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容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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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由於昨晚喝得有點多,我的太陽穴突突跳著疼。
此刻,茶幾上橫七豎八倒著空酒瓶,煙灰缸裏堆滿煙蒂,空氣中彌漫著酒精與煙草混合的濁重氣息。
電驢子的酒杯還擺在原位,杯底殘留著最後一滴透明的酒液。
我伸手碰了碰杯壁,涼的。
"驢子哥,走了?"
張強揉著太陽穴從床上支起身子。
陳墨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灌滿房間。
港口方向傳來悠長的汽笛聲,像一聲歎息消散在晨霧裏。
我走到窗前,看見一艘貨輪正緩緩駛離碼頭,船尾拖著長長的白色浪痕。
"驢子哥怎麽都不打聲招呼?"
張強嘟囔著,把電驢子用過的酒杯倒扣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望著那艘貨輪遠去的船影,喉嚨發緊。
電驢子帶著一身血債和滿心的傷痕離開,也不知前路是生是死。
昨夜他崩潰痛哭的樣子還在我眼前晃動,那個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驢子哥,福大命大,他一定會沒事的。"
陳墨遞給我一杯溫水,語氣十分平靜。
我接過水杯,溫熱傳遞到掌心。
真的會沒事嗎?
幹他們這一行的哪有什麽全身而退。
阿泰和他手底下的夥計都死了,小伍哥失蹤,駱叔現在都還躺在醫院,下半輩子可能都會在輪椅上度過,而電驢子也遠走他鄉。
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出來混,遲早都要還。
正午的陽光曬得地毯發燙時,七老大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聲音沙啞,聽聲音他現在似乎都還待在醫院。
"娃子,這幾天別出門啊。"
他咳嗽兩聲,繼續說道。
"外麵亂得很,比我剛到這裏的時候都還要亂,凡事多留個心眼,有什麽事先給我打電話,別像……還有,小伍那邊,你就別再管了啊。好了,就這樣,駱哥今天好多了。"
待我和七老大打完電話後,張強不知從哪摸出一副撲克,甩在茶幾上發出‘啪’的脆響。
"哎,還是玩牌吧,幹坐著更難受。"
我們玩著鬥地主,籌碼是陳墨口袋裏剩下的薄荷糖。
張強贏了一把就大呼小叫,輸了就罵罵咧咧,刻意製造著喧鬧。
我知道他在用這種方式驅散房間裏彌漫的頹喪氣氛,就如同昨晚電驢子用酒精麻痹痛苦一樣。
天色漸暗時,張強嚷嚷著要喝酒,我和他都攛掇陳墨下去買,陳墨經不起我倆的軟磨硬泡,一身怨氣,起身就準備出門。
突然!
‘嘩啦!’
窗戶發出一聲爆裂的脆響!
我們仨本能地撲向沙發後方,碎玻璃如暴雨傾瀉而下!
一個黑影從窗口翻入,落地時輕盈得像隻貓。
待我們仨抬頭看時,一雙修長的腿穩穩踩在滿地玻璃渣上,黑色緊身衣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出來,是我。"
來人的聲音帶著異國腔調的低沉,但是聽著又讓人無比舒心。
女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精致的麵孔。
高顴骨,深眼窩,淺褐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近乎透明。
她拍了拍肩頭的玻璃碎渣,扯掉頭巾,輕輕一甩頭,栗色卷發如瀑布般散落肩頭。
房間裏三個男人僵在原地。
張強的手已經放在一個空酒瓶上,陳墨保持著半蹲在地上,咽下一口口水。
這時,女子鎖骨處的一道細長的疤痕引起我的注意。
疤痕很淺,又像是刻意紋上去的。
"電話。"
她徑直走向我,靴子碾過玻璃發出‘哢哢’的聲響。
"我給你的那部。"
我這才認出她是那天的漁夫帽女子。
此刻沒有帽簷遮擋,她的眼神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咽了口唾沫,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被我不小心弄……弄丟了……嘿嘿……"
她擺擺手打斷我,從腰間抽出一部手機晃了晃。
重新見到那部手機,我眼前瞬間一亮!
"定位顯示最後出現在森林那邊。"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塗著啞光黑的甲油。
"我過去的時候,找了好久,在這裏。"
說罷,她朝我走來。
女子走路時胯部擺動的幅度很微妙,既不像刻意扭捏的模特步,也不似男人般生硬,而是某種經過千錘百煉的、隨時能爆發出驚人力量的步伐。
這一刻,我竟看得有些出神。
"有酒?"
她拿起我們昨晚沒喝完的酒,對著瓶口嗅了嗅,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個動作讓她頸部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
張強警惕地盯著她,看著那一地的碎玻璃,聲音發顫。
"你是誰?咋……咋來的?"
"狼蛛。"
女子直接對著瓶口灌了一口,酒精讓她的瞳孔微微擴大。
"來這裏辦點事。"
她用手背抹去唇邊的酒液。
"你們還是很走運,沒碰上他們。"
酒瓶在她指間轉動,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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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缺了最末一節。
"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陳墨問了一句。
女子突然笑了。
她笑起來時眼角會有細小的紋路,這讓她身上的那股殺氣奇異地柔和了些許。
"唔……"
她豎起食指,又灌下一口酒,喉頭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順便……送個消息。"
她停頓的瞬間,房間裏隻剩下空調出風口的嗡嗡聲,而此刻我也聞到了她身上飄來的冷香,混合著硝煙與薄荷的味道。
"你的那個好朋友,現在還活著。"
此話一出,像一記重拳擊中我的太陽穴。
我猛地站起來。
"他在哪?"
"不知道。"
女子放下酒瓶,起身時帶起一陣微風。
"隻是聽說。"
她走向破碎的窗口,夜風揚起她的發梢。
街道上廣告牌的燈光勾勒出她背部緊實優美的肌肉線條,黑色緊身衣在腰際收束,露出一小截蜜色的肌膚。
這讓我又想起來那天在天台發生的那一幕。
正是眼前的女子,在兩棟樓之間,用一根繩索蕩過來將我從閻王手裏拉回來。
"等等!等等!你這就要走啦?"
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你叫什麽名字?"
她半側過臉,輕聲說道。
"容恩。"
嘴角揚起一個近似溫柔的弧度。
"中文名。"
說罷,她向後仰倒,如同跳水運動員般優雅地往外一躍。
我即刻衝到窗邊,發現女子已融入夜色,仿佛從未來過。
“誒誒!誒誒!”
張強在我身後喊了一嗓子,隨後則是他的咋舌聲。
"這外國娘們還真帶勁,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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