象讓他肝膽俱裂:張小帥被釘在牆上,身上插滿彎刀,卻依然在笑。那些黑衣人圍著他念念有詞,空氣中浮現出血色的符咒。當符咒連成一片時,張小帥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中,隻留下手中那枚斷鈴,鈴身紋路與牆上符咒完全重合。
黎明時分,官兵包圍了棺材鋪。老王被帶走時,懷裏緊緊抱著那箱骸骨和陶片。公堂上,官員看到陶片的瞬間臉色大變,當場宣布結案:"妖道作祟,現已伏誅。"當夜,老王在大牢裏被人勒死,手中死死攥著半塊刻著"星變"的陶片。而京城欽天監,一盞長明燈突然熄滅,觀星台上的渾天儀開始不受控製地瘋狂旋轉。
殘軀舞劍
練...練劍。"張小帥掙紮著要起身,結果手肘一軟又摔回去,後腦勺重重磕在泥地上,"咳咳...想給王老板表演個倒掛金鉤..."他試圖用詼諧的語氣化解尷尬,喉間卻湧上腥甜,換來老王憋笑憋得通紅的臉。晨光穿過棺材鋪歪斜的屋簷,在他顫抖的指尖鍍上一層慘淡的金,昨夜偷藏的半截鏽劍正從袖中滑落,劍柄纏著的紅繩早已褪色發白。
老王抄起掃帚猛咳兩聲,將笑聲悶進喉嚨:"您這劍法要是傳出去,江湖人得笑死!"話雖刻薄,卻快步上前攙扶。指尖觸及對方小臂時,他心裏突地一跳——隔著單薄的布料,掌心傳來的觸感不似血肉,倒像握著一截泡發的朽木,骨骼在皮下發出細碎的哢嗒聲,仿佛隨時會散架。
這已是張小帥第五次"練功"失敗。自從在飛魚服裏發現神秘符號,他便陷入某種癲狂。白日裏對著棺材板揮劍,木屑紛飛中總夾雜著幾縷金粉;深夜則舉著油燈臨摹符號,火苗被無形氣流拉扯,在牆上投出扭曲的人影。三天前老王起夜,撞見他單腳倒懸在房梁,口中念念有詞,發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麵匯成詭異的圖騰。
"再來!"張小帥猛地掙開攙扶,抄起鏽劍擺出起手式。劍穗掃過泥地,劃出蜿蜒血痕——那是他咬破指尖留下的標記。老王突然想起昨夜暴雨,這人曾冒雨衝出鋪子,回來時渾身濕透,懷裏卻死死護著塊刻滿星紋的青磚。此刻磚角還沾著新鮮泥土,與他袖口殘留的墳塚苔蘚如出一轍。
劍身揚起的瞬間,張小帥突然劇烈搖晃。冷汗浸透的額發黏在臉上,露出額角新添的疤痕——形狀恰似飛魚服上扭曲的爻象。"小心!"老王話音未落,鏽劍已脫手飛出,擦著他耳際釘入身後的棺材板。木屑飛濺中,他瞥見劍身上隱約浮現的篆字:鎮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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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張小帥癱坐在地,指節無意識摩挲著腕間紅繩。繩結處纏著半枚銅鈴,鈴身刻著的纏枝紋與那日黑衣人腰間的配飾分毫不差。老王彎腰拾劍,餘光掃過對方垂落的袖口,皮膚下青黑色血管如蛛網蔓延,在脈搏處聚成類似符咒的圖案。
暮色降臨時,棺材鋪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張小帥瞬間彈起,動作敏捷得不像久病之人。老王打開門,冷風卷著枯葉撲進,門外卻空無一人。唯有石板上躺著個油紙包,拆開後露出半塊帶血的玉佩,正麵雕著展翅雄鷹,背麵陰刻"錦"字——正是錦衣衛腰牌特有的標記。
"別看!"張小帥突然奪過玉佩,藏進衣襟時,老王瞥見他內襯裏密密麻麻縫著相同符號。更駭人的是,玉佩沾血處竟在布料上暈開詭異的熒光,與昨夜星紋青磚的光澤如出一轍。"以後別碰我的東西。"張小帥的聲音冷得像冰,蒼白的臉上卻浮現出病態的潮紅。
深夜,老王被鐵器相擊聲驚醒。他躡手躡腳摸到窗邊,月光下,張小帥正在空地上舞劍。這次的招式不再踉蹌,鏽劍劃出的弧線帶著淩厲的殺意,每一劍都精準刺向虛空中的某個點。更詭異的是,隨著劍勢變化,他周身泛起淡藍色光暈,地麵泥土竟開始逆時針旋轉,形成微型漩渦。
當劍尖第三次指向北鬥方位時,異變陡生。漩渦中心升起黑霧,隱約傳來鎖鏈拖拽聲。張小帥的眼睛瞬間變成血紅色,動作卻越發流暢,劍穗掃過之處,空氣發出撕裂般的尖嘯。老王驚恐地發現,那些黑霧中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每張臉都穿著飛魚服,胸前繡著的蟒紋與張小帥的舊衣一模一樣。
