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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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謝同常在微信上同她生氣,討伐她對他太過冷淡,可在楊安看來那已經是她努力後的結果。而她沒想到的是,謝同現在的脾氣居然可以這麽寬容。
    即便前一天他還在因為她拒絕國慶同他出去旅遊的提議而生氣,可第二天他就能坐著早班機來找她。
    而楊安當時還在學校的麵包店兼職,正忙得腳不沾地,一抬頭就看到謝同背著個包氣乎乎地盯著她看,她詫異地張著嘴問道,“你怎麽會過來?不是說要去旅遊嗎?”
    謝同聽她這樣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著臉說道:“路過不行嗎?怎麽,不歡迎我啊。”
    楊安急忙搖頭否認:“當然不是,隻是你之前不是和我說要去南方旅遊嘛,我就以為你會去,沒想到你會來這。”
    謝同伸手幫她把東西放到了貨架上,一邊低頭睨了她一眼:“去什麽去,某些人不知好歹,浪費了我心意,那我一個人去又有什麽意思。再說我這邊可隻認識你一個人,別人都不熟,不找你找誰?”
    楊安皺著眉下意識反駁他:“怎麽可能,我們這兒也有好多之前的老同學,以前和你稱兄道弟的人那麽多,你不是和他們很熟嗎?”
    謝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抓著不重要的點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和他們熟,你很關注我嗎?”
    楊安無語,不想再和他辯駁下去,她抓著他的胳膊往外走:“好啦,我現在這兒忙得很,你先去找個地方坐,等我下班了再來找你。”
    謝同看著她皺起的眉頭不由玩心大起,他想都沒想直接上手要將那細小的褶皺一一撫平,楊安驚訝地直往後躲,他卻一臉不在意地說道:“好啦,我不煩你行了吧,但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總不能天天打工,就把我晾一邊吧。”
    楊安原本的計劃確實是要把這九天都用來兼職,可現在謝同這樣說,她也不好意思不去管他,但全把時間用來玩樂她又覺得浪費,於是她便折中地建議道:“要不我陪你在這玩兩天,之後你再去找你朋友玩兩天,我們這兒待多了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謝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楊安不由感到心虛,嘴角囁喏著說道:“要不你說一下你有什麽想法。”
    謝同輕輕敲了敲她的頭,語氣故作凶狠地說道:“虧你還有點良心,我跑這麽遠過來,還沒開始待,你就想著攆我走,我不管,接下來的時間你必須聽我的安排,先帶著我把上次沒來得及逛的景點全逛完。”
    楊安不由感到頭大,掙紮著伸出四個指頭同他討價還價:“我都已經和店長說好了,不能隨便請假,這樣吧,我先讓許逸涵來給我頂班,到時候我再陪你出去,可最多就隻能陪你四天哈。”
    謝同知道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所以也不再難為她,隻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說道:“行吧,這次先不和你計較了,你去忙吧,我在這等你下班。”
    楊安也沒再同他客氣,轉身去整理貨架,等下了班後她便帶著謝同來到她們學校食堂,因為要麻煩許逸涵來給她頂班,所以楊安直接把人約在了這兒,寢室裏還有沒回家的,見楊安帶了人過來,尤其還是一個帥氣的男生,都八卦地跑來湊熱鬧。
    一時間隊伍越來越壯大,謝同剛開始還感到有點奇怪,可下一秒他就又切換成往日成熟大方的紳士模樣,完全沒有剛才和楊安在麵包店裏扯皮的無賴感,甚至還反客為主地替她接待了起來,開口說要請她的室友吃飯。
    於是一行人又換了場地,去到附近一家排場還算可以的小資餐廳裏吃飯,而在吃飯期間,謝同都很有分寸十分會來事兒,不時詢問著她們要吃什麽?既不諂媚又不冷場,做足了主人姿態。
    楊安早就知道他的這副皮囊太具欺騙性,無論是誰見他的第一麵,都很難對他有壞印象,這不,隻一頓飯的時間他就把她這群小姐妹全部給收買掉。
    而他本人卻始終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手隨意地放在她椅子背後,哪怕並沒有挨到她,可在旁人看來卻是說不出的親近。
    好在楊安一早就同她們打過招呼,說謝同是她的遠房親戚,不然在飯桌上就得受一番盤問,也多虧了她的先見之明,這頓計劃之外的飯局並沒有太過難熬,大家禮貌客氣地聊聊天後便打發了時間。
    吃過飯後其他室友要回家,就剩下許逸涵同他們兩個人,謝同因為在來之前就訂好了酒店,所以楊安便計劃先把他送到門口再離開。
