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幹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我踉蹌了一下。
    \"嗬嗬，不關你的事，走吧。\"
    他說這話時，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卻盯著大廳角落的一盆綠植，雖然那裏空無一人。
    我咽下一口唾沫，喉嚨幹澀得像塞了一把沙子。
    當我踏入大廳的瞬間，後頸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從四麵八方盯著我。但當我環顧四周，隻看到幾位疲憊的醫護人員和一些焦慮的病患家屬。
    電梯上升的三十秒裏，王幹一直用拇指摩挲著一枚古怪的銅錢而王量則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七樓，我心髒猛地一跳。
    推開妹妹病房的門，撲麵而來的是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和濃重的藥水味。
    妹妹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幾乎與枕頭融為一體，透明的呼吸麵罩覆蓋了她大半張臉，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在麵罩上留下一片轉瞬即逝的白霧。
    母親趴在床邊的小桌上睡著了，淩亂的秀發下是紅腫的眼瞼和深深的淚痕。
    我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她猛地驚醒，渾濁的瞳孔在看到我的瞬間迸發出光彩。
    \"哲娃子，你……你妹妹，醫生說她醒過來恐怕也是個植物人……\"
    母親的聲音支離破碎，眼淚順著她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滾落。
    這時候，她注意到站在門口的王幹和王量，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警惕。
    \"好了好了，媽，這兩位是我朋友。\"
    我急忙解釋，看著王幹和王量微微頷首。
    他們走進病房時，我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妹妹身上。
    王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又舒展，王量像一台人形掃描儀一樣將妹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然後突然轉向窗外。
    \"這期間有什麽陌生人來過沒有？\"
    王量的問題讓母親愣住了。
    他問話時仍盯著窗外某處，側臉在熒光燈下泛著青白的光。
    母親茫然地搖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一縷頭發。
    王量隨即收回目光，與王幹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讓我後脊瞬間竄過一陣電流般的戰栗。
    \"這裏的醫生隻說對了一半……\"
    王量突然開口。
    \"不過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我瘋狂點頭，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
    母親瞪大眼睛看著我們三人，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王量抬手做了個製止的手勢。
    \"話也不能說太滿，我隻是想試一試。\"
    他的目光落回妹妹身上，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幽光。
    \"那這樣吧，師兄，我們還是今晚十二點開始吧。\"
    王幹看了眼手表。
    \"再怎麽樣至少可以讓我們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很快。
    我將半信半疑的母親安頓在醫院附近的旅館後，回到病房時天色已暗。
    回來時，我發覺妹妹的呼吸比白天更加微弱，監護儀上的綠色線條不時出現危險的波動。
    王幹站在窗邊，手指間那枚銅錢以詭異的頻率翻轉著，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王量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雙手交叉抵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病床。
    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種詭異的靜謐中，連時間都仿佛變得粘稠起來。
    查房的醫生在晚上十點來過一次，戴著口罩的女醫生檢查完妹妹的瞳孔後，搖了搖頭：\"腦電波活動越來越弱了……你們都別亂走啊，有情況直接叫我們。\"
    她的這一番話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插入我的心髒。
    午夜臨近，醫院走廊的燈光自動調暗，遠處偶爾傳來護士站的電話鈴聲和推車輪子碾過地磚的聲響。
    王幹突然從窗邊轉身，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差不多可以了，開始吧，師兄。\"
    我關上燈的瞬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隻有監護儀的熒光和窗外透進的些許月光。
    就在黑暗降臨的刹那，在病房右上角的空調出風口附近，懸浮著三個藍色的光點，排列成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
    \"那……那是是什麽東西？\"
    我指著光點，激動不已。
    王幹和王量同時轉頭，動作整齊得如同鏡像。
    \"嗯？小子，你說什麽？你看得見？\"
    王量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驚訝。
    藍色光點忽明忽暗，像是某種生物在呼吸，它們並非靜止，而是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旋轉著，在黑暗中拖出幽藍的尾跡。
    最詭異的是，當我的目光試圖聚焦時，它們似乎會短暫消失，隻在視網膜上留下殘影！
    \"好好，去把門守著。\"
    王幹命令道，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個古舊的羅盤。
    銅製的指針瘋狂旋轉，最後直指藍色光點的方向。
    我退到門邊，背部緊貼著冰涼的木門。
    王量站到病床左側，從袖中抖出一串青銅鈴鐺，鈴鐺表麵刻滿了我看不懂的符文，當他搖晃鈴鐺時，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有空氣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波紋。
    王幹站在床尾，雙手結出一個複雜的手印。
    他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傳來的轟鳴。
    隨著他的吟誦，藍色光點突然加速旋轉，在空氣中劃出複雜的幾何圖案。
    就在這時，王量的右手掌心突然亮起一團青光。
    那光芒既不刺眼也不溫暖，反而帶著某種液態的質感，在他指間緩緩流動，青光映照下，我驚駭地發現妹妹的臉上浮現出蛛網般的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頸部蔓延！
    \"看來跟我想的不一樣啊，有些棘手……嘶…….\"
    王量低語，將青光緩緩推向妹妹的額頭。
    就在青光即將接觸皮膚的瞬間，走廊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此時，王量手中的青光驟然熄滅，藍色光點也同時消失！
    病房重新陷入黑暗，隻剩下我們三人急促的呼吸聲和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
    “開燈！快！”
    王幹語氣急促，像是怕被人撞見什麽一樣。
    我差點沒有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就將燈打開了，房間亮起的瞬間，我注意到王幹的額上已滲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