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霜刃淬火,寒山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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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節的厲喝,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整個京城!
    “薊州倉!軍需糧草油脂!劣質肥皂!戰馬倒斃!斷北境長城!”
    每一個字,都像蘸著邊關將士鮮血的鋼針,狠狠紮進每一個聽聞者的心髒。通過那劇烈閃爍最終又強行穩定下來的映像水晶,模糊卻無比清晰的畫麵傳遞著龍帳內的驚濤駭浪:
    沈知節高舉的血書遺骸與鷹隼令!那砸在李茂麵前、碎裂開來混合著褐色廢料的白皂!蘇弘猙獰卻僵硬的撲殺姿勢!李茂失魂落魄癱倒失禁的醜態!
    還有沈知節那蒼白如紙卻又鋒芒畢露的臉,那雙燃燒著烈焰的琉璃瞳眸!
    “蠹國巨貪!罪狀,大白於天下!”
    最後一句宣告,石破天驚!
    短暫的死寂之後,廣場外圍那些偽裝成觀眾的暗衛都忘記了掩飾身份,爆發出驚怒的呼聲!更遠處,京城各處矗立的映像水晶分視點周圍,早已人山人海,此刻萬民嘩然!怒吼、驚叫、難以置信的議論聲如同海嘯般席卷全城!
    “我的天!邊軍的糧草被掉包做肥皂了?!”
    “工部!蘇弘!慕容家的走狗!該殺啊!”
    “難怪北邊老打敗仗!將士們吃的用的都是這等醃臢之物!”
    “沈青天!沈青天!!”
    憤怒的浪潮,足以將任何人吞噬。龍帳之內,蘇弘的臉已由慘白轉為死灰,他僵在半途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如同泄了氣的皮囊,撲通一聲,竟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不是向沈知節,而是朝著皇宮深處暖閣的方向!他知道,徹底完了!不僅仕途,怕是性命都難保!慕容家絕不會救他!
    “陛……陛下……”蘇弘哆嗦著嘴唇,想求饒,卻隻剩下嗚咽。
    暖閣緊閉的雕花殿門被猛地推開!皇帝蕭令儀一身明黃常服,麵色如霜,在如狼似虎的大內侍衛簇擁下,大步流星地踏出,徑直走到白玉廣場前端!她沒有看蘇弘,銳利的鳳目掃過混亂的廣場,最終落在龍帳中那個手持鐵證、搖搖欲墜卻目光如鐵的身影上。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風吹幔帳的獵獵作響。萬人屏息,等待著帝王的裁決。
    “好一個‘皂泥之中有鬼’!好一個‘斷我北境長城’!”蕭令儀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雜音,如同冰棱刮過石板,帶著刺骨的寒意,“沈卿,你做的很好!鐵證如山,令朕悚然!”
    她的目光轉向地上癱軟的李茂和跪地顫抖的蘇弘,以及那狼藉的皂塊:“戶部尚書蘇弘,工部給事中李茂,禦前失儀,涉嫌貪墨軍需,勾結奸商,危害社稷!即刻拿下,革去頂戴,打入天牢,嚴加審訊!其家產,立即查抄!府邸,查封!”
    “遵旨!”左右如狼似虎的大內侍衛應聲如雷,幾個箭步衝進龍帳,毫不留情地將癱軟如泥的李茂和篩糠般的蘇弘拖死狗般拽了出來,剝去官帽朝服!
    動作幹淨利落,如同雷霆!皇帝的怒火,以最實際的方式爆發!
    “著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主官,連夜進宮!此案幹係重大,涉及軍國根本,朕要親審!”蕭令儀的目光轉向沈知節,眼中閃過極其複雜的情緒,欣賞、後怕、擔憂、決然交織,“沈卿!速去禦醫院!你……”
    她的話音未落,隻見龍帳中的沈知節,身體猛地一晃!先前強行接駁“天眼”核心、啟用“鑿壁”反製的精神透支與“惑星”幹擾的反噬如同洪水猛獸般同時爆發!
    “噗——”一口滾燙的鮮血,毫無預兆地從他口中噴濺而出!染紅了他胸前緋色的官袍和那片冰冷的地毯!他手中的血書和鷹隼令“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那雙燃燒著烈焰的琉璃色眼眸,光彩瞬間黯淡,如同被風卷殘燭!
    “沈大人!”
    “沈知節!”
    驚呼聲四起!張主事魂飛魄散地撲過去!侍衛們也急忙上前攙扶。
    蕭令儀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揪心的痛楚,隨即化為更深的決斷:“抬去禦醫院!用最好的藥!傳令,未得朕命,任何人不得探視沈卿!包括太醫診斷詳情,一律密封奏報!” 這既是保護,也是隔絕即將到來的風暴!她知道,真正的反擊,才剛剛開始!沈知節絕不能出事!
