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三族，這些小官吏哪經得起這種威脅，立馬就開始互相揭發。
    “陳明上個月還收了商人王富貴的五百兩銀子。”
    “李文去年把稅銀私吞了一半，賬本都是假的。”
    “王大跟土匪勾結，一起倒賣官糧。”
    他們撕咬起來比士族還狠，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靠依附士族活著的。
    現在士族倒了，他們必須找新的靠山。
    孔長瑞在旁邊看著，心裏暗暗咋舌。
    皇帝這一招太狠了，讓他們互相揭發，不光能掌握所有罪證，還能讓他們結下死仇。
    以後這些人就算想聯合起來對抗朝廷都不可能了。
    “很好，都記下來。”
    李睿滿意地點頭。
    “記完之後，該殺的殺，該關的關。”
    “能留下來的，以後就老老實實給朕辦事。”
    “敢有二心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
    這時候陳萬貫突然開口了。
    “陛下，老朽有一事不明。”
    他跪在地上已經很久了，腿都麻了，但他必須問這個問題。
    “你說。”
    “陛下的暗探如此之多，為何不早點動手。”
    “非要等到今天，一次性收網。”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確實，既然早就掌握了這麽多證據，為什麽不早點動手。
    李睿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因為朕要的不是殺幾個人那麽簡單。”
    “朕要的是殺雞儆猴，要的是立威。”
    “零零散散地殺，沒有震懾力。”
    “要殺就一次殺個夠，讓所有人都記住這一天。”
    原來是為了震懾，為了讓所有人都看到反抗的下場。
    李睿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
    “朕要讓你們在希望和絕望之間反複橫跳。”
    “讓你們以為有機會，然後再親手打碎你們的希望。”
    “這種感覺，比直接殺了你們更讓朕愉悅。”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直白得讓人毛骨悚然。
    原來皇帝不光是要贏，還要看著他們掙紮的樣子。
    就像貓抓老鼠，不會一下咬死，而是要玩夠了才下口。
    “陛下果然好手段。”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說話的是一直沒開口的崔浩。
    此人是安南大儒，桃李滿天下，在讀書人中威望極高。
    “崔大人終於肯說話了。”
    “朕還以為你要一直裝死呢。”
    崔浩緩緩站起身，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腰板還是挺得很直。
    “陛下機關算盡，確實厲害。”
    “但陛下有沒有想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您今天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將來也會有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您。”
    這是在詛咒李睿，說他將來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在場的人都替崔浩捏了把汗，這種時候還敢這麽說話，不是找死嗎。
    可李睿卻笑了。
    “崔大人說得對，朕確實可能會有那麽一天。”
    “但那又怎樣，至少朕現在贏了。”
    “而你們，永遠都不可能翻身了。”
    崔浩還想說什麽，李睿打斷了他。
    “崔大人，朕知道你想拿什麽仁義道德來說事。”
    “可惜朕不吃這一套。”
    “在朕看來，成王敗寇，贏的人才有資格談仁義。”
    “輸的人，就老老實實去死。”
    說完，他對陳烈使了個眼色。
    陳烈會意，走到崔浩麵前。
    “崔大人，您老了，該上路了。”
    崔浩冷笑一聲。
    “要殺便殺，老夫不怕死。”
    “誰說要殺你了。”
    陳烈的話讓崔浩一愣。
    “陛下說了，您這種老學究，殺了太便宜你了。”
    “要讓你活著，看著你教出來的學生一個個背叛你。”
    “看著你信奉的那套仁義道德被踩在腳下。”
    “看著新的時代來臨，而你隻能像個活化石一樣苟延殘喘。”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崔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讓他活著看著自己的一切信念崩塌，這確實比殺了他更殘忍。
    就在這時，門外跑進來一個年輕書生，正是崔浩最得意的學生林文秀。
    “老師。”
    林文秀一進門就跪在崔浩麵前。
    崔浩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至少還有學生記得他。
    可林文秀下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窟。
    “老師，學生今天是來跟您斷絕師生關係的。”
    崔浩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文秀繼續說道。
    “您那些老掉牙的說法，現在早就沒人信了。”
    “做學生的，當然得跟著陛下學點新道理。”
    崔浩臉色發白，手都在抖。眼前這個林文秀，本是他最看重的心腹學生，連傳承自己全部學識的念頭也動過。
    “逆子，你怎麽能這樣回頭咬自己的老師？”
    林文秀扯了一下嘴角。
    “反咬老師？崔大人，您知道這些年教給我什麽嗎？”
    “您反複讓我學的，其實就是跪著效忠，為世家出頭。”
    “您讓我相信百姓隻是貨，兩隻腳的牛，全靠咱們這些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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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句句不離，士人該當人上之人，壓一頭低一頭，誰活該被欺就是一條……”
    “這就是您那點心思伎倆？”
    崔浩一時半會竟講不出話，他平日心羨這些，全成了家訓，還引以為傲。
    “現在想明白了，您所謂的‘道理’，全都在替你們這幾個舊門第遮醜編套子。”
    “跟真理沒有半點關係。”
    林文秀說完，轉身對李睿跪下。
    “學生願意為陛下效力，傳播新的學問。”
    李睿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很好，林秀才，朕任命你為安南學政。”
    “負責在安南推廣新式教育。”
    學政，正五品的官職，對一個年輕書生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林文秀激動得連連磕頭。
    “學生必不負陛下厚望。”
    崔浩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投靠敵人，還要推廣與自己學說相反的東西。
    這種打擊比殺了他還痛苦。
    “陛下好毒的計。”
    他終於明白了，皇帝早就收買了林文秀，就等著今天來惡心他。
    “毒？朕這才哪到哪。”
    李睿站起身，聲音陡然提高。
    “來人，把崔浩的其他學生都叫進來。”
    不一會兒，二十多個書生被帶了進來，都是崔浩的學生。
    他們一進門，崔浩就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們。
    希望至少還有人記得師恩。
    可這二十多個學生，沒有一個看他的。
    反而齊刷刷對李睿跪下。
    “學生等願意棄暗投明，為陛下效力。”
    崔浩一口老血噴出來，所有學生都背叛了他。
    “為什麽，老夫待你們不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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