    酒店的位置離學校不算遠,楊安索性直接拉上了許逸涵,原本謝同還想同她說些悄悄話,可顧及到還有別人在,他隻能在臨走前又叮囑她:“明天記得早點起,別誤了時間。”
    楊安點點頭後揮手衝他告別,而回去的路上,沒走幾步,許逸涵突然冷不丁地開口:“他喜歡你。”
    她的語氣冷漠、鎮定,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斬釘截鐵,楊安被她的話狠狠嚇到,反應過來後又急忙否認:“不可能的,我們是兄妹,而且他之前一直都很討厭我,也就是最近我們倆的關係才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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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逸涵不置可否地攤開手聳了聳肩:“好吧,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我也隻見過他這麽一麵,你們倆發生了啥我也不清楚。”
    這個猜測太過荒唐,荒唐到楊安連假設都覺得瘋狂,她搖搖頭甩開腦子裏雜亂的思緒,開始為明天的出行做著準備。
    國慶節實在太過熱門,感覺全世界的牛馬都在一瞬間出了欄,去到哪哪都是人滿為患,為了不讓謝同有埋怨她的機會,楊安一早就去到酒店門口等他。
    雖然已經在這邊待了有一段時間,但她其實連周邊都沒怎麽去逛過,平日裏一有點時間,不是待在圖書館,就是奔波到各處去兼職,反倒比謝同這個外來者還要陌生,所以行程的安排楊安便插不上手,全權聽從他的安排。
    而謝同的適應力一向都很強,不管去到哪都有種雲淡風輕完全不緊張的從容感,反觀楊安隻要去到一個場所比較高級,消費有點門檻的場所,她就會下意識露怯,手不管怎麽擺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兩個人第一天先是去了博物館逛了一遭,楊安從小到大正經的娛樂活動其實都很少,有時要不是學校統一要求參加一些實踐活動,比如清明給烈士掃墓,初春去郊外踏青,或是偶爾學校有檢查時突擊偷來的演奏會。
    不管別的同學覺得這些活動有多麽枯燥乏味,可在楊安看來這卻是她為數不多可以“增長見識”的機會,所以這一次的博物館,她也同樣看得津津有味,每一層樓的陳列室裏,她都興致勃勃地湊在跟前細細觀看,不時盯著著前麵的文物介紹一一對照。
    她看得太過入迷,以至於完全忘了這次出行還有另外一個人,而謝同在叫了她三聲還沒得到她回應後,也放棄了再叫她的想法,他慢慢挪到她身邊用餘光悄悄打量著她。
    兩個月沒見,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沉穩,隻是眼裏卻多了一絲堅定,好似過去一直困擾她的愁緒都已被她一刀斬斷,他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陌生,三年多的朝夕相處,他已然習慣一回頭就能看到她的日子。
    猛然分開竟覺得十分不適,所以總是想著能同她近一點更近一點,即便放棄一部分自尊他也可以當做自己從沒在意過,哪怕微信上她的消息總是回的那麽不及時,那麽簡短,他都可以找著理由替她開脫。
    而等真正見到她,完完全全地站在她麵前時,他就覺得之前所有消極嫉妒的情緒都算不上什麽,他隻想好好地同她說說話、散散步,看她傻傻地發呆放空。
    原本他還以為她會覺得逛博物館太過無趣,可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賞臉,其實仔細想想,過去他所有心血來潮時的犯蠢時刻,她其實都有在好好配合他,想到這他不由感到汗顏。
    兩個人就這樣隨意地逛了一上午,等到閉館了才將將出來,而一出檢票的閘口,人潮便如地下蟄伏的蟻群般驟然驚醒,從城市的每一處縫隙裏奔流而出。
    大街小巷頓時成了人聲鼎沸的河道,前浪後浪推擠著,匯成一股難以抵擋的洪流。廣場上,密匝匝的人影簇擁著,仿佛一個碩大無比的沙丁魚罐頭,空氣裏漂浮著無數顆攢動的頭顱。
    車聲、人聲、喇叭聲,混同著遠處廣場舞的鼓點,匯成巨大而渾濁的喧囂,壓得人心裏發悶發慌。
    楊安也身不由己地被卷入這人潮中,雙腳幾乎懸空,身體卻被裹挾著不停往前推去。前胸後背全被別人的背包、肩膀、手臂緊密地擠著,連一絲風也透不進來。
    汗味、食物的氣息、熱烘烘的人體溫度都粘稠地貼在皮膚上。每一次抬腳落腳,都如履薄冰般擔心踩到別人或被別人踩到。
    好不容易剛想邁步,腳下卻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是一隻被遺棄的氣球,癟了、扁了,沾滿了灰塵與鞋印,靜靜地伏在路旁,像一枚被擠扁了的節日印章。
    楊安不知為何心底突然閃過一絲失落,就好像隻要她現在不馬上撿起這隻氣球,那它下一秒肯定就會被其他人一腳踩爆。
