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砸在保衛部的鐵皮屋頂上，劈裏啪啦的聲響裏，樊小曉攥著衣角，聲音發顫地湊到鄒曉諾身邊：“鄒部長，我剛才在門口攔了個跑過的平民……他說網中的那些富人，還有他們的管家、仆人，都在偷偷從東邊的秘密通道撤出去，回正常世界了。”
    鄒曉諾正盯著牆上的區域地圖，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聽到這話猛地回頭：“回正常世界？他們不怕被傳染？”
    “那平民說……說我們這些感染者打過疫苗後其實根本不會傳染普通人了！那些富人出去前，還找醫生清了身上的紅晶，一點痕跡都沒留，出去就能繼續當他們的老爺，日子一點沒受影響！”樊小曉越說越激動，眼眶都紅了，“憑什麽啊？我們在這兒被圈著，被軍隊當靶子，他們卻能拍拍屁股走掉，還裝得冠冕堂皇！”
    保衛部的成員們瞬間炸了鍋，有人用力捶了下桌子：“這不是把我們當傻子耍嗎？！”還有人低聲罵著，眼神裏滿是絕望——原來他們苦苦守著的“隔離”，從一開始就是富人的遮羞布。
    鄒曉諾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把地圖扯了下來，指著原本標注“市中心”的位置：“我剛才看軍隊的調動路線，他們根本不是在‘維持秩序’，是在把網內的人往網淵趕！”他的聲音又冷又硬，“等我們跟赤色火藥、還有其他組織的人混在一起，他們就會把我們全當成‘不穩定因素’，一槍一個，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這裏的人，早就沒人在乎了！”
    就在這時，保衛部的門被猛地推開，雨水順著周子涵、黃義軒等人的衣角往下滴，王鵬璋一進門就急著喊：“鄒部長！樊副部長！我們來拉你們入夥！我們要去找李俊廷總指揮，還要救巡邏隊的人！”
    黃雅琪跟在後麵，靠在門框上掃了眼保衛部成員空蕩的腰間，冷笑一聲：“入夥？你們先看看他們——槍都被繳了，手無寸鐵，沒槍玩個蛋？去了也是給軍隊當活靶子，還救別人？”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眾人頭上，剛才還急切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王鵬璋攥緊拳頭，咬著嘴唇想說什麽，卻被黃雅婷拉了拉胳膊——她也知道，沒武器確實寸步難行。周子涵皺著眉看向鄒曉諾，語氣帶著期盼：“就沒別的辦法了嗎？保衛部的人熟悉地形，要是有武器，我們成功的機會能大一半。”
    鄒曉諾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空蕩蕩的槍套，樊小曉站在他身邊，小聲勸：“鄒部長，要不……我們再想想別的轍？哪怕找些管製刀具也行啊……”
    “管製刀具？”黃雅琪嗤笑，“剛才在治安局，士兵連小孩削鉛筆的小刀都搜走了，你去哪找？”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雨聲都顯得格外刺耳。就在這時，一直站在角落沒說話的餘錦軒突然晃了晃手裏的空咖啡杯，語氣漫不經心，像是隨口提起：“哦對了，我好像忘了說件事——行政組的地下室，之前存過一批備用槍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她身上。鄒曉諾立刻上前一步：“備用槍械？為什麽我們不知道？”
    “是之前程清龍讓人運過來的，說是怕萬一有特殊感染體衝進行政組，留著自保用，沒上報給軍隊，也沒告訴其他人。”餘錦軒指尖在杯沿劃了圈，眼神無辜，“我也是上次幫程清龍整理文件時偶然看到的，具體有多少把、是什麽型號，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入口在行政組辦公樓後麵的雜物間裏，得用鑰匙開。”
    樊小曉眼睛亮了：“鑰匙呢？！”
    “鑰匙啊……”餘錦軒歪了歪頭，像是在回憶，“我記得程清龍放在他辦公桌最下麵的抽屜裏，還鎖了個小鎖。不過自從蘆菁死後，他就沒怎麽露麵了，不知道鑰匙還在不在，也不知道抽屜有沒有被人翻過。”
    王鵬璋立刻舉起手：“我去！我會修鎖，要是鑰匙不在，我能撬開抽屜！”黃雅婷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點頭：“我跟你一起，你一個人去太冒險，萬一碰到軍隊的人怎麽辦？”
    鄒曉諾看向保衛部的成員，聲音鏗鏘：“願意去行政組找槍的，跟我走！找到槍，我們就去網淵找李俊廷再救人！不願意的，現在可以離開，我不勉強！”
    保衛部的成員們互相看了看，剛才的絕望慢慢被燃起的鬥誌取代，有人率先開口：“鄒部長，我們跟你走！就算沒槍，我們也能拚，更何況現在有希望！”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連平時最膽小的幾個隊員，眼神裏都多了點光。
    黃義軒沉吟片刻：“那我們分兩路——鄒部長帶保衛部的人去行政組找槍，我和周子涵去網淵邊緣探探情況，看看軍隊的布防，避免直接撞上大部隊。等拿到槍，我們在網淵入口的廢棄加油站匯合。”
    “好！”周子涵點頭，又看向餘錦軒，“你跟我們一起去探路，還是……”
    餘錦軒笑著搖頭：“我就不去了，我對網淵不熟，去了也是拖後腿。你們放心，我會在治安局等著，要是有軍隊的消息，我會想辦法通知你們。”
    眾人沒多想，畢竟餘錦軒一直沒表現出惡意，而且她確實對戰鬥不擅長。樊小曉拉了拉鄒曉諾的袖子，小聲說：“鄒部長，路上小心，行政組那邊說不定已經有人盯了。”鄒曉諾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說話，但眼神裏的堅定已經說明了一切。
    眾人很快分好隊，推門衝進雨裏。積水漫過腳踝，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卻沒人在乎——他們終於有了目標，有了一絲能活下去、能弄清真相的希望。
    餘錦軒站在保衛部的門口，看著眾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裏，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她掏出藏在口袋裏的通訊器，按了個號碼，等那邊接通後，聲音輕柔卻帶著算計：“主人，他們去行政組找槍了……對，按您說的，我把消息‘不小心’透露給他們了……好，我會盯著他們的動向，隨時匯報。”
    掛了通訊器，餘錦軒轉身走回保衛部，順手關上了門。雨聲被隔絕在外，屋裏隻剩下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響，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混亂，敲著前奏。