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2
字數:3610 加入書籤
易傳宗的到來,同樣讓正在拿東西的這位女子嚇了一跳,她不禁脫口喊道:“傳宗,你……”
易傳宗凝視著她,眼中淚光閃爍。他嘴唇微張,一時間,千言萬語堵在喉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眼前的女子見易傳宗這般模樣,趕忙說道:“傳宗,你給爺爺帶了什麽?快一起擺上吧!”
說罷,她便拿起手帕,輕柔地擦拭起爺爺的墓碑。易傳宗趕忙快步上前,從兜裏掏出手帕,也一同給爺爺擦起墓碑來。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滿心的疑問,卻又想問而不敢問。他深深覺得自己害了她,結婚當天,不該衝動之下對她說那樣的話,要是當時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的情誼,那該有多好。
此刻,他愈發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真的是虧欠她太多太多了。
易傳宗望著正在擦拭爺爺墓碑的張麗,看著她如今的模樣,內心仿若墜入無盡深淵。
盡管悲痛如潮水般洶湧,他仍強忍著,從食盒裏一樣樣小心翼翼地拿出帶來的水果、糕點,以及爺爺生前愛吃的物件,動作遲緩且凝重地將它們緩緩擺在爺爺墓前。
此刻,他心中的難過恰似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嘩嘩流淌。
易傳宗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翻湧的情感,仿佛積攢已久的所有負麵情緒,在這一瞬徹底噴發,他悲痛得幾近崩潰,完全不能自已。
緊接著,他用顫抖的雙手,從黑色袋子裏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金銀元寶和紙錢,掏出那枚從戰場上繳獲的煤油打火機。他緩緩地跪在地上,動作機械地開始一點點燒起紙錢。
易傳宗隻感覺此刻內心被孤寂、難受與思念緊緊裹挾,這些複雜而濃烈的情緒,猶如千鈞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間,令他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猛然驚覺,曾經一直支撐著自己保持冷靜的那股力量,此刻竟再也無法壓製內心如洶湧浪潮般的情感。
張麗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易傳宗,她從未見過易傳宗如此失控。
她本想著按照以前說好我給你的愛,就是不打擾,可事到臨頭,卻著實難以做到。
再次見到易傳宗,她依舊深深為他著迷。然而,她心裏清楚,自己與易傳宗之間永遠不會有結果。
最煎熬的是,她既無法割舍對易傳宗那份深沉的情感,也無法將他從自己的記憶中忘卻。
曾經被壓抑的情感,此刻如脫韁的野馬,在她心中肆意奔騰。
易傳宗淚流滿麵,心中默默念叨著:“爺爺,不知究竟為何,再次回到京城,我竟將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塌糊塗。在親事方麵,實在是不盡人意。
爺爺,要是您還在,旁人又怎敢欺負我。雖說秀芝姐並非我理想中的愛人,但她也算是個勤快的女子,隻是不太合我的心意罷了。”
說著,他繼續道:“爺爺,我給您帶了您愛吃的蘋果、香蕉,還有您鍾愛的沙琪瑪和驢打滾。”
緊接著,他又喃喃自語:“這是子推饃,您還記得嗎?爺爺,咱們以前也準備過,有憨態可掬的小兔子造型,有精致可愛的燕子造型,還有靈動的小魚兒造型,各種各樣的。”
言罷,他拿起酒瓶,擰開瓶蓋,往酒杯裏倒滿酒,輕聲說道:“爺爺,請喝這杯酒。”
一旁的張麗拿起茶壺,為茶盞斟滿茶,易傳宗接過茶杯,說道:“爺爺,請喝茶,這是您最愛喝的普洱。”
隨後,易傳宗拿起酒壺和酒杯,走到爺爺墓周圍象征親人朋友的位置,一一敬上一杯酒。
張麗則拿著茶壺和茶盞,亦步亦趨地跟在易傳宗身旁,他到哪兒,她就在哪兒倒上一杯茶。
兩人還細心地用手帕將周圍的墓碑都擦拭了一遍,把帶來的多餘祭品,在每座墓碑上都擺上一些。整個過程中,他倆都沒有說一句話。
此刻,天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蒙蒙細雨。倆人靜靜地佇立在那兒,周圍還有陸陸續續前來吊唁的人。
終於,張麗再也忍不住,輕聲說道:“傳宗,回吧!爺爺知道你來了,過的好,他會很欣慰,很高興。我也一切都好,你不必惦記。”
易傳宗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張麗身上,嘴唇微張,卻仿佛被什麽哽住了喉嚨,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
他滿心話語,卻不知從何說起,眼前這位曾經美麗、優雅的女子,如今竟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致,這怎能不讓他心痛如絞?
張麗看著默默流淚的易傳宗,自己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兩人相對無言,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息。
張麗隻覺得此刻心髒仿佛突然驟停了一下,一陣劇痛襲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斷了氣。
再次相見他們都壓抑著自己情感,他們深知彼此都是三觀端正之人,可此刻,千言萬語卻都在這沉默中哽住。
易傳宗心中五味雜陳,他明白兩人已走不到一起,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勸勸張麗,扯出一絲笑容說道:“張,張麗你要記住,‘失我者,永失。愛我者永存。’人生中有許多人都隻是過客,與其一直被困在過去的感情裏,不如放下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不再留戀往昔。
把曾經的遺憾、傷害和不舍,都留在過去的時光中吧!山海自有歸期,風雨總會相逢,過去的人就別再讓他留在新的一年裏,你說這樣可好?別再讓過去的感情束縛住自己。”
此刻,張麗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情感,徹底崩潰,放聲大哭起來。她心裏明白易傳宗勸她的意圖。
這段時間,她白天強撐著上班,和旁人有說有笑,可眼中卻沒了往日的光彩。每至夜晚,她便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又一夜,難以入眠。
她深知父母為自己憂心忡忡,卻始終未曾將內心的痛苦吐露,不願讓父母徒增煩惱。
她明白父母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而他們一家人皆是三觀端正之人,從不會想著在背後耍手段,去拆散別人的家庭,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她實在是難以忘懷,無法放下,深陷這份感情之中,始終走不出來。曾經,他們說好不再打擾、不再見麵,認為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可她偏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依然無法全身而退。愛情又怎會如此理智清醒呢?它是一股難以克製的情感洪流,讓人失魂落魄、朝思暮想,滿心都是對易傳宗的惦記與心疼。
她無時無刻不想見到他,可理智告訴她,易傳宗已然成家,自己再也不能去找他。
愛情究竟是什麽呢?在她看來,愛情是克製,但她又覺得克製不住才叫愛,真正的愛情本就不那麽“正常”。若隻是保持清醒與克製,那或許並非真正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