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廢墟帶貨 毒血金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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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寶闕已成過往,曾經的雕梁畫棟、符玉流光,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浸泡在散發著濃鬱腥腐氣息的漆黑毒漿之中。粘稠滋聲。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翻湧的毒雲扭曲著,、冰冷的雨水持續不斷,衝刷著碎瓦、木屑和分不清原本形態的物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滋遮蔽了最後一絲星月殘光。空氣中彌漫著死亡與新生的詭異混合——絕望的哀嚎、瀕死的喘息,與一種在廢墟罅隙間頑強滋生、貪婪吮吸著劇毒的畸形活性交織。
    楚夜的破鑼嗓子,便是這死域中唯一亢奮、卻也最為荒誕的雜音。
    他從半塌的門洞裏爬出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沒過小腿肚的毒泥裏,手裏高舉著那塊被毒漿糊得幾乎看不出原貌的芝麻餅,奮力攀上一塊相對完整的石料平台。平台的邊緣,一個被強腐蝕性毒雨蝕去半邊麵孔的士兵,白骨裸露的手掌徒勞地向上抓撓,像是想抓住這根唯一的、荒謬的救命稻草。
    “諸位父老鄉親!莫怕!莫慌!”楚夜嘶吼著,聲音被毒煙熏得嘶啞劈裂,卻透著一股打了雞血般的狂熱,“瞧瞧!瞧瞧這朗朗乾坤!陛下洪福齊天,柳……呃,柳大人神威蓋世!‘金蠶吞毒大陣’,成了!帝都龍毒穢氣,已被金蠶聖尊盡數吸納淨化!這黑乎乎的水?哎呀呀,那可是龍脈提純後的精華!毒?那是沒經過提純的!現在流淌的,是寶水!是福液!”他唾沫橫飛,跺著腳,泥漿飛濺。
    “為賀帝都新生,陛下特旨!‘金蟾辟毒散’ ,抗毒神藥,買十盒,送!送柳大人吞毒英姿限定拓印圖一份!”他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張卷軸,“噗啦”一聲抖開。那顯然是由低階修士倉促以秘法拓印下來的模糊光影——正是金蠶虛影張口鯨吞毒浪最後膨脹到極致的那一刹那!凶戾、磅礴,帶著毀滅與吞噬一切的氣象,此刻竟成了促銷贈品,荒謬得令人窒息。
    他高舉拓印圖,如同展示稀世珍寶:“存貨有限!圖樣隨機!先到先得!速速打賞下單,附詳細住址與所需數量,由咱‘鎮災安撫司’直屬快遞——呃,不對,親衛隊專送上門!”
    就在楚夜唾沫橫飛,試圖用更高的音調壓倒四周絕望的呻吟時——
    “嘩——嗡——!”
    露台中心,那片曾經坍縮出渦眼的粘稠毒漿潭,毫無征兆地再次向內猛烈塌陷!空間似乎都被這股力量拉扯著扭曲起來!緊接著,一道無法形容其顏色的、介於灰暗與紫紅之間的扭曲光芒,如同瀕死怪物的心髒搏動,無聲卻霸道地從坍陷中心猛然爆發,呈環形向四周急速擴散!
    這道暗芒所過之處,所有沾染了龍毒的物質——無論是浸透了毒水的碎磚、斷裂的梁柱、殘缺的屍體,甚至空中落下的雨滴——都在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與光澤,連同上麵的血跡、汙垢、甚至形態本身,都如同被投入強酸的紙片,無聲無息地溶解、崩解,化為一種最純粹、最死寂的、不含任何生命痕跡的蒼白色粉塵!粉塵簌簌落下,融入四周的黑泥,留下一個不斷擴大的、觸目驚心的絕對死寂領域!
    這道死亡光環,堪堪擦著楚夜所在的石料平台邊緣掃過。平台一角無聲無息地矮了一截,化為齏粉。楚夜嚇得怪叫一聲,一個趔趄險些栽進腳下的毒泥潭裏,手裏的芝麻餅差點脫手。
    而這死亡之環的中心,那再度坍縮凝聚之處,一點微弱的、頑強跳躍著的血色光華,如同風中殘燭般亮起。
    一顆心髒的虛影!
