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大軍迅速展開，不多時便包圍了杭州城。
    見外城被包圍了，城牆上的守軍便就急速奔走了起來，許多槍炮彈丸迅速出庫運到了城牆之上。
    “將軍，我…我們真要如此？城外軍隊可是高舉我大明旗幟啊，這萬一要是釀出戰事，隻怕陛下會怪罪我等啊！”
    說話的這人，是杭州左衛指揮僉事蘇重四的副將沈田二。
    “怎麽？本將的話你沒聽清楚？我告訴你，日前本將獲悉敵情，有一支萬人海盜喬裝改扮要劫掠我杭州府！”
    “什麽？！可…可我等也理應與城外之人確認一番才是，這倉促開戰若是擊傷友軍，我等該如何向都司和朝廷交代？！”
    副將沈田二還是不敢相信外麵的人是敵軍。
    “哼，既然你不信，那就別怪本將了！”
    見這昔日副手不聽自己的話，蘇重四便立即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一劍摸了他的脖子！
    “傳令下去，就說沈副將為抵禦海盜襲擾，身中箭矢，殉國於城牆！”
    當著周遭的兵卒，蘇重四是睜眼說瞎話。
    可周圍的兵卒卻都是他的親信，外圍的普通兵卒是壓根看不清這裏的情況。
    “是！”
    “傳本將軍令，調海寧衛、乍浦所、澈浦所速來支援！”
    看著外麵近乎有兩萬人的軍隊，蘇重四便就越過了上麵的指揮同知、指揮使下令了。
    而他之所以敢這麽做，自然是受到了上麵人的意思。
    沒錯，這主意自然是出自吳伯輿與浙江都指揮司嚴紹輝的手筆。
    在前日，他們約見曹化淳赴宴，想試探一下他的立場，可沒想到這太監居然是站在了張書緣那邊，不但好話沒說，居然還邀請他們協查被抓捕的走私墨吏，同時還遣東廠番子大肆協助商業司自查悅來酒樓之案！
    尤其那商業司所做的“龍躍振興”計劃，那簡直是在挖他浙黨的根基，要知道他們這些人可都是世家豪族階層，這豈能讓昔日的小民享受到跟自己同等待的生活境遇？他們就應該世代給自家為奴！
    於是，在這憤恨之中，吳伯輿等人便就想出了這困殺主意。
    他們的計劃本想著是讓左衛和右衛的人，圍殺商業司和東緝事廠的人，然後等人死了，再上報朝廷說是有海盜入侵，襲擊杭州城。
    曹化淳、範景文以及商業司眾人身先士卒，為報家國，不幸被海盜所殺。自己等人則是拚盡全力為忠臣複仇，精細協調才奪回了杭州城。
    而這主意，可以說是進退有據，進可以說滅殺海寇為國效力，退可以說，治屬不利，下屬深度參與走私，眼見被查在即，便相互勾結行叛亂之舉。
    沒錯，這作為浙黨的大本營，這諸多官員早已是沆瀣一氣了，他們為了保私利那是什麽事也能做的出來，無非就是看著收益是如何了。
    這為了辦成此事，吳伯輿等人是共同花費了近四百萬兩的巨款，而眼下他們正端坐於布政司衙門內協調。
    “事情辦的如何了？那姓曹的死了沒有？！”
    “啟稟大人，曹化淳與商業司眾人被我軍圍堵在衙，下麵的人應該是快解決了此事。”
    吳伯輿與都司指揮使嚴紹輝、提刑按察使陸問禮等人是精神皺眉的俯視著屬官。
    “好，抓緊辦差，待事成之後，本官定請奏禦前為爾等請功！”
    “我等多謝大人栽培！”
    堂中的一應參與官差是齊齊彎腰道謝，就好似他們的利益馬上要到手了一樣。
    “嚴大人，這事情應該是差不多了，你那後手準備的如何？”
    揮手讓下屬退下，吳伯輿就看向了嚴紹輝。
    “請吳大人放心，本官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隻待事成就格殺勿論。”
    嚴紹輝是微微一笑，仿佛此事對他來說是手拿把掐一般。
    “好，那本官就先在此為嚴大人道喜了。”
    正當吳伯輿等人是嗬嗬笑著互相恭維的時候，一聲急報便從外麵傳了進來。
    聽到聲音，吳伯輿當即便讓人奔了進來。
    “發生了何事？如此大呼小叫？！”
    “啟稟大人，城外…城外出現了許多軍士，據卑職粗算恐不下兩萬餘眾！”
    “什麽？！此言當真？！”
    “當真無疑，若大人不信，可命人再探！”
    “那…那軍中是何旗幟？”
    “是…是顧字旗，還…還有張字旗。”
    轟。
    此言一出，吳伯輿等人瞬間就麻了，這顧字旗倒不足為慮，應當是周遭的衛所兵卒。可那張字旗卻是不一樣，因為浙江衛裏很少有姓張的千戶總兵。