"破!"張小帥突然大喝,鏽劍劈向漩渦中心。一聲巨響震得地麵龜裂,黑霧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滿地未幹的血跡,形狀恰似他日夜臨摹的神秘符號。他搖晃著扶住棺材板,嘴角溢出黑血,卻對著目瞪口呆的老王露出笑容:"看見沒?這次...算成功了吧?"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張小帥臉色驟變,抓起牆角的包裹就往外跑。老王追出門,隻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地上散落著幾張草圖——上麵畫著欽天監的建築結構,以及某個標注"星軌逆轉"的神秘裝置。而在草圖背麵,用朱砂寫著一行小字:子時三刻,紫微星落處,真相大白。
寒夜驚變
第七日深夜,老王被壓抑的咳嗽聲驚醒。更漏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梆子聲剛過三更。他摸黑抓起牆角的燈籠,燭火在風中搖曳,將歪斜的牆壁映得影影綽綽。穿過堆滿棺材板的廳堂時,腳下不知踩到什麽,發出細碎的"哢嚓"聲——是前日張小帥摔碎的藥碗殘片。
掀開隔間布簾的刹那,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張小帥蜷縮在草席上,整個人幾乎團成蝦米,身下的草席早已被冷汗浸透,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水光。他的牙關咬得死緊,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指節深深摳進掌心,鮮血順著腕骨滴落在腐朽的木板上。
"你這是..."老王蹲下身,燈籠湊近時,看見對方脖頸處青筋暴起,像是有無數條蚯蚓在皮膚下蠕動。指尖剛觸到額頭,一股灼人的熱氣就讓他猛地縮回手。這溫度不對,不像是尋常發熱,倒像是把烙鐵貼在了皮膚上。
張小帥突然劇烈抽搐,雙眼翻白,嘴裏湧出黑紫色的血沫。老王手忙腳亂地去扶,卻摸到對方後背凸起的硬塊,形狀嶙峋如骨,隔著單衣硌得人生疼。記憶突然閃回三天前,這人在搬運棺材時,後頸曾閃過一道暗紅色的印記,當時以為是擦傷,現在想來,倒像是某種圖騰在皮膚下蘇醒。
"水...水..."破碎的呢喃混著血沫吐出。老王轉身去取水瓢,餘光瞥見張小帥的手指在地上無意識劃動,沾著血的指尖拖出蜿蜒的線條——竟是飛魚服內襯那些扭曲符號的變形。銅盆裏的水被撞翻在地,發出"嘩啦"巨響,可張小帥毫無反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在虛空中勾勒著神秘的圖案。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四下寂靜得可怕。老王撕開衣襟,想為他擦拭額頭,卻發現對方手腕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細密的鱗片紋路,在燭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突然,張小帥的手如毒蛇般探出,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別...別讓他們...找到..."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吹滅燈籠。黑暗中,老王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緊接著是骨骼錯位的哢哢聲。當他顫抖著摸出火折子點燃時,眼前景象令他肝膽俱裂——張小帥半跪在地,後背皮膚高高隆起,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月光透過漏風的窗欞照進來,在他扭曲的輪廓上投下詭異的陰影,像極了傳說中化形的怪物。