    它被包裹在一層薄得近乎透明、似乎隨時會破裂的琥珀色晶體中。晶體內,隱約可見一個蜷縮成嬰兒姿態的赤裸人影,其眉目模糊,卻無比清晰地透出一種不屬於新生兒的、來自靈魂深處的狠厲與極致疲憊。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牽動著四麵八方尚未散盡的稀薄龍毒,化作涓涓細流,無聲而瘋狂地融入琥珀之中!
    ——柳修竹!
    楚夜死裏逃生,驚魂未定,視線死死釘在那顆懸浮在死寂領域的核心、如邪神胚胎般的琥珀心髒上。他的大腦在恐懼之後,瞬間被另一種東西點燃——商機!巨大的商機!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臉上幹涸的泥痂簌簌掉落:“哎呀呀!神跡!神跡再現呐!諸位瞧見沒?!這就是‘金蠶吞毒陣’的終極奧義——涅盤重生!死寂之地生聖胎!看到沒?那黑氣,那可是頂級的龍毒精華,正被柳大人……呃,新形態的柳聖胎淨化、吸收!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
    楚夜深吸一口氣,榨幹肺裏最後的空氣,用生平最高亢的聲音吼道:
    “意味著我們的‘金蟾辟毒散’,原料更純!勁道更大!效果更強!看見柳聖胎那心髒周圍環繞的護體神光沒?!買‘金蟾辟毒散’滿二十盒,加送同款‘聖胎護心金芒光暈’迷你特效符籙一張!驅邪避瘴,百毒不侵!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速速打賞!名額僅限前一百位!”
    他一邊吼,一邊拚命對著那顆琥珀心髒的方向比劃,試圖引導所有幸存者的視線,似乎那顆蘊含著柳修竹殘存本源、正在搏動的凶險之物,隻是個活廣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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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宮牆根下那片被汙血和黑泥覆蓋的角落裏。
    沈知節那具早已被柳修竹抽幹精血、枯朽如柴的殘軀,突然爆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哢……嚓……哢嚓……”那條原本安靜停在他斷臂傷口的、叼著半塊風氏命牌的瑩白蠱蟲,此刻渾身爆發出難以直視的刺目白光!
    那光芒不再溫和,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吞噬與熔煉氣息,如同滾燙的熔岩,瞬間包裹住沈知節枯槁的軀體!枯敗的皮囊在這白光的灼燒與催化下,發出“滋滋”的怪響。原本隻剩骨架和一層幹癟焦黑表皮的肢體上,無數粉嫩的肉芽如同蛆蟲般瘋狂滋長、糾纏!這些新生的肉芽以違背常理的速度蔓延、凝結,在扭曲蠕動中快速構築起堅實的肌腱、血管、骨膜!
    那條新生的左臂,就在這令人作嘔的“滋長”聲中,自斷裂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它不同於健康的人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過度發育的虯結肌肉和濕滑透明的白皙皮膚,如同某種深海異獸剝皮後的肢體。五個指關節粗大得不成比例,指節末端閃爍著類似金屬的冷硬光澤。
    當最後一片粘膩的新生皮膚覆蓋上粗壯的臂膀時——
    “呃……嗬……啊——!”
    一聲仿佛來自幽冥深淵、飽含著極端痛楚與某種毀滅性狂喜的沉悶嘶吼,從那具重煥生機的軀殼深處迸發出來!不再是沈知節那標誌性的咳嗽與虛弱嘲諷,而是某種……如同生鏽齒輪強行齧合的非人咆哮。粘稠的黑泥和血漿被這聲浪震開,露出了下方一張猙獰扭曲、肌肉不住抽搐的臉!那雙眼眸睜開了——不再有人的神采,隻剩下兩團燃燒著無盡貪婪與毀滅欲望的灼灼白焰!
