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鼠！不是野貓！是刻意壓低的腳步聲！不止一個！
    林小風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心髒在狂喜的餘韻中猛地一沉，驟然縮緊！白天在便利店遭遇混混的麻煩，工地之前的弩箭刺殺……所有潛藏的危機感在這一刻轟然爆發！來不及思考對方是誰，也來不及去想他們為何而來，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直衝頭頂！
    他幾乎是憑借著身體的本能，在腳步聲再次響起的刹那，猛地向硬板床內側一個翻滾！動作迅捷無聲，像一條滑入陰影的魚。
    幾乎就在他身體離開原位的瞬間——
    “嘭！！！”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他剛才倚靠著的、緊貼工棚外牆的三合板隔牆，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向內爆裂開來！木屑、碎渣如同霰彈般激射！一隻包裹著黑色皮質露指手套、肌肉虯結的粗壯手臂，裹挾著凶悍無匹的力量，狠狠洞穿了隔板，抓向林小風剛才盤坐的位置！
    這一爪，勢大力沉，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若是抓實，足以捏碎肩胛骨！
    抓了個空！
    那手臂的主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目標反應如此之快。
    “媽的！點子紮手！抄家夥，進來！”一個沙啞低沉、帶著濃重戾氣的男聲在破洞外響起，如同砂紙摩擦。
    “轟！”
    本就脆弱的工棚外牆被徹底撕開一個更大的豁口！三道黑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裹挾著冰冷的夜風和濃烈的殺意，猛地撞了進來！動作迅猛，配合默契，顯然訓練有素！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光頭壯漢，身高接近一米九，像一堵移動的鐵塔。他赤裸的胳膊上文著猙獰的鬼頭刺青，剛才洞穿隔板的就是他那條粗壯的右臂。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野獸般的凶光，死死鎖定剛從床上翻滾到地麵的林小風。
    左側一人身材精悍，動作如狸貓般敏捷，手裏反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劃出冰冷的軌跡，無聲無息地刺向林小風的腰腹！角度刁鑽，陰狠致命！
    右側那人則是個留著寸頭、臉上有一道從眉骨斜劃至嘴角的猙獰刀疤的漢子，眼神最是陰鷙。他手中赫然握著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在闖入的瞬間，就沉穩地抬起，精準地指向了林小風的眉心！他沒有立刻開槍，但那冰冷的死亡凝視，比任何動作都更具壓迫力！
    三人呈品字形，瞬間封死了林小風所有閃避的空間！淩厲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將他淹沒！
    窒息！絕對的窒息感！
    林小風渾身汗毛倒豎，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腔！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機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緊了他的靈魂！白天麵對黃毛那種小混混的輕蔑和此刻真正的殺機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他甚至能聞到那匕首上淡淡的機油味，能看清那光頭壯漢眼中殘忍的興奮，能感覺到那黑洞洞槍口鎖定眉心的、幾乎要刺穿皮膚的寒意！
    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幾乎要讓他僵在原地！
    不！不能死！
    玉佩！對！玉佩！
    “嗡——！”
    就在匕首即將刺入腰腹、槍口鎖定眉心的千鈞一發之際，林小風胸口的玉佩，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瀕死的危機和那股強烈到極致的求生意誌，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
    不是意念引導！是玉佩自身的應激反應！
    一道極其黯淡、卻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光芒，瞬間從玉佩內部那道凝實了許多的青色符文中爆發出來！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液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淌過林小風的體表！
    刹那間！
    一層極其稀薄、近乎透明，卻流轉著細密如鱗片般古老玄奧紋路的金色光甲虛影，如同幻影般覆蓋了林小風的全身！光甲虛影極其黯淡，仿佛一口氣就能吹散，卻散發著一股堅不可摧、萬法不侵的古老威嚴！
    “當啷！！！”
    精悍男子那柄勢在必得的匕首，狠狠刺在林小風的腰腹位置，卻發出了金鐵交鳴般的脆響！匕首仿佛刺中了千錘百煉的精鋼，巨大的反震力讓精悍男子虎口崩裂，匕首脫手飛出，他整個人更是被震得手臂發麻，踉蹌著倒退兩步，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砰！”
    幾乎在匕首被彈開的同時，刀疤臉漢子也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消音器發出沉悶的“噗”聲！一顆灼熱的彈頭帶著死亡的氣息，撕裂空氣，精準地射向林小風的眉心！
    “叮——！”
    一聲更加清脆、如同敲擊玉磬般的輕鳴！
    那層覆蓋在林小風眉心的金色光甲虛影，極其微弱地蕩漾起一絲漣漪！那顆足以洞穿鋼板的彈頭，竟然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歎息之牆，被硬生生擋在了光甲虛影之外！彈頭變形、翻滾，最後“啪嗒”一聲，無力地掉落在林小風腳邊的泥地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光頭壯漢揮出的拳頭僵在半空，凶悍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愕和茫然。精悍男子握著流血的手腕，眼睛瞪得滾圓，如同見了鬼。刀疤臉漢子更是瞳孔驟縮，握槍的手第一次出現了微不可察的顫抖！他死死盯著林小風身上那層在月光下幾乎難以察覺、卻真實存在的金色光甲虛影，以及地上那顆變形的彈頭，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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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他媽是什麽？！