"王老板!"熟悉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而尖銳,"快...快把牆角那個木匣拿來!"張小帥的頭以違背常理的角度扭轉,雙眼布滿血絲,卻透著異常的清明。老王這才注意到,牆角不知何時多了個檀木匣子,銅鎖已經鏽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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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裏躺著半卷泛黃的羊皮卷,展開時散發出濃重的藥味。借著月光,老王看清上麵畫著的星圖,每顆星辰都用朱砂標著奇怪的符號,中央位置赫然是個扭曲的八卦圖,與飛魚服上的圖案如出一轍。羊皮卷邊緣寫著幾行小字,墨跡已經暈染,但仍能辨認出"欽天監星軌異動"等字眼。
"幫我...把它貼在後背..."張小帥的聲音越來越弱,皮膚下的凸起已經撐破衣衫,露出青黑色的鱗片。老王顫抖著將羊皮卷按在對方背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鱗片竟開始收縮,皮膚下的蠕動也漸漸平息。張小帥重重地栽倒在地,陷入昏迷,唯有胸前的飛魚服內襯微微發光,那些神秘符號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老王癱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他慌忙將羊皮卷塞回木匣,藏進棺材板的夾層。當敲門聲響起時,燈籠重新亮起,照見張小帥蒼白如紙的臉,以及他手邊未幹的血畫——那是個完整的星圖,中央位置畫著一口棺材,而棺材裏躺著的人,赫然是老王自己。
"開門!官差辦案!"粗暴的砸門聲震得門框嗡嗡作響。老王握緊腰間的匕首,餘光瞥見張小帥的手指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這個在棺材鋪裏鬧出無數笑話的人,此刻卻像一柄出鞘的劍,鋒芒畢露,令人不寒而栗。而這寒夜中的驚變,不過是更大陰謀的序幕,將兩人卷入一場關乎生死的漩渦之中。
暗傷迷局
舊傷...發作了。"張小帥艱難開口,喉間發出氣若遊絲的喘息,"勞駕...找個大夫..."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睫上還掛著冷汗凝成的水珠。月光透過漏風的窗欞斜斜切進來,在他痙攣的手指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腕間紅繩纏著的半截銅鈴隨著顫抖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嗡鳴。
老王的燈籠差點脫手摔在地上。這聲響驚動了蜷縮在棺材裏的人,張小帥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燙得驚人,指甲深深掐進皮肉:"別找...穿白褂子的...都不行..."喉間溢出的血沫順著嘴角滑落,在草席上暈開詭異的墨色紋路。老王這才發現,那些血跡竟在緩緩蠕動,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你這是中了什麽邪!"老王想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張小帥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縮成針尖,眼白泛起不正常的青灰,恍惚間竟像是換了個人。他突然劇烈抽搐,後背高高弓起,發出類似野獸的低吼。老王驚恐地看見,對方襯衫下凸起蜿蜒的線條,像是有無數條蜈蚣在皮肉間鑽動。
更夫梆子聲遠遠傳來,已是三更天。張小帥的力氣突然消散,癱倒在草席上,嘴裏喃喃著什麽。老王湊近細聽,斷斷續續的字句裏夾雜著"星軌逆鱗血祭",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這些詞他曾在義莊密室的殘卷上見過,記載的都是些禁忌之術。