    這怪物……或者說這占據重塑了沈知節軀殼的存在——它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了腳下那塊先前被柳修竹削落的頭皮碎片!那上麵嵌滿慕容珩凍硬的腦漿碎末和芝麻餅渣,那道與虎符凹槽別無二致的陳舊疤痕在濕冷的毒雨中顯得格外清晰。
    新生白臂猛地探出,粗大腫脹的手指以一種與其外表不符的迅捷和蠻橫,精準地攫住那塊粘膩的頭皮碎片!掌心皮膚下的那道微小暗金龍紋烙印,如同饑餓的獸口般嗡鳴起來!
    “死……魂……盡……歸……”含糊不清、如同含著一口滾燙沙礫的破碎音節從那張扭曲的嘴巴裏擠出。下一秒,那條肌肉虯結、力量感爆棚的白皙手臂驟然發力!
    “哢嚓——噗嗤!”
    頭皮碎片連同裏麵暗嵌的龍紋骨片顱骨符)被一股沛然莫禦的蠻力悍然捏碎!刺耳的碎裂聲中,骨片化為縷縷肉眼可見的金色塵埃。這些龍氣凝練的金粉並未消散,反而如同鐵屑遇磁,蜂擁著撲入那條新生白臂掌心!光芒一閃,一個更加凝練、更加霸道、仿佛帶著君王威嚴的微型龍形烙印,深深刻印在了掌心的血肉深處,如同活物般緩緩脈動!
    幾乎在這烙印形成的瞬間——
    “嗡——!”
    一聲沉悶且極具穿透力的無形震顫,以那怪物為中心,無聲無息地橫掃過整個廢墟!廢墟上稀薄的殘餘靈力被攪動,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無數幸存者,包括嘶吼著推銷的楚夜,都莫名感到心髒一悸,一種被洪荒猛獸盯上的寒意瞬間爬上脊背。
    遙遠的南疆十萬大山深處。
    鎖魂鼎廢墟之上,灰袍人斷指蘸血描繪古老血符的動作,突兀地僵在半空。
    覆蓋在他臉前的灰霧劇烈翻騰、沸騰!一雙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幽深眸子,驟然睜開!那並非人類的眼瞳,更似兩潭吞噬了無盡黑暗的、凝固的深淵!
    “呼……”
    一絲悠長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從他喉間緩慢呼出。
    他感應到了。
    隔著千山萬水,隔著彌漫的毒雲與空間的阻隔。那兩道新生的、卻如黑夜火炬般鮮明的“異種”氣息——一顆飽含龍毒本源與純粹殺伐意誌的殘碎心髒,一具承載著上古龍紋烙印與毀滅欲望的畸形血肉之軀!
    不是驚喜,不是錯愕。那翻湧的灰霧之後,深淵般的眼眸深處,隻有一種純粹的、近乎法則般的冰冷律動。
    貪婪!
    一種對更強大、更混亂、更純粹的“原料”的極致貪婪!如同積年的饕餮嗅到了天珍異味。
    “…種子……”
    嘶啞的聲音,如同兩塊枯骨摩擦,從那灰霧下幽幽飄出,破碎得幾乎聽不清字句。
    “…發芽了……”
    “…正好……”
    話音落下,那隻繪製符文的斷指,狠狠按在了尚未完成的血符終點!
    “嗡——!”
    南疆鎖魂鼎廢墟上空,一小片毒雲驟然塌陷,凝聚成一個微小的、不斷旋轉的灰色漩渦!一道極淡、卻蘊含無盡陰冷與窺探意誌的波動,如同無形的毒蛇,穿越時空的阻隔,悄無聲息地鎖定了帝都廢墟的方位!
    這股陰寒窺伺降臨廢墟的瞬間,正唾沫橫飛指著柳修竹琥珀心髒叫賣的楚夜,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一股寒意直衝腦門,手裏的芝麻餅差點沒拿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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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阿嚏!怪了,這天兒也沒涼啊……”楚夜揉著鼻子嘀咕,但職業素養讓他立刻無縫銜接,“哈哈,無妨!各位鄉親勿憂!小小寒流乃天地元氣震蕩餘波,正說明咱們帝都龍脈複蘇,陰陽調和!‘金蟾辟毒散’對此更是特效!驅寒辟邪,一包見效!現在訂購,加贈‘柳聖胎同款淨毒暖意符’一張!限時贈送啊!”他一邊胡說八道強行挽尊,一邊偷偷擦了把額角的冷汗。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女聲,如同金玉交擊,突兀地蓋過了楚夜的喧嘩,清晰地回響在每座尚未完全損毀的符陣基座上空——利用殘存的帝都核心陣法網絡,進行了區域性的擴音傳訊!