    沈知節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最後的意識殘存著那冰冷的遺書碎片觸感,以及腦海中回蕩著那句“目標:寒山寺偏殿塔林西南……”的金屬低語,還有那模糊卻仿佛刻在靈魂深處的兩個字——阿蠻……
    紫宸宮暖閣深處,夜沉如墨。
    燭火搖曳,映照著蕭令儀冰冷的臉龐,也映照著下方三位大梁帝國最高司法長官:大理寺卿周正,刑部尚書嚴鐵,都察院左都禦史楊錚。三張老成持重的臉上,此刻全是凝重和驚疑不定。龍帳直播的驚天大案,餘波未消,將他們連夜從府邸中拽到了這權力漩渦的中心。
    蘇弘和李茂像兩條死狗,被丟在旁邊臨時騰出的一片空地上,早已在酷刑和恐懼中崩潰,對“趙懷安”、“巧手匠心坊”、“油脂掉包”、“以次充好”、“肥皂洗錢”、“李茂負責轉移啞巴王三”、“妹夫慕容宏參與”等罪行供認不諱,簽字畫押的供狀如同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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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還不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隻是撕開了一個口子。
    “沈知節拿出的劉能遺書和鷹隼令,蘇、李二人畫押供狀,鐵證指向薊州倉倉曹趙德柱化名趙懷安)及幕後主使。涉案商行,萬通、鑫發、巧手匠心坊,需立即查封。”蕭令儀的聲音在寂靜的暖閣中顯得格外森冷,“但你們清楚,這背後是誰。”
    周正沉聲開口:“陛下,沈大人力挽狂瀾,揪出此等巨蠹,實乃社稷之福。然,僅憑蘇、李二犯供詞及現有物證,恐難撼動真正的參天大樹。慕容家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寒山寺之事……”他點到即止,寒山寺的“惑星”襲擊和詭異的幹擾,才是真正恐怖的冰山一角。沒有寒山寺方向的實證,扳不倒慕容珩。
    “所以,”蕭令儀的目光銳利如刀,“你們需要什麽?時間?勇氣?還是……替罪羊?”
    三位老臣心頭一凜。
    “此案核心,在於兩點:”蕭令儀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聲音斬釘截鐵,“第一,‘惑星’!那寒山寺中幹擾天眼、發動刺殺、禍亂宮闈的邪物必須拿下!人證物證俱在!此為慕容珩謀逆的鐵證!第二,”她指尖指向地上那份畫押供狀中的名字,“趙德柱趙懷安)!還有那個被滅口的啞巴王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找到其中之一,攀扯慕容家的口供,就能做實其軍需貪腐、縱容死士、危害邊防、乃至謀逆大罪!”
    暖閣內的空氣幾乎凝固。寒山寺?那是慕容家的老巢!龍潭虎穴!去找“惑星”和趙懷安?等於讓這些養尊處優的三法司長官去送死!
    嚴鐵麵色發苦:“陛下,寒山寺乃佛門清淨之地,又牽扯眾多勳貴……這……”
    “佛門清淨?勳貴?”蕭令儀笑了,笑容比寒冰更冷,“那今日幹擾‘天眼’,妄圖癱瘓朝堂、殺朕肱股之臣的邪物,也是佛祖降下的嗎?!那些勳貴,是要庇護這謀國逆賊嗎?!朕現在不是在和你們商量!而是命令!”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之威,“明日!朕要三法司以徹查‘工部貪墨案關鍵人犯趙懷安及同夥窩藏點’為由,調集京營兵馬,封鎖寒山寺周圍所有通道!嚴查進出!同時,徹查所有與萬通、鑫發、巧手匠心坊有往來的官員、商鋪、倉庫!尤其是李茂供述用於轉移啞巴王三的工部給事中官印車駕路徑!一!寸!土!地!不!許!放!過!”
    “記住!你們的動作要快!要密!更要像篩子一樣細!給慕容珩,以及可能潛藏在寺內或京中的關鍵人物製造足夠的壓力!讓他們動!隻要他們動,就會有破綻!至於寒山寺裏麵……”蕭令儀的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站在暗影中、如同毒蛇般安靜的內侍監大總管馮保,“馮伴伴,你的人,準備好了嗎?”