    “嚴大人，事情不妙啊，你趕快抹除後患！”
    “嗯，本官明白！”
    “對了，除了後患之外，你再安排人進攻布政司，以免被人以為是我等在暗中操作。”
    一時間吳伯輿就感覺到了不妙，急忙讓嚴紹輝用出後手。
    其實，不單是他感覺不到了不妙，嚴紹輝、張爾基、陸問禮連同浙江巡撫徐本望在內的一眾官員都預感到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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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在的，他們這次行動還是做的太晚了。也是，從張書緣去往應天府到回來，也就用了個九天左右的時間，哪怕是他們的動作再迅速，那也得需要時間去組織官兵。
    隨著意識到不妙，嚴紹輝便迅速下令抹殺一切參與人員，隻保留了為數不多的心腹，而吳伯輿與張爾基也同是如此。
    同一時間。
    看到城外升起了信號彈後，東廠番子便向曹化淳稟報起來。
    “是張閣回來了！”
    一聽這消息，堂中之人是無不振奮，哪怕是解學龍這個東林黨人也振奮了起來。
    在這兩天前，他親率五百餘東廠番子對悅來酒樓展開了地毯式的摸排，沒用多久便就查到了悅來酒樓老板，在臨死前會見了那些人，又與那些人有恩怨交際。
    可當他查到，那酒樓老板在臨死前曾會見過，布政司下屬的雜造局副使時，便立即就帶人找上了門。
    可由於當地官吏魚龍混雜，明麵上的各種動靜又藏不住，於是便就發生了雜造局副使慘死家中的事情。
    見人死了之後，解學龍便順著副使這條線繼續探查，可盡管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探查，得到的結果卻是，僅在這副使家中找到了一些迷藥，而跟這副使有近日來往的人則一律是無故失蹤了。
    在見到人都消失了之後，解學龍便奔到了布政司衙門，向其索要那些失蹤人員的信息，可還沒等信息到手，就聽到了城中起亂的消息。
    於是，解學龍便隻得是放下案子回奔商業司，保護商業司之人。
    可在他剛回衙門後不久，便就發生了官兵圍堵衙門之事！
    要知道，他解學龍不過是一介文人，雖然懂得些軍事，但他手裏卻沒多少人。這要是被人給攻破衙門了，隻怕自己會橫屍當場！
    而這基本可以說，張書緣回來與這城中大亂是在同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而時間跨度絕不會超過半天！
    “既然張閣回來了，想必他身旁是定有兵卒在身。”
    “嗯，夢章說的不錯。此前本都督還在想張閣會在此時去往哪裏，那如今看來是去找趙賓鴻了。”
    聽著下屬的稟報，曹化淳就與範景文相視了一眼。
    在他們看來，這張閣真不愧是天定閣臣，心細膽大，居然在事情剛剛露出苗頭之時就去找援兵了。
    這說實話，此時的廣東都衛指揮使為趙賓鴻，才剛剛帶人走到了杭州府新城位置。如若不然的話，就算給浙江三司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出如此逆舉。
    可沒辦法，眼下的交通實在不便，外加距離等因素，這趙賓鴻才遲遲未倒。
    而這話再說回來，若不是在杭州城沒見到趙賓鴻，張書緣也不會選擇去求南直隸的援手。
    我們再說回來。
    “是啊，如此看來，那我等應當速速出擊與張閣裏應外合，打開城門！”
    “嗯，下官同意！還請曹督準許我等身先士卒贏回部堂！”
    聽到範景文這話，在場的一眾商業司官員皆是同意此舉，並向曹化淳請命。
    “好！既然如此眾誌成城，那咱家也無不準。不過咱家要同你們一同前去！”
    “都督！”
    見曹化淳要親自率人出擊了，範景文與石文器便下意識的就想要阻攔，要知道這位可不能出事啊，他要是出了事，那後果隻怕要比張書緣死了的後果還要大！
    因為，人曹化淳可是朱由檢的貼身大伴！
    “好了，不必在勸，我們走！”
    “是！”
    見他執意如此，範景文等人便不好再勸了。
    於是，這一行人便怒氣衝衝的奔出府衙，向著城北的方向就衝殺了過去。