牆角的油燈突然詭異地偏向西北,火苗由紅轉綠。張小帥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比劃,每一筆都讓空氣泛起漣漪,像是在虛空中勾勒符咒。老王突然想起前日整理他衣物時,飛魚服內襯那些用同色絲線繡著的奇異符號,此刻在記憶裏與眼前的動作漸漸重疊。
"水..."破碎的呢喃讓老王回過神。他慌忙去倒水,卻發現水缸裏的清水不知何時變得渾濁,水麵漂浮著細小的黑色鱗片。當木勺舀起水的刹那,整缸水突然劇烈沸騰,蒸騰的霧氣中隱約浮現出人臉輪廓。身後傳來布料撕裂聲,他轉頭看見張小帥扯開衣襟,胸口赫然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形狀竟與那半截銅鈴的纏枝紋一模一樣。
更漏聲滴答作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頭。張小帥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可皮膚下的異常卻越發明顯,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蛛網遍布脖頸。老王顫抖著摸出藏在枕頭下的半塊陶片——那是從他衣袋裏掉出的,上麵刻著的星圖與飛魚服符號如出一轍。當陶片靠近傷口時,突然發出蜂鳴,傷口處滲出的血珠竟懸浮在空中,組成北鬥第七星的形狀。
"去找...城西..."張小帥抓住他的手腕,指甲縫裏滲出黑色液體,"醉仙居...找瘸子..."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弓成蝦米,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老王驚恐地發現,對方的牙齒正在變長,指甲化作利爪,而那道傷疤開始蠕動,仿佛有活物要破體而出。
暴雨突至,雨點砸在屋頂劈啪作響。老王衝進雨幕時,聽見身後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回頭望去,棺材鋪的窗戶裏,張小帥的身影映在窗紙上,背後生出巨大的陰影,像是展開的翅膀。城西醉仙居的燈籠在雨霧中明明滅滅,他攥著陶片的手早已被血染紅,而陶片上的星圖,此刻正發出妖異的紅光。
推開醉仙居的門,濃烈的酒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瘸腿掌櫃擦拭酒杯的手頓了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陶片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果然來了...跟我來。"穿過堆滿酒壇的地窖,暗格裏藏著個銅匣,打開時裏麵躺著件殘破的飛魚服,內襯用金線繡著完整的星圖,而圖中央,赫然是一口刻著纏枝紋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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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炸響的瞬間,老王聽見頭頂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瘸子掌櫃臉色大變:"他們來了!帶著這個快走!"將一卷泛黃的密檔塞進他懷裏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暗格上方的木板被劈開,十幾道黑影躍下,腰間銅鈴發出攝人心魄的嗡鳴——與張小帥那半截銅鈴的紋路分毫不差。
混戰中,老王瞥見密檔第一頁的朱砂批注:"欽天監星軌異動,逆鱗者當誅。"而此時,棺材鋪方向騰起衝天火光,雨中隱約傳來龍吟般的嘶吼。他握緊密檔衝進雨幕,身後追兵的銅鈴聲越來越近,懷中陶片與飛魚服產生共鳴,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肉。這場因舊傷發作而起的驚變,終於撕開了掩蓋二十年的血腥真相。