    林小風自己也懵了！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層薄如蟬翼、卻堅不可摧的金色光甲虛影，感受著玉佩傳來的那股溫暖而浩瀚的力量，一種劫後餘生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力量感瞬間充斥全身！
    但他還沒來得及體會這力量，胸口玉佩爆發出的金光猛地一黯！覆蓋全身的光甲虛影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如同泡沫般，“啵”的一聲輕響，徹底潰散消失！
    一股強烈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空虛感和難以抗拒的疲憊感瞬間襲來，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林小風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倒在地！剛才那瞬間的防禦，顯然消耗了玉佩剛剛積蓄的所有力量！
    “操！邪門！”刀疤臉漢子最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眼中凶光暴閃，槍口再次抬起，殺機更盛！這詭異的金甲雖然消失了，但絕不能留活口！
    光頭壯漢也怒吼一聲，砂鍋大的拳頭再次蓄力，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向搖搖欲墜的林小風！
    “夠了！撤！”一個冰冷、不容置疑的聲音突然從工棚外的陰影裏傳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殺意和怒吼。
    刀疤臉和光頭壯漢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同時閃過一絲不甘和深深的忌憚。
    刀疤臉死死盯了林小風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最終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充滿怨毒的話：“小子，算你命大！金牙張爺要你的命，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洗幹淨脖子等著！”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收起槍，對光頭壯漢和精悍男子使了個眼色。三人如同來時一般迅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身影一晃，便從破開的牆洞處魚貫而出，迅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隻剩下夜風吹過破洞發出的嗚咽聲。
    工棚內，死一般的寂靜。
    老李的鼾聲不知何時停了，他翻了個身，咂咂嘴，嘟囔了一句含糊的夢話，又沉沉睡去，對近在咫尺的生死搏殺毫無所覺。
    林小風背靠著冰冷的鐵架床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心髒還在胸腔裏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透支後的酸痛。他顫抖著手，死死按著胸口那塊已經恢複冰涼、光華內斂的玉佩，感受著其中那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聯係，以及一種近乎幹涸的虛弱感。
    剛才那瞬間的金甲護體，神乎其技，卻也抽空了他和玉佩好不容易積累的所有力量。劫後餘生的慶幸，力量曇花一現的失落，以及“金牙張”這個名字帶來的沉重壓力，如同冰冷的潮水，反複衝刷著他疲憊不堪的神經。
    “金牙張……”林小風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冰冷。弩箭，夜襲……果然是衝著他來的！這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如同一條毒蛇，不將他置於死地決不罷休！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腿卻軟得不聽使喚。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狼藉的地麵——碎裂的三合板，變形的彈頭，還有……精悍男子被震飛時掉落的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巴掌大小的長方形物體，落在碎木屑和塵土裏，毫不起眼。
    林小風心中一動，強撐著爬過去，撿了起來。入手冰涼沉重，是一部老式的直板按鍵手機，屏幕已經碎裂。這顯然是那個精悍男子慌亂中遺落的。
    他嚐試著按了按開機鍵。屏幕閃爍了幾下，竟然頑強地亮了起來，隻是裂痕遍布，畫麵模糊。
    林小風的手指帶著脫力後的微顫，憑著記憶摸索著按鍵功能。他點開了相冊。裏麵照片不多，大多是些模糊不清的風景或者毫無意義的隨手拍。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一張照片被翻了出來。照片的拍攝角度明顯是偷拍，畫麵有些晃動模糊，背景是工地外圍一條塵土飛揚的土路。照片的中心，是一個穿著廉價西裝、腋下夾著個破舊公文包、正點頭哈腰跟一個穿著工頭馬甲的人說著什麽的中年男人側影。
    那個中年男人，林小風認識！
    雖然照片模糊，但那微禿的頭頂，那習慣性佝僂著背的姿態，還有那套洗得發白、袖口都磨破了的廉價西裝……赫然是向陽公寓那個唯唯諾諾、恨不得把“老實人”三個字刻在腦門上的房東——張建軍！
    照片裏，張建軍臉上堆著一種林小風從未見過的、近乎諂媚的笑容，正對著那個穿著工頭馬甲的人說著什麽，手裏似乎還悄悄遞過去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而那個穿著工頭馬甲、背對著鏡頭接過信封的人，雖然隻有一個模糊的背影，但那身形輪廓，還有那件馬甲背後印著的模糊字樣……林小風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馬甲背後，印著兩個依稀可辨的白色大字——宏遠
    宏遠建築！孫強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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