    雖然這杭州城裏有左右二衛，但由於這二衛的兵力馳援至了四方城門，外加城裏是亂做一團，於是沒經過幾合曹化淳等一行人就殺出了重重包圍。
    衝出了被困住的府衙之後，曹化淳便立即下令，命範景文帶一百五十人護衛右側，石文器帶二百人護衛左側，餘下之人則一隨自己衝鋒至北城城下！
    就在曹化淳等人衝擊北城城門之時，城外也打響了戰鬥。
    在向左衛指揮僉事蘇重四，呼喊了半個時辰身份之後，見其仍舊是不予理會自己，張書緣便就徹底怒了，一把推開顧肇跡便下令攻城了。
    衝鋒號角吹響，無數兵卒便列陣衝鋒了起來，而由於這支部隊此行的目的是維穩，所以便就沒帶什麽攻城裝備了。
    但就是這樣，這支部隊還是在張書緣的執意安排之下，砍倒了十來棵大樹並製作出了十根破城槌。
    隻不過，這破城槌的頭沒有金屬，僅僅是把頭部給削尖了。
    戰鼓雷鳴，城牆許多箭矢是傾瀉而下，除了箭矢之外，還有大量的火器彈丸和火炮激發。
    一時間，顧肇跡所帶出的兵士是死傷慘重，無數兵卒不是被火器擊殺，就被城牆上投下的滾木雷石所砸死。
    “閣部，不能這樣打啊，這樣打下去，隻怕我軍難以維繼且難以向朝廷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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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戰局如此，顧肇跡便趕忙阻攔，希望他張書緣不要怒火衝頭，將士兵兒郎們葬送在這裏。
    “不這樣打？那怎麽打？我告訴你那城中可還有我商業司之人在，若他們有個三長兩短，致我朝商政崩潰，就算本閣有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而且，除了本閣要以死謝罪外，這在場的人一個也逃不脫！”
    此時的張書緣是徹底急了，完全不顧什麽禮儀做派，那感覺就宛如是個瘋子一樣。
    說實在的，他張書緣不是怕稽查走私失敗，而是怕好不容易開始的開海就這麽沒了。而一旦沒了此政，隻怕朱由檢又會走上老路去剝削農民了。
    因為，商政被毀，迎接自己的肯定是數不清的殺頭之罪，而自己死了，又有誰肯對豪族大族下手？王承恩？還是曹化淳？或許朱由檢的幾位內臣都敢做，但他們的力量始終是有限的，遠不及內閣大臣出手的份量。
    當然，有人或許說，你那惠民坊的買賣不是還在，精鹽、肥皂、玻璃的製作配方不還在？朱由檢還可再培養出另一個魏忠賢！
    可這無論是惠民坊的產業也好，還是再培養大太監也好，這都是會引起百官相爭的東西，尤其是培養大太監這事。
    這朝中百官好不容易弄死了魏忠賢，這豈能讓皇帝又再豎立起一個？
    隻怕到時候，京畿非開辦吃雞大賽不可！
    所以，在張書緣看來，眼下的所有一切都沒有商業司的事情重要！
    “可…可我們也不能如此鏖戰！張閣聽顧某一勸吧，我們還是暫且休兵，命軍士就地打造攻城器械，等器械到位了在打也不遲啊！”
    “不遲？好，那你現在就帶人去打造器械，另外以本閣緝私欽差之命傳令嚴州、紹興二府，就說此間有逆賊作亂，讓他們攜帶重炮而來！”
    “是！”
    顧肇跡見狀隻好是領命去做安排，而張書緣則是在軍中左右踱步觀看戰況。
    時辰是一點點流逝。
    戰死的兵卒是越來越多，據軍中參軍判斷，在這一個多時辰裏，己方已戰死了兩千餘人，戰傷人數更有四千！
    當聽到如此戰損，張書緣也沒了脾氣，隻好是領命大軍暫停進攻，等候攻城器械了。
    正當這暫停進攻的命令剛剛下達前線的同時，天空中突然就綻放出了三枚磷彈。
    看到這磷彈燃起，軍中的東廠番子便就認了出來。
    “大人，那是我廠的傳信彈！我廠之人正在北門廝殺！”
    “哦？北門？！”
    見番子如此言語，張書緣便就看了過去。
    隻見，那北城的城頭之上已隱約出現了幾個身著東廠服飾的人。
    “快，傳我軍令速攻北城，本閣要不惜一切代價與北城中人會合！”
    “遵命！”
    傳令斥候迅速得令，旋即便拿出了旗子揮舞進攻北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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