雨夜抉擇
老王攥著燈籠的手微微發抖。搖曳的燭光裏,張小帥蜷縮在發黴的草席上,冷汗浸透的長發黏在蒼白如紙的臉上,喉間溢出的嗚咽混著血沫,在寂靜的棺材鋪裏格外刺耳。望著這副痛苦模樣,亂葬崗上遞水囊的畫麵再次浮現——那時這人灰頭土臉從棺材裏爬起,明明虛弱得說話都費勁,卻還能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記憶裏的畫麵走馬燈般閃過。這些日子,雖然張小帥整日耍貧嘴,把好好的棺材鋪攪得雞飛狗跳,但每次搬運沉重的棺材板,他總會咬著牙搭把手,哪怕雙腿抖得像篩糠;上個月暴雨傾盆,院牆轟然倒塌,也是他頂著狂風暴雨,用殘破的木板臨時修補,最後凍得發起高燒,卻還強撐著說在"體驗人間疾苦"。
"該死!"老王猛地甩了甩頭,試圖驅散心底翻湧的情緒。他伸手探向張小帥的額頭,指腹剛觸到皮膚就像被火燎了般縮回——那溫度燙得驚人,仿佛有團業火在體內燃燒。更詭異的是,對方脖頸處的青筋正蚯蚓般凸起,隨著急促的呼吸突突跳動,隱約透出詭異的青黑色。
"堅持住!"老王扯下衣角,蘸著冷水為他擦拭額頭。布料擦過鎖骨時,一道暗紅色的疤痕赫然入目,形狀蜿蜒扭曲,竟與張小帥貼身攜帶的斷鈴紋路如出一轍。記憶突然被刺痛,他想起三日前整理雜物時,在牆角木箱底發現的半卷密信,泛黃的紙頁上同樣印著這樣的暗紋,落款處模糊的字跡寫著"欽天監密檔"。
更鼓聲遙遙傳來,已是三更天。張小帥突然劇烈抽搐,指甲深深掐進老王的手腕:"別...別信穿灰衣的人..."破碎的呢喃混著血沫噴在他手背上,老王卻驚覺那些血跡落在燈籠火焰上,竟發出詭異的幽藍。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點砸在腐朽的屋簷上,仿佛無數雙鬼手在抓撓。
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老王透過破窗望去,十餘個身影騎著高頭大馬停在棺材鋪外,為首之人腰間懸掛的銅鈴在雨中泛著冷光——與張小帥藏在內衣夾層的殘鈴,紋飾分毫不差。冷汗順著脊梁骨滑進衣領,他突然想起昨夜張小帥在昏迷中反複念叨的話:"他們追來了...星軌...逆轉..."
"王老板,開門!"冰冷的聲音穿透雨幕。老王攥緊手中的燈籠,餘光瞥見張小帥顫抖著指向牆角的暗格。那裏藏著他今早偶然發現的檀木匣,匣中除了半卷密信,還有塊刻滿星圖的青銅殘片,邊緣同樣刻著那神秘的纏枝紋。
門板被重重撞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老王深吸一口氣,將燈籠狠狠砸向牆角的幹草堆。火苗瞬間竄起,迅速吞噬了堆積的刨花。他轉身抱起意識模糊的張小帥,踹開後窗衝進雨幕。身後傳來追兵的怒吼,火勢在狂風中呼嘯,將棺材鋪裏的秘密連同那些神秘符號,一同卷入衝天烈焰。
雨幕中,老王背著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奔逃。懷中的張小帥突然清醒片刻,在他耳邊氣若遊絲:"去...觀星台..."話音未落,一口黑血噴在他肩頭。老王望著懷裏人事不省的人,想起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咬咬牙,朝著城西的方向狂奔。遠處的觀星台在閃電中若隱若現,仿佛在昭示著這個雨夜,不過是更大陰謀的開端。
黎明破曉時,老王終於在觀星台廢墟裏找到一處隱秘的地窖。他將高燒昏迷的張小帥安頓好,顫抖著摸出懷中的青銅殘片。借著透進地窖的微光,他驚訝地發現,殘片上的星圖竟與牆壁上刻著的古老圖騰完美契合。而此時,地麵突然傳來震動,隱約有鎖鏈拖拽的聲響從深處傳來,伴隨著若有若無的銅鈴聲,在寂靜的地窖裏回蕩。
雨夜奔命
"等著!"老王把被子往張小帥身上一蓋,粗糙的棉絮蹭過對方燒得通紅的臉頰,"要是病死在我這兒,閻王都嫌晦氣!"他抓過牆角那盞早該修補的燈籠,轉身衝進雨幕。草鞋踩在積水裏啪嗒作響,濺起的水花瞬間洇濕褲腳,混合著泥漿在小腿上凝成深色紋路。