    她忘記了周圍人群的擁擠,隻心心念念著要去拯救這隻被遺棄的氣球,可她剛彎下腰伸出手,身旁的人就插空踏了過來,隻差一個手掌的距離就要踩到她的頭。
    她下意識想要往旁邊閃躲,可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停滯在那,就連眼睛都害怕地閉了起來,一秒、兩秒、三秒,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她落入了一個強力又溫暖的懷抱中。
    她睜開眼抬頭往上看,就看見謝同正一臉不爽地盯著剛才那個差點踩到她的人,即便對方已經開口道了歉,他的表情卻還是那麽的生氣,楊安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軟聲說道:“好啦,我們不是還要去吃飯嗎?快點走吧,不然一會兒又得排隊。”
    謝同原本還煩躁的心,隨著她輕晃的手指逐漸變得平和下來,他伸手從她背後拽過那個髒兮兮的氣球不解地問道:“你剛才幹嘛要拚了命地去撿它,沒看到周圍都是人嗎?要是今天我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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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安自知理虧,率先認錯道:“好吧,是我欠考慮了,可我剛才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它孤零零地被扔在那,心裏就覺得不是滋味,不過,我下次肯定不會這樣了。”
    謝同無奈地歎了口氣,搖著頭說道:“你真是傻得奇怪,氣球再怎麽著,那也就隻是一個氣球而已,它又沒有生命,更不會痛,值得你這樣嗎?”
    楊安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冒傻氣,可人不就是這樣嗎,總是會在某個不理智的時刻,做一些別人無法理解,自己也沒法解釋的蠢事,她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個人往提前預定好的餐廳走去,可不管什麽樣的餐館,一個大人拿著一個髒兮兮的氣球總是太過違和,楊安隻好用濕巾擦幹淨表麵,再把它頂端的口解開,大大的氣球瞬間泄了氣,縮回了它原本的形態。
    這樣的動作太過幼稚,或許就連小孩都不屑於去做,楊安不由後知後覺感到一陣羞恥,她將氣球飛快地塞進包裏,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裝修很有格調的西餐廳,如果王天洋在的話,一定會吐槽謝同裝模作樣,雖然楊安心裏並沒有這樣想,可他們兩個人這樣單獨出來吃飯總是有點奇怪。
    倘若這隻是一個家常的飯館,又或者隻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快餐店,或許她都不會想這麽多,可看著身邊進進出出的都是一對對的年輕情侶,她不由覺得別扭,隻能在心裏暗示這都是因為謝同不喜歡太過吵鬧的地方。
    抱著這種不自在的想法,楊安這頓飯吃的很是折磨,如坐針氈的同時隻想著快點結束走人,而對麵的謝同卻同她截然相反,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開始。
    他會和楊安越來越親密,親密到再也沒有人能插在他們中間,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的情緒也愈發高漲,恨不得時間可以立馬調撥,一眨眼就來到四年之後,說不定那時他們早就已經在一起了。
    所以吃過飯後即便他也感到疲憊,卻還是忍著困意,繼續拉著楊安到處閑逛,等到了晚上宿舍也快要關門時,楊安才著急忙慌地往回趕。
    走了一整天,微信步數都排到了第一,楊安整個人累得癱倒在床,但想到明天還要再去爬山,她整個人都未勞先疲,忍不住在那唉聲歎氣。
    許逸涵看她一臉喪樣兒,不由開口說道:“他對你很重要嗎?值得你這樣舍命陪君子,連平日裏最看中的錢居然都可以放棄。”
    楊安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其實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他還很討厭我,甚至一度都把我當作空氣,即便每天都在一起,可他卻很少會同我說話,那時候我以為我們會當一輩子的陌生人,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變得不那麽排斥我,甚至偶爾還會用他特有的擰巴方式來照顧我……”
