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的海風卷著細沙掠過腳踝，王雨晴赤足踩在被日光曬得溫熱的沙灘上，浪花退去時留下的涼意順著趾縫往上爬。王星妍的女兒正用塑料鏟堆砌沙堡，小桶裏裝滿撿來的貝殼，其中一枚月牙形的白貝讓王雨晴想起蔣繼翔當年塞給她的那隻——後來在搬去別墅的混亂中遺失了。
    “阿姨你看！”小女孩舉著沾滿沙粒的手跑來，掌心躺著隻寄居蟹，硬殼上還沾著海草，“它在搬家呢！”王雨晴笑著幫她把寄居蟹放回潮間帶，指尖觸到冰涼的海水時，突然想起昨夜姚茜說的“撈陽光”，原來海真的能把光揉碎在浪裏。
    不遠處的露天吧台，姚茜正對著黑咖啡罐子較勁。第七包方糖落進杯子時，王星妍終於忍不住按住她的手：“再放就成糖漿了。”她不知何時抹了層淡粉色口紅，襯得原本素淨的臉添了幾分鮮活，手肘支在木桌上，指尖輕點著下巴看姚茜，眼裏的笑意比陽光還晃眼。姚茜沒說話，隻是把糖罐往她那邊推了推，耳尖卻悄悄泛起紅，像被海風吻過的痕跡。
    王雨晴重新坐回沙灘巾上，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視線盡頭，一個裹著銀灰色防化服的身影正笨拙地踩過灘塗，頭盔麵罩反射著刺眼的光，與周遭的度假氛圍格格不入。那人似乎在找什麽，彎腰時防化服的褶皺裏掉出片幹枯的櫻花花瓣，被風卷著飄到王雨晴腳邊。
    “請問……”防化服裏傳出悶悶的女聲，帶著點遲疑，“你看到一艘黑色遊艇了嗎？船身有銀色鳶尾花標誌的。”王雨晴搖頭，看著對方湊近，露出張過分蒼白的臉，睫毛纖長得像蝶翼，隻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我叫李詩韻。”她自我介紹時，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防化服領口的拉鏈，“通過一些……計算，混上了陳弈仁的船，可到這兒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王雨晴挑眉——陳弈仁她再熟悉不過卻沒人提過她的船會載著穿防化服的怪人。李詩韻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輕笑一聲：“別誤會，我對他們的恩怨沒興趣。”她從防護服口袋裏摸出片壓幹的鈴蘭標本，“我隻是……想見一個人。”
    與此同時，沿海公路的彎道處，越野車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聲響。彭祁?把墨鏡往下推了推，看著後視鏡裏逐漸清晰的海岸線，嘴角勾起抹譏誚：“殺人的任務做了這麽多，倒是第一次撈人。”副駕的周雯灝正低頭剝草莓糖，糖紙在指間轉得飛快，聞言隻淡淡瞥了眼導航：“王尚靜給的價夠買三艘遊艇，撈隻金絲雀不算虧。”
    車窗外，海風裹挾著鹹腥味灌進來，周雯灝突然攥緊了糖紙。彭祁?注意到她的視線落在沙灘上那個穿黑色羽絨服的高挑身影上，指尖的草莓糖幾乎要被捏碎。“認識？”彭祁?明知故問，看著周雯灝喉結滾動，最終隻吐出兩個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