    馮保無聲地躬身,布滿老人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神深處的冰冷:“回陛下,黑鴉衛十二煞,已潛入寺外。隻等獵鷹出巢,便行‘鑿壁’之術。”他聲音沙啞,如同金石摩擦,提到“鑿壁”二字時,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禦案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一枚與沈知節所持式樣相似但花紋更繁複的古樸青銅令牌,正靜靜躺在那裏。
    “很好。”蕭令儀的指尖在禦案上輕輕敲擊著,“明麵查案施壓,暗行鑿壁擒賊。周卿、嚴卿、楊卿,明麵的旗號,朕給你們打好了。朕就在這紫宸宮,等你們的消息,也等……‘鑿壁’的捷報!不惜代價,挖地三尺,也要把‘惑星’和‘趙懷安’給朕摳出來!”
    “臣等遵旨!”三位司法主官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心知已無退路,隻能躬身領命。
    一場席卷整個帝國權力中樞的明暗風暴,在深宮暗夜中完成部署,如同巨大的磨盤,轟然轉動,即將碾向那座籠罩在神秘與不祥中的千年古刹——寒山寺!
    禦醫院,幽靜單房。
    濃重的藥味彌漫。沈知節靜靜地躺在榻上,麵色依舊蒼白如紙,雙唇緊緊抿著,即使在昏迷中也眉頭緊鎖。他胸口隨著呼吸微弱起伏,幾處銀針封穴,壓製著體內紊亂的氣機和劇烈消耗的心神。那口逆行的淤血雖然被及時排出,但強行接駁“天眼”核心、調動未知指令“鑿壁”帶來的精神反噬和內腑震蕩,遠超想象。禦醫戰戰兢兢診斷後的結論是:心脈受損,神思耗竭,需長期靜養。
    一襲黑衣的暗衛無聲地守在外間,目光如同鷹隼。
    夜更深,萬籟俱寂。突然,外間的暗衛耳朵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手指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片刻後,房門被輕輕推開一線,一道身影閃身而入。並非刺客,而是內侍監大總管馮保,他身邊並未跟人,似乎用了某種特殊手段暫時支開了外間的守衛。
    馮保徑直走到榻前,渾濁的老眼如同深淵,凝視著昏迷中的沈知節。他枯瘦的手指在寬大的袖袍中探出,指縫間夾著一枚細如牛毛的黑色玉針,針尖流轉著幽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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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沈知節眉心祖竅之際,榻上的沈知節眼皮突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一直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隨即又緊緊擰起!仿佛陷入了某種極端的痛苦夢境!
    “阿蠻……快跑……”
    一聲極其輕微、模糊不清、充滿了焦急和絕望的囈語,從他幹裂的唇間艱難地溢了出來。
    馮保刺出的玉針,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猛地僵在距離沈知節眉心隻有一寸之處!他渾濁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驚疑不定的光芒,死死盯著沈知節痛苦扭曲的臉!
    “阿蠻……阿蠻……”沈知節又在囈語,聲音如同夢魘中的呻吟。
    馮保眼中的驚疑瞬間化為更深的凝重,指尖一翻,那枚黑色玉針無聲無息地沒入袖中,消失不見。他默默看了沈知節片刻,低聲喃喃,如同自問又如同與空氣對話:“……是潛藏的回響?還是……鑰匙啟動了深層的碎片?怪哉……”
    他不再停留,身影如鬼魅般退了出去,房門悄然關上。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隻剩下昏迷中的沈知節,在夢魘的荊棘中不斷沉浮,反複囈語著那個仿佛從靈魂碎片中刨出的名字——阿蠻。
    寒山寺,塔林深處。
    一片肅殺的寂靜籠罩著這片古老的石塔群落。月光慘白,照在或巍峨或殘破的曆代高僧墓塔上,投下幢幢鬼影。空氣中彌漫著香燭灰燼和苔蘚的陳舊氣味,但更深一層,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無法名狀的焦糊味和一種極其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嗡鳴回音——那是白日被強行“鑿壁”打斷的“惑星”核心仍在隱隱震蕩留下的餘波。
    慕容珩麵無表情地站在一座位於西南角、毫不起眼的低矮石塔前。這座石塔的樣式極其古老,塔身布滿青苔和風化的裂痕,塔門緊閉,上麵的符文刻印早已模糊不清。白日正是這裏遭受了精準到極點的隔空打擊,“惑星”主陣盤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雖然核心未毀,但部分輔助陣基損毀,輻射範圍暫時縮小,效能也大打折扣。這也是皇宮“天眼”能在最後時刻穩定並清晰捕捉影像的原因。
    “好一個‘鑿壁’。”慕容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如同冰泉流淌,“沈知節,還有他背後賜下‘天眼’的存在……小覷你們了。”
    一名全身裹在黑色精甲、隻露出一雙死寂眼眸的高大身影顯然不同於普通死士)單膝跪在他身後,聲音沉悶如鐵:“主上,李茂、蘇弘兩枚棄子已斷,‘巧手匠心坊’表麵被查,但所有核心賬目和關鍵匠人都已安全轉移。萬通、鑫發徹底清理幹淨。趙德柱趙懷安)已在塔下密室,絕對安全。隻是……啞巴王三被李茂那蠢貨轉移時可能泄了方向,黑鴉衛封鎖外圍後,恐難再帶他進來。”
    “啞巴知道的不多,棄便棄了。黑鴉衛……”慕容珩眼中寒光一閃,“馮保那個老閹狗的手筆。皇帝老兒的黑手套而已,他們敢進寺搜?”