    “哪怕我們都沒有向對方承認自己已經接納彼此成為自己的朋友或是親人,但我心裏卻始終覺得他總歸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因為有些事情是沒法向外人解釋的,可我們隻要對視一眼就能互相理解,所以我想他對我來說應該也是重要的吧。”
    許逸涵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隻動作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柔軟,她將暖壺的熱水小心翼翼地提到楊安跟前,一邊試探著溫度一邊看似不耐煩地說道:“快泡泡腳吧,省的明天累倒在山上。”
    楊安早已學會了如何同她相處,也不再像過去那樣輕易地就被她外表的冷淡給嚇退,她無視她的冷漠,直接上手抓著她的胳膊蹭來蹭去,兩個人笑著鬧著,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不知為什麽,明明身體很累,可楊安卻完全沒有一點睡意,她扭過頭看向對麵的許逸涵,輕聲開口問道:“你真的放棄去找時遠了嗎?也許他正在某個地方等著你呢。”
    許逸涵沉默著,久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在楊安以為她已經睡著時,她突然輕輕翻了個身,語氣失落又惆悵地說道:
    “我是很想他,也的確很想見到他,可是明明可以有更合適的、更好的選擇,他何必偏偏要選擇那個最讓他痛苦的呢,哪怕我總是嘴硬,但我心裏清楚地明白我帶給他的隻有痛苦和無法更改的汙點,所以我不會再用這樣的假設來欺騙自己。”
    是不是所有的神醫都難以治療自己身上的頑疾,所以許逸涵可以在她困惑掙紮的時候,一針見血地戳破她的懦弱與退縮,可一到自己身上卻又開始仿徨自虐起來。
    楊安不知該如何勸解她,隻不忍看她獨自一人難過,她坐起身跑到許逸涵床上,拉著她的手用力揮舞著:“你可不許這麽貶低自己,是你一直鼓勵我要往前走,就算撞了南牆也不要退縮,怎麽到了你這又開始倒退了。”
    “而且你不是時遠本人,所以你也不能完全代表他的想法,也許你們之間真的是有誤會呢,如果就這樣放棄,難道你以後不會後悔嗎?”
    許逸涵像是被她的固執搞得沒辦法,隻能含糊著答應她:“好了,好了,我認輸行了吧,從明天開始我就廣撒網,到處留意他的消息,翻天掘地也把他找出來這總行了吧,你快別操心我了,趕緊想想怎麽攻略你家的周男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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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安聽罷便知道她已經不再鑽牛角尖,索性也不再鬧她,兩個人各自睡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楊安趕在鬧鍾響之前起床收拾東西。
    因為上次行程太緊湊,沒趕上爬山,所以這次謝同早早就計劃好要帶著楊安去山頂看日出,而他們今天要爬的山距離楊安學校還有段距離,得先坐車開到山腳才能再往上爬。
    有一些遊客為了能早點看到日出,會提前一夜住到山上,而楊安因為不想留許逸涵一個人在宿舍,便拒絕了謝同留宿的提議,所以兩個人今天隻能趁著天還沒亮就起床往山上趕。
    節假日大家都在放假,出租車司機卻正是最忙碌的時候,走到哪都密密麻麻地紮堆拉著客,好在謝同一早就叫好了車,楊安全程沒有操一點心,從上車開始就安心地閉上了眼。
    進山的路上免不了要走小路,顛簸中楊安反而睡得更沉,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輕輕托了下她的脖頸,她下意識想要睜開眼,可實在太過困頓,眼皮沉得直打架。
    等到了目的地她才醒過來,就看見謝同伸手環住她的肩膀,用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讓她靠在他肩上,兩個人距離離得太過近,她甚至能從他起伏的胸膛上感受到他呼吸的頻率,滾燙的皮膚溫度隔著衣服傳達到她身上,楊安瞬間變得清醒,掙紮著從他懷裏退開。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謝同好似變了個人一樣,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拘束於楊安的看法,自顧自地拉近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肢體接觸也親密到楊安來不及反應。
    而每當她有所察覺想要避開時,他又一副理所當然問心無愧的模樣,反而襯的楊安像個心懷不軌的小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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