    “肅靜。”
    廢墟之上,嘈雜的聲音猛地一滯。無數雙或驚恐、或麻木、或疑惑的眼睛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內城殘存的地勢高處,一片相對完整、被臨時符陣隔絕了大部分黑泥的漢白玉平台廢墟上,不知何時已搭起了一座堪稱“廢墟美學”的臨時高台。
    高台的骨架是粗大的斷裂石柱和扭曲的金屬梁架,簡單粗暴地捆紮在一起。背景布,是一麵從某處宮殿廢墟中扒拉出來的、布滿裂痕和大片汙跡的織金雲錦殘幅,勉強垂掛著。幾道殘損的符盤被固定在梁架上,發出幽幽光芒,勉強照亮了台前區域。
    高台之上,蕭令儀長身玉立。
    她未著鳳袍,隻著一身玄黑色暗金紋勁裝,烏黑長發利落地束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清冷絕豔卻毫無表情的臉龐。隻有眼瞼下方微微透著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倦意。她的左手隨意地按在腰間一把古樸長劍的劍柄上,右手則虛扶著麵前一張同樣是從廢墟裏翻出的、布滿劃痕的紫檀木小案幾。
    案幾上,擺放著幾樣東西:
    一個打開蓋子的錦盒,裏麵墊著明黃錦緞,盛放著十顆龍眼大小、色澤碧翠、散發著微苦藥香的丹丸金蟾辟毒散)。
    一個描金畫鳳的玉匣,蓋子掀開,裏麵是十盒更精致、散發清香的玉色膏體玉容膏)。
    旁邊,還放著一柄未出鞘的短匕,樣式普通,但隱隱有寒氣透出。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威懾。廢墟的死寂、殘留的血腥、空中彌漫的毒素,似乎都無法侵染她周身三尺之地。如同淤泥中兀自盛開的帶刺寒蓮。
    馮保,佝僂著腰,臉上那滑稽又淒慘的“王八印”結著冰碴子,小心翼翼地侍立在她側後方。他的右眼眶隻剩下一個黑紅潰爛的血洞,裹著厚厚的白布,布條邊緣滲出點點膿血,觸目驚心。
    “諸位大胤子民。”蕭令儀開口,聲音平穩無波,沒有任何煽情或安撫,隻有清晰到冰冷的陳述,“毒潮已平。帝都雖殘,根基猶在。百廢待興之際,朕,予爾等安身續命之物。”
    她微微側首,看了一眼案幾上的錦盒:“‘金蟾辟毒散’,汲取龍脈精粹,佐以仙門秘法煉製,內服解毒,外敷拔濁。每盒一枚。現開售。每人限購十枚。”
    音剛落,她身後那殘破的雲錦背景布上,竟自行浮現出清晰的朱砂大字價格:
    十兩紋銀  一盒!
    字跡筆鋒銳利如刀!更令人心髒驟縮的是,在這價格下方,還有一行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注解:
    [災時應急特供,非功勳者,購十盒以上需報戶籍司驗明產業。】
    廢墟中一片死寂,然後是壓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十兩銀子!一個壯年男子一年辛苦勞作所得!隻是為了買一顆保命的藥!絕望瞬間化為一種更深的、啃噬骨髓的寒意。連一直試圖起哄帶節奏的楚夜都張大了嘴,沒敢吱聲。
    蕭令儀卻恍若未聞。她纖長的手指指向旁邊的玉匣:“‘玉容生肌膏’ 。毒雨蝕肌爛骨者,敷之可緩其害,保骨肉不生奇毒異變。”她頓了一下,指尖輕輕拂過玉匣光滑的表麵,“另附增白潤顏,平複舊疤,回春駐容之效。”
    背景布價格再變:
    二十兩紋銀  一盒!
    這下連最後一點聲響都沒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高台上那個如同神明俯瞰螻蟻般的身影。保命十兩,美容二十兩?