    “三法司已調京營封鎖外圍,嚴查出入口。寺外僧寮和香客落腳處已被翻查數次。寺內雖有佛門清規約束尚未強闖,但壓力極大。寺中僧眾已有不安。”甲士如實稟報。
    “廢物!”慕容珩冷哼一聲,“讓他們搜!一群蒼蠅在外麵嗡嗡叫而已!核心區域有古刹大陣護持,加上修複後的‘惑星’餘能,‘天眼’也休想窺視塔林核心!沒有皇帝明確旨意,三法司也不敢擅闖祖庭!他們的目標是壓力,逼我們自己亂。”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西南方向的山影,那裏似乎通向更深的無人林莽:“東西收拾的如何了?”
    “核心資料和‘惑星’備用組件已裝箱,由鷹師小隊攜帶,隨時可走密道撤入後山幽穀。趙德柱隨時可以轉移。”甲士沉聲道,“隻是……陛下擺明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惑星’和趙德柱,一旦我們動,外麵那些鷹犬和黑鴉衛……”
    慕容珩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冷酷和嘲諷:“那就動!不僅要動,還要動得轟轟烈烈!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他抬手指向那片最高的、供奉著佛骨舍利的釋迦主塔,“子時三刻,放一把火,燒了它!再安排幾個‘悍不畏死的賊人’衝擊三法司軍營,引開主要人手!鬧得越大越好!越混亂越好!為鷹師小隊撤離創造條件!”
    燒釋迦塔?!甲士身體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那是佛門至高聖物之所!
    “怎麽?”慕容珩的聲音帶著無形的壓力,“成大事者,何懼鬼神?何況佛骨舍利……早已轉移了。留下一座空塔,讓天下看看皇帝手下是如何‘查案’,連佛祖家廟都‘保護’不了!讓那些信奉神靈的愚民去鬧!混亂,才是最好的掩護!至於趙德柱……”
    慕容珩轉身,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過那座低矮石塔緊閉的門縫:
    “告訴他,他為慕容家效力多年,貢獻卓著,功不可沒。我會厚待他的族人。現在,到了他為家族做出最後、也是最大貢獻的時候了。”他的聲音溫柔得如同鬼魅低吟,“讓他服下‘極樂丹’,在這座塔下的密室裏,走得‘安詳’一點。他的屍骨,便是沈知節查案的鐵證。查到了又如何?死人,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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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士領命:“遵主上令!”身影無聲後退,隱沒於塔林的陰影中。
    慘白的月光下,慕容珩獨自一人,站在祖先的塔林深處,神色如同千年寒冰。為了家族大業,一尊佛像、一座古塔、一個忠心的奴才又算得了什麽?沈知節也好,蕭令儀也罷,他們都以為抓住了把柄?殊不知,自己親手奉上的,是一枚裹著蜜糖的、能炸毀他們所有希望的毒彈!
    他要在混亂中,在皇帝以為抓到“罪證”的狂喜中,在萬千信眾因為聖塔被焚而激起的民怨沸騰中,完成最後的清理和致命一擊的部署!沈知節……慕容珩嘴角牽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等你看到趙德柱的屍體,會是怎樣的表情?而這,隻是開始。真正的“惑星”,真正的趙德柱知道的秘密,早已被安全地轉移!蕭令儀,你拿什麽跟老夫鬥!