暴雨如注,燈籠紙早被打得千瘡百孔。老王弓著背護住火苗,卻見那光暈在雨簾中明明滅滅,像極了張小帥這幾日頑強閃爍的生命力。記憶突然閃回三天前——那人癱在棺材裏,連端水碗的力氣都沒有,卻還能扯著嘴角調侃:"王老板這是要把我養成廢人?"此刻他滾燙的額頭和抽搐的指尖,與當時故作輕鬆的模樣重疊,刺得老王眼眶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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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巷口時,雷聲轟然炸響。老王被驚得腳下一滑,燈籠險些脫手。就在穩住身形的刹那,餘光瞥見街角陰影裏閃過一抹灰影——那身影裹著寬大的蓑衣,腰間懸著的銅鈴在閃電中泛著冷光。他猛地想起張小帥昏迷前的呢喃:"灰衣人...別信..."冷汗混著雨水滑進衣領,他握緊腰間防身的短刀,加快腳步往城西藥廬奔去。
泥濘的道路愈發難行,每一步都像被無形的手拽住腳踝。老王喘著粗氣,腦海中不斷浮現棺材鋪裏的畫麵:張小帥強撐著幫忙搬運棺材板,汗水浸透的後背在陽光下泛著水光;暴雨夜兩人修補院牆,那人凍得嘴唇發紫,卻還笑著說這是"生死之交的證明"。而如今,那具總是鬧出笑話的身軀,此刻正蜷縮在發黴的草席上,皮膚下凸起的青筋像蠕動的蜈蚣。
當藥廬的燈籠終於在雨幕中浮現時,老王的草鞋早已不知去向。他撞開虛掩的木門,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夜梟。藥廬主人李郎中被聲響驚動,提著油燈從裏屋走出,看清來人模樣後大驚失色:"這是遭了什麽劫?"
"快...救人..."老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喉嚨像被砂紙磨過般刺痛,"高熱不退,還...還說胡話。"他突然壓低聲音,將李郎中拽到角落,"您隻管開方抓藥,千萬別聲張。"說話間,懷中的密信殘角不慎露出——那是他在張小帥衣袋裏發現的,泛黃紙頁上"欽天監"三字雖已暈染,卻仍透著說不出的威壓。
李郎中眉頭緊皺,欲言又止。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老王臉色驟變,透過窗欞縫隙,看見五六個灰衣人勒馬停在藥廬前,腰間銅鈴在雨中輕輕搖晃。他猛地吹滅油燈,拽著李郎中躲進藥櫃後。腳步聲逼近,夾雜著低沉的對話:"那小子受了逆鱗咒,活不過今夜..."
懷中的密信突然發燙,老王這才驚覺信紙上的朱砂符號正在發光。李郎中臉色慘白,顫抖著從櫃底摸出個油紙包:"帶著這個走!後山有條密道..."話音未落,木門轟然碎裂。灰衣人舉著火把湧入,火光映亮他們腰間繡著蟒紋的玉佩——正是錦衣衛的標記。
混戰瞬間爆發。老王抄起藥臼砸向領頭之人,卻在餘光瞥見對方脖頸處的刺青時瞳孔驟縮——那扭曲的紋路,竟與張小帥飛魚服上的符號如出一轍。密信在懷中劇烈震動,燙得他皮肉發焦。李郎中趁機甩出一把藥粉,嗆得眾人咳嗽不止。老王趁機奪門而出,在暴雨中朝著棺材鋪狂奔。
當他渾身浴血地撞開棺材鋪大門時,卻發現屋內一片狼藉。張小帥消失不見,唯有牆角的破棺材裏,躺著半塊帶血的陶片,上麵刻著北鬥七星的圖案。雨水順著屋頂漏下,將陶片上的血跡衝刷成蜿蜒的溪流,最終在地麵匯成一個眼熟的符號——正是他在密信殘頁上見過的,象征著"星軌逆轉"的禁忌圖騰。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五更天。老王握緊陶片,望著雨幕中漸漸泛白的天際。燈籠早已熄滅,可他知道,比這雨夜更黑暗的陰謀,才剛剛拉開帷幕。而張小帥那忽明忽暗的生命力,或許正如這將熄未熄的黎明,藏著足以撕破夜幕的力量。
雨夜診疑
當大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時,老王正蹲在棺材旁給張小帥擦汗。油燈昏黃的光暈在風雨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交疊成一幅奇異的畫麵——本該是主客分明的老板與房客,此刻卻像同病相憐的老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衝刷著棺材鋪歪斜的屋簷,也衝刷著兩個命運奇特交織的靈魂。
