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文合那般人模狗樣，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叫了身後跟著的幾人就離開了會所。
    出來之後，外麵竟開始下起小雨。
    坐在後座，雨水順著我的衣領滑進後背，冰得我一激靈。
    電驢子的輪胎在積水路麵劃出一道弧線，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路邊的紙箱。
    我盯著後視鏡裏逐漸遠去的黑荊棘會所，杜文合最後那句話像毒蛇般盤踞在我耳中。
    "記住，隻給我那不成器的哥，半天時間。"
    陳墨在導航上戳了半天，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髒話。
    張強從副駕探過頭，汗味直衝我鼻腔。
    "哲哥，你覺得那王八蛋說的能信嗎？小伍哥他們真在他手上？"
    我沒吭聲。
    視頻裏小伍哥浮腫的眼皮和駱叔嘴角的血痂做不了假，駱叔被抓都還好解釋，可是小伍哥怎麽會落入到那些人的圈套裏呢？
    杜文合油光水滑的鬢角又浮現在我眼前，還有他翹著二郎腿用遙控器敲打膝蓋的得意樣，一度讓我反胃。
    雖說此時還下著雨，但依舊讓人感到悶熱。
    開著開著，電驢子有些犯渴，眼睛一直盯著窗外的飲品店。
    我們在奶茶店門口徘徊時，幾個穿校服的女生舉著珍珠奶茶從身邊嬉笑著跑過。
    "操他媽的杜文合！"
    電驢子突然罵了一句，左手重重砸在方向盤上。
    "裝什麽大尾巴狼？要不是殷家那條母狗……"
    "好了，不要說了。走吧，下車去喝點啥。"
    我拍了一下他的椅背，緊接著我又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得像是有人拿錘子敲一樣！
    電驢子一聽要去喝點啥，興致一下就上來了。
    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把車停了，眾人打了一個哈欠陸續下了車。
    就在這時，我身旁的陳墨突然拍了我一下，同時壓低聲音喊了一聲。
    "驢子哥，我們……好像背跟蹤了。"
    櫥窗反光裏，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在報刊亭前假裝看雜誌。
    "咳，分頭走，一會兒電話聯係。"
    電驢子假裝咳嗽了一聲，低沉著聲音說道。
    我立馬把文件塞進內袋，金屬徽章的棱角隔著布料硌得肋骨生疼。
    說罷，幾人一下朝不同位置走開了。
    陳墨在領走時還故意喊了一聲。
    “我去幫你們買啊！”
    轉過兩個街角，我故意在一處像是賣煎餅的小攤處停下。
    熱氣騰騰的鐵板上，麵糊滋啦作響。
    突然。
    正當我把手伸進褲兜拿手機時，被人從側麵狠狠撞了一下。
    "對不起呀。"
    我一愣。
    一位戴漁夫帽的女子扶了扶墨鏡，指甲在我掌心飛快地劃了個十字。
    還沒等我反應，她已經鑽進人群，墨綠色風衣下擺像魚尾般一閃而過。
    等我再次摸向口袋，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渾身一僵！
    那不是我的手機！
    "媽的！杜文合！"
    電驢子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滿頭大汗地擠過人群。
    "甩掉了，甩掉了。那幫孫子跟丟了還敢……"
    “噓！”
    我豎起手指。
    兜裏的手機正在震動，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
    "從現在開始，我說什麽你做什麽，不想死的話就照做，我盯著你呢，一個人去轉角咖啡館。"
    女聲帶著電子雜音。
    "現在。"
    電話斷了。
    電驢子湊過來看了看手機，有些疑惑。
    我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充滿異域情調的各類建築，我再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怎麽了？”
    電驢子問道。
    我擺擺手，繼續朝前走了一小步。
    我剛邁開步子。
    ‘砰！’
    一聲！
    一顆子彈直直鑽入到我身旁的紅牆上，碎石彈在我的臉上生疼。
    電驢子整個人一下呈半蹲狀態，慌張地說道。
    “是……是槍……”
    我也吞了一口唾沫。
    這時，兜裏的手機再次震動。
    “我說過，盯著你呢。”
    說罷，電話那頭就掛了電話。
    沒有辦法，我隻得暫時讓電驢子跟其他人匯合，一個人去了轉角的那間咖啡館。
    電驢子還想說什麽，大口喘著氣，朝我點點頭，然後一步一步往後退，最後轉過身拔腿便跑。
    咖啡館的玻璃門貼著褪色的爵士樂海報，門鈴鏽得發不出聲。
    冷氣開得太足，我後頸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
    角落裏，一位頭戴漁夫帽的女子正在往紅茶裏擠檸檬汁，咖啡館外牆的壁燈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
    "坐。"
    坐在我麵前的女子正是剛才撞我的那個人。
    我心中一驚。
    她推過來一杯黑咖啡，冰塊叮當作響。
    "終於和你見麵了啊。"
    我盯著她無名指上的蜘蛛戒指純銀打造的蛛腿纏繞指節，紅寶石鑲嵌的眼睛在燈光下像滴血。
    我麻木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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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先給你看個東西吧……視頻是三個月前拍的。"
    她劃開平板，是一段視頻。
    小伍哥的袖口露出半截繃帶……
    "杜文合上周才從酸蜥蜴手裏買到這段錄像。"
    我緊緊盯著漁夫帽簷下那張精致而絕美的臉。
    這名女子我見過，在馬向陽辦公室裏見過她的照片！
    坐在我麵前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一對擅長使用狙擊戰術的雙胞胎姐妹中的其中一位！
    過往的畫麵一張張出現在我麵前。
    神乎其神的射擊技術……
    胸口中彈的楊威……
    通過滑索將我救下的蒙麵女子……
    "憑什麽信你？"
    女子笑了。
    她摘下發卡時，我注意到她耳後有道新鮮的刀傷，縫線像蜈蚣腳般排列。
    "因為真正關押他們的地方……"
    她在餐巾紙上畫了個坐標，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
    "在殷家冷凍倉庫。杜文合根本不敢動你們的人，他連酸蜥蜴的債都還不起。好了，有人過來了，今天就跟你說那麽多，電話你留著吧，還有這個。"
    說罷，窗外突然傳來急刹車聲。
    透過霧氣朦朧的玻璃，我看見三個黑西裝正在橫穿馬路。
    女子把一張微型u盤推過來。
    "有時間你就看看。"
    她起身時帶起一陣鈴蘭香跟殷小姐身上的火藥味完全不同。
    我遲疑了一下，拿起u盤端詳起來。
    等我再抬起頭看那位女子時，她的身形已消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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