    夜風嗚咽,如同亡魂的低泣。
    寒山寺外,密林邊緣。
    幾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緊貼著一座山岩的背風處。為首一人,身形高挑矯健,穿著一身利落的暗紫色勁裝,麵覆黑巾,隻露出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正是大內暗衛統領,“黑鴉衛”真正的主人——代號“夜梟”的年輕女子。
    她身邊圍繞著十一位同樣氣息內斂、行動無聲的精銳暗衛,這便是馮保手中最鋒利的爪牙——黑鴉十二煞。
    夜梟手中緊握著一枚小巧的青銅羅盤,羅盤中央鑲嵌著一小塊微微散發出幽藍色光澤的水晶碎片天眼碎片?樞密令副件?),此刻,羅盤上的指針正劇烈地跳動著,指向寒山寺內塔林西南方向,並且伴隨著一陣陣微弱的、幾乎被壓製住的嗡鳴。
    “頭兒,‘樞’的感應越來越強了!就在西南角,那座不起眼的矮塔下麵!幹擾……太厲害了,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捂住!但絕對錯不了!”旁邊一名精於機關偵測的暗衛低聲道,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和凝重。“惑星!還有那個趙懷安趙德柱)的氣息,也被‘樞’捕捉鎖定!就在同一個位置!”
    夜梟沒有言語,目光緊緊鎖定羅盤指針。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層無處不在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幹擾力場。這股力場如同粘稠的泥沼,不僅限製著他們的感知,更壓製著他們攜帶的“樞盤”的探知能力。白天沈知節強行發動的“鑿壁”雖然重創了主陣盤,但寒山寺底蘊深厚,核心區域依然受到重重陣法保護,殘餘的“惑星”力量依然令人生畏。
    寺外,京營的火把連成長龍,將寒山寺各主要出入口圍得水泄不通。三法司的官員正在外圍僧寮和客房處大聲嗬斥,製造著喧鬧的搜查假象。
    “周大人那邊在按計劃施壓。但寺內古刹大陣未破,又有‘惑星’餘波幹擾,強攻塔林不僅傷亡巨大,而且會徹底撕破臉,壞了陛下大事。”夜梟的聲音清脆冰冷,如同敲擊冰塊,“‘鑿壁’計劃,第二階段——‘滲骨’,開始!”
    她猛地一揮手!
    十二道身影瞬間分開,如同十二道無聲的黑色閃電,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岩與古樹的陰影之中!他們的目標,並非是防禦森嚴的寺門或圍牆,而是那些早已被夜梟用“樞盤”標記出來的、深埋地下數百年、貫通寺內寺外、連布陣者都可能忽略的——曆代僧眾修建的、用於引排山泉水係的古老地下暗渠!
    這些暗渠深埋地下,入口極其隱蔽,或被石塔基座掩蓋,或與後山溪流河道聯通,布滿了濕滑的青苔和陳年淤泥。它們是生命的脈絡,也是被時間遺忘的死角!古刹大陣的力量雖強,卻難以無死角覆蓋到如此深幽汙穢之地!而那殘餘的“惑星”幹擾,更多的力量集中在地表和高處!
    “用最快的速度!目標:西南角矮塔基座下方的排水道出口!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惑星’核心和趙懷安趙德柱)!非必要,不殺人,不留痕!若有阻攔者……格殺勿論!”夜梟冰冷的聲音通過特殊的骨傳導裝備送入每一個隊員耳中。
    她自己俯身,如同最靈巧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滑入了一個隱藏在一叢茂密荊棘之後、散發著淡淡濕腐氣息的狹窄石砌入口!一股刺骨的寒氣和更加濃烈的潮黴氣味撲麵而來!
    暗渠之中,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冰冷的汙水沒過膝蓋,在逼仄的空間內汩汩流淌,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腳下的淤泥厚實滑膩,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頭頂是粗糙冰涼的拱券石壁,不時滴落下冰冷的水珠。
    饒是訓練有素的頂尖暗衛,在這鬼蜮般的環境裏行進,也倍感壓抑和不適。隻有夜梟手中的“樞盤”,那微弱的幽藍光澤,以及羅盤中心晶體越來越急促的跳動,指示著目標的方向。
    時間一點點流逝。越靠近西南矮塔方向,“樞盤”的反應越強烈,但周圍環境中的壓抑感也越重!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們!
    “注意……”夜梟剛發出警示!
    “嘩啦——!”左側渾濁的水流猛地炸開!一道渾身包裹著黑色油布、仿佛水中厲鬼般的黑影,手持分水刺狀的短刃,悄無聲息地從淤泥中暴起!直刺夜梟咽喉!
    寒光乍現!殺氣刺骨!
    “叮!”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夜梟手腕一翻,一柄烏黑無光的狹長彎刀如毒蛇吐信般格開刺來的分水刺!與此同時,她身形不退反進,另一隻手中寒光一閃!一柄三棱透甲錐已精準無比地刺入對方藏在油布下的心髒!動作快如閃電!
    噗!黑影連哼都未哼一聲,便軟軟倒入汙水中。但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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