    蕭令儀的目光掃過台下那片壓抑的死寂與絕望,唇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的、幾乎不存在的弧度。她抬起右手,輕輕拍了拍案幾。
    “咚!咚!”
    兩聲清脆的木響,如同叩擊在所有人搖搖欲墜的心弦上。
    高台右側的陰影中,一個身影步履蹣跚地走了上來。或者說,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搡著、踉蹌著挪到了明亮的符光下。
    正是“李鈺”!
    他臉上還掛著幹涸的血跡和汙泥,身上是破破爛爛的驛丞號衣,神色驚恐不安,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仿佛那裏揣著什麽極其危險之物。
    蕭令儀看也不看他,徑直說道:“此役,朱記蜜餞鋪李掌櫃,忠勇可嘉,臨危不懼,獻秘製‘斷腸甜蜜餞’原漿助剿叛逆。”她手指點向李鈺,“朕特賜,‘宮廷禦用甜點帶貨官’之職。為表恩寵,特許其展示禦賜保命秘藥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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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鈺臉色煞白如紙,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馮保。”蕭令儀淡淡道。
    “奴才在……”馮保尖細的嗓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給他開‘盲盒’。”
    “……遵……旨……”馮保哆嗦著上前,伸出那隻僅存的、布滿老年斑的手,毫不客氣地一把撕開李鈺死死捂著肚子衣襟!
    李鈺“嗷”一聲慘叫,臉上血色盡褪。
    隻見他敞開的衣襟下,肚皮並非人類肌膚!赫然是被大片汙血浸透的、胡亂纏裹著的髒汙繃帶!而繃帶的中心位置,鼓脹著,劇烈地起伏著,裏麵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馮保枯瘦的手指快如閃電,猛地點在李鈺的肚臍上方寸處!
    “噗嗤——!”
    繃帶應聲破裂!
    一隻沾滿汙血和粘液、嬰兒拳頭大小的猙獰黑色甲蟲頭,猛地從李鈺的肚皮裏擠了出來!複眼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猩紅光芒,巨大的口器開合,發出“哢噠哢噠”的瘮人聲響!那蟲子似乎在掙紮,試圖從李鈺腹腔裏完全鑽出!腹腔的皮肉被撐開,露出模糊的血肉和隱約的骨頭斷茬!正是沈知節當初捏碎蠱蟲後彈入他肚子的毒蟲異種!此刻已被龍毒環境催化得更為可怖!
    “啊——!!救命!陛下!救我!!”李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因劇痛和恐懼猛烈抽搐。
    台下一片嘩然!驚叫連連!連楚夜都駭得後退一步。
    高台上的蕭令儀卻紋絲不動,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在看一出早就寫好的劇本。她伸出右手,拿起案幾上那柄不起眼的短匕,拔開。
    寒光一閃。
    沒有去看李鈺的慘狀,匕尖精準無比地在那猙獰甲蟲的額頭最中心一點!
    “噗!”
    聲音輕微如同針刺熟透的果實。
    那隻凶悍掙紮的甲蟲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猩紅的複眼黯淡下去,巨大的口器無力地耷拉著,整個身體僵直不動了。幾滴墨綠色的濃稠毒液從傷口滲出,落在李鈺破開的肚皮上,發出輕微的腐蝕聲。
    “止血膏。”蕭令儀將短匕隨意放回案幾,淡淡道。
    馮保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個粗糙的小油紙包,扯開,裏麵是黑乎乎粘稠的藥膏。他也顧不得髒,直接挖了一大坨,狠狠糊在李鈺肚皮那恐怖的傷口上,連同那隻蟲屍一起封了進去。
    奇跡發生了!那噴湧的鮮血瞬間被藥膏裹住,不再流淌。蟲子周圍皮肉被毒液腐蝕的部分也停止了潰爛,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結痂!
    李鈺的慘叫戛然而止,隻剩下劫後餘生般的劇烈喘息和抽搐,臉色依舊煞白,但腹部的致命創傷顯然被強行壓製住了。
    馮保麻利地用撕下來的幹淨布條給李鈺肚子重新纏上。整個過程粗暴有效,不到十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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