老大夫喘著粗氣放下藥箱,銅扣撞擊聲驚醒了蜷縮的張小帥。那人艱難地睜開眼,瞳孔在燭光下縮成針尖,眼白上密布的血絲如同蛛網。老王慌忙扶住他顫抖的肩膀,掌心觸到一片滾燙,仿佛隔著布料貼著塊燒紅的烙鐵。
"脈...脈象..."老大夫的手指搭上張小帥腕間,突然臉色大變。油燈突然劇烈搖晃,火苗由紅轉綠,映得他煞白的臉泛著詭異的青灰。老王順著大夫驚恐的目光看去,隻見張小帥皮膚下凸起蜿蜒的線條,像是無數條蜈蚣在皮肉間鑽動,所過之處泛起青黑色的淤痕。
更夫梆子聲遠遠傳來,已是三更天。張小帥突然抓住老王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皮肉:"別...別讓他..."喉間溢出的血沫落在草席上,竟詭異地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老大夫後退半步,撞倒身後的藥箱,藥材灑落一地,其中幾株本該幹燥的朱砂蓮,此刻根部卻滲出暗紅汁液。
"這是..."老大夫聲音發顫,"這不是尋常病症!他...他中了某種蠱毒!"話音未落,張小帥突然劇烈抽搐,後背高高弓起,發出類似野獸的低吼。老王驚恐地看見,對方襯衫下凸起嶙峋的骨節,形狀竟與那日在他飛魚服內襯發現的神秘符號如出一轍。
窗外炸響一聲驚雷,照亮牆角的陰影。老王瞥見那裏不知何時多了個檀木匣子,銅鎖已經鏽跡斑斑。當他顫抖著打開時,一股濃重的藥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匣中躺著半卷泛黃的羊皮卷,展開時露出用朱砂繪製的星圖,中央位置赫然畫著個扭曲的八卦,與張小帥身上的傷痕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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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燒掉!"老大夫突然撲過來搶奪羊皮卷,"這是禁術!欽天監失傳已久的..."話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穿透窗紙,直直釘入老大夫咽喉。鮮血濺在星圖上,那些朱砂符號竟開始蠕動,在空中凝成實體。老王驚恐地抬頭,看見雨幕中數十個黑影騎著高頭大馬包圍了棺材鋪,他們腰間懸掛的銅鈴在閃電中泛著冷光。
張小帥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卻露出詭異的微笑。他伸手接住飄落的雨滴,在掌心畫出個符咒,所有雨水突然懸停在空中。黑衣人首領掀開鬥篷,露出半邊覆著燒傷疤痕的臉:"逆鱗者,果然還活著。"他腰間的銅鈴發出刺耳的嗡鳴,震得老王耳膜生疼。
混戰瞬間爆發。張小帥的動作不再虛弱顫抖,鏽劍出鞘時竟帶著龍吟之聲。每一劍揮出,空氣中都留下燃燒的星軌,與羊皮卷上的圖案完美重合。老王抄起牆角的鐵鍬加入戰鬥,餘光瞥見張小帥後背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下麵布滿鱗片的青色脊背——那形狀,分明是傳說中守護星軌的"逆鱗"。
雨越下越大,地麵的積水漸漸變成血色。當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時,張小帥踉蹌著扶住棺材,口中溢出黑血:"王老板...去觀星台..."話音未落,整個人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中,隻留下那半卷羊皮卷和帶血的鏽劍。遠處傳來晨鍾,老王握緊手中的武器,望向東方泛起的魚肚白。他知道,這場由一口棺材引發的驚變,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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